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一名媛

二十一

三月的魔都還未褪去冬季的濕冷氣息。雖說時令進入了早春，陽光漸漸明媚起來，但距離春意盎然還是依然隔着遙遠的距離。

齊濤今天特意推掉半天的日程，下午二點鐘就獨自開車駛入了姬家大門。他沒有去岳父岳母居住的主宅拜訪，而是将車子開向了通往自家車庫的小路，徑直回到了婚後和姬丹瑜共同居住的花園洋房。

他今天和岳母有約。上午開會的間隙，他撥通了錢渝濃的手機。“媽，今天下午為我空出下午茶的時間吧。我邀請您一同去喝茶。”

錢渝濃本來約好了保險經紀，聽愛婿這麽一求，心裏頓時柔軟了下來。開年以來積累起的所有不快在他輕快富有安撫力的聲音安撫下，都像熨鬥下的細小褶皺般，輕而易舉被燙平了。錢渝濃沐浴在春風裏，眉開眼笑，“你今天怎麽這麽好。有什麽新鮮話題要告訴我麽？”

“我們兩人都有多久沒坐在一起喝杯咖啡了。我不僅有新鮮話題，更有新鮮的要求得讓您滿足我。”

錢渝濃心頭熱烘烘的，齊濤的話多少有些陳情暗示的意味。這不能不讓她想起三年前，兩人曾經歷過的美好時光。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她中意的愛婿人選。不過是個從華爾街回到外灘的投資者，事業剛剛成功，成為了她宴會上的座上客。英俊，幽默，才智樣樣優秀的三十三歲男人，一切美好得不可思議。錢渝濃還記得當時的齊濤對自己說過的一番話：純男性的空間真是少之又少，男人其實是最怕寂寞的，沒有優雅女士的社交哪裏算是社交呢。緊接着，齊濤大膽在她的手背上一吻，就是這麽一個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錢渝濃忘記了衰老與年齡，隔着二十一歲的年齡差距，她還是不可救藥地迷戀上了這位出身寒門的紳士。

“要不還是穿休閑裝吧。難得半天假日，媽媽也舍不得讓你再穿着正裝出門喝咖啡了。”錢渝濃想了想說，“我們還是在半島咖啡見面。怎麽樣？”

齊濤哈哈一笑，“好的。我三點鐘還是四點鐘到指定地點去等？”

錢渝濃見他答得爽快，反倒在時間上沒有了主見，應答之中将男人的溫柔情愫表露無遺，女人心裏很是感動，柔聲說，“金融家的時間這麽寶貴，三點鐘就好了。女人才會四點出門喝下午茶的。”

齊濤站在衣帽間的穿衣鏡前擡腕看表。才兩點鐘十分，現在出門還有些早。于是幹脆把已經穿好的運動休閑西裝脫下來，換上了吸煙夾克，勾兌着見面要用的臺詞走到露臺上抽雪茄。

錢渝濃摘掉了早晨佩戴起的所有珠寶首飾，思索了片刻，還是取出一副單粒裝飾的珍珠耳釘。她又叫來管家從前到後細細打理了一番沒有經過造型的短發。

“非常得體。只是太過樸素了些。”相伴多年的管家深得錢渝濃的歡心，他的評價自然也是錢渝濃珍視的意見。

“只是出門喝咖啡，樸素比華麗更得人心。”她這麽一說，管家也滿面笑容地點點頭。

錢渝濃到達咖啡廳時，早有值班經理迎了上來，一路把她引領到齊濤的面前。錢渝濃的身影在拐角處剛剛閃現，齊濤就立馬站了起來。經理知情識趣，把整個高級會客區全部為兩人留了出來。

“我為您包了場。估計這麽浪費的舉動也不見得能夠讨得歡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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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渝濃坐定後，齊濤也在女人對面落座。兩人相視一笑，錢渝濃感慨，“這真是齊濤婚後，我們母子二人第一次單獨會面呢！”

“總想着要有這麽一天，但真的見到，再見面也是優雅的岳母與毛躁的女婿。”齊濤兀自笑了笑。金融家獨特的睿智不僅從他得體的席紋呢海軍藍西裝裏流露出來，更從他對于一位年長女性的言談之間流露出來。錢渝濃不由得擡鼻輕嗅了嗅，“你剛剛吸過雪茄。”

齊濤笑，“一支雙皇冠，來見您之前實在太緊張，我換了吸煙夾克的，怎麽還是有味道麽？”

“淡淡的，其實很好聞，雪茄本來和咖啡就是一對嘛。”或許是一對這個詞語暗示意味濃烈，錢渝濃那樣一位閱人無數的魔都第一名媛也不禁微微有些臉紅。

齊濤想哪有在心儀男子面前不會羞澀的女性呢？這個女人的偏愛便是他留在姬家地位尊崇的可能要素，而不是僅僅成為姬丹瑜的賺錢工具，想着，想着，男人的大腦已經完全從不倫的道德感中脫離開來，他心中的憐愛增加幾分。

咖啡香氣馥郁，原來他的點單好了。

侍者放下咖啡離開後，齊濤對錢渝濃說，“我又擅作主張點單了。要您在口味上也依從我的選擇。”

錢渝濃一笑，“這倒也是我愛喝的那種。”

“瑞士那邊怎麽樣？丹丹說您春節期間一直待在那兒。”

“倒是老樣子。這個時間段總是去歐洲的。在國內大大小小的事情，根本沒法安下心來。”錢渝濃啜了一口咖啡，輕輕蹙眉，問，“丹丹該不會說像媽媽那種非職業女性才會有假期的吧。”

齊濤笑而不語，也适時端起了咖啡杯。錢渝濃見他特意脫掉了結婚戒指，原來的指節處戴上了一款藍寶石鑲嵌的普通款。女人心中又一陣暖流經過。她一臉贊許得向女婿瞧了瞧。齊濤确實比那些見面便恭維女士皮膚的男人浪漫多了。

于是轉口說，“瑞士那邊除了空氣不錯。面孔也總是那些個。這個年頭到哪裏都是熟人。審美疲勞後，新鮮感沒有後，就驀然發現自己其實老了。”

“怎麽會？”齊濤靜靜地聽後，不免有些感慨，以前的自己太過膚淺和鄙薄，對于女人總是認知太少，作為錢渝濃的戀人時總有一種賣身的屈辱感，為自己依仗年輕而虜獲年長女性的芳心竊竊傲慢。其實錢渝濃除了與自己格格不入的顯貴出身，她是個能把人生角色扮演得出類拔萃的女人，不愧為魔都第一名媛：身為岳母，錢渝濃是個能為女婿帶來富貴與光芒的貴婦；身為妻子，錢渝濃是個能帶給和留住丈夫人脈的幫襯；作為母親，她是個能将女兒教導成女人而不是女強人的媽媽；作為女人，她出身華貴，擁有智慧，一眼可以分辨出男人的優劣；作為戀人，她也保持着迷醉後的理性，毫不小氣地最終将情人的歸宿安排到妥當。

“你是我見過的最優雅高貴的中國女性。沒有你，就不會有身處魔都立業成家的我。”齊濤發自內心，眼神真摯，直望進對面錢渝濃的心裏。高貴如她，也忍不住在齊濤面前打開了心扉，将深藏的秘密講述給男人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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