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帶球跑了 找個體魄好的男人,你能子孫……

朝廷承平日久, 皇帝甚喜游幸比試,春夏兩季時,京城蹴鞠賽辦的熱火朝天。

到了秋冬, 京城很久沒有大型賽事, 皇帝看重國子監和錦衣衛的蹴鞠賽, 一是為着兩校交好,讓文武百官感知到風向, 二也是真的心癢難耐, 想看場少年人們的蹴鞠賽。

正值年節, 高門勳貴也大多在京中團聚, 因此随着皇帝來觀賞球賽的人格外多。

只是沒人把這場實力懸殊的蹴鞠當成比賽。

貴女攜友, 看臺高坐,不少女子隔着珠簾,臉紅心跳的準備偷窺——場上的少年大多是明日朝中新貴, 她們存着托付終身的心思。

皇帝和文武官員到此,也只是見證兩校交好, 免得文武官員分幫結派日日争吵不休。

至于錦衣衛,連賽前連熱身都省了, 他們倨傲無比,來此地只想讓國子監見見世面長個記性。

以至于兩通鼓畢, 蹴鞠賽眼瞅着要開場,周遭坐席上的衆人還說笑嬉鬧, 助興的歌女樂姬舞袖翩跹毫無退場的自覺,負責蹴鞠事宜的小太監手持旗子打瞌睡, 計數用的簽子都沒備好。

畢竟……國子監和錦衣衛蹴鞠?還用計數麽?

把這場蹴鞠賽當成真真正正比賽的,只有國子監的少年們。

他們正在按照賀之漾所授,在更衣耳房一絲不茍的做賽前拉伸。

錦衣衛和國子監共用一個耳房更衣, 他們已經換好蹴鞠短衫,懶懶望着幾人嗤笑道:“你們國子監的人為何都在原地蹦蹦跳跳,彎腰擡腿的?”

許一清很是實在:“漾哥讓我們活動筋骨。”

“活動筋骨?錦衣衛在行啊。”黎霄哼道:“來來,過來打上一架,打架最能拉通筋骨了。”

許一清認出這是那日□□挑釁的錦衣衛,冷冷轉身,閉上嘴沒再理會。

國子監衆人仍在一板一眼的做熱身,眼神都未賞給錦衣衛一個。

若是之前,他們定然會把這番挑釁當羞辱,輕易憤怒,又無可奈何的低頭。

可如今他們滿心都被即将到來的比賽填滿,那幾句諷刺,真如過耳輕風般不值一提。

說了也怪,自從那日他們開始分任務蹴鞠,每個人都在發生着微妙的變化。

即使是最浮躁的人,也漸漸專注而篤定,無暇他顧。

周遭的錦衣衛見無人理睬他們,不由輕嗤一聲。

國子監再像那麽回事兒,上場後真槍實箭的幹一場,還是會被打得七零八落。

明明是毫無懸念之事,何必費如此多功夫呢?

一盞茶之後,蹴鞠場邊角處的旗子迎風招展,宮廷侍衛鳴笛擊鼓,比賽正式開始。

鼓聲激蕩在耳畔,賀之漾幾人走出耳房,望着侍衛環繞的賽場,手心沁出一層薄汗。

他們練習了大半個月,然而從未和錦衣衛實戰過。

是輸是贏,并無把握。

賀之漾看向衆人道:“滿十球者勝,最後一個球沒穿過球門,我們就有機會。”

“但我們就算輸,也不能讓他錦衣衛輕易得到一分!”

國子監上場時,錦衣衛已在賽場左側站定。

他們足登烏皮短靴,身材矯健挺拔,蹴鞠窄衣勾勒出起伏的肌肉輪廓,襯得人格外飒爽。

喬岳一身玄衣立于人前,冷峻桀骜的雙眸微含睥睨,攝人心魄。

賀之漾心跳沒來由一陣怦然。

他立刻想起他爹那句還不知有多少貴女想嫁的話。

喬岳為何穿成這模樣?他是否曉得今日有衆多姑娘在場觀賽?

他打扮如此利落俊朗,究竟是為了比賽,還是為了勾人?

賀之漾斜睨臺上的貴女,又瞧瞧迎風招展的喬岳,很不高興的挑挑眉心。

哼!想要開屏給旁人看,也要贏得過小爺才成!

至于看臺上的旁人,一眼望去便覺勝負已定。

畢竟……對面的國子監……怎麽上場還披着長袍?

他們難道要穿這身長袍蹴鞠麽?

高臺上的貴女輕輕側身,捂着嘴輕笑議論。

“快瞧啊,國子監那些小書生在搞什麽名堂?”

“對啊,怎麽不穿蹴鞠短衫,聽說他們前一陣還在屋內訓練,藏掖着不讓人看?”

任安伯坐不住了,立刻出言暗戳戳袒護自家兒子:“哈哈……錦衣衛的體魄身手甚好,畢竟天天舞刀弄棒……也自然有他的好處。大鳴朝人才濟濟文武兼備,但是男人嘛,文雅內秀些也不錯,能陪你吟詩作畫,知情知意,還能寫情信會做情詩……亦是良配嘛!”

比如他家的寶貝小兒子!

他突然冒出這麽明顯的一句,在座的勳貴都是人精,自然曉得他是何意,忙笑着附和。

賀之濟對着老爹微微搖頭,別的不說,在座的誰不曉得賀之漾是個愛惹事的小纨绔,他寫的文章,還能拿出來說嘴嗎?

“你們幾個,是要蹴鞠還是姑娘出嫁?”場上,錦衣衛冷哼:“連衣裳都不直接穿出來,羞答答掉足胃口呢?”

國子監的人渾然不理,蹦跳拉伸,極有氣勢的轉動手腕。

在賽場上,活動熱身多少會震懾住對方,然而對面的錦衣衛只是冷冰冰站着,紋絲不動看他們表演。

他們脫下長袍,露出裏面的朱色交領短衫,兩側雙擺收攏在腰際,背後用閃爍的金粉繡有不同的數字。

賀之漾系着抹額,碎發盡收兩鬓光潔,如星子的眼眸展露,俊朗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紅衣獵獵,和人一樣不知天高地厚。

喬岳用靴尖漫不經心的挑球蹴着,淡然輕哼一聲。

搞再多鮮亮扮相古怪名堂,也是自己的腳下敗将罷了!

站在高處瞭望臺上的侍衛長揚臂揮旗,宣告比賽正式開始。

球場中央立有高三丈的球門,系有彩絡,中有一尺左右的圓形小門,時人稱為“風流眼”。

蹴球淩空穿過“風流眼”,隊伍能得到一分。

按例,先由錦衣衛發球,幾人輕快的小幅度來回傳球,國子監護在周遭,很是被動。

約莫傳了五六次球後,喬岳挺身縱躍,利落接過隊員手中球,如輕快疾速的出鞘利劍般突圍而出,擡手,蹴球攜勁風飛向球門。

沒有任何适應和寒暄,開場即大戰。

衆人立刻被挑起興致,眼神緊跟呼吸急促,然而在蹴球即将進入球門前,一道緋色身影閃過眼前,弧線戛然而止。

破風而來的蹴球,被一雙淩空閃現的手穩穩截下。

動作利落,極為精準。

霍堯捧球挑眉,挑釁望向錦衣衛。

錦衣衛怔在原地陷入震驚……

他們喬千戶發球向來是突擊式的出其不意,堪稱百發百中從無疏漏,竟然……被國子監的小書生攔住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國子監竟然派人專門守在球門前!?

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霍堯不屑的輕笑一聲,揚手,直接将球扔向賀之漾。

賀之漾淩空一躍接球在手,輕快從人群中閃身,沒等衆人在震驚中緩過神,蹴球已如流星般劃過,輕盈飛入錦衣衛的球門!

短暫的凝滞後,看臺上開始有人叫好歡呼。

計數的小太監嘴長得老大,确認自己沒有看花後,把賽前已攥在手裏的紅木牌放下,在得分欄中挂了一張意味着國子監的藍牌。

害。

誰還沒個走運的時候,國子監有了這一分,也算挽回些面子,不至于輸得太丢人。

國子監衆人狂喜,恨不能背上賀之漾來個繞場三周狂奔!

他們的法子!真的有用!

幾個人按照之前的計劃站定位置,弓身按膝蓄勢待發,眉梢藏不住的喜悅篤定。

任安伯激動得臉紅脖子粗,清咳幾聲搓搓手,才勉強壓制住給兒子隔空喊話的沖動。

賀之濟側眸往上座看了看,眉頭微妙的蹙起。

場上,錦衣衛見招拆招,立刻派人守在球門前,然而霍堯訓練了小半個月的守門,那位卻是臨時指派。

難免左支右绌,應對不及,國子監攻守分明配合默契,轉眼間又連連進了兩個球。

錦衣衛從沒想過會被國子監吊打,心态失衡,一個個如瘋犬般搶球挨球,累得氣喘籲籲,收獲卻甚微……

錦衣衛想不通,他們之前蹴球也是靠強悍體力殺出一條路,怎麽這次哪裏開始不對勁了?

國子監有十幾個人,配合得卻天衣無縫宛如一人,靈巧狡猾得讓人捉不住。

聽着看臺上一陣陣興奮的叫好傳來,錦衣衛氣得暗中咬牙,卻毫無辦法。

他們看到蹴球又傳至賀之漾手中,立刻提起一口氣貼身圍攏,不給他任何投球的機會。

賀之漾絲毫不慌,也并不着急帶球前進,只立在原地,腳踝膝蓋輕巧颠球,趁人不備,将球飛速踢向對角處的程乘。

按計劃,程乘要帶跑斡旋一陣,再把球傳與李冀。

誰知程乘跑至前場,直接忽略早已等待在此地的李冀,親自将球踢入錦衣衛球門。

帶跑消耗體力,這一次,蹴球并未進入錦衣衛球門,反而飛速翻滾向球場一角。

電光火石之間形勢突變,錦衣衛反擊迅速,立時如覓食的瘋犬,紛紛朝蹴球跑去。

喬岳重新掌控局勢,豈會輕易讓人,輕快帶球飛奔。

他個高腿長,不過身形一閃,已把國子監衆人遙遙甩下。

喬岳帶球至國子監前場,他已摸清霍堯接球方式,側身淩空一蹴,球在空中硬生生打了彎,擦着霍堯衣角穩穩闖進球門。

不待蹴球落地,喬岳掠身而至淩空接球,背對球門微微揚手,嗖的一聲,剛穿過風流眼的蹴球被再次射/入門洞。

電光火石之間連進兩球,場上響起如雷鳴般的歡呼。

“果然是錦衣衛啊,這投球的力道,啧!又準又狠!”

就連皇後也坐在皇帝身畔連連笑道;“說起身手,還是要看喬家的兒郎。”

喬岳跑向場地中央,衣擺随風獵獵飄揚,他揚眉,遠遠看向賀之漾的方向,緩緩挑起唇角。

明顯是在挑釁!

賀之漾暗罵一聲,喬岳雖沒什麽現代球場布局知識,控球能力倒是一絕,動作也行雲流水。

場上一時平分秋色,比賽立刻變得激烈。

程乘臉色暗淡,很顯然有幾分低落,賀之漾倒也沒怪他,拍拍肩安慰交代了他幾句,他才勉強提起勁兒。

國子監的人再次登場,坐席上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在他們眼裏,錦衣衛碾壓式獲勝毫無懸念,而如今國子監竟憑一己之力連連進球,已是意料之外。

對手太強大,輸的不是太慘烈,已經可以功成身退。

但賀之漾只想要贏。

他曉得,打下一場比賽并不難,讓噓聲變掌聲很難。

攔下一兩個球亦不難,讓衆人從看輕到看好很難。

他一定要贏,這場比試,是國子監翻身的第一仗!

錦衣衛已隐隐掌握住了技巧,故技重施,先是圍困住國子監的某人,再奪球展開攻勢。

國子監衆人皆不戀戰,錦衣衛圍攻時已迅速傳球給隊友,他們搭配默契,你踢我接,彼此間心領神會,硬是在場上游刃有餘的和錦衣衛斡旋。

只是賽事陷入了焦灼。

賀之漾朝馮境使了個眼色,自己悄悄帶球飛速向外場撤退。

看臺上的衆人已經不再看球,他們完全被賀之漾所吸引。

少年面龐如玉,身着朱衣繞場長跑,奔跑時衣衫後的數字閃爍,如一簇跳躍的日光。

賀之漾已被即将追上來的錦衣衛圍攻,眉梢被汗水濕透,勉強護着球踢向外場。

失敗又如何?敗,也不能讓對手輕易得到一分!

還好錦衣衛門将不甘寂寞,早不知跑去了哪裏當前鋒了,球門近在咫尺,然而他只有一次機會。

怦——怦——心跳聲壓過了所有的喧嚣。

擡頭,仰視球門。

錦衣衛緊随其後,不等賀之漾站定,已東西圍攏上前搶球,賀之漾艱難突圍,寡不敵衆,又不知被誰推了一把,電光火石間,憑多年養成的方位感把球擲向門洞。

伴随破空聲,挂有流蘇的蹴球擦着球門,堪堪進入。

上半場!國子監險勝!

按例該歇息小半個時辰,再比賽下一場。

賀之漾進球倒地時扭了下腳腕,一時半會兒竟沒能站起身。

周遭的錦衣衛默默看着他,絲毫沒有攙扶的意思。

餘察察恰好在旁邊,把他扶起來悄聲問道:“漾哥,你沒事兒吧?”

賀之漾咧咧唇,不顧腳傷笑逐顏開:“察察!察察我們贏了!!”

餘察察腦子一熱忘了陣營,特別真情實感的激動道:“我們贏了!真的好不容易!”

說話間,霍堯等人已跑過來,嗷嗷嗷的同賀之漾抱在一起亂蹦跶。

才回過神的餘察察:“……”

快樂都是他們國子監的,所以他方才傻樂什麽?

看臺上,任安伯哈哈笑道:“還是身手好的兒郎惹人喜愛啊!男人嘛,沒個好身子骨怎麽成?能挽弓策馬!能延年益壽!能子孫滿堂!還能護你周全,我若是有女兒,定要為她尋此良人!”

衆人:“……”

方才還說寫文作畫是良配,如今看你兒子贏了,倒是立刻來個當場推翻。

絮絮叨叨這麽多,還不是絞盡腦汁想給你那寶貝兒子尋個好人家罷了。

鄰校宿敵對我俯首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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