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

他們從一次勘探和采礦任務中歸來,銀甲藍袍的騎士從山坡上駕馬而來,在歸來的隊伍前停下,不是別人,正是芬國昐的傳令官阿蘭威。看到領頭的費艾諾和梅斯羅斯後,他立刻翻身下馬,向他們恭敬地行禮。

“殿下,我奉了至高王與諾洛芬威殿下的命令前來通知您們,在王宮已經備好了一場盛大的宴席,迎接您們的歸來。”

“我很期待,阿拉芬威确實很懂美食。”費艾諾點點頭,“傳我的話,就說我會盡快趕來赴宴。”

“遵命。但是,殿下……”阿蘭威糾結了一下,或許是害怕自己的稱呼會有挑釁的含義,又或許只是單純地糾結自己到底要不要說接下來的話,“事實上,宴會的主辦人是諾洛芬威殿下。至高王最近忙于其他事務,沒有時間參與策劃。”

維拉在上,要開始了,梅斯羅斯心想。

“哦,是嗎?”果不其然,費艾諾的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嘴角帶上了一抹輕蔑的笑,“那麽我大概知道我将會面對什麽了。他會在我剛剛從漫長的外出後歸家時就來一場社交酒會,讓所有人都帶着假笑互相說些無聊透頂沒有一點營養的客套話,然後讓我不得不到了深夜到廚房裏去找夜宵,因為我壓根就填不飽肚子。他就是在什麽事情上都會搞錯重點;晚宴本來就是應該以享受美食為中心,他就硬生生地賦予了些多餘的人際屬性。不過換句話說,說不定我确實能飽腹,畢竟等今天過去了,我就會被他塞了滿肚子的傲慢、冗雜與虛僞之詞。”

後面的随行隊伍都因為王長子不加掩飾的輕蔑而有些尴尬,但梅斯羅斯只是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旅途帶來的些許疲乏此刻已經在他父親臉上找不到一絲痕跡,費艾諾的眼中閃着火光,面色紅潤,有點類似他每次遇到挑戰的時候會露出的神情。不同之處在于,他不會在做出成果或有重大發現的時候挂着那樣的傻笑,或是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阿蘭威再次猶豫了一下,說道:“殿下前幾天親自帶隊去采摘歐羅米森林裏的新鮮可可豆,打算做成很多種不同的巧克力甜品。”

梅斯羅斯挑起眉毛,斜眼看向身旁的父親。如他所料,聽到阿蘭威的話,火之魂魄一時語塞,眼中的輕蔑消退了一點,取而代之的是片刻的向往與心神蕩漾。他父親對巧克力的鐘情人盡皆知,但誰都知道費雅納羅最讨厭谄媚,所以雖然心知肚明,卻都只敢遠觀。在所有的埃爾達中,也就只有芬國昐敢這樣大張旗鼓地讨要自己兄長的歡心,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現在想來,梅斯羅斯嘆了口氣,或許就是因為他始終堅信兄長根本不會被自己打動,也不會真的認為自己的是在讨好,所以才敢這樣近乎挑釁般地大肆迎合兄長的喜好。

火之魂魄繼續為即将到來的巧克力盛宴失神了一會兒,然後在下一個瞬間發出一聲冷笑:“一如既往的鋪張浪費。不知道給人新鮮感就是我那半兄弟最大的缺點。想象一下由他帶領的諾多:一切都按照常規處理,一絲不茍,沒有一點冒險精神——當然我是說他的性格,不是管理方式,那家夥真幹起事來還是有點膽量的——所有人都會活在他極簡精神之下,日複一日地沒有一點心意,簡直無聊透頂!”

梅斯羅斯暗暗嘆了口氣。還是這樣。

仿佛是被第一家族長子的情緒感染,阿蘭威也跟着嘆了口氣。他也對諾多族的兩位殿下的進進退退見怪不怪,甚至對這曠日持久的僵持感到幾分懷念與期盼。

“您有什麽話需要我捎帶的嗎?”阿蘭威問道。

“沒什麽。只要告訴我那半兄弟,雖然我此行是帶着切實的成果歸來,并且還有無數個比參加他的虛榮之宴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我還是會屈尊來參加他的晚宴就好。就當是我照顧到他那意外單薄的臉皮。”

阿蘭威無奈地答應下來,策馬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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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梅斯羅斯向父親颔首,“我和芬德卡諾有要事要商談,可以先走一步嗎?”

費艾諾微微眯眼,仿佛是起了疑心,這讓梅斯羅斯不禁感覺冷汗威脅着要滲出他的皮膚。他們此時雖然還沒有進城,但也離提裏安不遠,選擇在這個時候再先走一步未免有些沒有必要。但費艾諾沒有再多問。

“去吧,奈雅芬威。我确信芬德卡諾也會在迎接的隊伍裏,所以我不太清楚你這麽做的目的……不過我們這次去了很久,你想快點見到他也是正常。”

他快馬加鞭進城,趕赴約定好的會面地點。他風塵仆仆地來到那個公園涼亭的時候,芬鞏和芬羅德已經等在那裏了。他們首先是擁抱說笑了一會兒,互相問候,畢竟自從梅斯羅斯離開後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了。但他們很快抓緊時間進入正題,因為費艾諾馬上也要到來,而菲納芬和芬國昐已經帶着迎接隊伍等在大門口了。

“好的,”芬羅德深吸一口氣,“我們最後複習一下今晚的安排。”

“今晚在王宮的宴會上,首先會進行一些流程的東西,歌舞、致辭之類的。”梅斯羅斯說道,“等到了比較随意的環節,父親吃得差不多了就會到花園裏去散步,這是他的習慣。我和芬德卡諾提前埋伏在花園裏,芬達拉托在宴會廳裏觀察他們,但父親來了就立刻來報信。”

“等我們會合之後,慢慢靠近到大伯附近。”芬鞏說道,“然後我們就假裝是在那裏閑聊,談到我父親和大伯之間的事。臺詞都記住了吧?”

“倒背如流,”芬羅德自信地笑道,但神情立刻擔憂起來,“可我還是懷疑大伯可能會識破。他不是很擅長辨別謊言嗎?”

“這跟判斷力已經沒有關系了,”梅斯羅斯指出,“關鍵在于,我們要說的事情是他迫切地想要聽到的。僅憑這點就足夠他相信。”

時間到了夜晚,當費艾諾盛裝到來,大步走向宴席中央的芬國昐時,整個宴會廳都屏息凝神。費艾諾穿着一身寬松的黑色長袍,邊緣繡着深紅的暗紋,精致的鎖骨和一小片胸口的皮膚在深V字領口若隐若現;芬國昐的風格則與他完全相反,修身的潔白上衣和長褲,藍寶石與鑽石的紐扣和胸針,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卻勾勒出明顯的線條。

他們在對方面前站定,先是沉默了片刻,緊盯着彼此的眼睛。芬羅德仔細端詳着兩位陛下,他們的眼神、神情和呼吸,覺得要是把梵雅醫院裏那些測量心率的儀器放在他們胸前,護士會直接因為指示燈閃光頻率過高而被當場洗腦。這兩個老精靈看起來恨不得當着所有人的面立刻跟對方天雷勾地火,卻還出于矜持與自傲,仍然保持着這副針鋒相對的模樣。想到這裏,芬羅德竟然覺得這次的任務有些神聖起來。化解千年的恩怨,讓兩個為情所困的精靈脫離苦海,多麽富有意義啊!

“我傲慢的半兄弟,”費艾諾擡起下巴說道,“你還活着啊?”

芬國昐表現得沒有那麽戲劇性,僅僅是挑起一邊眉毛:“若是傲慢有像我敬愛的兄長這樣美味的食物,他又怎會死去呢?”

“我倒是希望你在試圖改過自新,畢竟你親自操持宴會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死于饑餓,好讓你的傲慢無可滿足。”

“是嗎?那麽我可搞不清楚您來此的目的了,我本以為只要我在場您就會像碰見鱷魚的羚羊一樣退避三舍,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搶盡這場晚宴的風頭了。但你還是出現在了這裏,一分不早,一分不晚。看來是可可的香氣掩蓋了我的惡臭?”

“我聽說你親自去采摘可可豆。我懷疑我會因此吃不下任何食物,因為我只要想起你的手碰過它們,就會感到一切都難以下咽。你對享樂一無所知,半兄弟,而我也确信我不會從你身上得到一絲快樂。”

“那麽,我會在一旁觀賞你被最喜歡的食物環繞卻拒絕享用的樣子的。”

宴會開始,而所有人都假裝開頭的那一幕既沒有任何奇怪之處也沒有真的發生過。距離任務開始還有一小段時間,芬羅德暫時放松下來,跟身旁的圖爾鞏談笑。

“我最近幾個星期都忙得不可開交,”圖爾鞏給自己灌了一口酒,說道,“父親瘋了,我真心這麽覺得。我告訴你,其實三伯是有時間的,但父親硬生生把活兒從他手裏搶了過來,并且在費雅納羅回來前幾個月就開始籌劃。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而且我還差點錯過去見阿爾達米爾的日子!當然,對他來說是完全有必要,包括在篩選可可豆的時候在旁邊站着……”

芬羅德愣住了:“他真的這麽做了?”他還以為這只是前至高王為了挑釁自己半兄弟而開的玩笑。

“我很不想承認,但是的,他真的這麽幹了……維拉在上,芬德卡諾和邁提莫一起出去花園裏了。我衷心希望他們能克制住自己不在這種場合做些有傷風化的事情。”

芬羅德咳嗽了一聲:“他們會有分寸的,堂親。”

“說起來,你最近好像經常跟他們混在一起,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搞什麽。”圖爾鞏狐疑地看着他,“你們不是在打什麽會引起不好的後果的主意吧?”

“沒有……當然沒有。”芬羅德極力掩飾着,他很不擅長說謊,“我們……只是和你一樣,為大伯二伯之間的那點事情感到很困擾罷了。”

最後那句打圓場比較有說服力,并且十分能夠引起共鳴。圖爾鞏重重地點頭:“我理解。”

不遠處,費艾諾和芬國昐正在享用同一塊黑森林蛋糕。芬羅德能看出他們在努力地回避彼此,每次冷嘲熱諷之後就會找個借口離開,但又會很快不知不覺中撞見對方,然後開始新一輪的唇槍舌劍。此時此刻,他們正在一邊舔着嘴邊奶油和巧克力片,一邊嘲諷對方的穿衣品味,眼神帶着十分濃重的情緒打量着對方的身材。

“天啊,我看不下去了,”圖爾鞏抹了把臉,“早知道我就聽伊瑞皙的,想辦法把他們兩個鎖進同一個房間裏,關個一夜再讓他們出來。”

看來他們不是唯一想要讓這兩個老精靈結束這場鬧劇的人,芬羅德心想。“別擔心,圖茹卡諾,”他安慰地拍了拍圖爾鞏的肩膀,“我想這一切很快就會有個結果的。”

圖爾鞏看着他,滿臉疑惑。

星光已經開始閃爍,花園籠罩在怡人的黑暗中,螢火蟲和燈盞提供着溫柔的光亮。芬羅德從花叢中顯現,急急忙忙來到他們身邊。“大伯過來了!”他小聲說道。

芬鞏深吸了一口氣,跟身旁的梅斯羅斯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從涼亭的柱子旁探出頭來,觀察着費艾諾的動向。他正悠閑地在花園小徑上漫步,右手拿着一杯飲料,左手是從陽臺上順來的一把折疊椅。看起來,他是打算找個涼爽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讓自己從一晚上的口舌之争中恢複過來。就在他放松心情的時候還在自言自語地咒罵着芬國昐,這讓芬鞏不禁露出一個微笑。說實話,他大伯的行為非但沒有讓他感到困擾,反而讓他更加深刻地體會到火之魂魄是有多麽在意自己的父親。這種相處的方式跟他習以為常的,跟梅斯羅斯在一起時的默契完全相反,讓他感到頗為新鮮和刺激。原來像這樣的針鋒相對也是喜愛的一種體現!

“瞧他那遲鈍笨拙的模樣,”費艾諾自言自語道,“我半兄弟的血管裏流的是水,沒有一個細胞含有浪漫的因子!有誰會有那種冷靜的語氣描述自己心中愛慕的人,仿佛是在報告一尊雕塑的尺寸?确實,他有幾句還是有些水準的,尤其是‘他是我新一輪生命的開端’,但也就這句稍微好些,其他的都根本不能聽。不過他說的‘我暗中戀慕的人’到底是誰?他應該不是要和阿奈瑞複合,我聽說他們和平分手了……但我打賭肯定是跟她差不多性格的……”

費艾諾找到某個開闊的空地,把折疊椅打開。現在已經是最好的時機了。十分默契地對視一眼,諾多王族的三位長子在涼亭裏擺好陣型,計劃正式開始執行。

“芬德卡諾,你把你今天下午對我說的話重複一遍,”芬羅德高聲說道,“你說,諾洛芬威他愛上了費雅納羅?”

樹牆對面傳來一聲斷裂的脆響,那是木制的折疊椅突然崩塌發出的聲音,緊接着是一陣小跑到他們附近躲藏起來的腳步聲。梅斯羅斯興奮地嘴角上揚,悄聲道:“鳥兒在那邊歇着呢!”然後擡高聲音接話:“我以為二伯已經對我父親徹底死心了!雖然他們已經正式和解,但有些事情是不可能被遺忘的,更何況他們現在每次見面都沒有一刻安寧!”

“是的,我也覺得這實在是不可思議!”芬鞏覺得自己的藝術之魂被徹底激發了出來,“我跟父親雖然親近,但這也不代表我就能準确地窺探他內心的想法。我只知道他對費雅納羅一往情深,盡管他看起來對兄長厭惡至極!”

旁邊的樹叢搖晃了一下,然後芬鞏聽到一句細若蚊咛的:“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

這毫無疑問讓芬鞏感到格外自信:“真的,我親愛的堂親們,我也覺得莫名其妙。他愛費雅納羅愛得發了狂,這簡直就像是在羅瑞恩的幻象中才會出現的怪事!”

“或許他是假裝的呢?”芬羅德問。

“确實有可能!”梅斯羅斯應和。

“假裝?哦不,我可從來沒見過誰能把熱情裝得像他那樣逼真!你們都知道,我父親雖然很擅長用不同的态度對待不同的人,但唯獨這種缺乏理智與冷靜的行為他是絕對無法強迫自己做出來的,只要發生就一定是真的!”

“他都做了些什麽?他有沒有向我父親坦白他的感情?”梅斯羅斯問,然後小聲且激動地,“魚兒就要上鈎了!”

“不,他沒有,正是這件事讓他痛苦至極。”芬鞏做出苦惱的神情,“我母親分明祝他幸福,他自己卻不願去追求!他不願讓費雅納羅知道他心底的愛意,因為他認為他們之間有過如此之多的矛盾糾葛,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生出這樣的想法!他覺得自己已經與費雅納羅互相冷嘲熱諷如此之久,對方一定不會接受他的愛意。我親眼見到——親眼!——他在他的書房裏寫着什麽東西,斷斷續續,呼吸不穩,然後突然站起來把紙撕得粉碎,捶胸頓足,撕扯頭發,對着牆角抽噎,然後不停地祈禱:我摯愛的費雅納羅!蘇利缪與埃蘭帖瑞,寬恕我的瘋狂,讓我一如既往的耐心回到我身邊!”

“天啊!二伯一定是害怕寫信給一個他明知道一定會嘲笑自己的人!”芬羅德嘆道。

“我身為我父親的長子,怎麽能讓他對這樣的事情一無所知?”梅斯羅斯說道,“我們有什麽辦法能夠讓我父親知道這件事?”

不遠處傳來明顯的在石頭上滑倒的聲音,按理說在這個距離他們都能聽到,但他們只是裝作無事發生。

“邁提莫,我的摯友,你确定這是個好主意嗎?”芬鞏質問道,“我知道你愛你的父親,但你不能否認他對我父親一直以來的輕視。你也知道我父親年輕時就跟任何精靈一樣崇拜費雅納羅,但大伯的回應只是無休止的‘半兄弟’。大伯的驕傲衆所周知,若是父親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向他告白,他多半會把這當成是在奚落嘲諷他,然後對我父親不屑一顧。”

“我不得不同意芬德卡諾的話,邁提莫。”芬羅德拍了拍梅斯羅斯的肩膀,“我覺得這件事要是不告訴大伯,對誰都好。”

“你們說的沒錯。”梅斯羅斯嘆了口氣,“我跟諾洛芬威也十分熟絡了,他确實不該為了得不到的愛情而黯然神傷。芬德卡諾,我會保守這個秘密的。希望時間的流逝可以解開你父親的心結,讓這一切歸于平靜。我父親的确英俊、勇敢且睿智,但他并不适合做諾洛芬威的伴侶。現在的話,就讓我們先等等,看看事情會怎麽發展吧。”

他們往王宮的方式走去,假裝在唉聲嘆氣,但在身後的費艾諾看不到的地方擠眉弄眼的互相微笑,無聲地慶祝任務的完成。

确認了三位長子已經遠去,費艾諾慢慢從草叢裏站起來,在花園的空地上來回踱步。他呼吸急促,數次張嘴又欲言又止,最後只擠出一句:

“他愛我!!!”

僅僅是說出這句話就讓他心跳猛然加快,幾乎當場昏迷。他不得不冷靜了一下再繼續思考。

“不,這不可能是詭計,芬德卡諾嘴裏說出來的話不會有假。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我?哦不,你已經告訴我了,諾洛芬威,我這一到關鍵時刻就愚鈍的腦子到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你那個暗中戀慕的人就是我,是嗎?”

他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揚,紅暈沖上臉頰,即使是涼爽的夜風也無法降下那溫度。

“他很美……沒錯,他美極了,我喜歡他今天穿的那身衣服。純潔得像是白百合,卻誘人像是罂粟磨成的粉末。他也很聰明,很有智慧,雖然偶爾他會有些配不上父親給他的名字,但大多數時候他的确是‘智慧的芬威’。我在幾分鐘之間還在和他争論新産出的秘銀要怎麽加工!但我怎會讓這種次要的小矛盾阻止我呢?”

說着,費艾諾仿佛想到了什麽,表情又沉重起來。

“他們說我太過驕傲,一定會嘲笑諾洛芬威的感情……不,我必須用我的靈魂之火把這令人生厭的缺點燒成灰燼,否則它就會成為我們之間的邪惡阻礙。不,這不是妥協,一個人意識到自己的過錯并改過自新,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我曾在諾丹妮爾離開我的時候下定決心孤獨一生,因為我想我既然不會為任何人讓步,那還不如給我自己和他人都省去那些麻煩。但大地上的生靈都是善變的……沒錯,火焰搖曳不停,被風吹向任意的方向……哦不,話可不能這麽說!我絕不是那種輕易移情的精靈!”

他狠狠抓了下自己的頭發,然後飛快地仰頭望天,露出一個略微傻氣的向往笑容。

“沒錯,他愛我……這絕不是什麽聰慧之舉,但也絕不是愚蠢的行為。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不管怎樣,他的愛一定不能沒有回報。沒錯,沒錯,我愛他,我愛諾洛芬威·阿拉卡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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