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次日清晨,陸清歡特意起了個大早,卻發現床邊早已沒有溫子然的身影,連溫度都已經消散了,暗罵自己怎麽沒有發覺,急忙穿鞋去找他,生怕他心裏經受不住打擊,但是在院中轉了幾圈,都沒看見溫子然的身影。

陸清歡見廚房的鍋碗瓢盆還是昨晚的樣子,就知道溫子然肯定沒有吃飯,随意烙了兩個餅揣在兜裏就出門去尋,陸清歡隐隐能想到溫子然去哪了。

意料之中,陸清歡在溫家墓前找到了溫子然,瑟瑟秋風吹拂,也不知道他在這裏坐了多長時間,清晨的露水滲透衣襟,陸清歡剛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就發覺涼意刺骨,驚呼道:“你怎麽這麽涼?”

溫子然伸手抓住陸清歡的手,卻見陸清歡因他手的寒意而微皺起的眉頭,松開了手,他将手在嘴邊哈了哈氣,搓着手,“抱歉。”

手逐漸褪去了涼意,溫子然才又伸手抓住了陸清歡的手,問道:“娘子怎麽來了?”

“醒來沒看見你,就過來了。”陸清歡在溫子然身旁一同坐了下來,在溫子然害怕他身上的寒氣帶給她而準備後退之前,陸清歡一把抱住了溫子然,“你跟爹娘說着這件事情了?”

溫子然掙脫了兩下陸清歡的禁锢,剛想開口,被陸清歡狠狠地一瞪,輕聲笑了出來,握住陸清歡的手,說道:“說了。”

陸清歡嗯了一聲,也不再說話,側坐着,一邊抱着溫子然一邊用手給他搓胳膊,這種時候,就算她說回去,溫子然也不見得會跟她回去,而且這種事情憋在心裏也不見得有多好,越早疏解越好。

溫子然見陸清歡不催他回去,微微一笑,握着陸清歡的雙手,一日得知爹真心相待的朋友居然是滅他家滿門的兇手,他為他爹感到不值,也為那些人的良心感到惡心,複仇的憤怒充斥着他的胸腔,昨晚就恨不得沖進知府家中殺了仲博。

但是他卻不能這樣,銀子的事情沒解決,他雖然有證人但是也沒有證據證明仲博與他們家的滅門有關系,若是就這樣沖進去殺了仲博,他會連累他娘子,所以,他現在只能忍下,暗中尋找線索,但他昨晚卻一直在不甘和悲憤的折磨中,今天一早,他便來到爹娘的墓前,将心中的思緒吐露出來,心神才逐漸平複下來。

溫子然偏過頭看着正專注地給他暖身子的陸清歡,他知道若他想殺仲博或者昨日那個土匪,陸清歡一定二話不說給他遞刀子,她向來也不是一個按照世俗生活的女子,随意而自由。

溫子然盯着陸清歡發了呆,回過神來見陸清歡一臉古怪地看着他,笑道:“娘子,這可是在外面,這般惹火是不是不太好?”

陸清歡臉色更加古怪,思索着溫子然是不是被打擊過頭了,卻見溫子然眼中似從前般清明,只是閃爍在其中的那一抹深沉讓陸清歡忍不住皺眉,良久嘆了口氣,人總是要成長的,配合着溫子然的話,狠狠地拍了溫子然的頭,說道:“你一天天腦子中都裝了些什麽啊!”

“裝着娘子啊。”溫子然起身,将陸清歡攙起,見陸清歡臉上立刻浮上的緋紅,他家娘子雖然表面彪悍,但其實臉皮還是很薄的。

“油嘴滑舌。”陸清歡伸手将懷中揣着的餅遞給了溫子然,“吃飯了沒?”

“沒呢?娘子想的真周到!”溫子然拿過餅,喜滋滋地吃了起來。

陸清歡覺得這人不止在內心,嘴上功夫一夜之間也長進不少。

回到家中,見本應送李汴的徐虎在院中來回踱步,溫子然臉色瞬間一沉,快步走進院中,問道:“那個李汴出什麽問題了嗎?”

徐虎搖搖頭,“李汴我已經将他安置在另外的地方,并且叫了幾個朋友盯着他,放心,這幾個朋友是我沒進縣衙的時候結交的江湖上的朋友,信得過。”

徐虎猶豫了片刻說道:“府衙那邊不一定能信得過。”

溫子然這才了悟,确實雖然他是縣令,但是那個地方的人心他并不能把握,“做的不錯,是我大意了,不過你每天也要去看一遍,确保他不會逃。”

徐虎應下了,他覺得經過昨日,溫子然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更有一番城府,說話做事也帶着一份沉穩,本想詢問昨日發生什麽的話,被他咽下,他現在只需要跟着溫子然說的做就好,不該問的不問,是當下屬最基本的一項原則。

陸清歡見兩個人話說得差不多了,問道:“吃過飯了嗎?”

“還沒,夫人不必,”徐虎還沒說完,就被陸清歡打斷了,“那一起吃吧。”

徐虎擡頭看了看溫子然,溫子然笑了笑,如同往常一樣讓他坐下來一起吃,徐虎這才坐下來,他看到溫子然這幅樣子,心中不是沒有疑惑,但是他心中相信溫子然的為人,就算使些手段也斷定不會危害無辜之人,如此便好,剩下的他無所謂。

“銀子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溫子然邊吃邊問。

徐虎放下碗筷,說道:“盛隆錢莊已經找到了,但是裏面的人都是十分小心,絲毫不肯外露,我們并不能打探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錢泰知道盛隆錢莊與仲博的事情嗎?”溫子然突然問道。

“應該不知,他只猜測到林家賭坊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拿到了救濟的銀兩,然後讓他轉送到盛隆錢莊。”徐虎頓了頓說道,“上次宴會之後我還見過錢泰,他似乎想要把這件事情透露給仲博,但是畢竟他一個商賈之人,并沒有與仲博搭上話。”

溫子然眉毛一挑,說道:“既然他有這個心,那我們不防也搭一條線。”

陸清歡和徐虎詫異地看着溫子然,看着現在的溫子然似乎有些複雜,溫子然也知道他們的心思,但是現在再讓他回到那個小縣令肯定是不可能了,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有些事被人揭露出來,有些傷疤留下了就不能泯滅了。

“放心,錢泰那人雖然愛慕虛榮,一心想到搭上官路,但只要他沒有歹心,這件事之後他可以将事情完全推給我,不會有危險,我與仲博也不差這一點事情。”溫子然慢條斯理說着。

“那一會兒我陪你去找一下錢泰。”陸清歡說道。

“你昨日奔波了那麽長時間,今日還是在家中好好休息一下。”溫子然輕聲道。

“難道你昨天沒有奔波?”陸清歡反問道。

溫子然無奈一笑,他決定的事情,陸清歡改變不了,陸清歡決定的事情,他也改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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