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皇太子的大婚,諸多繁文缛節,待到把所有禮儀都施行完畢,已是天近黃昏,萬般無奈的水無攸被送入洞房之中,耳聽得齊康在他耳邊道:「先生,你耐心等待,我馬上回來。」
在兩人都拜完天地之後再聽到這聲先生,水無攸只覺分外的諷刺,心中有氣,暗道你不回來才好……未等想完,又覺這句話實在是不吉利,忙不自禁的捂住嘴巴。半晌,方把手放下,一聲長嘆。
這太子府十分的輝煌軒偉,以前雖然齊康數次相邀,不過水無攸從沒有過來。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從現在起,他就要和齊康一起在這府中生活了。思及此處,水無攸不由得一把揭開腦袋上那塊蓋頭,細細品評打量起房間來。
一看之下,心中也暗暗贊嘆,暗道果然是皇家氣派,高貴典雅卻又不流于庸俗,建造的如此精致,怕是皇上和太子心裏都清楚,皇帝還有些年頭好活,這皇位短時間也不可能傳給太子,所以方把這間府邸建造的如此恢弘精美,以便太子長期居住。
忽然聽到輕微的開門聲,水無攸吓了一跳,心想不會這麽快吧?轉過身一看,原來卻是小闵子,手裏端着一個大盤子,裏面放滿了糕點和果脯蜜餞等物。
「公子,就不必想着逃跑的事兒了,這東南西北和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個方向都讓太子派人封死了。」小闵子笑呵呵的将果盤放到桌上,一邊打趣水無攸。
水無攸莫名的就覺着臉一紅,氣呼呼道:「胡說什麽?我說過要逃走嗎?你們太子也太小心了些,難道他對自己這麽點信心都沒有?」
小闵子笑道:「可不是嘛,我們殿下時常說,先生教過他的,人不可自卑,更不可高估自己。還說先生教他小心駛得萬年船。看,如今這些道理他可不全都用上了呢。」
水無攸鼻子都快氣歪了,陰恻恻道:「他只想着我逃走,就沒想着我自殺嗎?我要是死了,第一個就來把他這不肖學生的命索了去,竟然用我教他的那些道理來對付我,太可惡了。」
小闵子點頭道:「以前可擔心着呢,最開始你們相好的那幾次,太子每次出來後就偷偷躲到先生的房頂上,一待就是一夜,直到三更後先生睡得熟了,他才回來,小睡一會兒,第二天便又去先生家了。那便是怕你自殺的。不過到現在,殿下說了,先生是心胸開闊之人,不會為這個去做那懦夫行為的,只看你還有閑心買那三壇子梨花白,便清楚了。」
「什麽……他……」水無攸怔了一下,半晌方道:「他幹過這些事嗎?」
「當然了,難道我還編瞎話不成?先生你做什麽事情,殿下不知道呢?只是他全是一心為先生着想,先生也別太責怪他了。看,這不是怕先生累了一天餓着,囑咐我送這些東西來嘛,裏面都是先生愛吃之物,不信看看。」
水無攸只望了一眼,便确定小闵子說的話不假,嘆了口氣道:「專心去應付客人們也就是了,還惦記這些幹什麽?我若餓了,這滿屋子裏的喜餅幹果自然會拿來吃的。」
「那可不行。」小闵子吓了一跳,旋即笑道:「殿下真是太了解先生了,就怕先生來這一手。殿下說,唯恐動了房間中的吃食,于你們将來的生活會有沖撞,再出些什麽不吉利的事情,可不糟糕,因此寧可讓奴才費心記下,拿了這些東西來。」
小闵子說完,就聽外邊楊青叫道:「小闵子,快出來幫着招呼客人吧,這府裏你是總管,今兒這樣日子,倒跑到這裏來躲清閑了。」
小闵子答應一聲,扭身就出去了。這裏水無攸坐到桌前,細細看那一盤子吃食,拿了一塊薩其馬放到口中,只覺入口即化,甜香滿頰,的确好吃的緊。想到齊康細心至此,再想到小闵子說的,最初幾次歡好過後,那人總是躲在房頂上,不懼風露所侵,确定自己睡熟才會離去,一顆心不知為何,竟覺無比柔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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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攸也的确餓了,一天幾乎沒吃過東西,那些點心果脯蜜餞須臾間就吃了半盤子,這才覺着飽了,遠遠聽着外面敲響了二更的梆子。他知道齊康快要回來了,看着那紅蓋頭猶豫再三,最後想起小闵子說的齊康唯恐日後不吉利的話,終是嘆了口氣,将那大紅的蓋頭重新蒙在頭上。
果然,過不多時,齊康便進來了,入眼只見水無攸蒙着蓋頭端坐于床沿,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暗道先生有這麽乖巧嗎?該不會是沒人那會兒,被偷梁換柱了吧?
一邊想着,就上前拿起喜杆挑去蓋頭,只見蓋頭下的水無攸,紅衣烏發,玉面半含霜,端的是秀麗清雅絕倫。
齊康心中已信了七八分,這神态,這表情,這氣質,該是水無攸無疑。只是心中猶自不太敢相信,便拿手去捏對方的臉皮。
「做什麽?你們冉國皇室還有這一說嗎?」水無攸一巴掌拍下那只狼爪子,沒好氣的問。
「咦?真的是先生。」齊康愣了,複又笑道:「學生只是疑惑先生竟肯安靜在這裏等我罷了,所以害怕是蒙上了人皮面具騙我,如今先生開口,那自然确信無疑了。」
「混賬東西,人皮面具,那得用我的臉皮來做,難不成我為了騙你,自己倒把臉皮剝下來給人不成?」水無攸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脫口把混賬東西都叫出來了。
齊康就覺得今日水無攸對自己似乎大有情意,雖然沒什麽好聲氣,但神情态度卻比往日親昵了不知多少倍。
心中歡喜,忙親自拿了交杯酒過來,水無攸起先不肯以那種姿勢喝,可禁不住齊康軟磨硬纏,最後沒奈何,只好将手腕和齊康的手腕相繞,将手中酒送到自己唇邊。
尚未喝下,忽見齊康正色道:「先生,這杯酒喝下,我們便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從此後同富貴,共患難,生死相随。便是九泉之下,也要牽手共赴來生。人說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然我要說,便是山無棱,天地合,吾亦……絕不負你。」說完,将自己手中那杯酒一飲而盡。
水無攸心中好似被一柄大錘擊中,也不知為何,就覺鼻子發酸,眼淚險些流下來。忙顫抖着手将自己那杯酒喝下,借以掩飾。書香門第
「春宵苦短,我們這便歇了吧。」齊康下一句話卻又不正經起來,嘻嘻一笑,就将水無攸抱起放在床上,驚的他大叫了一聲。
「你這個……你就不能安分一夜嗎?才二更天,苦短個屁。」水無攸忍不住劈頭罵道,不過齊康哪裏肯浪費一絲一毫時光,将帳子放下,便動手替他寬衣解帶,水無攸雖然罵他,然而手上卻無甚掙紮動作。也是,這種事情平日裏都做過幾次了,如今都大婚了,便是抗拒又有何用。
或是已經習慣了齊康的溫柔對待,抵死纏綿之時,竟不再覺得難受,且也逐漸能從這性事中體味到許多樂趣。兩人的新婚之夜,倒也算是甜蜜美滿。
太子府的日子與水府也沒什麽兩樣,就是齊康如今可以正大光明的黏他了,但這小子極有分寸,雖是和水無攸形影不離,然而卻一點也不讓他生厭煩之感,相反,若是哪天他被皇帝留在宮中處理政務,傍晚方才歸家,水無攸反而還會生出幾絲悵然感覺。
但是和齊康住在一起,除了被他那樣的關懷寵愛着令水無攸覺得溫暖外,倒也有一點麻煩事情,就是他喝酒再不能像之前那樣随心所欲了。
在這點上,水無攸對齊康是很有些意見的,時常抱怨道:「原以為嫁給了你這太子,皇宮裏那些貢酒便可以随便喝了,誰知道貢酒沒見到一滴,越發連街上的酒都喝不到,真是吃虧吃大了。」
齊康便只是笑,對他道:「你到了我眼前,什麽都可以由得你,唯有這糟蹋身子的事情,我是一件也不會讓你做的。在這方面我可是心如鐵石,你也不用死磨硬纏了,沒有用。當然了,我也不會那麽不近人情,一滴酒不讓你沾,只是每日裏都有個定例,喝完那三杯,就別想了,橫豎有零食雜耍戲文可看,把精神且分散一些,長了就好了。」
齊康這樣說,水無攸也是半點辦法都沒有,心中也知對方是為自己好。就因為如此,弄得他不知該感激齊康還是該恨他好。
好在太子府裏藏書甚多,每日練劍看書,偶爾聽出小戲看點雜耍,日子也不寂寞,十分難熬時,挑自己喜歡的零食吃一點兒,也暫可壓下酒瘾,要知道,那太子府裏的膳食,比起他尋常吃的,可謂是雲泥之別了,能不愛吃嗎?
須臾便是春盡,這一日正在後花園藤架下看書,就聽齊康的聲音道:「無攸,無攸,走,咱們快進宮去,我外公從邊關帶的極品猴兒酒,我已讓母後給你留了一壇子,一是給你嘗個新鮮,再來外公也想見見你,咱們大婚那會兒,老爺子在邊關正開戰呢,沒辦法趕回來。」
「極品猴兒酒?」水無攸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猴兒酒他不是沒喝過,但是能稱得上極品猴兒酒的,據說只有冉國北部邊疆那裏極小一塊地方出産的猴兒酒。
因為那裏冬長夏短,許多山巒都是常年被冰雪覆蓋,其中有許多珍稀植物和果子,只有一種靈巧無比的雪猿可以采摘,用這些果品釀成的酒,不但味道極美,而且強身健體,補氣歸元,可說是酒中聖品。
水無攸連忙站起來,齊康攜着他回屋換了衣裳,兩人就往皇宮而來。一路上,水無攸不無擔心的問:「康兒,你說你堂堂太子,卻娶了我這個男妃,你外公看見我,會不會一刀就把我劈了啊?」
因為成婚之後,齊康說不宜再以先生學生稱呼,遂改叫水無攸為無攸,水無攸也只好叫他康兒。
卻聽齊康笑道:「怕什麽,是我央父皇下旨賜婚的,老爺子要殺也只能殺我和父皇,他敢弑君嗎?我覺着他是不會動怒的,若要動怒了,有我護着你呢,殺了我也不能讓他動你一根頭發。」
水無攸心裏一暖,他這人經歷的太多,那些風花雪月和甜言蜜語根本無法打動他分毫,然而越是這樣樸實平常的話,就越是讓他心動不已。
當下不得不板起臉來掩飾道:「咳咳,自然是該你擋的,我還不是被你和皇上逼着嫁進來嘛,不然這時候我也早娶一個女人成家了。」
「不許,誰若敢嫁你,我就殺誰。」水無攸話音剛落,齊康就大吼一聲,然後死死抓緊了他的衣袖,那模樣好像是不抓緊,他就真的會找一個女人成親去似的。
水無攸先是一呆,接着看到四周幾個宮女太監都停下腳步向這邊張望,不由得又羞又氣,小聲道:「你要死啊,說的都是什麽話,我……不過是開開玩笑,你怎的就當真起來。攤上你這個混世魔王,我還能去找誰?還敢去找誰啊?」
雖是訓斥口氣,但心裏卻覺有些甜絲絲的。
齊康這才滿足的笑了,摟着他慢慢往前走着,一邊道:「那是自然,你便是想逃走,我也絕不會放的。我不但要纏着你這輩子,還要纏你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都要纏着你……」
四周太監宮女見了這景象,紛紛聳肩攤手,心想殿下和太子妃也太恩愛了吧?你們恩愛就恩愛好了,幹什麽要來我們眼前現,唉,可憐我們這些出不了宮的籠中鳥啊,除了眼紅羨慕,還能怎麽樣呢。
最後,齊康受不了水無攸可憐巴巴的哀求眼神,到底又開口跟他外公要了兩壇猴兒酒帶回太子府,只把水無攸欣喜的,那一夜真是任他予取予求,兩人一夜厮纏,俱都快樂無比,直到黎明方沉沉睡去。
齊康五更天是要上朝的,輕手輕腳爬起來,唯恐吵醒了水無攸,因吩咐小闵子和叮當道:「看好了無攸,他不醒不要叫他,那猴兒酒雖是滋補的東西,但別由着他喝多了,補過頭了不是玩的,再說畢竟是雪山上的果子釀成的酒,寒氣大,他也禁不住,要喝時定要給他暖好了……」
如此細致入微的囑咐了一大篇,方出了府門,去上朝了。
水無攸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果然不出齊康所料,他剛起來便要猴兒酒喝。小闵子自然不給。水無攸饞蟲上來,心裏就不得勁兒,想着吃完飯說什麽也要去偷喝兩杯。
正琢磨着呢,就聽叮當輕聲道:「公子,你也別辜負了殿下的一番心意。今日上朝前特地囑咐了我和小闵子好久的。」
說完便把齊康那些話一一細說給他聽了,半晌方嘆了口氣,喃喃道:「只可惜,我們終是江南國人,若……若公子不是降臣,你們倆該是多麽羨煞旁人的一對神仙眷屬啊。」
水無攸怔了怔,便慢慢坐下來,心中把偷喝酒的心思都抛開了,暗道康兒昨夜也沒睡多少,卻還只念着讓我多睡,又是實心為我的身體考慮,唉,實在……是不該辜負他,只是叮當,你必要在這時候來提醒我的身份嗎?如今我投降後,已是三年多過去,我還能有多少自欺的日子,便不能讓我自欺的徹底一點嗎?
想到這裏,便站起身,走到門邊窗前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方低聲對叮當道:「這種話以後不要說了,說出來,白白的惹人疑窦,于你也不好。好吧,我不想着偷喝那酒就是了,只是已過晌午,我才吃了早飯,須得消化消化,你陪我去園子裏走一走,散散心吧。」
叮當自然答應,和水無攸慢慢來到後花園,水無攸便在那張他最喜歡的藤架下的椅子上坐了。
水無攸喜歡在藤架下坐着,所以這太子府裏也随處可見一架架茂密的藤蘿,那下面必然是有兩張椅子的,有時候還會有一張精巧的漢白玉圓桌。
這架藤蘿下卻只得一桌一椅,平日裏只有水無攸獨自一人的時候才會來到此處。
「公子,聽說江南的皇帝往邊境上增兵了,到時候,和冉國勢必有一場大仗要打。」叮當靜靜站在水無攸對面,往桌面上擺着自己帶來的零食茶水,他似乎在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然而那語調中仍是忍不住透露出一絲興奮。
水無攸倚在藤椅背上,他微微閉着眼睛,聽見叮當的話後,良久沒有出聲,正當叮當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才聽他慢慢說了一句:「叮當,你就那麽喜歡戰争嗎?戰争能給你帶來什麽呢?」
叮當神色一凜,連忙低頭小聲道:「沒……也沒有了,我只是想着,如果江南和冉國大戰,也許……公子,我們還有回去的機會,難道你不想回去嗎?公子,你在異國的土地上,如今又被迫做了太子妃,永遠失去了建功立業的機會,但是七尺男兒,理應縱橫沙場馳騁萬裏揚名天下啊。」
水無攸又是半晌不做聲,午後的陽光透過藤蘿的縫隙,斑斑駁駁照在他的臉上,讓叮當看不清他的表情。很久之後,他才看到水無攸睜開眼睛,搖頭嘆息了一聲:「唉,一将功成萬骨枯。若是這天下永遠太平,沒有戰禍,我寧願庸碌無為的了此一生。」
「啪」的一聲響,水無攸睜開眼睛,看到叮當把桌上的茶杯打翻了,然後這一直忠心耿耿的小管家憤憤道:「公子做了太子妃,難道就真被殿下的溫柔和這富貴生活磨盡了風骨嗎?為什麽?雖然叮當從未說過,但在叮當眼中,公子一直都是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你……你怎麽能變成這個樣子?」
「叮當……」水無攸開口喚了一聲,讓悲憤的叮當倏然回神。他似是驚了一跳,垂頭道:「公子,叮當一時情急,放肆了,您……先在這裏坐着,叮當去給你再拿些糕點過來。」說完就匆匆離去。
水無攸目注他的背影良久,方搖頭笑了笑,嘆氣道:「唉,你這孩子……」
雖然聽到江南向邊境增兵的消息,預想當中的大戰卻是一直拖到了三年後。只因江南和冉國邊境上都各有不同敵人滋擾。因此兩國只是對峙,并未開戰,直到将周圍那些挑釁的其他國家收拾的差不多了,兩國君主方不約而同的将目光放到了對方身上。
齊康在這三年裏,可說是收獲頗豐,不僅以太子之尊親赴前線作戰,更因其百戰百勝的功績而成為名震天下的風雲将軍。至此,政權軍權終于都牢牢握在了他手中,再也沒有人可以撼動他的地位分毫。
當然,水無攸這三年也沒有閑着,齊康去哪裏,他身為太子妃和太子的老師,以及軍中不可多得的謀士,自然也是要跟到哪裏的。
這三年間,齊康在他的教導下慢慢成長,變得越發厲害,而兩人的感情,也是突飛猛進,現在赫然是整個冉國的模範夫妻了。
當然,這與齊康的不懈努力和他對水無攸的無盡柔情是有很大關系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況且水無攸其實是一個很心軟很多情的人。
三年多來,齊康對他始終如一,沒有過半分的不敬和冷落,更何況對方又是一個聰明絕頂英俊潇灑的少年,惺惺相惜之下,情到深處也就不奇怪了。
轉眼間又是一年中秋,齊康和水無攸進宮與皇上皇後一起過節,熱鬧到三更,皇上皇後自去歇息,讓他們自便,兩人見夜空上月色如洗,于是商議了一下,便把小闵子留在宮中,他們自己卻叫開宮門,自回太子府去。
三更時分的帝都裏,街面上靜悄悄的,除了偶爾巡邏的士兵,連一個人也沒有。兩人并肩走在月下,一雙影子拖得老長。
「若這時候再來一次刺殺,楊青又不在身旁,單憑我,可沒辦法救你了。」水無攸不知為何,就想起上一回的刺客,拿來取笑齊康。
卻見齊康沉穩一笑,輕聲道:「今日裏如何要讓你護我,該我護你才對。若有刺客,便是沒有楊青,不須你動手,我也可收拾的下。」
如今的齊康,早已不再是當日那個亦步亦趨跟在水無攸身旁的少年,他比水無攸要高一個頭,身材高大挺拔,英俊的面容已隐隐有了天下之主的霸氣和貴氣。出色的容貌和氣質,常常讓水無攸也轉不開眼睛。請尊重他人勞動成果,勿随意傳播,如喜歡本書請購買原版。
「是了,我知道你這些年跟那些大內密宗的高手學習武藝,早已非昔日阿蒙,像我這年老力衰之人,在你面前與廢人無異了。殿下度量着,現在我能否接下您的一百招呢?」水無攸撇撇嘴,心想好不要臉,順着杆兒就爬上來了。
齊康哈哈一笑,摟着水無攸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方意氣風發道:「無攸怎會是年老力衰?你是風華正茂才對。不過這功夫嘛,我倒的确是敢托大了一些,但若說你不敵我百招,那我也太托大了,怎麽着二百招之內,我想我還是拿不下你的。」
「什麽?二百招後你就想拿下我?」水無攸細長的劍眉倒豎,一把推開齊康,又好笑又好氣道:「說你胖你就喘上了,便是武林至尊,還不敢和我這麽說話呢,你就狂成這樣了。」
齊康重新粘了上來,呵呵笑着道:「這不是說笑嗎?你今晚上又貪那螃蟹美味,吃了許多,怕你積在心裏,所以逗逗你。」
「你每次都有理由。」水無攸哼了一聲,撇過頭去,卻任由齊康牽住了他的手,慢慢向前走着。
「無攸,我有個錯覺,好像我們便這樣一直走着,就能在月光下慢慢走到地老天荒。」
夜涼如水,月色撩人。冷清的大街籠罩在月光中,似是一眼望不到盡頭,讓齊康的心越發柔軟起來。
「若是這樣,該有多好。」水無攸的目光也迷離起來,卻不知為什麽,心裏竟生出幾分慌張,好像這樣的幸福,只是南柯一夢,當月光退去,這個美夢便會醒來一般。
「會的,一定會的。」齊康堅定的摟住了水無攸:「你放心,沒有什麽可以拆散我們的,你看,我以一朝太子之尊,娶了你為太子妃,尚且沒有任何波折,又有什麽是可以拆開我們的呢?」
國仇家恨。水無攸心裏突然的就跳出了這個字眼,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連忙靠的齊康更近了些,一邊皺眉道:「不要把話說這麽滿,你就不怕老天嫉妒我們。」
齊康呵呵一笑,複又摟住了他,兩人不再說話,只是慢慢沿着道路走着,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便看見巍峨的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