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路上,陸清歡拽了拽溫子然的衣袖,問道:“你想幹什麽?”

溫子然将陸清歡拽着他衣袖的手握在手心,卻偏過頭與徐虎商議事宜,完全不理她。

走進街巷深處一間小破房內,許林推開了破爛不堪的門,屋內塵土遍布,角落的蜘蛛網結成一大片,漏風的窗戶,缺了一角的桌椅,若不是許林領着過來,真的看不出來這是一間住人的房子。

徐虎見怪不怪地跟在溫子然身後,溫子然用衣袖擋在陸清歡的面前,避開許林拉開木凳時揚起的塵土。

許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有些灰塵,請見諒。”

待進屋之後,溫子然環視了周圍,并無什麽奇怪的地方,便對許林說道:“你家人只對我說你需要借錢,不知道你需要借多少,有何用,何時能歸還。”

許林一聽,眼珠轉了轉,突然跪倒溫子然的面前,抱着溫子然的腿不放手,哭喊道:“公子,公子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我要是沒有錢,他們會殺了我的。”

溫子然拽了拽許林,發現根本掙脫不開,便示意徐虎,将他拉開。

徐虎捏着許林手臂的關節,稍微用力,疼得許林哇哇大叫。

許林連忙松開了手,狠狠地瞪了一眼徐虎,轉而又換了讨好的笑臉,詢問溫子然:“不知公子能借我多少錢?我保證能歸還,我還有個姐姐,就是那個縣衙衙役徐虎的妻子,我要是不還,你們可以去找他啊。”

不得不說,許林花花腸子還挺多,搬出縣衙裏有人的事情,将事情全部推給徐虎來擔着,也不為許氏考慮考慮,陸清歡現在看見許林就一肚子氣,用餘光看了看徐虎,發現他雖面無表情,但雙手緊握。

她想了想,說道:“那徐虎我聽說過,人長得高大威武,是個好人。”說完,陸清歡裝作害羞地掩口笑了笑,一旁的溫子然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許林盯着陸清歡,搓了搓手,問道:“美、這位姑娘也認識我姐夫,但你不是……”許林看了一眼溫子然。

陸清歡笑着說道:“啊,這位啊,他是我哥,我聽說我哥要借錢給別人,不放心,怕他心眼太實被人騙,就先行一步去看看是個什麽樣的人,結果就被抓了個正着,估計現在還氣着呢。”陸清歡調皮地對溫子然眨了眨眼。

溫子然心知現在不宜戳破身份,只好咬牙順着陸清歡的話說道:“身為大家閨秀,整天抛頭露面,還對着外男笑,這成什麽樣子?”特別把外男這兩個說得重了一些。

陸清歡像是沒聽到溫子然語氣中的怒意,接着對許林說道:“不知這位公子為何需要這筆銀子?”

許林心裏轉了幾個彎說道:“哎呀,還不是那黑心的人貪了我的銀子,我今日去要還被他們打了出來。”

“可是那林家賭坊?”陸清歡疑惑道,“但是我記得,這林家賭坊并沒有什麽不妥,幹得都是分內的活,你該不會是賭輸了,欠人家銀子了吧。”陸清歡看着許林笑出了聲。

許林心虛,卻又被陸清歡的美色蒙心,覺得不能讓美人輕視了他,便說道:“姑娘,你不出入這種地方,你不知道,你別看那林家賭坊表面上沒幹什麽,背地裏可幹過不少腌臜事情。”

“如此說,你是被那林家賭坊騙了?”溫子然将陸清歡拉到自己身後,擋住了許林貪婪的目光,問道,“那你也是可憐人,聽說那林家賭坊身後可是有大背景的,一般人惹不起。”

“可不是,”許林一心挂着借錢,見溫子然上前擋住了陸清歡也不生氣,繼續說道:“那林家賭坊可是差點殺了一個乞丐,被我親眼看見了,而且後面看着連着山腳,荒蕪一片,其實啊,那裏還有一條通往村外的小路,我那次還是好不容易才從那條小路逃跑的。”

溫子然心裏一頓,打斷了許林滔滔不絕的訴苦,說道:“那你欠了林家賭坊多少錢?”

許林一聽,眼睛都亮了,嘿嘿地笑了幾聲,伸出五根手指頭說道:“不多,不多,五十兩。”

五十兩還不多,足夠一家人幾年的生計了,陸清歡不知道這裏面有沒有許林心貪多要的部分,但是這麽一大筆銀子,許氏肯定拿不出來,頓時眉頭緊鎖,不知該如何。

溫子然也猶豫地說道:“這可不好辦了,這五十兩對一般人家來說可不是小數。”

許林連忙補充道:“不過,公子不是一般人啊。”

溫子然像是被說到心坎兒裏,開懷大笑,說道:“不知公子竟是如此會說話,但是這銀子我并不能交給你,萬一你又去賭了呢?不過,我可以幫你把林家賭坊的債還上,我這也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你寫個借據吧。”

許林聽見溫子然前面的話,有些失望,但可以将賭坊的債還上也不錯,便說道:“公子你說笑了,我大字不識一個,哪能寫借據啊?”

“那,”溫子然還想說什麽被陸清歡拽了拽衣袖,就聽見陸清歡小聲問道:“哎,你怎麽還啊,我們家的銀子上次都接濟百姓了。”

溫子然笑了笑,拍了拍陸清歡的手,示意她放心,對許林說道:“那不如讓我妹妹來寫個借據,你我都不插手,我妹這個人為人正直,不會作假,不然你也可以找一個人來。”

許林一聽是陸清歡來寫,哪有什麽不同意的,連忙點頭答應了,但是身旁沒有筆墨,溫子然便讓徐虎回去拿,在這期間,陸清歡始終追問溫子然怎麽回事,溫子然笑而不語,眉眼間似乎還有一些得意。

陸清歡掐了一下溫子然的胳膊,又問道:“這件事情你不說,那你是怎麽知道我會寫字的?”居然叫她來寫,萬一她不會寫字,不就露餡了。

溫子然捂着被掐的地方,可憐巴巴地看着陸清歡說道:“娘子第一次給我送飯的時候,不是給我留了一張字條嗎?”字跡清秀,不像陸青平那樣的男子能寫出來的,而且他也打聽過那天進入他房中的只有陸清歡一個人。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陸清歡隐隐想起來,她在老秀才過世後第一次給溫子然送飯,怕再吓着他就将東西放下,留了張字條就走了,沒想到溫子然記得這麽清楚,陸清歡狐疑地看着溫子然,覺得以前的一些事情好像跟她想得不太一樣。

片刻之後,徐虎就拿着紙筆回來了,陸清歡一同寫了兩份收據,溫子然和許林按了手印,一人一份收好後,便離開了。

出了街巷之後,溫子然看時辰也不早了,便想讓徐虎先回去,明天繼續商議一下林家賭坊的事情。

但徐虎卻心裏記挂着那五十兩的事情,上次溫子然能拿出一百兩應該就是全部家底了,便問道:“大人為何一定要給許林還賭債?”

溫子然笑了笑說道:“那許林是你娘子的弟弟吧?”

徐虎驚訝地看向溫子然,溫子然解釋道:“從剛才你就一直看着他手裏的荷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幾日前帶了一個樣式差不多的。”

徐虎沒想到溫子然觀察如此細致,頓了頓,說道:“大人明察,但是那五十兩……”

溫子然搖搖頭,說道:“此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徐虎見溫子然不願意多說,也沒有問,心裏卻承了溫子然的情,不然因為此事,他與許氏之間又要生出許多不和。

待徐虎走之後,溫子然拉着陸清歡的手往回走,見陸清歡并不追問此事,有些疑惑問道:“娘子,怎麽不問我五十兩從哪來?”

“我确實有事要問你,但不是這件事,這事你不是說自有辦法嗎,我自然信你。”陸清歡笑着甩開了他的手,雙手環抱看着他。

溫子然聽陸清歡相信他,心裏滿是欣喜,連忙說道:“娘子想問什麽直接說就好了,你我之間不需要過多掩飾。”

陸清歡點點頭,覺得溫子然這話說的還是很合她心意的,便直接問道:“你、剛才是不是吃醋了?”

陸清歡思來想去,就只能想到這個事情,畢竟她剛才在賭坊門口除了對許林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什麽也沒做,不過就笑了一下也能吃醋?她心裏很是疑惑。

但是陸清歡看到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溫子然的臉頰迅速染上了緋紅,一副被戳破心思的樣子,心裏立刻明白了,原來還真是因為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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