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只想愛你
荷歡苑裏傳出晔啦啦的麻将聲,白琳一邊碼牌,一邊道:“小陸,你最近可要記得勤洗手,多通風,注意點兒衛生。”
白陸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麽忽然說這個?”
他又不是小孩了,還不至于連講衛生都要人叮矚吧。
茗思接口道:“公子有所不知,不知為何,最近後宮忽然刮起了一陣疾病,得了這病的人三天頭暈腦脹,五天發熱咯血,昨天還死了一個,太醫來看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說可能是瘟疫,現在所有得了病的都挪到宮外的醫館去了,由專人醫治照顧,後宮裏的娘娘們也開始閉門謝客,大家都有些不安。”
白陸聽了,心裏也忐忑起來,“這是傳染病?”
他轉向白琳,擔憂的道:“媽...不是,姐,你要不然先搬去白鹿宮那邊住幾天吧,等這邊安全了再回來。”
溫妃和茗思二人沒對這個稱呼産生懷疑,只是以為白琳和白陸是舊識,白琳雖然年紀比白陸小,但性子強勢,所以讓白陸喊姐姐罷了。
白琳瞥了他一眼,“不用,我打過的疫苗比你吃的飯都多,什麽病能傳染我?”
“不是,你打了什麽那也是之前的了...”礙于溫妃在場,白陸不敢說得太明顯,只得隐晦的道:“現在又不一樣,還是去我那兒住段時間吧。”
“八萬。”白琳打出一張牌,壞心眼的揶揄道:“我搬過去住,不會打擾到你們倆的夜生活嗎?有我在,你們小兩口還能放得開?”
“......”白陸默然,“只要你別像上次那樣忽然出現在門口就行,我這心髒實在是受不了。”
“總之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不用擔心我,哪有小孩管大人的,哎!我胡了!掏錢掏錢!”
白陸:“......不是說好了輸了算你的嗎?”
白琳十分熟稔的哄騙道:“哎呀,沒事,姐姐先幫你保管着。”
白陸:“……”
這話聽着忒耳熟,似乎經常出現在逢年過節收壓歲錢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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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長得可愛,每次過年白琳帶着他出去轉一圈,總能收到大大小小一堆的紅包,雖然這些紅包只是短暫的從他手裏過一下,然後就在‘媽媽先幫你保管着’的魔咒中,徹底的消失了。
白陸在耍賴上的天分完全繼承于白琳,立刻就把牌都推散了呼啦開,招呼道:“不算不算,剛才那局就當熱身,來來來,咱們重新開始。”
白陸在荷歡苑裏玩了倆時辰,才告辭離開。
四個人打麻将,就他一個人輸了錢,真是高高興興來,悲悲戚戚走。
算了,好男不跟女鬥。白陸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絕不肯承認是自己牌技爛。
白陸悲痛且貧窮的離開了這個令人心碎的地方,回去白鹿宮想在完全不會打麻将的楚崖身上尋求安慰,然而卻被告知楚崖還沒回來。
白陸又去議政廳找人,殿門口的侍衛看見是他,都見怪不怪的放行,白陸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去,站在廳外,隐約聽見裏面傳出楚崖沉穩的聲音,不知道在說什麽。
白陸找了個窗戶,站在那邊偷聽牆角。
他絲毫不知道自己正犯着竊聽國事的大罪,當然也許他知道,但是白陸嘛,犯罪小能手,不是在犯罪就是在犯罪的路上,要不是自己姘頭是皇帝,早就被砍了八次頭了。
白陸聽見議政廳裏面,楚崖正在和幾位閣老商議後宮突起的瘟疫的事情。
其中一位...就是最開始給白陸的《愛情買賣》寫小作文,後來又罵他不守禮節的那位老先生,他顫巍巍的捋着花白的胡須,悲嘆道:“陛下莫怪老臣直言,此次瘟疫病發突然,無計可循,太醫也找不到原因,這必然是老天爺發怒,給天子的警示啊。”
楚崖沒說話,只是眼神平淡的看向另一位,“你覺得呢?”
另一位稍微年輕點兒,但也已是花甲之年,他踟蹰道:“陛下這些年來勤政愛民,天下太平,百姓歌舞升平,還傳授了不少奇技巧術,依老臣所想,就算這瘟疫真是上天的警示,也不應當是對陛下的政績有不滿,也許是……”
他沒繼續說,顯然是還有所顧忌,但是另一位可是完全不收斂,好像覺得自己這麽大把年紀了,活也活夠了,當下便直言不諱的道:“陛下應該明白,瘟疫為何出在後宮?”
“陛下已經二十六了,卻一直沒有子嗣,後宮無所出,皇族後繼無人,所以上天發怒,降下疫病,陛下不寵幸後宮,卻任憑一個外來的卑小琴伎睡在龍榻上,這實在是不該!”
楚崖還沒說什麽,外面偷聽的白陸已經蹭蹭的冒火。
這群老頭到底是大臣還是七大姑八大姨啊,管人家感情生活幹啥?
這就像逢年過節回老家遇到群嘴碎又多管閑事的遠方親戚似的,看你事業有成,就開始給你催相親、催婚、催孩子、催二胎,恨不得你趕緊抱幾個小孩出來。關鍵是又不是你們家的種,你着個啥急?
楚崖面色平靜,端起茶杯來暍了口,然後輕輕的把杯子放回桌上,杯底與桌面之間發出輕微的磕碰聲,立刻讓幾位老臣都心裏一突,噤了聲。
等屋裏完全安靜了,楚崖才從容不迫的開口,似乎很随意的問了問那位言辭唐突的老臣,“陳老這段時間身子還硬朗嗎?”
陳老神色一滞,後背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來,“......是,托陛下的福。”
楚崖笑了笑,“陳老年紀大了,多保重身體,氣大傷身,以後少生氣吧。”
接着他頓了一下,又向其他人道:“各位都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年紀不小所以每日的精神也有限,我還年輕,所以離不開各位的幫扶,還希望以後能将精力放在政事上,至于我的私事,就不勞各位費心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帶着微微的笑,只是議政廳的氣氛已經冷到了極點,空氣似乎也凝結了起來,讓人感到窒息一般的緊張。
一位老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陛下說的是,還是應當以政事為重。”
楚崖滿意的點點頭,“不過各位也無需擔心,這次的瘟疫與上天無關,我已經命人去查病因,月底之前會解決這個問題。”
既然陛下已經下了保證,別人也無法再說什麽,因為陛下承諾過的事情,從來沒有一件是做不到的。
事情說完了,幾位大臣魚貫而出,楚崖又暍了口茶,蓋茶杯的時候低笑道:“你還想偷看到什麽時候?”
白陸這才發現自己背對着太陽,影子一直清晰的映在窗紙上,而楚崖正對着這扇窗,怕是一開始就發現了。
白陸覺得有點兒丢人,讪讪的推開窗戶,手撐着窗臺跳了進來。
楚崖并不在意他這沒規矩的行為,溫和的瞧着他,“怎麽今天跑來找我了?”
白陸不好意思說自己被三個女人在麻将桌上殺得片甲不留,便随便找了個借口,“沒什麽,閑的無聊,過來看看你在幹什麽。”
他随手拽了個椅子坐下,胳膊搭在扶手上,手拿起楚崖的茶杯,暍了一大口,然後又砸了砸嘴,“我說,你剛才吹得那牛逼能圓回來嗎?別到時候他們又來催你生孩子。”
楚崖疑惑,“吹什麽?”
“就你說月底之前能解決啊,我聽說那瘟疫挺厲害的吧,你怎麽解決?”
“哦,那個啊,讓司竹來辦就行了。”
事實上楚崖也沒說謊,司竹只要停止下毒,‘瘟疫’不是自然就停了嗎,所以說讓他來辦也沒錯。
白陸表示懷疑,“就那個喜歡穿女裝的,他行嗎?”
“司竹在藥物方面有很強的造詣,甚至遠超宮裏醫術最高的太醫,所以我想應該是可以的吧。”
白陸松了口氣,“那還行,雖然那人變态兮兮的,不過只要能治病就行了,我媽不願意從後宮搬出來,早點兒把這傳染病治了,我也放心。”
楚崖笑了笑,沒再接話。
過了會兒,白陸又忽然坐立不安起來,低着頭,糾結的掰着自己的手指,發出咔啦咔啦的響聲。
楚崖見他一副欲言又止、如坐針氈的樣子,便貼心的問道:“怎麽了阿白?是不是我昨晚做得太過分,你屁股不舒服,別害羞,難受的話就告訴我,我幫你上些藥。”
“……你閉嘴!”
白陸瞪了他一眼,然後又猶豫的看向一旁,低聲道:“我就是在想,遣散後宮的事兒還是往後緩緩吧...”楚崖臉色微變,聲調也冷了下去,“為什麽?你之前不是還催過我嗎?”
“那些大臣...不,不止是他們,天底下很多人都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皇帝立一個男人為後吧,要不就先算了,我不想看見他們罵你。”
楚崖松了口氣,“原來你只是顧慮這些......”
有一瞬間他還真當白陸移情別戀了,差點兒在議政廳上演一場成人戲碼。
楚崖的神色恢複溫柔的樣子,仔細注視着白陸,輕聲道:“阿白,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
白陸茫然:“什麽?”
“我始終覺得,我是為了你才來這個世界的,所以這裏所有的一切,加起來抵不過你的一根手指頭,別人要說就說吧,這輩子我只想好好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