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亂點鴛鴦 喬岳這話裏的意思,難道是……
餘察察這才恍然。
前幾日漾哥出面作證, 對他們喬鎮撫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了,既然有救命之恩,再加上酒令如此, 喬岳這般行事也不算委屈自己。
這麽一說, 可不就是沖着人去的?
餘察察想來想去, 愈發覺得他們喬鎮撫知恩圖報,是個心思敞亮的人。
再深想一步, 他和喬岳私交甚好, 那以後在錦衣衛, 定然也少不了自己的好處吧?
餘察察喜滋滋答道:“曉得了曉得了, 多謝兄弟指點。”
龐瑛一臉懵:“啊哈?”
餘察察這人怎麽愈發不對勁?
喬岳貴為他們的鎮撫, 卻對國子監的學生動了情,這難道是好事兒麽?
偏偏餘察察這二傻子還笑得跟自己找到媳婦似的。
龐瑛望着他歡喜走遠的背影,匪夷所思的搖了搖頭。
小舟劃過一圈, 烤魚也吃得差不多了,國衆人行完酒令, 也說笑着一同走出小舟。
賀之漾一直不太理會衆人,遠遠走在一側, 望過去還挺遺世獨立。
李冀偏偏不識好歹,走上去叫道:“漾哥, 你今兒話這麽少,有心事?”
賀之漾看了他一眼:“是你話太多。”
李冀笑嘻嘻道:“我有個好消息, 你聽了一準兒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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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之漾臉色臭臭的轉過頭來:“哦?”
“還記得你去宮中賞花麽?”李冀雙眼冒光:“這事兒不是我爹主持的麽,前幾日國公府的人沒來由跑來禮部寒暄, 我爹還納悶是怎麽回事兒,結果那人前幾日又來了,竟然和你有關, 你猜如何?是國公府有姑娘對你有了心思,來我爹這兒打聽呢!”
賀之漾卻立刻擡頭看了一眼喬岳,心裏莫名有點發憷。
看到喬岳挑挑眉,大步朝自己這邊兒走過來。
賀之漾立刻心虛的移開視線,裝作并未看向他的模樣。
喬岳望向二人道:“你們在說什麽?”
李冀笑逐顏開,登時把方才的事兒又咋咋呼呼念叨了一遍。
喬岳聽完,轉頭看向賀之漾,表情無喜無怒:“漾哥怎麽說?”
賀之漾含糊道:“這事時間一久也就淡了吧,我還能怎麽說?”
李冀神神秘秘的一挑眉道:“你裝作不曉得就好,那我就讓爹暗中牽線了……”
“別別別……”賀之漾被喬岳盯得後脖頸發涼,他心裏也不願和那姑娘牽絆,忙扯了一下李冀,哼道:“牽什麽線?你以為你是月老麽?亂點鴛鴦譜到我頭上,我和她之間無線可牽,明白麽!”
這番決心表得很到位,賀之漾縮縮脖頸,總算覺得身後那雙銳利的眼神稍稍減輕了壓迫。
他真的不是怕喬岳……只是怕他誤會自己到處招蜂引蝶!
等等,似乎又哪裏開始不對勁了?
“漾哥你想清楚!?”李冀瞠目結舌,天上掉餡餅硬生生砸在漾哥身上,他不說上前迎迎,竟然不識好歹的往後退:“那可是國公府的姑娘,聽說才藝雙絕……”
“哪兒的姑娘都和小爺我無關。”賀之漾擺擺手:“你比我爹還關心我的婚事,若你真想找個兒子關懷體驗一把父親的權威,不如關懷關懷小爺的衣食住行?”
說不出話的李冀:“……”
賀之漾乘勝追擊:“還準備關懷麽?明兒準備帶我去哪家館子吃飯?兒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李冀咬牙切齒:“我沒您這麽叛逆……”話說到一般,被賀之漾兇巴巴的眼神吓得改口,特卑微的舉手保命道:“我的意思是!我沒您這麽英俊風流的兒子,只有您這般英俊的爹……”
賀之漾被他逗得輕揚唇角,罵了句:“瞧你那出息。”
李冀眼珠骨碌碌在賀之漾身上打轉了半晌,眼看無利可圖,又瞬移到了喬岳身上。
他記得那場賞花宴會結束後,喬岳的呼聲也很高,雖沒人大着膽子上禮部打聽錦衣衛,但是!他是個有操守的媒人,可以代喬岳打探消息啊!
受家世影響,李冀對說親配對有謎一樣的執着,他立刻抛棄賀之漾,改為拉住喬岳:“岳哥,岳哥您先別急着走!”
喬岳頓住腳步:“你有事?”
李冀賠笑道:“好事好事,嘿嘿,那個宮廷賞花會之後,你心裏有沒有相看好的女子?”
“女子?”喬岳冷冰冰道:“沒有。”
“啊!”李冀方才還在熊熊燃燒的說親欲望登時被這塊捂不熱的寒冰熄滅,不敢置信道:“您一個喜歡的都沒?”
那日去宮中賞花的都是說得出名字的貴女,一個個門第顯赫,才貌雙全。
他還以為喬岳至少會說三四個人的名字呢,結果直接來了句沒有?
這讓他這個官媒世家的人很難做啊!
喬岳掃過賀之漾,又警告的看了李冀一眼,意有所指道:“以後別貿然開口,有些時候人家心裏早就有了人,你不曉得,還非要亂點鴛鴦譜。”
“我哪兒亂點鴛鴦譜了?”李冀委屈巴巴的嚷嚷道:“我們家是官媒世家!從爺爺,哦不,太爺爺那輩開始就熱衷給世家子弟牽線!我這雙眼睛完美繼承了我爹的優勢,只要一掃,誰心裏有沒有人,定然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喬岳看向他:“那你是覺得我和漾哥心裏都還沒人呢?”
李冀肯定道:“肯定沒人啊,我這雙眼睛可是完美繼承了我爹的……”
喬岳打斷他道:“若真是如此,我看你爹也可以致仕了。”
李冀:“?!”
不是……他到底哪句話說錯了!
喬岳這話裏的意思,難道是他心裏已經有心儀之人了?
那他又如何曉得漾哥也有呢?
這也太不對勁了!
李冀詭異的看看賀之漾,眼神又飄到喬岳身上,懵懂擡手抓了抓後腦勺。
這怎麽看都是心中沒人的狀态啊!從沒見這兩位急哄哄的和姑娘們相約過,就連上元節,也是和他們這幾位兄弟過的……
若是真的心裏有了人,喬岳怎麽會在上元佳節時和漾哥呆好幾個時辰?
佳節難逢,定然要和喜歡的姑娘一起過啊!
李冀滿腹狐疑的打量着這二人,總有些時刻覺得蠻怪異。
喬岳升任鎮撫,喬指揮使倒是也着實欣喜,兒子此番全靠自己的手段因禍得福,在不動聲色間給黎家重重一擊。
倒是讓他真真切切的感觸到兒子能獨當一面了。
心裏頭欣喜得意,便忍不住擺了幾桌宴席慶功。
然而喬岳卻興致缺缺。
其實他自己心裏清楚,皇帝突然提拔他,還是因為黎霄經歷科舉案後再難起複,而皇帝也需要在錦衣衛中有自己的親信。
喬家表現得比黎家乖巧,他又在案子裏審時度勢,穩定大局,皇帝自然會把橄榄枝抛給他。
僅此而已罷了。
也許是看得太透徹,對升遷一事,喬岳反而并沒有太多期待和欣喜若狂。
與此同時,許家亦是人聲鼎沸,這幾日出了成績,許一清高中一甲,每日和同榜進士們拜會官員,騎馬游行,很是春風得意。
周圍的鄰居,官員,還有國子監的同窗,往日相熟的幾家好友……許家的門檻登時要被人踩平。
高中一甲,任誰都順理成章的認為許一清定然會去翰林院。
誰知他主動選了不起眼的鴻胪寺。
鴻胪掌朝廷典禮,以及外吏和諸蕃事務,隸屬于禮部,最高長官為鴻胪寺卿,才是一個從三品!
在高官如雲的京城,這不算是個好去處。
“你為何要去鴻胪寺?”同窗們都有些吃驚,圍着許一清不厭其煩的問道:“一清你高中一甲,明明有大好的前程可以選,何必去坐冷板凳。”
要曉得頂天了才是個三品官罷了!
許一清他既然是一甲及第,最順暢的路自然是進了翰林院後往上升遷,直到入閣。
道阻且長,卻是本朝文人渴慕仰望的一條清貴路子。
而許一清,擔着一甲的名頭,要去鴻胪寺當個小雜官?
一時間,國子監的同窗都覺得不可思議。
許一清垂眸,掩住眼底的複雜情緒,白皙俊秀的面上只含着淡淡笑意:“成事在人,鴻胪寺能處理和各番邦之間的實務,我還年輕,也想讓自己歷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