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早飯白吃了

白陸行動力超強,說幹就幹,當晚就摸着黑溜進了後宮,利索的爬上冬華苑的圍牆,從衣兜裏摸出兩塊杏子大小的石頭,往裏面一看,只見幾間屋子都黑着燈,院子裏的燈籠也都滅了。

這會兒按照現代的鐘點來說才晚上九點,甚至還沒到宵禁的時間,梅妃平時都睡得這麽早嗎?不得像電視劇裏似的,點着燭燈讀讀詩詞之類的陶冶一下情操?

白陸沒怎麽多想,舉起石頭想要往窗戶上砸,忽然聽見吱呀一聲,主屋的門被從裏向外推開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白陸看見侍女碧桃從裏面走了出來,來到院落北邊的水井旁邊,打了一桶水。

白陸猜測她可能是等主子睡下了,想要打水洗洗頭發和身子,于是就準備等她打完水回屋之後,再繼續他的複仇大業。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碧桃打完水之後,一轉身忽然在月光之下看到了他趴在牆頭的身形輪廓,頓時吓得花容失色,驚聲喊道:“誰在那兒?!”

白陸心叫不好,只好暫時放棄,翻身下了牆,飛快的溜了。

雖然窗戶沒砸成,但白陸也沒什麽不痛快的,反正只要在宮裏溜達的時候不會碰見梅妃,他就已經很高興了。

這時候他才覺得禁足也是個不錯的法子,至少能過幾天清淨日子。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最近天氣越來越熱了,不過在屋裏還好,一是能遮蔽陽光的暴曬,二是白鹿宮的各個房間裏都放置有冰鑒。

這東西是真的不錯,裏面裝滿了大大小小的冰磚,不但散發着陣陣寒意,能驅散熱氣,還能把水果、糯米酒、牛奶之類的東西放進去冰,着實是人間一寶。

據說以前夏季要用的冰塊,都是由專人在冬天采集之後,放到深深的地窖裏儲存的,但一般來說到夏天之後,都會融化一大半,損耗率非常高。

于是高材生楚崖又出現了,傳授給人們用硝石制冰的辦法。這種礦物分布廣泛,又容易開采,溶于水時會吸收大量的熱,足以讓周圍的水結冰。

有了這個辦法,不但皇家貴族可以在夏天用冰,就連城中稍微富裕點兒的百姓家也能用得起了,甚至街頭還出現了賣冰制品的攤販一一一種把牛奶和水果塊混入切碎的冰渣裏的食品,和現代的刨冰非常相似。

就是價格稍貴,只有家底殷實的人家才會買。

雖然呆在冰鑒旁邊很美好,但是在室外就沒這麽好的待遇了,太陽又曬,空氣又熱,修身的墨藍色侍衛服簡直就是個太陽能吸熱器,對燦爛的日光來之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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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崖大概是想讓白陸知難而退,乖乖的放棄當侍衛,去涼爽舒适的書房做個輕松的文書,所以對此情形保持了袖手旁觀的态度。

穿着悶熱的衣裳在烈日下巡邏,還是坐在陰涼的書房裏,暍着冰綠豆湯,吃着涼水果拼盤,看看有趣的小說或畫本,只要腦子沒問題,都知道該選哪個。

但是白陸偏偏不願意如他的願,自己這時候當了逃兵,楚崖肯定會嘲笑他。

于是白陸換了寬松輕薄的白絲綢衣服,在杯子裏灌了冰涼的糯米酒,照樣往侍衛處跑。

這天他跟耿清坐在花園大樹底下的石凳上閑聊,說起耿清的弟弟二花,“二花可怕熱了,現在每天呆在屋裏抱着冰鑒不撒手,連睡覺都要鋪個席子躺在冰鑒旁邊。”

白陸暍了口冰冰涼涼的糯米酒,點頭贊同,“這麽熱,我也不願意出門。”

“現在酒樓老板都試着做冰奶茶了,裏面加些紅豆綠豆之類的東西,賣的居然還不錯。”

白陸得意道:“那當然,奶茶怎麽做都好暍。”

他忽然頓了一下,擡起頭向四周嗅了嗅,“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兒?好臭...”

“是嗎?”耿清也聞了聞,忽然皺起眉,“這味道怎麽好像是有什麽東西腐爛了,我去,不會是什麽野貓野狗死在花園裏了吧,趕緊找找,到時候生了蟲就麻煩了。”

兩人趕緊放下杯子,聞着味道在花園裏找了半天,最後把目标鎖定在水潭中央的假山上。

水潭面積很大,中間的假山也不小,山體上有大大小小的石洞,造型很美觀。

白陸和耿清脫了鞋,挽起褲腳,趟着及膝深的潭水走到假山處。

一靠近這裏,白陸立刻就聞到一股濃烈的味道,就好像十幾斤的豬肉放在停電的冰箱裏,全都腐爛變質流湯,又在腐水中漚了好幾天的那個氣味,熏得人都不敢接近。

周圍嗡嗡亂飛的蒼蠅也多了起來,白陸隐隐有種糟糕的預感,覺得這大概不像是野貓野狗的屍體能帶來的威力。

他屏住呼吸,踩着石頭動作利落的爬上假山,往最大的山洞裏一看,頓時臉色一白,瞳孔驟縮,身體僵硬的呆在了原地。

耿清随後費力的爬了上來,看見他愣着不動,奇怪的問:“怎麽了?”

接着他順着白陸的目光往裏看去,渾身一震,“!!!這,這是怎麽回事?!”

只見在兩米見方的石洞中,突兀的躺着一具女人的屍體。

她似乎已經死了很久了,皮膚呈現一種暗淡的青綠色,布滿了深紫色的屍斑,有的地方甚至是皮肉脫離,手背上的皮膚就像一層薄膜似的挂在肉上。

她仰面躺在地上,眼睛和嘴巴張開,瞳孔放大,蒼蠅從她的眼球上爬過。

沒辦法辨認出她是誰,因為她的身體已經因為腐敗氣體的緣故膨脹了兩倍,四肢粗腫,肚子如同懷孕一般大大的鼓起,臉部腫得已經看不清容貌細節,只能通過她的衣服和頭發辨認出這是個女人。

惡臭撲面而來,耿清瞬間繃不住了,一扭頭扶着石頭,彎下腰哇地一聲吐了,把早上吃的東西都吐了個幹淨。

白陸胃裏也一陣劇烈的翻湧,但憑借着前世經常看重口懸疑電影的功力,才勉強忍住沒吐出來。

“我操這他媽的到底是誰啊?!”白陸強忍着惡心,找了個幹淨的下腳的地方,站在屍體跟前幾步遠的地方,看了看她身上的服飾。

衣裳的刺繡非常精致,頭上戴的首飾也很昂貴,絕對不是什麽普通的宮女。

白陸心中已經隐隐有了猜測,但是她不應該是在禁足嗎,怎麽會死在這種地方,而且看這樣子已經死了有幾天了,宮裏那麽多丫鬟太監,就沒人察覺嗎?

耿清捂着鼻子走過來,皺着眉提醒道:“我說你別離那麽近,屍體都脹成這樣了,可能會炸......”

下一個字還沒說完,地上的屍體忽然抖動了幾下,緊接着被腐敗氣體撐到幾乎透明的腹部又膨脹了幾分,然後皮膚終于不堪重負,砰地一聲炸開了,膿水與腐爛的血肉天女散花一般向四周逬散,濺了白陸與耿清一身。

“晤……”

白陸眼前一黑,喉嚨一陣痙攣,終于忍不住了,快速的跑出石洞,一下子跪倒在水邊,渾身哆嗦着,把胃裏所有東西一股腦全部吐了出來。

耿清比他更慘,本來就吐過一回了,這會兒幾乎快把苦膽都嘔出來了,臉色慘白慘白的,好像沒了半條命似的。

事情被上報到侍衛處之後,很快便來了許多人把水潭層層疊疊的圍了起來。

白陸在白鹿宮的浴房裏,脫掉身上的衣物直接扔在外面,然後站在木地板上,一桶接一桶的往自己身上晔啦啦的澆着熱水。

直到洗去身上所有的血氣,那股異味完全消散之後,他才稍微松了口氣,又踏入幾米之外的浴池之中。

浴池裏加了舒筋解乏的草藥,水面上飄蕩着芳香的花瓣,能稍微安慰一下白陸那受驚的心髒。

楚崖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閉着眼半躺在浴池裏,仰頭靠在池邊的木枕上,神色疲憊不堪,一滴水珠順着側臉滑下來,看起來好像淚水一樣。

他有些擔心的在白陸身邊半蹲下,給他捏了捏肩膀,“阿白,你沒事吧?”

白陸睜開眼,木然的道:“我覺得我要留下心理陰影了,我現在對廚房裏的豬肉都PTSD了。”

楚崖溫和的笑了笑,“我陪你一塊兒泡泡吧。”

說完他就要脫衣服下水,白陸趕忙攔住他,支吾道:“你別...我身上可能沒沖幹淨,還有點兒髒......”

“沒事,你怎麽樣都是幹淨的。”

楚崖脫掉衣服邁入浴池,順勢把白陸摟進懷裏,安慰似的親了親他的側臉,笑道:“好了,這下心裏舒服點兒了吧?”

白陸明白了他的用意,有點兒別扭的撇開頭,“還行吧...”

浴池裏的水溫好像忽然升高了似的,赤身裸體的被楚崖抱在懷裏,白陸只覺得身上都燥熱了起來,他急忙轉移話題,“那具屍體,查出是誰來了嗎?”

楚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

白陸微微睜大眼睛,“真的是梅妃?”

“我讓淩峰去看了,從衣物上可以确定屍體是她。”

楚崖的表情太平靜了,好像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出似的。

白陸懷疑的打量着他,後背忽然竄上一股寒意,他略微有些畏懼的從對方懷裏掙脫,順着水飄遠了一點兒,“你殺的?”

楚崖看着空空如也的懷中,啞然失笑,“不是,我在你心裏是這麽狠毒的人嗎?”

白陸想了想,也覺得那個曾手忙腳亂的在廚房為他做飯的青年不像是會殺人的,但他還是又問了一遍,“真不是你?”

楚崖無奈,“真不是我動的手。”

“好吧。”白陸半信半疑的回到了楚崖懷裏,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回到了原來親昵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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