第12章 章節
那個瑟縮、土氣、沒有自信的小女人像是脫胎換骨一般光彩照人。厲長風愛着她,她心裏很清楚,她要把他從她手裏奪回來。
想想,厲長風最恨的是什麽吧,欺騙,背叛,她對他做過的,以為薛蟬衣就不會對他再來一遍嗎?
他當初怎樣對她失望,怎樣折磨她,她現在就能讓他在薛蟬衣身上再來一回。
和她鬥,這個女人還不夠格。
她越走越近,薛蟬衣摟緊了阿寶:“你要做什麽?”
“你以為我喜歡這個小崽子嗎?別傻了,如果說三年前我是打過你的主意,想要借你的肚子生下長風的孩子,但是三年過去了,他不死心,我死心了,我有一萬個辦法找人代孕,我……不稀罕這個小崽子。”
“所以?”
“所以,我會幫你。”
這句話大大出乎了薛蟬衣的意料。
許繁弱在她眼裏一直都是惡魔一樣的女人,但是沒準她說的沒有錯,已經三年過去了。現代醫學昌明,制造孩子的辦法也不止一個,她說的這個話,從邏輯上想,并沒有太大的破綻。
她說她會幫她帶着阿寶逃走,不過,她需要一點點耐心,讓厲長風放松警惕。
“你放心,我一直在這裏。”許繁弱說。
這句話打破了蟬衣從早上起來開始到這個時候的幻象——是的,那始終只是一個幻象。
25她終于看清楚了 是血
時間過得飛快,或者說,美好的時間過得飛快。
厲長風并沒有近一步逼她,雖然他們睡同一張床,他有時候俯身親她的臉,她的唇,但是只要她表現出不願意,他就沒有進一步逼她。他彬彬有禮得像一個君子——有時候她不是不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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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不愛她,一點都不。
他有足夠的能力給阿寶制造出溫馨和愛的幻象,但是那能支撐多久,一年,兩年?總有一天會崩壞。
她這些天漸漸有機會出門,觀察周圍的地形和交通,和不同的人說話——雖然語言有不通。厲長風偶爾空閑也陪她去超市,去商場,去海邊吹風,或者去餐廳吃飯,他對她十分溫柔,溫柔得像是她在做夢。
他甚至不是很防備她,他鼓勵她出門散步,與人交流,只是不給錢,也不給手機。他很清楚,沒有錢,沒有手機,她就沒有辦法離開他。
他和阿寶是越來越熟悉了,阿寶很親近他,嘴甜甜的,每天都挂着“爸爸”兩個字,讓她覺得心酸。
她不知道她帶她離開之後,該如何與她解釋這個人從此不再出現在她的生命裏;等她長大,如果她還記得,她又該如何與她解釋,她沒有辦法對她放手,她不能把她拱手相讓,就只能讓她沒有父親。
甜蜜與酸楚交織,一天一天過去,等候最後的期限,像是等候曙光,或者末日。
厲長風出門的有一天,許繁弱和她說:“機會來了——”等在門外三百步拐角處的小車,司機是個華人。許繁弱給了她一疊錢和兩張機票,薛蟬衣攥得緊緊的,轉頭上樓,去拖簡易的行李。
——她可以忍饑挨餓,受寒受凍,阿寶不可以。
薛蟬衣正緊張地拿行李,忽然聽到樓下喧嚣聲,有人腳步匆匆上來:“蟬衣、蟬衣!”
“我在這裏!”
“阿寶呢?”
“阿寶也在!”蟬衣有些恐慌,她不知道厲長風是不是知道了——如果知道了,他會做什麽。
然而那人像是松了口氣,薛蟬衣探頭往外看,就看見他臉色蒼白:“在就好、在就好……”
“你怎麽了?”
厲長風再支撐不住,靠着門框站住,看着蟬衣和跑來跑去的阿寶,臉上還帶着笑。薛蟬衣看見他胸口污漬,走過來要給他擦,不料幾步的距離,那點污漬竟然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薛蟬衣疑心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然後她終于看清楚了,是血。
血漬正在迅速擴大。
“你受傷了?”
“沒——”
薛蟬衣瞪視他。
“一點小傷沒什麽,你和阿寶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還在笑着,眼睛卻漸漸失去焦點,蟬衣趕緊沖上去,只來得及抱住他軟軟的身體:“長風、長風、長風你醒醒!”蟬衣叫了起來。
“阿龍、阿龍!”蟬衣大聲叫着保镖的名字。
比保镖來得更快的是許繁弱,她第一眼看到昏迷的厲長風就知道自己機會來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怎麽,你不走了?”
薛蟬衣瞪了她一眼,接着喊:“阿龍、阿龍你快上來,我一個人扶不動厲總——我們去醫院!”
他傷成這樣,她怎麽能一走了之,無論他是不是愛着她,她都做不到丢下他不管。
“長風你醒醒、醒醒——你不能睡,你醒醒!”車開得飛快,一路上,薛蟬衣都在不聽地說。
“繁——”厲長風在昏迷中,吐出第二個字,“繁……弱。”
薛蟬衣臉色蒼白,那個瞬間,她知道什麽叫萬箭穿心。她以為他牽挂她,她以為他牽挂她和孩子,卻原來,說到底還是個笑話。
他真正牽挂的人,一刻都不能忘記的,不是她。
26這三年 你怎麽過的
厲長風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醫院。他記得他最後是回到了家裏,蟬衣和阿寶都在。
那就好。他松了口氣。
因為蟬衣不願意回榕城,他不得不留在這裏,遠程操控國內的事務。事情沒有他料想的那麽容易,羅開手腳很快,手面也很廣,不僅在國內,在Q城勢力也不小,他失去了不小的地盤,在慢慢反擊中。
這一次,是他落入了陷阱——他很懷疑陷阱和許繁弱有關,只是他還沒有拿到證據。
厲長風轉頭,眼眸轉柔:蟬衣在這裏,真好。
不知道守了他多久,大概是困了,頭一點一點的往下墜。讓他想起之前的歲月,她還在他身邊的時候,有次他發燒,她也守了他很久,熬粥,做飯,喜盈盈的樣子,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那時候他就沒有給過她好臉色。
那時候她大約也是委屈的,只是她愛他,便不計較,便寬慰自己說病人心情不好。
厲長風微嘆了口氣,掙紮着起來要給她披件衣裳,他一動,蟬衣就醒了:“醒了?”她眼睛裏放出光來。
“阿寶呢?”
蟬衣朝旁邊一點下巴:“在那裏呢,睡着了。”她很自然地起身,給孩子掖了掖被子。
“蟬衣!”厲長風看着她的背影,滿心歡心。
“嗯?”
“你們沒事,我真高興。”他是見過死人的,并不是人人都恪守道義,禍不及妻子。
薛蟬衣沒有作聲,她想他其實想說的是阿寶沒事,他真高興,而不是她。
“餓不餓?”蟬衣問。
“餓。”
“想吃什麽?”
“你。”厲長風說。
薛蟬衣紅了臉,她必須承認,當這個男人想要讨人喜歡的時候,她是完全無法抵抗的,越是這樣,越是讓她心驚膽戰。她必須離開他,她想,她反複地告訴自己,為了阿寶,無論如何。
阿寶已經越來越依戀他。
薛蟬衣一面想,一面去給厲長風取飯菜,醫院裏沒有太好的東西可吃,她不得不走出去,一出門就看見許繁弱靠在門框上,笑吟吟地看着她:“我算是看出來了,薛蟬衣你這個沒出息的,這輩子都離不了他,活該你——”
“等他傷好一點……”
“什麽?”
“許小姐能不能再為我安排一次?”
“你!你當我什麽人了,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人嗎?”許繁弱氣笑了。
薛蟬衣看了她一會兒,方才說道:“我相信許小姐是樂意的。”誰願意自己的愛情裏三人同行呢。她相信許繁弱想要她走,和她想要帶阿寶離開的心情一樣迫切。
許繁弱:……
厲長風身體底子很好,那天傷勢雖然可怕,挂了幾天水,眼看着就往好邊來了。
特約醫生一天三四次地過來探看,每次都能看見薛蟬衣母女,忍不住打趣說:“受了傷,你們小夫妻,可要節制啊。”
薛蟬衣面上直發紅,厲長風臉皮厚厚,毫不在意地說:“不礙事。”
薛蟬衣推了他一把,厲長風樂不可支。在他看來,自蟬衣被帶回到他身邊,什麽都好,就是性格比從前沉穩了不少,從前雖然他冷落她,但是有機會她還是會和他說話,但是現在,卻總是恹恹的,話少。
“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讓阿龍在這裏守着。”厲長風說。
她卻總是搖頭。
厲長風試着靠近她,小心翼翼地,他怕驚走她,也怕重蹈覆轍,他看得出她對他的戒備,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趁着受傷,更能夠肆無忌憚地施展手段。
“疼……”他有很多次這樣說,紮針的時候,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