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谷錦！！”舒小谷身子一抖，猛坐了起來。她大口的喘着氣，汗自臉頰滑落。
她撸起袖子，看了看并無傷疤的小臂，筋骨斷裂之感如此真切。幹澀的嗓中咽下一口唾沫，舒小谷嘆氣，抹掉了額上的汗。
是夢啊......
松掉一口氣的舒小谷靠在牆壁上，随即又如同針紮一般直起了身。
不對，這是哪裏？！
她慌忙從地上爬起，看清了周遭的景象。她望着洞窟外的山間野林，寒意一點點地爬上了脊背。
她之前夢見的地方就是......這裏。
雨後泥土的味道從外面飄來，舒小谷吸了吸鼻子，聞到到了些許的腥味。她轉身想要瞧一瞧洞窟時，腳下卻踩到了什麽。
定神一看，舒小谷發現這竟然是谷錦的手。
“唔嗯......”被踩到的谷錦不舒服的皺眉，臉色格外蒼白。
舒小谷忙扶起地上的谷錦，卻發現他的體溫格外的高。她一驚，伸手探向谷錦的額頭。
發燒了，好燙。
原來神仙也會生病的嗎？
“谷錦？”舒小谷輕輕晃了晃谷錦的身子，回應她的卻是幾句聽不真切的呓語。
看來燒的真的很厲害。
她再度看向洞窟外。野草覆蓋了道路，密密麻麻的樹擋在眼前，根本無法分辨現在身處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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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谷......”谷錦靠在舒小谷的懷中，朦朦胧胧睜開了眼。他眸中像是有着一層水汽，睫毛猶如覆上了一層白雪。
舒小谷湊的近了些，清楚的感受到了谷錦傳來的溫度。她撇開他臉龐的濕發，回道：“我在這。谷錦，你發燒了。”
谷錦搖頭，顫抖着身子想要起來，卻又無力倒下。他咬牙，雪白的睫毛輕輕顫抖着。
“好了好了，不要動了。”舒小谷摁住躁動的谷錦，找了處平坦的地方讓他躺下，“我去弄點水給你，你在這躺會，我馬上回來。”
就谷錦現在這幅神志不清的樣子，恐怕也沒法解釋前因後果。燒的這麽厲害，還是先想個辦法讓他退燒吧......
想着，舒小谷朝洞窟外走去。
沒等她走上幾步，草叢中便傳來異響。一只白兔忽然跳出，瞧見洞窟前的舒小谷後，它又鑽回了叢中。風自林間穿過，吹起了她的頭發。輕煙缥缈，纏繞在林間。遠處群山連綿不斷，直穿雲霄。
她從草叢裏撿起樹枝，循着水的味道走着，每走十五步便在顯眼的地方畫上一個三角。
讓人高興的是，只下了一個緩坡便瞧見了遠處清澈的河流。河中時時冒出氣泡，顯然是有魚在水中。這樣一來，還省去了尋找食物的時間。
舒小谷大喜，跑去河邊咕嘟咕嘟的解了渴。
十分滿足的喝了水飽後，舒小谷想去盛水的手一僵，這才想起來她并沒有可以盛水的東西。
放眼四下尋去，除了郁郁蔥蔥的樹，就是滿地的石頭。她總不能雙手捧着水回去吧？
正糾結時，周圍的空氣稍有波動。舒小谷警惕的環顧四周，瞧見了林中那團小小的藍火。
“系統？”她喊道。
但藍火卻像是受驚的兔子，抖了兩下便朝林中飛去，消失在了舒小谷的眼前。
舒小谷：......？
但她并未管這麽多，扭頭專心去砍樹了。
看來不是系統，不過出了這樣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系統都不出來說明一下的嗎？
一番忙碌後，舒小谷看着眼前有些粗糙的木碗和桶，撓了撓頭，“應該不會漏水吧。”
咔——
轟！
舒小谷縮了縮脖子，回頭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半截樹。她抱歉的笑了笑，雙手合十默默地賠了個不是。
當她提着半桶魚和水回到洞窟時，清醒了的谷錦正靠在石壁上，一張臉白的吓人。
“你醒了？”
谷錦沒有回答，只輕輕地點了下頭。他閉眼，虛弱到甚至沒法正常講話，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
“冷嗎？”舒小谷湊去谷錦身邊，握住了他的手。炙熱的手稍稍回握，她嘆氣，離的又近了些，“你怎麽會發燒呢？”
她又伸手摸了摸谷錦的額頭，仍是燙的吓人。
這可怎麽辦......怕冷也沒有東西可以給他蓋啊。
“冷......”谷錦側身靠在她的肩頭，開始止不住的顫。他泛白的睫毛不知為何凝出一層薄冰，隐隐散着寒氣。
舒小谷連忙摟住谷錦，将他圈在懷中。但無論她多麽用力的抱着他，他仍是重複着冷。
這可怎麽辦？舒小谷皺眉，朝洞窟外望去。她撫了撫谷錦的頭，輕聲道：“我去撿點樹枝，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回來。”
谷錦突然揪住胸前的衣服，痛苦的皺着眉。如同被人扼住喉嚨一般，他大口的喘着氣，脖間青筋暴起。
“谷錦？！”
“無......事......”
勉強從口中擠出兩個字後，谷錦手間力氣一松，失去了意識。
怎麽會這樣......
舒小谷放下谷錦，脫掉外衣，墊在了他的腦袋下。她快步朝森林走去，不斷地喊着系統。被她吓走的藍火悄悄冒出，跟在了她的身後。
然而，直到她回到洞窟，系統也沒有出來。
日漸西斜，轉眼就已到了下午。
舒小谷吃着有些糊掉的魚，定時更換谷錦額上的濕布。她看着毫無蘇醒跡象的大神仙，此刻他宛如受了傷的大型犬，可憐兮兮的黏在人身邊需要人照顧。
至少，她被緊緊攥住的衣角是表達了這種意思的。
“小谷......”
“嗯？”
谷錦的眉皺作一團，用力拉着舒小谷的衣角。他的呼吸越發急促，而後猛睜開了眼。
白色的睫毛碎掉一層冰霜，谷錦的心如同擂鼓，快要跳出炙熱的胸膛。
“谷錦？”舒小谷放下手裏糊掉的魚，滿眼擔憂的瞧着他。
如同大夢初醒一般，谷錦看着陌生的洞窟，緩緩坐起了身。
他看着幽不見底的洞窟，喃喃道：“果然......沒能贏過它嗎......”
“果然什麽？”舒小谷歪頭，沒聽清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什麽。
“小谷？！你怎會在此？！”谷錦仿佛瞧見了極其稀有的生物，滿眼的震驚。他看着身旁的火堆，落在腿上的濕布，以及散着糊味的烤魚，半天沒有說話。
不會燒傻了吧？
舒小谷撓頭，道：“我一醒來就在這了，你發燒了，迷迷糊糊的躺了有半日了吧。”
“本仙發燒了？”就像聽見笑話一般，谷錦笑着覆上額頭。下一刻，表情便凝在了他的臉上。
谷錦呆住了。
啊，果然是燒壞腦子了嗎。
白木林緊握着雙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腦中一團亂，根本不知該如何去救被困妖界的二人。此刻，他越發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用。
目睹了一切的月非塵一杯杯的喝着茶，他被封印了法力，掌中的月牙印記黯淡無光。現在，他就連回仙界都成了問題。
“天罰古龍為何會将谷錦丢入妖界？而且為何你将小谷也一并送了去？你瘋了嗎月非塵！”元玉一掌拍在了桌上，震倒了懸在一旁的狼毫筆。她握拳，又猛捶在桌上，“谷錦已失了法力，你送小谷過去無異讓她送死！！那是妖界，萬妖厮殺的妖界啊！！”
聽到這裏，白木林再難冷靜。他擡起胳膊，卻撞倒了一旁的茶盞。慌忙去收拾時，茶水灑了一桌，濺了他半身。
小谷被送去了妖界，性命堪憂。他在這裏沒有半分辦法，只能幹着急。
月非塵用力握着茶盞，關節處微微泛白。他向後一仰，倚在了靠背上，“我只想着不能讓谷錦死在那裏，便下意識的将她也丢進了那妖界。早知如此，我該一同去的......”
若說出了這件事最着急的是誰，那自當是元玉了。她重重地坐下，指甲敲着桌面，“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他二人已至妖界，你我仙人之軀又該如何去往那裏？”
“我去。我是凡人，妖界應不會攔我。”白木林起身，眼神無比堅定。
谷錦靠在石壁上，總算是清醒了過來。他扶着額上的濕布，眼下一片烏青。
“別想了，先填飽肚子要緊。沒關系，不是還有我在這陪着你嗎？”
她接過谷錦遞來的布條，放到桶裏又浸了浸。
“就是因為你在此，我才——”谷錦嘆氣，咽下了後半句。他接過濕布，乖乖的覆在了額上，“你可知這是何處？此處太過危險，我如今法力盡失，根本無力護你。”
舒小谷點頭，往火堆中又添了些樹枝，“我知道啊，這裏是妖界，你剛剛說過了。”
谷錦皺眉，有氣無力道：“我并未同你開玩笑，此地真的異常危險。一旦日落西山，潛伏在山間的妖便會出來，以誤入此處的人為食。”
木桶中的水早已常溫，舒小谷提起桶，起身便要往洞窟外走。
“小谷！！”谷錦想要去攔她，卻無力倒在地上，開始止不住的咳嗽。
日落西山，天邊亮起萬道霞光。林間的霧氣逐漸濃郁，潮濕的空氣遮掩住了氣味，就連舒小谷也有些難以分辨其他的味道。
她回頭朝谷錦一笑，一團藍火從她的袖間鑽出，親昵的蹭了蹭她的臉頰，“放心吧，我有這個，不會出意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