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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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外面如何天清氣朗,地牢內依舊一片陰暗,讓人無法分辨時間。

斥鼻的血腥味濃重,不斷的咳嗽聲從陰影深處的角落裏斷斷續續的響起。

又一股痛楚漫上胸口,重重咳嗽過後,重印皺眉閉眼,盤坐在地,冷汗一滴滴從他額上滑落。

這大半月以來,他用了各種方法來逼體內的毒藥,然而每次都是無功而返。他很清楚,若非每日定時送到的藥,此刻他怕是早已毒發身亡。

他現在身中劇毒,內息又半數被封,雖有心,到頭來,卻還是只能被困在這小小囹圄間。唯一的消息來源,便是每日準時來此的唐時。

他不清楚其他十七衛的情況,只能選擇服從青衛那邊的指令。即使明知慕容猊憑借一身絕世武功,若非自願,尋常人根本傷不了他,但只要一想到慕容猊被瑞親王所困,他就不能冷靜思考行事。

喉頭一熱,一股鮮血順着嘴角流下,重印緩緩睜開雙眼,冰冷的雙眸若刀刃,閃着冷冷的寒光。

隐約的腳步聲傳來,按時間來算,應該是送飯的獄卒。

重印垂了長睫,掩去眼中的寒光。

來人彎腰将飯食從縫隙中放進去,瞟了一眼整個藏在黑暗中的人,便準備離去。

“這位小哥……”

突然,一聲低沉的嗓音響起,送飯的獄卒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那是這間牢房裏的人。當下怔了怔,腳步停了下來,卻只是轉了身,面無表情的問道:“何事?!”

沉重的鎖鏈聲響起,重印緩慢的起身,緩慢的從最裏處朝外一步步走來。那獄卒見他腳步虛浮,又聯想到此人身中劇毒且手腳被束,剛開始的警惕也慢慢淡了幾分。

重印停了腳步,低下頭淡淡苦笑,随即又很快擡頭,一向冰冷堅毅的眸子竟然是完全的善意與乞求:“不必如此戒備吧,這位小哥。難道我現在這副樣子還能做出什麽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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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忖思了一會,像同意他的說法般,又走了過來,站在重印面前,趾高氣昂的不屑的掃了他一眼:“怎麽?兄弟有事?”

重印輕輕點頭,從身上摸了半天,摸出幾張銀票。

那獄卒一見重印動作,心裏就樂開了花,無奈表面上還得裝作什麽都沒看見。

重印從間隔中伸出手,手心裏是幾張銀票。

那獄卒急忙收了銀票,看了看金額,滿意的塞進懷裏,剛剛還面無表情的臉上順時便堆滿了笑容,當即點頭哈腰的問:“除了放你出去,兄弟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重印剛欲開口,猛然間一顫,視線朝獄卒身後看去。獄卒被他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疑惑的轉頭想一探究竟。

下一刻,後頸傳來劇痛,眼前一黑,他倒在地上。

重印靜靜盯着從獄卒身後現身的男人,心中有萬千疑惑,卻依然沉默。

男子自出現起就只看了他一眼,繼而就只顧着拿着鑰匙開鎖。

哐啷一聲,大鎖掉在地上,牢門被推開,男子進入,來到重印身邊站定。

重印看着他,他也看着重印,兩人的視線交錯在一起,半晌,重印突然輕嘆了口氣:“重華,你這是為何?”

桓越聽聞,冷峻的表情有絲微的松動,卻終是避開問題,只是看着重印腳上手上的鎖鏈,微微擰起了眉:“……天龍鎖?”

重印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天龍鎖,顧名思義,哪怕是天龍,也要被困在這鎖裏不能脫身。慕容慬拿出這些價值不菲的東西用在十七衛身上,足可以看出他對慕容猊身邊暗衛們的忌憚。

桓越看着天龍鎖,沉默了半晌,忽然從身上拿出一個小包,從包中拿出一根細長銀針,塞進重印雙腕上的鎖鏈鎖頭中,開始撥弄。

不過幾下,鎖就應聲而開,掉落在地上。

重印再看向桓越,只見他輕蹙着眉,神情專注的半蹲在地,專心擺弄着地上另一副鎖鏈。

牢裏的光線昏暗,重印垂眸看着半蹲在那裏的人,不知在想些什麽。

等到桓越弄完,起身時,就看到重印那樣靜靜的看着自己,一雙黑眸,平靜無波,看不到任何情緒。

“我會帶你去關着其他人的地方,并助你救人,只是……”桓越收好銀針,對着重印開口,“你們出來後立刻離開王府,勿要滞留!”

說着,便從身上又拿出一張地圖塞給重印:“這上面有你們需要的東西。切記,勿要滞留!”

這場救援進行的非常容易。有了桓越的帶路,重印很輕易就找到了與他一樣被關了大半月的其他十七衛。桓越一路并不多話,對于為何幫重印他們的理由也不談一句,只是一次次用一個小藥瓶就擺平了衆多守衛,一次次動作迅捷的解開天龍鎖,放出被困的十七衛。

重璟重新紮起原來散下的長發,又稍稍整了整黑衣,這才擡頭掃了一眼站在重印身後的重黎重玦重嚴等七人,最後看向桓越。

重璟輕輕彎起嘴角,對着桓越展開一絲微笑,語氣卻十分嚴肅:“今日得你相助,這份恩情十七衛無以為報。來日若你有什麽需要,我們十七衛必當盡心盡力!!”

這邊重嚴卻按捺不住性子,已湊到桓越身旁:“重華你放了我們,瑞親王定不會放過你!!你就和我們一起離開吧!”

一時間,不大牢房內,所有的目光都聚在桓越身上。

桓越卻輕輕搖了搖頭:“時間不早了,各位,還是盡快離開罷!”

重嚴還想再勸,但身邊沒有一人和他有相同的意思,也只好作罷,最後深深看了一眼桓越,跟在其他人身後離開了地牢。

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慢慢淡了,直至完全聽不到,桓越卻依然直挺着腰站在牢裏,直到許久,一人不緊不慢的從遠處走進,彎腰進了牢房。

那人一身錦衣,墨黑的長發高高挽起,露出一張俊美無雙的面孔。見到桓越,他又輕笑了幾聲,才開口:“你不逃麽?”

“為什麽要逃?”桓越答。

“呵,私自放走主子嚴令好好看押的重犯,這麽大的罪,你不逃,難道是奢望主子會饒恕你?”他話音剛落,幾十身着黑衣的人已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牢外,将不大的牢房圍了個嚴實。

桓越輕瞥了一眼牢外的黑衣侍衛,沉聲答道:“饒恕?……我既然這樣做,當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那就好。”錦衣青年笑道,眼眸中精光一閃,突然一擡腳,對着桓越的膝蓋就是狠狠一腳。

“唔!”膝蓋受疼,下一瞬已跪倒在地,桓越還未來得及反應,已有黑衣侍衛拿着粗繩動作迅速的将他捆了起來。

淩七看着跪在地上的桓越,嘴角的笑容深了幾分,眼中卻是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一揮手,侍衛們将桓越拉起。

湊近桓越,滿意的看到那雙黑眸中一瞬閃過的迷茫,他用手指挑起桓越的下巴,另一只手輕輕的在他臉上摩挲,看了許久,才淡淡開口:“對了,其實我還應該對你說聲感謝。”

桓越昂着頭,英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當日沒有讓你失去意識,果然是正确的選擇。”那時給慕容猊的地圖以及那個小瓶後,他就私下派人暗自盯着慕容猊那裏。當然,也包括桓越。他雖和桓越雖都為慕容慬暗衛,但桓越并非淩字開頭的暗衛,自然和他相處不多。然而,他布的這個小小局中,桓越卻是關鍵角色。

“帶走!!”淩七一揚聲,再也不看桓越一眼,轉身率先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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