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愛的一種
六
不虞而至的閨蜜情誼并沒有讓白露覺得心下快慰。她還是不能接受發生在她周遭的變化。對于未來，白露依然充滿了深深的恐懼。
趙勝工作室，工作時間彈性靈活，但是工作量大。饒是白露這樣一步一腳印，有着夯實寫作基礎的人，都有些力不從心。所以盡管在心情紛雜中入睡。手機鬧鈴在耳邊一響，白露馬上将私心雜念抛諸了九霄雲外，開始完成當日的寫作日程了。昨晚李寒說，“你們寫作和我們跳舞也沒有區別。一天不堅持，技術上馬上出瑕疵。經紀人那個毒眼啊。一下就能看穿。”對此，白露是絕對贊同的。宋體小四大小的漢字不斷在筆記本屏幕上增多。白露漸漸也就全心投入了進去。
一擡頭，只見衣冠不整的祁鎮笑意盈盈地坐在茶幾對面的沙發上。着實唬了白露一跳。女編劇摘掉了防輻射眼鏡，從地毯上站起來。揉着酸脹麻木的右腿問，“你來了很久了？不吱聲，真是怪吓人的。”
祁鎮龇嘴便笑，“我回來了。”甫一開口，白露就能感到他身上和體內殘留的濃濃酒氣，于是詢問，“我去洗下臉，你要不要喝水？”
祁鎮搖搖頭，張開雙臂一把将白露攬在懷裏。“剛來魔都，就能這麽全神貫注地工作，白露果然是我看中的女人啊。”
其實白露被她箍得并不舒服。于是在他懷裏扭了扭，結果還是被祁鎮粗魯地鎮壓了下去。“別動。就讓我這麽抱你一會兒。”
白露眼裏噙着淚，伏在祁鎮的肩頭想，這麽下去有什麽呢？只會讓他更加心軟。讓自己更加留戀。既然已經開始做了分手的安排。不如痛快一點。
“祁鎮。”女人良久才艱澀地喊出男友的名字。
“嗯。”
“你有愛過我嗎？”
祁鎮幹笑了兩聲，終于放開被自己圈禁在懷裏的女人，“這句話不是該由我來問更加合适？白露，你有愛過我這個人嗎？不是作為富家子，世家子那麽愛過，有嗎？”
白露肯定地點點頭。
男人臉上終于有了一個像樣的笑容，他說，“接下來我要向你坦誠的一切，你或許會永遠恨我。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哪怕說出來天塌了。”
“我想你為了我，留在齊濤的身邊。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他。就把他當成你的歸宿好嗎？”
明明知道是他無法改變的決定，明明知道是他對她的坦誠，明明在昨夜在李寒家中已經做好的萬全的心理準備，白露聽到祁鎮親口說出來時還是一樣傷心，女人克制住歇斯底裏的沖動，口吻冷漠地說，“即便祁鎮想我就此跻身社交名媛之列，齊濤也未必會接受我這樣一個你玩弄後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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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你這麽作踐自己！”祁鎮沒有料到此時的白露竟然無怒無嗔，只是死一般地心灰意冷，“成為社交名媛是多少女人的夢想。那不是一條不歸路。”
“那你呢？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娶我，對不對？無論我付出怎樣的努力來匹配你，在你眼中那些都是徒勞的。祁鎮，你真的很自私。你自私到讓我心寒。”白露掙紮着從男人的眼前站起來，在他的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說，“你不過仗着我愛你。你才可以這麽欺淩我。祁鎮。今天你把我推向遠方，打發我離開，和我分手。我就想假如有一天我不再愛你了。那在我的心裏，你什麽都不是。”
“沒錯。我就是自私，我是流氓。我是混蛋。我連自己女人離開自己後的命運都要掌控在我的手裏。”白露觑見站立起來的男人左腮上滑下一顆很大的淚珠，他的容貌因暴怒和痛苦變得線條猙獰，“但你呢。何曾站在我的立場想過。我一窮二白，除了家世，沒有任何財勢，我們即便沖破阻力，這麽結合也不過是最平凡的一對夫婦。我們失去的是所有衆生仰慕的光環。所有理想和夢想的基點和平臺也都将消失。你怎麽就不明白，能夠留在我的對手身邊，就是永遠留在我的眼裏！我愛你！”
白露在膽戰心驚中聽完祁鎮的話，呆呆地站在原地，任憑眼淚不受控制地紛紛揚揚落下來，“對手。你視齊濤為對手。為什麽要把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告訴我。”
祁鎮也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和失語，把哭成淚人的白露再次揉在懷中，“我是真的丢不下富貴，丢不下夢想，但是我也丢不下你。白露，三年來，我與李寒正式分手和你交往後，我是不是一心一意對你，你真的沒有半點感覺嗎？”
他對她的好，她當然知道，只是這一切變化發生的太過匆忙。讓她措手不及。她也曾忠烈地想過要為心愛的男子赴湯蹈火，哪怕他終辜負于她，可這世上負心的和心愛的男子有千萬種，懷抱着自己的祁鎮又算是哪一類呢？
白露還是選擇向男人的懷中更深處窩了窩，這一方曾經給她溫暖力量愛情力量的胸膛，今天怎麽變得如此殘忍又如此布滿陰險的欲望。祁鎮的心跳聲篤篤，良久，摟抱着白露的雙臂也沒有松開過一分，反而加重了力道。在這一方窄窄的手臂牢籠裏，女人思想千回百轉，終于下定決心說，“我會按照你說的做，留在魔都，盡量接近齊濤的身邊。但這一切只是因為我的最愛還是你。如果有一天，我的愛消失了。我們就做回路人吧。”
祁鎮注視着女人只有自己影像的黑色瞳孔，一陣狂喜湧上心頭。天與地似乎發生了傾倒。窄窄的單身公寓已經幻化成一望無際的草原。他自私的愛得到了白露的回應。等一等。是愛。沒錯。他們的分離不是因為內心醜陋的名利欲望，而是為了更好更高地結合，是為了愛對方。
男人俯身深深地吻了白露，他得意地說，“我從我們相識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愛我。而我也從不曾被人如此愛過。我有信心，不管未來經歷什麽，白露，你最後都終将是我的。只屬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