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厲害。」齊康和楊青等人都回過神來,其實在此之前,他們也時常會見識到水無攸的功夫,不過那大多都只是輕功。齊康一直以為水無攸體弱,只能使用那些輾轉騰挪的小巧功夫,直到剛才看對方露了這一手,才知自己一直都小看了他。
水無攸對學生崇拜驚羨的目光絲毫未覺,喝光酒壺最後一口酒,再把另兩壺美酒都倒進葫蘆裏,然後起身,一揮手:「好了,我們該走了。」
「先生,沒想到你的武功這樣厲害。父皇說你文韬武略樣樣皆精,我一直不相信,今日才信了。這些日子以來,除了詩詞歌賦你還沒有讓我見識外,其他的我可都了然于胸。」齊康騎在馬上,很罕見的竟然和水無攸并駕而行,以前他總是要走在前面的。
「琴棋書畫嗎,我倒也會一些,談不上精通。詩詞歌賦這種東西,是用來直抒胸臆的,沒有那種心境,卻為賦新詞強說愁,只是無病呻吟罷了,何況那種東西不能吃不能穿不能換酒錢,沒事念它做什麽。」
提起詩詞歌賦,聞名天下的才子竟是一臉不屑之色,然後他忽然靠近齊康,呵呵笑道:「如何?太子現在可是不恨我,看重我了嗎?」
齊康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說:「才高雖有八鬥,然而品行乖張狠厲,這也枉然,你還是不配做帝師。」
「嘿,敢情我怎麽做都不對,你知不知道剛才那人,若非我一招出手震懾住他們,便要上來糾纏。何況像他們這種無賴,傷天害理之事還會少做嗎?讓他狠狠痛上一痛,來日知道天外有天,進而收斂些,這結果有什麽不好?」水無攸坐直身子,想想到底還是氣不平,很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小白眼狼。」
「你說什麽?」
齊康大怒。雙目如電般直射水無攸,卻見他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什麽都沒說。」
那副樣子看上去和酒樓上的無賴倒有幾分相似。齊康心裏恨極,暗道此人雖是才華橫溢,然終是太過放浪,難以拘束,竟然敢偷着罵我,将來又怎會把我放在眼裏。
因此氣惱之下,也不說話。晚上待大軍趕來會合之後,一起用過飯食,水無攸見小太子的氣還沒有消,不由得無奈道:「何必呢?我就說了你一句小白眼狼,在我們家鄉,這句話雖是罵人,但卻是帶着寵溺的一點意思,通常都是母親罵孩子,妻子罵丈夫等這些自己愛的人才會用到,不必惱我到這個地步吧?」
「真的嗎?」聽他這麽一說,齊康的氣也平複了一些,他并不知這些民間話語罵人的意思,只聽水無攸罵自己是狼,自動和狼心狗肺狼狽為奸等貶義詞聯系上了,身為太子,何時受過這種辱罵,因此才氣憤難當。
「自然是真的。」水無攸信誓旦旦,見齊康的眼裏終于沒了怒色,方放下心來。
一夜無話,第二日起來繼續趕路,不過三日時間,便來到了邊關。此時伊犁國大軍也已趕到邊境,雙方軍士劍拔驽張,戰争一觸即發。
戰前的部署是一定要做的。邊關守将王子健與此次的三軍統帥張力經過商議後,決定只由太子參加高級将領的核心會議,而将水無攸完全排除在外。
對于這種舉動,水無攸毫不在意,齊康卻是有些不舒服,找到張力和王子健質問道:「父皇說了,先生才智過人,因此方在這次派他随我出來。為何這種會議不召他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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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力與王子健對視一眼,微笑道:「殿下可知水大人的身份嗎?」
齊康皺眉道:「你們的意思是說,他是降臣,所以你們不肯信任他嗎?」
張力微笑道:「殿下真是聰明,舉一反三。沒錯,如今我朝與伊犁國開戰,這一戰就可以說是關系兩國存亡生死,殿下請想,這樣重大的事情,我們敢讓一個降臣參與嗎?」
「可是父皇既然派了他來給我做先生,就是對他絕對的信任,父皇尚且信他,你們又為何懷疑?」齊康不太贊同張力和王子健的觀點。在他心目中,水無攸的才幹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張力笑道:「皇上信他,我們卻不敢盡信。殿下許是這麽多日子和他一起,心中對他有所偏愛了,但微臣身為三軍主帥,行事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微臣背負的是幾十萬大軍的性命和國家興亡的責任,焉敢馬虎?」
齊康還要再争辯,一旁的王子健已經笑道:「殿下,雖然張将軍這樣說,那只是我們小心之故,将來若真查明他沒有異心,自然也要拉他出謀劃策,他日凱旋還朝,軍功表上必定有他一筆,殿下大可放心。」
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齊康也沒辦法。只好轉回來,心中還怕水無攸不自在,然而過了幾天,水無攸除了每日出外采藥,并沒有什麽怨言,他這才放下心來。
放心之餘又對水無攸這種作為感到奇怪,私下裏問叮當道:「怎麽先生還會醫術嗎?又沒人分派他這差事,他每天那麽辛苦幹什麽?」書香門第
叮當笑道:「公子難道沒聽過久病成醫這句話嗎?我們家公子只因從小體弱多病,所以自己也熟讀醫書,以他的聰明和天賦,自然是沒多長時間就成名醫了,不過不肯露出來而已。現如今他每日沒事做,又說兩軍戰鬥一起,必然有傷亡,所以他去采了很多治外傷的草藥備着,只等曬幹了,按方子制作成藥就行了。」
齊康心中感動,暗道難怪水無攸聲名遠播,原來他竟是如此的悲天憫人。
恰巧這日伊犁國遞上戰書,兩軍已經定下了後日開戰,但張力和王子健都不肯讓他參加,齊康心中郁悶,一大早起來就在院子裏亂逛,不一會兒,看見水無攸背着藥簍出門。
水無攸人物秀美風神如玉,如今背上藥簍,更在風華中透露出幾絲飄逸。齊康心中一動,叫過一個下人給小闵子留了個口信,然後二話不說就跟上水無攸。
就見對方行走如風,竟是用上了輕功。齊康很吃力的在後面跟着,又不敢走近,怕被發現,一邊走一邊心中慨嘆,暗道水無攸真是個好人,為了多采一點藥,竟不惜耗費功力,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能久持的。
須臾間到了東面大山上,那些懸崖峭壁齊康是無能為力跟蹤了,索性就躲在山腳大石下,看對方忽遠忽近的上下攀爬,不過半日功夫,那個背簍裏已經是滿滿的藥草了。
齊康心想壞了,沒想到今日這麽快就采了這麽多藥,先生沒有東西裝了,不過也好,這樣還可早一點回去,嗯,今晚我要讓廚子們好好做幾道他愛吃的菜,犒勞犒勞他。
正想着,卻見水無攸慢慢晃下山來,嘴裏哼着小曲兒,似是極快活得意一般。循着來路往回走。
齊康趕緊跟上,因為生怕被對方發現,所以隔得很遠,有兩次竟差點被水無攸甩脫,幸得岔路不多,方能讓他又成功尾随,不然就只能他自己回去了。
然而進得城來,卻見水無攸沒有回府,而是進了一家酒樓。齊康一怔,旋即又釋然,暗道他采了半天藥,肚子餓也是正常,但不知以往日暮而歸的時候,中午要怎麽辦,總不能都餓着肚子吧。
一邊想着,他卻不敢跟着上酒樓,只在對面一個包子鋪買了兩個包子,這還幸虧小闵子思慮周到,在他身上栓了錢袋,不然堂堂太子就只能幹瞪眼看對面人大吃大喝了。
坐在包子鋪旁邊的小凳子上,借着人群掩蔽,倒也方便。看見水無攸又要了兩壺酒,齊康心裏這個氣啊,暗道你才憋了幾天,這就忍不住了,回去被人聞到你身上的酒氣,是要軍法處置的啊,你……你這個要酒不要命的,到時還不得我讨臉子替你求情。
想到此處,不禁就是一怔,暗道我怎的已經想到替他求情了呢?他公然違抗軍令,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我先前出京時還恨不得他死了,怎麽如今卻半點恨意都沒有了,果然張将軍王将軍說得對,我心中對他已經有了偏愛嗎?
轉念又一想,自思道:這也不是偏愛,他每日辛苦上山為将士們采藥,只是今日恰逢回來早了,想是實在饞不住,偶爾破戒一回,也值得原諒的。
太子殿下在這裏柔腸百轉,對面酒樓上的水無攸卻還沒心沒肺的吃喝痛快。一頓飯倒吃了半個多時辰,他才滿足的下了酒樓。
齊康松了口氣,暗道這回可該回府了,哎喲跟的我這個難受勁兒。一邊想着,又連忙跟上去。
然而卻見水無攸一轉方向,竟是向臨時府邸的相反方向而去。
齊康心裏咯磴一下,臉上的那點笑容登時退了個幹幹淨淨,暗道怎麽回事?他怎麽不回府?難道真如張将軍王将軍所說,其實他心懷不軌嗎?難道兩位将軍早已掌握了他的證據,只是不好對我明說嗎?
這樣想着,不由得心亂如麻起來。暗道自己是不是也在心中存疑,之所以跟了半天卻不現身,就是潛意識中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只是腦子裏不肯相信不肯承認罷了。
但是不管怎麽想,已經跟到這裏,就必須再跟下去。齊康眼看着水無攸背着藥簍進了一家妓院。他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心道果然是奸細,不然妓院哪有半下午就開業的,看來這裏是他們的一個秘密聯絡點,好啊,水無攸啊水無攸,本太子倒要親耳聽聽,你有什麽有用的情報出賣給伊犁國。
太子殿下一發狠,也就用上輕功上了房,他輕功本來不如水無攸,然而因為教的師傅高明,卻也不俗,眼見水無攸跟着眉開眼笑的鸨母進了一重院落,于是連忙也跟進那裏,落在窗根下,那裏有幾棵櫻桃樹,綠葉繁密,正好掩蓋身形。
只聽室內水無攸高聲笑道:「輕媚兒,我從昨日離了你這裏,心中便一直想着,好容易熬到現在,才總算過來了。可知我尚未進你的房間,骨頭便軟倒一半了嗎?」
接着另一個軟軟的聲音嬌笑道:「你們男人慣會說這種話。若是信了,便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複,哎呀……」驚叫過後,又嬌叱道:「你倒是急的什麽?讓人看見了,還以為你是個急色鬼,哪有點風流文人的氣質。」
水無攸嘻嘻一笑。想是坐在了凳子上,倒茶水的聲音響起,卻又聽輕媚兒笑道:「是了,剛剛你說這話,倒讓我覺得是我功夫還不到家,哪日裏你沒進我這屋子,骨頭就全軟倒了,那才是正經把我放在心裏了呢。不然天天半下午過來,夕陽下山就要回去,絲毫不顧人家感受,可見我還是沒拴住你的心。」
這種青樓風情浪笑淫語齊康何時聽過,剛聽之下,只覺面紅過耳。緊接着又勃然大怒,以他的性子,是要立刻踹飛窗戶進屋揍人的。但轉念一想,暗道不對,水無攸是個多麽狡猾的人,萬一他就是防着有人跟蹤偷聽,所以先來這一番話轉移注意力怎麽辦?
這樣一想,便不得不耐着性子聽下去,只是屋內那兩人絲毫不知道隔牆有耳,兀自調笑的歡,一盞茶未等喝完,聽聲音便滾到床上去了。
那輕媚兒笑道:「讨厭,你又這樣急,今日偏偏不給你,怎麽着也要你等到晚上,幫我推一兩個客人,他們總是要人家彈琴唱歌,手累嗓子也累。可笑那些妄稱才子的人,那副嘴臉你是沒看見,你若看見了,能吐出來。晚上帶你出去,也臊臊那些人,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拈花聖手風流才子。」
水無攸笑道:「我哪裏能等到晚上,夕陽下山前必須要回去的。不然你們麗春院的禍事可就要來了,寶貝兒,別磨蹭,你磨得我這心頭火都起來了。」
一語未完,就又聽見輕媚兒的驚喘浪叫聲。齊康到此時,是一點兒耐性也沒有了。暗道看來這兩人也是沒什麽正經事的。此時若不進去,難道讓這對狗男女行了好事,再進去替他們收拾殘局嗎?
一念及此,立刻長身而起,想也不想跳上窗臺,一腳就把那窗戶給踹飛出去,鐵青着臉大喝道:「不必等夕陽下山了,我看現在這個時辰挺好,一把火燒了這麗春院,正好也給天下那些賤骨頭的男人一個警醒。」請尊重他人勞動成果,勿随意傳播,如喜歡本書請購買原版。
他一邊說,早看見象牙床上一個女子只着肚兜亵褲,而水無攸也是衣衫不整,一只蔥白玉手還搭在那女子的肚兜帶上,很顯然,齊康要是晚進來一步,那無邊春色便逃不過他的法眼了。
「公……公……公子,你怎麽……怎麽來了?」從來在齊康面前都是談笑不羁雲淡風輕,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水無攸,此時就像是一個被捉奸在床的妻子,吓得臉都白了。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總算他還有一點神智,連忙用大紅被子将輕媚兒的身體蓋住,卻聽對方叫道:「這是怎麽說的?大白天就闖進這裏破窗而入?好歹我們麗春院在本地也有些名氣,那也是在官府挂了牌子經營的。媽媽,給我叫人來……」
「哎呀姑奶奶,你就別叫了。」水無攸一把捂住輕媚兒的嘴巴,賠笑着看向齊康:「公……公子,別把這事兒鬧開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我們……我們出去說。」
「說什麽?說你是怎麽樣利用采藥之便前來嫖妓嗎?說你和這女人在床上的那些無邊風月故事嗎?」
齊康冷笑一聲,想到此處氣就不打一處來。虧自己還真以為他是為将士們着想,還感動的要命,想着給他加菜,卻原來,一切都是騙局,這家夥就是為了喝酒嫖妓才找個理由溜出來的。
後脖頸上火辣辣的疼着,好像是剛才蹲在櫻桃樹下時被什麽東西給蜇了,疼痛更助長了齊康的怒火。但他卻只是冷笑不已,毫無其他動作,看水無攸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他甚至坐下喝了杯茶。
「公……公子,你要是生氣,這桌子椅子随便你砸,不然揍我也行。」水無攸忙着整理衣衫,慌張套上長袍溜下床來,一邊在心裏叫苦不疊,暗道我怎麽這麽倒楣啊。邊塞苦寒,你們冉國和伊犁國開戰,本就不關我什麽事,将軍們又都防着我,我正好樂得逍遙自在一些,這卻也不行。
複又想到:你說這位祖宗到底跟着我幹什麽?你跟着就跟着罷了,你見我沒通敵賣國,而是在幹這種事情,你就該悄悄退避了才是,你倒是闖進來幹什麽啊?我是男人,男人是有需要的啊。你說你闖進來就闖進來,你還這麽怒氣沖天的,你到底生的哪門子氣啊。
只是雖然滿肚子委屈,但齊康就如同喪門神一樣在那裏大馬金刀的坐着。自己又是被人捉了個正着,所以這委屈是萬萬不敢露出來的,只盼望賠着幾分笑容,能讓齊康見好就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誰知齊康絲毫不理解他的苦心,仍然是虎着臉如同他欠了對方十幾萬兩黃金似的。不但如此,那輕媚兒也是一點兒也不理解他的苦心,目光在齊康和水無攸臉上打了幾個來回,忽的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水公子,原來……原來你竟然是人家的男妻,卻跑到我這裏厮混,今日到底被丈夫捉奸在床了。」
「噗」的一聲,齊康一口茶水噴出來。水無攸也是一個踉跄差點兒摔倒在地上。情急之下大吼道:「你……你胡說什麽?誰說我是他的男妻,你……你別不知道輕重,難道不知禍從口出的道理嗎?」
天地良心啊,他是真的為輕媚兒着想才會這樣着急的。堂堂太子殿下,卻被一個妓女說成好男風之人,甚至把自己說成了他的男妻,這是藐視君威,要殺頭的,萬一齊康較起真來,輕媚兒一個賣笑為生的女子,那是有死無活啊。
誰知輕媚兒卻會錯了意,還以為水無攸是被自己揭了瘡疤才惱羞成怒,不由得白了地一眼,不屑道:「我道你怎的那麽不濟事,每每不到一刻鐘便洩了,原來卻是人家的男妻。這就難怪了。水公子,不是我說,你既做了男妻,便要三從四德,怎能仗着自己長的漂亮,有幾分才學便肆意妄為,還跑到我們這裏來尋歡呢?」
「你……你說誰不濟事?」水無攸氣的青筋都蹦出來了,但凡是男人,在這方面就不能被人說個不字兒,他也是男人,焉能例外。
倒是一直鐵青着臉的齊康,聽見輕媚兒這話,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已經十幾歲了,雖還未大婚,也沒有娶側妃妾氏,然而早已嘗過雲雨滋味,宮中規定,皇子們行完成人禮後,便可由女官安排姿色美麗的宮女侍寝,只是一個月不過幾次而已,因此他是明白這話中意思的。
水無攸見齊康發笑,更是面紅耳赤,只是在太子面前能怎樣辯解,難道要說:「太子殿下,你別聽她胡說,我很行的。」那不是找死嗎?回頭要是讓皇帝陛下知道了,只怕死都不能得個好死法。
他們在這裏一通吵嚷,那邊早已有外面伺候的小厮飛速報與鸨母知曉。就見肥胖的鸨母帶着十幾個護院,一路罵着就闖了進來。卻聽輕媚兒哼了一聲道:「媽媽不必動怒了,原來水公子是這人的男妻,如今人家打上門來,我們又能怎麽樣? 」
「我……我不是他的男妻。」水無攸着急辯解,弄的鸨母也疑惑了。忽聽齊康悠悠道:「哦,你不是我的男妻,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麽會跟着你到這裏來,又為何會破窗而入壞你的好事呢?」
他一邊說,目光便如電般直盯着水無攸,見對方先是一愣,繼而憤憤卻又面紅過耳,垂頭不語的樣子,便知他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暗暗一笑,心道先生啊先生,這回你這個憋是吃定了,別說,能把他給降服了,這種感覺還不錯。
「那……那到底是不是呢?」鸨母也愣了,不知該怎樣對待這位疑似丈夫的客官。
半晌,方聽水無攸咬牙切齒的低聲道:「是……他……他……他是我的丈夫……」
也只能這樣說,不然難道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說自己是齊康的先生?先生嫖妓你學生管得着嗎?更何況齊康的氣度威嚴,若不這樣遮掩過去,只怕鸨母和輕媚兒用心一想,便能大致猜出他們的貴族身份。如果無事也就罷了,最怕這事兒吹進某些人耳朵裏,會讓有心人解出其中奧妙,那就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因此一邊說着,就迅速從衣袍裏拿出一兩銀子放在桌上,來到齊康面前,怒氣沖沖的低吼道:「好了,還不走,難道還要在這裏繼續丢人嗎?」
齊康卻不動,只是震驚的看着那一小塊放在桌上的銀子。忽聽鸨母笑道:「客官你放心吧,從此之後我們不會再做他的生意了。哪有讓男妻來嫖妓的道理,這讓官府知道了,我們也不好開交呀。」
齊康好像沒聽到她說的話,好半天才拉住水無攸的手、指着那小塊銀子道:「那……那便是你的度夜之資嗎?」
「是啊。」水無攸也回頭,心想沒問題啊,從我手裏流出去的銀子,怎麽可能會有假的呢。
正疑惑間,卻聽齊康又道:「只……只有一兩?你這嫖客也未免太丢人了吧?傳奇腳本上寫那些去妓院的豪客,不是都該一擲千金的嗎?」
水無攸氣結,他先是讓輕媚兒搶白了一頓,說他沒有用。如今又被齊康笑他出手不夠大方,雖然對方不是有意的,但越是這樣,越是嚴重損傷了水無攸那顆男兒心。
偏偏和當朝太子還不敢争辯,更不能就這種事進行深入的探讨研究。因此水無攸只好悶悶道:「哪有那麽多一擲千金的豪客?那都是寫書的人自己窮酸,就靠着幻想滿足一下罷了。」
「是嗎?」齊康挑了一下眉頭,解下腰上的荷包,掏出一片約有二兩的金葉子,随手扔到桌上,對鸨母道:「給我記着了,他再敢來,就給我打出去,這錢便當是賞給護院們的辛苦錢了。」
鸨母和輕媚兒的眼睛「刷」一下亮了起來,連聲的叫好。水無攸也盯着那枚金葉子看,一步搶上前去,口內說着「不勞兄弟們費心,我自己還管不住自己的腿嗎?總之日後我再也不來了就是。」言罷就要伸手去拿金葉子。
那鸨母卻比他還要快了一步,肥厚的手掌一把就把金葉子抓起來,死也不放手,一邊對齊康谄媚笑道:「少爺出手真大方。聽口音是外地人吧,我們這梁城裏共有三家妓院,除了我們麗春院,還有城南的珠繡樓,城西的錦屏閣,日後夫人若再沒了影蹤,盡管去那兩處找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