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是何居心 背地裏交情甚篤,明面上裝作……

樹木蕭瑟, 京城東畔,胡同深處的一座宅院。

許一清把母親扶進東院睡覺,母親經此大難, 顯得比以往憔悴不少。

他嘆口氣, 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 把各式各樣的念頭壓下去。

眼看除夕到了,他如今最緊迫的事兒, 是還沒想好給賀之漾備何種禮物。

他只覺得賀之漾每日裏被金玉環繞, 似乎所有物件配給漾哥都是平常。

許一清想得腦殼作疼, 唇角卻噙着一絲笑, 準備趁母親安睡, 去街邊逛逛看。

剛跨出院門,忽覺有人輕拍他肩膀。

他轉頭,卻霎那對上一雙宛如寒潭的淩厲雙眼。

是喬岳!

他從未和喬岳如此四目相對過, 之前和賀之漾在一起,他只覺喬岳高大跋扈些, 并未心生怯意,如今獨自面對, 卻覺得此人戾氣四溢,如游走在暗夜中噬人的兇獸。

他一開口, 才意識到聲音都在顫:“岳……岳哥……”

喬岳冷冷一笑:“這兩個字不是你該叫的。”

許一清不再說話,以往他們都是随賀之漾一起叫的, 喬岳也一向笑着應,可賀之漾不在, 喬岳立時變了性子。

或者如此兇悍的他,才是本性吧。

喬岳惜字如金,伸手道:“拿出來。”

許一清強自鎮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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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糊塗?”喬岳咬牙, 冷冰冰道:“要不要我帶你去诏獄清醒清醒?再帶上你那死裏逃生的母親,恩?”

許一清冷汗滲出,但還是搖頭道:“我不曉得你說何事。”

“騙我的人都被我割去了舌頭。”喬岳下手毫不留情,猛然把人摁在牆上,輕而易舉從肋骨處探到許一清貼身藏好的證據:“看在你漾哥的面子上,我從你這兒拿走東西,還給你打聲招呼,夠義氣吧?”

一邊說,那兩只透着兇光的眸子還在四處打量,似乎是在想要從他身上再拿走什麽。

許一清只覺得摁在肩頭的手掌跟鷹犬的利爪似的,他吓得亂抖,滿腦子都是以後一定要讓漾哥離這只粗蠻兇悍的野獸遠些。

“是男人,就別亂嚼舌根。”喬岳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冷冷眯眼,聲音滿是嚴酷和震懾:“我只警告你這一次,你也不想殿前奏對時,找不到舌頭吧?”

許一清捂着嘴巴,恐慌的看着陌生又本該如此的喬岳,生理性淚水從眼尾劃過。

“放聰明些!”喬岳心底冷笑一聲,拿紙張輕拍他臉頰,懶散道:“不許在他面前表現出異常,也別指望和錦衣衛做朋友,滾吧!”

賀府,賀之濟皺眉道:“你還要給錦衣衛送禮?你是嫌賀府命長?不許去!”

”哦?當日一清遇難,哥哥還不是要托人去找錦衣衛?”

當日有難時,左托右請的去尋錦衣衛,如今無災無難,恨不得把人踢到天邊。

一想起是哥哥主動把宅子給喬岳,反而引發自己誤會,賀之漾就忍不住一陣腹诽。

賀之濟卻毫不動氣,只笑道:“你前幾日收了錦衣衛些許好處,開始幫他們說話了?”

賀之漾怒目相向:“些許好處?他都去東宮了,還救出一條人命,這還是些許!?”

“你真當他是幫你?”賀之濟笑了:“那案子敏感,他去找太子,一是挑撥了黎家和東宮的關系,二是借太子之手把之前的案子壓下去,當年那案子是錦衣衛辦的,現在橫生枝節,喬家面上也無光啊!”

言外之意,自然是喬岳心思叵測,難以托付真心。

賀之漾憋了半天,還是為喬岳抱不平:“哥,喬家并未想和東宮相交,只是因為許家,他才去往東宮的!這麽做對他并無好處!”

賀之濟朝弟弟瞥了一眼,不多解釋什麽,只偏過頭道:“不說他了,年節快到了,父親囑咐你和我一同出門相賀,你要放在心上。”

賀之漾挑了挑眉,以往過年,還未加冠的他從不用抛頭露面,這次父兄如此安排,定然和傳說中的親事有關。

想起親事,心思不由得回轉到喬岳身上,他來年也十九了,尚還未定下親事,也許今年也會如自己一般相看,若是喬家行事迅速些,明年此事想必已經有了人家。

想着想着,賀之漾胸口說不出的憋悶。

此時,黎霄在府中滿腹委屈:“爹,難道就讓喬家一直站在我們頭上?”

“他就和前太子沾親帶故,皇帝早疑心了他,只是他們一向謹言慎行,挑不出錯處。”黎副使冷道:“可他卻為了陳年舊案,為了挑撥咱們和東宮之間的關系,親自去把此事禀告給太子,雖說太子也是為了陛下遮掩,但陛下定然不願自家指揮使的兒子出現在東宮吧?”

別人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對于錦衣衛來說尤甚,每次新君上位,都會提拔自己的親信擔任錦衣衛要職,每次皇權更疊,自然意味着錦衣衛的洗牌。

文官的洗牌是誰上位,而錦衣衛的洗牌則更為血腥,不能為主人所用,又知曉太多秘辛的鷹犬,集體殒命通常是最終結局。

喬家為了給日後鋪路,竟然這麽早便去勾搭太子,皇帝看了會怎麽想?

黎副使冷冷勾起唇角,有些人只盤算着明日的鼎盛,卻沒想到一朝行差踏錯,就再也熬不過黑夜。

他看向兒子:“陛下最不願那案子被扒出,但許家手裏,卻有當時的證據,以你之見,我們該如何?”

黎霄委屈道:“兒子不知,兒子本來只是揪住此事,好好整治許家,誰知被喬岳橫插一杠,說我是有心舊事重提,給太子找不痛快,太子現在疑了我,兒子還能如何?”

“你們都在校裏念書操練,喬岳的腦子怎麽就比你靈光呢!”黎副使恨恨的看向兒子:“他說你有心舊事重提,難道你不會把這頂大帽子扣給他麽?論起來,他是前太子的表兄弟,比你有動機的多!”

他辦案時頭腦靈光的很,怎麽生出這麽個傻兒子!

黎霄傻在當場:“啊,這帽子要如何扣,喬岳畢竟沒有做什麽……聽說他已經把此事擺平了……”

“幼稚!只要許家人不死,那只需風吹草動,便能卷起是非!再說就算他們死了又如何,我們需要的不是證據,是把此事的矛頭對準喬家,讓陛下覺得是喬家賊心不死,妄想給前太子翻案!”

黎霄怔在原地,似是在仔細揣摩話中含義。

“你只需盯緊了他,看他有何把柄即可。”黎副使覺得自己說得夠明白了,懶散的看看兒子:“那個姓許的,和喬岳是否還有來往,他們是從何時起勾連的?他們是否還沒斷了聯系,平日裏會在何處見面——你手下有精幹的錦衣衛,你讓他們去查!”

黎霄被父親提醒,立刻道:“父親一說,孩兒倒是想起了不少事。許家那小子!還在和喬岳來往,不止是喬岳,咱們錦衣衛不少人都和他們混在一起!”

黎霄說得咬牙切齒,身為錦衣衛,這幫人非但不擔起職責,震懾那些小書生給些下馬威,反而一個個笑呵呵的前去玩鬧說笑,這還有錦衣衛的樣子麽?

“聽說前幾日,他們又去打雪仗了!”黎霄咬牙道:“國子監去了不少人,領頭的是賀之漾,他爹是當時陪陛下奪門奪位的人,這麽細論起來,喬賀兩家該是不對付的,誰知賀家那小子偏偏和咱們喬千戶走得極近。”

“賀家?”黎副使有些意外:“他家長子不是在京營勘造火器麽?聽說倒是謹言慎行的孩子,任安伯也是個識相的,從來不提當年的功績,怎麽?他家小兒子和喬家走得很近?”

“何止是很近?”黎霄立刻來了精神:“爹,我說了您別怪我,前幾日我不是向您借人,說要給一個國子監的學生教訓麽——那人就是賀之漾!”

黎副使眉頭一皺:“你……”

“別上頭!”黎霄忙穩住他爹,陰測測道:“當時是喬家帶人找到的賀之漾,只用了一晚!這證明兩家過從甚密!只需一晚便能互通有無,喬岳事後還威脅我,大意是說不讓我碰賀家的人……”

黎副使越聽越心驚,之前他只是想從兒子這裏打探些情報,當兒子提到賀家,鷹犬天生的敏銳使他立刻察覺到這是讓陛下疑心的突破口,若是能把此事制成三家密謀,想要重提往事甚至攪動朝堂風雲的大案,喬家定然難逃一死……

他這個念頭只是隐約浮現,誰知才追問一句,兒子便竹筒倒豆子般噼裏啪啦說了許多令他心驚肉跳之事……

賀家人走失,喬家竟不顧深夜禁令,撥出錦衣衛前去尋人,這交情非同一般!

可在朝堂上,兩家卻向來冷漠以對,裝成不熟的模樣!

這豈不是欺君!?

背地裏交情甚篤,明面上裝作不熟,這兩家身份皆是敏感……陛下又思慮甚重,怎會不懷疑他們的居心?

黎副使笑道:“好啊!好!我倒是不知指揮使竟如此大膽,竟敢在深夜和賀家來往勾結,一個是勳貴,一個有出入各宮禁的腰牌和兵馬,賀家那大兒子又認識京營的将軍——還好他們只是找人,若是逼宮,恐怕也不是不行啊!”

黎霄聽到逼宮二字,眸中登時歹意大盛,他從前只想到在小處折辱這些人,卻從未設想過更陰險之事——若是真的坐實了他們三人密謀之事,即便不是逼宮,就算是三人密謀重提舊案,也能令陛下龍顏大怒吧!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他不費絲毫力氣,便能讓喬賀兩家萬劫不複!

這豈不是比抓到青樓出口惡氣爽快多了?

黎霄忙道:“爹,我該如何做,他們三個平日裏似乎只是玩樂,我不曉得如何去抓把柄。”

他着急到恨不能今日就讓這些羞辱他的人堕入地獄求生不能!

“沉住氣。”黎副使拍拍兒子的肩膀,笑道:“他們兩家既然已經勾結,自然是數不清的來往,你只要留意,還怕無法從中抓到可以利用的把柄嗎?”

鄰校宿敵對我俯首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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