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偏愛陽光的妖
還有兩天就是十一，花店老板娘說如果我和白豈有安排可以請假，我搖頭道：“謝謝蘇姐，我們沒什麽安排，可以整天來幫忙哦。”
我說完看白豈，他也在看我，見我表态便點了下頭。
蘇姐笑道：“那換成早晨來吧，帶你們去花市進貨。”
我也笑起來，“好啊，還沒去過呢！”
十一的前日，岚雲課間将我堵在衛生間裏，笑道：“頁子是不是該給我個答複了？”
我把手洗了，看着他道：“我們就不去了，不好意思啊。”
說完我便想走，岚雲側身一步将我擋住，輕聲道：“你就這麽讨厭我嗎，要不我再給你道次歉？”
這時衛生間有人推門進來，岚雲捉住我的手腕，回頭沖進來的人說：“不好意思，麻煩去其他樓層。”
那男生皺眉道：“你說去其他樓層就去其他樓層，你誰啊？”
岚雲将右手擡至嘴邊，用牙将腕部手套的邊緣咬住迅速脫下手套，那男生看見他的裸手時便瞪大了眼睛。
岚雲在空氣中畫了個簡單的陣法，白光微閃過後，那男生便像被迷了心一般轉身出去，把門也好好關上了。
岚雲放開我将手套重新戴好，走過去把門鎖上了才再次轉過來面對我，表情嚴肅了幾分，“頁子，你知道白豈是妖吧？”
這突如其來質問一般的提問令我怔住了，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麽演。
岚雲笑了下，“你難道不知道，那我可是會更擔心的。”
我只好點了下頭，“他是，但他沒做過任何傷害人的事，他只吃妖怪。”
岚雲聞言表情卻不變，依然神色認真，看着我問：“你跟他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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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點頭。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話是假的吧，你是今年才搬來這個鎮子的。”
我不由得皺了眉，“你調查我？”
岚雲上前一步，神色放軟了些，勾過我的手，稍稍用力握住，黑眸直視我的眼睛，“頁子，你聽我說，妖類糾纏人類，必有所圖。你可能覺得他到現在沒有傷害過你，甚至可能保護過你，所以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但事實跟你以為的有所出入，他不會無緣無故對你好，你身上一定有他想要的東西。我很擔心你，讓我幫你好嗎？”
“……”
我啞然了，岚雲确實是個好人，但我跟白豈之間不是什麽他無緣無故對我好所以我就全心全意相信他的關系，我們之間的相互依賴是基于契約基礎之上的，互相屬于對方，這關系牢不可破。
我嘆息道：“你不用擔心我，他絕對不可能傷害我。”
別說傷害我了，我要是哪裏受傷了最着急的就是白豈了。
岚雲将我的手指攥緊了些，“頁子，每個被妖迷惑的人都是這麽說的，我見過太多了，要不你來我家，我把家裏的宗卷拿給你看，你自己判斷行嗎？”
我對他口中的宗卷倒有點興趣，我也想更多的了解妖怪的事。
我想了一下，回應道：“這樣吧，等我找到機會就跟你去看宗卷，但我得先把白豈支走。不過你放心，白豈想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早已經得到了，我跟他的關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沒有被他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岚雲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話，放開我的手從褲袋中掏出一個拴着符石的項鏈遞給我，“這個可以擋下妖的一次攻擊，戴上不要取下，該上課了，你戴好我就讓你走。”
我盯着吊墜上微藍的晶石沒接，“白豈碰我的話，這個會傷害到他嗎？”
岚雲眉宇間的憂色更深，沉聲道：“不會，只會擋一次攻擊。”
我放下心來，“謝謝，那你幫我戴上吧。”
岚雲聞言松了口氣，解開鎖扣上前來從正面為我戴上項鏈。
他白淨的頸部探過我的肩部，手臂将我的肩頸環在其中，雖然完全沒有碰到我，卻像是在隔着空氣擁抱。
我的目光落在他透光的瑩白耳垂上，莫名在空氣裏感到一絲緊張。
就在這時，被鎖上的廁所門忽然好似被飓風掀開，門猛然開到最大撞在了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我移目望去，登時吸了口氣——
白豈竟來尋我了，他正立于門前，冰封的眉眼靜默地看着我，片刻後道：“你跟他在幹什麽？”
上課鈴在此刻歡快地響起，仿佛一場及時雨。
岚雲手很穩，快速給我戴好退了回去，轉身沖白豈笑道：“只是給頁子送了個小禮物，不用這麽大驚小怪吧，上課了，回去吧。”
他說着話便朝門口走去，來到門前白豈卻沒有讓開，微微垂眸盯着他，黑眸毫無預兆地開始變淺……
岚雲似乎冷笑了一聲，接着也開始脫手套……
我連忙跑過去強插在他倆中間，拉住白豈的手捏緊了，“白豈，就在廁所遇見說了兩句話而已，我沒答應當除妖師這種事，上課了，我們快回去吧。”
白豈站着不動，我幹脆拖着他走，可拖了一步就拖不動了。
我靈機一動，立刻松手，裝作用力過猛，半真半假地摔在地上，抱着腳腕就開始叫疼。
白豈終于皺眉看我，兩秒後還是走了過來拉開我的手查看起傷情，我沖他身後跟過來神色複雜的岚雲擠了下眼，示意他快走。
岚雲深深看了我一眼，擡步走了。
我松了口氣，抓住了正在輕輕按我腳腕皮膚的那只手，白豈擡眸看我，“弄疼你了？”
我點頭，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疼，你抱我去醫務室吧。”
白豈靜了一秒，沒有抱我，而是重複了之前的問題，“你剛才跟他在幹什麽？”
我放開手臂，把吊墜符石拿起展示給他看，“他給我送了個這個，能抵消一次妖怪的攻擊，這不是也給你減輕壓力嘛，我就收下了，不會對你有影響的，我确認過了。”
白豈盯着那塊符石看了幾秒，這回沒再說什麽，探身将我從地上抱起，朝醫務室的方向走去。
中途路過了我們班，被全班行矚目禮，男生們目光詭異，女生們目光更加詭異，似乎在泛光，我裝作疼的樣子把臉埋在了白豈懷裏。
看不見就不存在。
醫務室老師給我檢查時讓白豈回去上課，被他拒絕了，醫務室老師無奈地說了他兩句，最後給我在腳腕紅了的地方貼了塊跌打損傷的貼片就走了，留我們倆在這休息。
白豈坐在床邊看了一會我貼了貼片的腳腕，收回目光把我的手握進了手中。
我愣了一下，看着交握的手一時失語。
白豈注意到我的目光，沒什麽情緒地問道：“你上次生病想握我的手，這次不想了？”
我立刻握緊了他的手，表态道：“想，生不生病都想。”
白豈不吭聲了，垂眸片刻，再擡起時已是妖瞳，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一會，道：“以後不許再這樣。”
我怔了片刻，意識到他看穿了我拙劣的苦肉計。
我躲閃地垂下眼，小聲道：“對不起，我知道了。”
白豈得到了我的回應便不再講話，安靜地擡眸望向窗外。
我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秋天将樹葉熏得微黃，陽光探過枝葉間的孔隙，有些晃目，光陰在此刻仿佛被坐得很深。
我眯着眼看了會便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我床邊的妖。
此刻的陽光對他而言想必也是刺目的，因為他同樣眯着眼，甚至比我還用力幾分，似乎忍耐着疼痛，卻仍不願移開目光。
他在見我第一面時候說過“我不喜歡陽光”，那時候他嘴裏沒幾句實話，不是不喜歡陽光，他不喜歡的是疼，可即使疼也要執拗地凝視，這難道不是很喜歡陽光嗎？
對溫柔傾下的月色毫無所感，卻偏愛會灼傷他的日光，真是個矛盾的妖。
“白豈，你其實喜歡陽光的吧，為什麽，不是說會疼嗎？”
微微上翹的睫毛顫了下，頃刻間微光在其上閃爍，仿佛接住了他喜歡的陽光。
白豈的目光轉向了我，過了幾秒才回答道：“陽光會讓我想到小蘭看我的目光……”他頓了下，聲音變輕了點，“還有抱着你的觸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