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野心無罪
十
白露剛把夜行衣攤開平放在床面上,李寒就站在門外按鈴了。兩人甫一見面,就聞到彼此身上撲鼻而來的酒氣,相視打量了片刻,不約而同笑起來。
白露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解釋說,“我回到房間就先刷好了牙。”
“我也是。”李寒也點點頭。溫暖的情愫伴随着到來的友誼在兩人的四周升騰流轉。李寒此時已俨然有些醉态可掬。看得出她卸了妝,一張素白勻淨的臉蛋沒有了往日的豔麗,更添清純。白露自己也洗了澡換好了家居便服。
李寒進入室內後,心情一陣放松,說起話來漸漸開始不受理性控制地手舞足蹈,女人眼波流轉之間顧盼生情。她伸手摸向白露的臉蛋,挑逗似的輕輕拍了拍,“都不燙。一定是喝得不多。”
“沒你吓人。”白露假裝嗔怒着,把雙腿開始發軟的閨蜜扶到沙發旁邊,安排她落座。誰知素日裏女神坐姿的李寒,竟然毫不客氣地趺坐其上。白露見她一副觀音大士的坐像,忍不住狂笑,“網上的貼圖裏說,這麽坐着就是神經病。”
李寒也就哧哧笑起來,撚指成花放置在膝蓋上,模仿得惟妙惟肖,“是女神經病吧。忘了定語了,你!”
“是。是。是。我的錯。不過這位李姓美人,你要喝點什麽嗎?”
聽說招待吃喝,剛才還萎靡不振的女演員馬上精神抖擻起來。她單腳跳下沙發,追随着轉身的白露來到她的床前。
單身公寓的居住面積只有不到五十平方。客廳連着卧房中間并沒有建築材料阻擋。其實就算李寒坐在沙發上,她們還是能夠溝通順暢。但她就是想向好友撒嬌。
“白露這兒有什麽?”李寒搔着白露的小蠻腰。
“水。還有速溶咖啡。”白露笑轉身,絲毫沒有親自待客的意思,反而攤手指指廚房,擺出一副不要客氣請自便的姿勢。
“咦。無趣。”
白露放下了手中整理的禮服。捏了捏李寒的臉蛋,笑呵呵,“我本來就是個無趣的人。”
“我不是說你。”女人的目光停歇在床上的禮服,“這個款式啊。白露,你不要騙我,離開了祁鎮,你究竟是有多久沒有買過一件像樣的新禮服了?”
白露先是愣了半刻,而後強擠笑顏說,“穿舊禮服出門和祁鎮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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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些亂七八糟的人,真的好嗎?!”
原本和諧快樂的場面,李寒突然說出了在人心上剜出窟窿的狠話。
白露又是一愣,口氣也冷淡了下來。“我現在很好。不用你操心。”
——
“也是。”
李寒的眼底拂過一層碎冰似的痛苦神情,“我這個連感情生活都受人監視的人有什麽資格教訓人呢。我的助理,我的經紀生怕我在感情路上走錯一步。就連我每天的心情都要詳詳細細地進行記錄,觀察原因。白露,我實話告訴你,之所以,我可以交往你這個朋友,那也是因為你奇貨可居。經紀人在言談之中不反對我們的來往。我才可以。我處處小心,看她的意思做事,我處處謹慎唯恐丢掉了工作機會。白露,你嘴上逞強。你的命運不也是捏在工作室老板的身上,你以為,你憑什麽可以來美辰工作。他哪裏是相中了你的工作能力,不過是你的感情經歷不一般罷了。”
“好端端的。提這些做什麽。”白露真有點恨自己不如李寒坦白,其實她又何嘗不為了眼前驟然逼仄的社交範疇而心焦如焚呢。
“白露。齊濤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聯系過我了!我不想就這麽傻瓜一樣等下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別的情人。他的一切對于我來說都是個謎團。而我的一切對于他來說都是透明的。我就是一只籠中的金絲雀,他高興時寵愛我一陣子。可是在魔都。想要做一個社交場上的人,沒有這樣的男人是萬萬不行的。”
提起齊濤,想起祁鎮介紹自己與他見面之後的杳無音信,白露就覺得心灰意冷,“你是藝人,什麽樣的社交場面沒有見過,為什麽一定要執著于與齊濤相關的社交呢。縱然那是魔都名利場的最頂峰。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孩子也一定是多不勝數。你不說他的岳母是錢渝濃,她的夫人是時尚女王姬丹瑜嗎?”
李寒咬着下唇,極不甘心,“總之,我們不能堕落到饑不擇食,沒有祁鎮和錢繹,我們也不能在逼仄的工作圈子裏灰頭土臉。”
“哪個圈子裏的女性下班面對客戶不是一樣?李寒,我們不要在這種事情上再矯情了。”
“不一樣。如果有一個好男人,那未來就不一樣。白露。我需要你。我們一起去得到齊濤的寵愛吧。”
一起得到寵愛,李寒話既出口,白露苦悶的心中咯噔一聲。
大約是動機和目标都太過觸目驚心。李寒的邀請發出之後,雙方都久久陷入了沉默。哪個女人的心中不藏着這樣一匹呼之欲出的猛獸。征服城市中最優秀的男人。哪怕是頭破血流,身敗名裂。
李寒注視着白露因思考而神色忽明忽暗的臉孔,這麽一張文雅動人的皮相,不去依靠她得到男人的愛慕真是不值。
她像個循循善誘的巫女,似乎看穿了對方的最後一絲顧忌,“白露。那天拍照的樣片你不也看過了嗎?我需要你的幫忙。也需要你的背景。單憑我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挽留住齊濤的心。引起他的絲毫興趣的。我們合作吧。不要再想祁鎮或是錢繹,他們不過是我們過往生活感情經歷的證明。現在他們已經沒有絲毫的用途。挑戰已經開始,除了向前向前繼續向前外。我們根本別無他法。你知道住到這棟美辰公寓裏,我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我們年紀輕輕,既無家世,又無財力,不過憑借着身上的才華得以站到了這個位置。戀愛是社交名媛最不需要的浪漫。我們,已經無法回頭了。只有繼續堕落下去。”
“那未來呢?夢想呢?李寒就從來沒有想要過與心愛的人天長地久地生活下去嗎?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幹幹淨淨地追求夢想嗎?”白露厲聲質問出這些話,心下早已雪亮,自己的質問有多麽不值一問了。
每個人都有幹淨善良的夢想。但從來不受內心魔鬼誘惑,從來在愛與欲望之間不曾迷茫的又有誰呢?
“我們不過是勇敢去追求罷了。野心無罪,雖然并不善良。但至少我們不虛僞。”李白二人緊緊相擁,為即将發生的一切瑟縮成了狂風暴雨中的兩片嫩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