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何舟搗亂
馬草被下了藥,這是又給人看病,又給馬看病的随軍大夫說的。
“是讓馬渾身無力的藥,嚴重的話會連站也站不起來。”周獻将結果彙報給李旻和葉之鳴等人,何舟冷笑,“真卑鄙。”
“看來他們知道,這裏有人在等着他們。”李旻想了想,“要不,我們就将計就計?”
周獻點頭,“也只好這樣了,否則我們可能會錯過一個絕佳的機會。”
于是諸人将之前的計劃全部推翻,又重新拟定了一個新計劃,之前部署好的埋伏隊伍也全部換了位置,考慮到對方很可能人比他們多,所以還需要設置一些陷阱。
部署大會一開就是一整天,當天晚上,周獻端着飯親自送去葉之鳴處——事實上他們行軍打仗哪裏會有那麽多肉可吃?就是抓野兔,又能喂飽幾個人?
大家早就習慣了幹糧在身,幹餅子配野草熬的湯,吃得早沒了味覺,也就葉之鳴這裏整天不是野雞就是野鴨和野兔,跟別人都不是一個檔次。
葉之鳴的飯菜每天都是周獻親自送來,他沒跟大家一起吃過大鍋飯,自然不知道其中內情,他想得也很簡單:這支負責來埋伏的隊伍人數本就不多,加上周獻又是李承恩的徒弟,還有李旻在旁跟着,所以夥食才與他見過的其他軍隊不同吧。
周獻将晚飯放在桌上,拿根細杆子撥了撥燈芯,讓油燈燃得更亮一些,這才擡眼看向一直在角落裏翻什麽東西的葉之鳴說:“你與何舟,到時候就去後山上等着吧。”
葉之鳴擡頭,一臉茫然,“啊?為什麽?”
“對方既然知道我們在哪裏設埋伏,說不定是帶着充足準備來的,到時候可能會很危險。”
葉之鳴不滿,“所以呢?我是來支援你們的,不是來看戲的。”
“心意我領了。”周獻看了眼他手裏拿的東西,走過去道:“打起來的時候我不一定能護着你,不要讓我擔心。”
葉之鳴一愣,周獻這語氣是把自己當小孩兒看了?
“我有什麽是需要你擔心的?”葉之鳴将手裏東西一放,橫眉豎眼,“怎麽着?打贏我一次就要飛上天去了?這天底下就你一人能耐了是吧?”
周獻沒接他的話,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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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你什麽意思。”葉之鳴從床上跳下來,踩着鞋子就要往外走,“我不跟你說,我去跟李大哥說。”
他才走了沒兩步,手臂就被人一把拖住了,葉之鳴诶一聲往後倒去,周獻另一只手摟住他的腰将人直接抱進了懷裏。
他下颚擱在葉之鳴肩膀一側,垂眸看他手裏拿的東西,“拿得什麽?給我看看?”
“不給。”
周獻吸了吸鼻子,腦袋一側,溫熱呼吸從葉之鳴耳垂下掃過,葉之鳴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身體一抖一個回頭的功夫就被周獻一把搶了東西。
葉之鳴:“……”
他娘的這小子什麽時候滿肚子壞水了!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葉之鳴氣急敗壞地吼:“你們大統領除了教你捉弄人還教你什麽了?!好的不學一天到晚都學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把東西給我拿來!”
“長輩?”周獻低低地把這兩個字咀嚼了一遍,側目看着葉之鳴。
葉之鳴被他看得汗毛直豎,梗着脖子道:“難道不是嗎?!”
“不過年長我幾歲就是長輩了?”周獻眼底滑過一絲不悅,又仔細看了看手裏的東西。
是幾封書信和地圖。
“這些是……李将軍的?”
“是李大哥給我的。”葉之鳴一把奪過,掙紮了半天又沒從小狗崽子的懷裏掙脫出去,只得翻着白眼說:“我只是想查查你們這段時間的路線,遇到過什麽事情。”
周獻抱着他,“你在懷疑什麽?”
“……”葉之鳴其實只是猜測,手裏的證據還不足,在沒有完全把握之前他并不想把這個猜測随便說出來,只是現在周獻問了,他想了想,還是猶豫道:“我懷疑張之可能一直就在你們附近,起碼你們曾經遇到過他。”
“他跟蹤我們?還是截取了我們的情報?”周獻其實也有這種懷疑,“否則無法解釋會有人知道我們的行蹤。”
“也可能是有叛徒……你想過嗎?”葉之鳴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周獻最反感的就是叛國。
“想過,不過不可能。”周獻看向營帳外,隐約的篝火透出溫暖的光,“他們都是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我連他們都懷疑,也未免太過悲哀了。”
葉之鳴心裏不知是欣慰還是無奈,周獻在很多地方都變了,個頭變高了,體格變壯了,聰明了,也能幹了,可那一腔赤子之心和對他人毫無保留的信任,卻一點也沒變。
葉之鳴沉默了半響,想起臨止師兄,安師兄和小桃他們,有些慚愧地道:“抱歉。”
周獻摸了摸他腦袋,“你也是好心,沒什麽錯。”
葉之鳴被他溫柔的語氣弄得手足無措,他有點看不懂今天的周獻,又或者說,從他們重新相遇開始,他就一直沒看懂他。
每一個眼神,每一次說話,這其中似乎都藏着暧昧不明,葉少爺又不是笨蛋,有些東西他當然察覺得到,可他又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嗎?這個周獻……對自己的親昵并不是因為他們是老友,自己曾經有恩于他,而是因為……
葉之鳴收斂了心神,他不敢細想下去。
周獻一直觀察着他的表情,見他擡眼看過來,又立刻将滿眼的欲-望沉入眼底,笑得比誰都無辜,看起來單純極了。
葉之鳴看他這幅樣子,又覺得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心裏升起一股不知道是失落還是什麽的複雜滋味來。
他拍開周獻的手,拿着信和圖紙往外走,“我去找李大哥。”
話音裏透着一股子落寞。
周獻愣了愣,起身追了上去,出營帳的時候葉之鳴回頭拿手指遙遙指了指他,“待着,不許跟來。”
周獻哦了一聲,站在原地不動了,目光卻死死地黏着某人的背影直到對方消失在視野之中。
“噗……”
一聲輕笑傳來,聲音不大在周獻聽來卻非常刺耳。
眉頭皺起,深邃的眉眼一旦染上不耐煩就與那溫柔模樣相去甚遠,他轉頭看向發笑的人——何舟正從營帳後面繞出來。
何舟瞅着他,笑得咯咯咯地,“你真好懂你知道麽?也就那笨蛋還看不出來。”
周獻沒解釋也沒問何舟指得是什麽,他站得筆直,好像不管何時他都會從靈魂到肉-身一直這麽筆直地站下去。
何舟見他沒有搭話的意思,抱着手臂挑眉,“小野狗,別給我一副大爺臉,小爺和他拜把子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就沒人教過你如何讨好他的朋友們,以獲取對你有利的消息嗎?”
周獻似乎當真沒考慮過這一點,他想了想,“你能幫我什麽?”
何舟被他問得差點一口血吐出來,“小爺看你不順眼!我幫你?我不在之鳴面前說你壞話你就得感恩戴德了知道嗎?!”
周獻臉色一沉,朝他邁了一步,“你敢?”
何舟嘿嘿笑,“你看我敢不敢?你看到時候他是信你還是信我?”
周獻深吸了口氣,何舟不是姑娘,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那他就沒什麽不好出手的了。他手中長-槍一轉,看樣子準備直接拿拳頭說話,何舟瞄了他的槍一眼,啧了一聲,“不懂變通的野狗,呆木頭,我們現在打起來,一會兒之鳴問話,你要怎麽解釋?切磋嗎?”
周獻皺眉,木頭這兩個字他不喜歡從別人嘴裏聽到,還是葉之鳴叫起來更好聽。
當然,他更想讓葉之鳴叫自己獻兒,只要葉之鳴開口,他就能渾身舒暢一整天。
何舟說:“算了,誰讓我秀坊人心地善良又溫柔體貼呢,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這個可憐的孩子一件事吧。”
周獻皺眉,“誰是孩子?”
何舟擺擺手,不跟他争辯這個,“你嫉妒我是沒用的,你真正該嫉妒的人應該是李旻将軍,懂了嗎?”
周獻一愣,半天沒回過神來,“李……将軍?”
“李旻曾經跟你們大統領去藏劍山莊住過一陣子,那時候葉之鳴跟他最親。”何舟挑起嘴角,笑得別有深意,“李旻走之後,之鳴還一直跟他通着信呢,還記得你們相遇的時候嗎?他為什麽會留下來幫你們查案?還不是為了給李将軍洗脫冤情。”
周獻恍惚記起來,那個大少爺看到李旻時激動的神情,之後李旻與秦婉走得近,他一個人坐在林子前的石頭上,神情落寞。
“不……不對……”周獻有點懵,“他不是喜歡夏禹嗎?”
“誰?夏禹?”何舟一愣,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他對夏禹才沒有想法,何況夏禹心裏早就有人了。”
周獻心裏亂成一團,對何舟,他還能一戰,對夏禹,他也知道夏禹和良衣那點事情,想來也做不成對手,可這對象換成了李旻……
周獻突然間就不确定起來。
何舟放完炸彈,開開心心地越過他離開,“小狗崽子,別說你何舟哥哥沒提醒你,先喜歡上的那個就已經輸了。”
周獻沉默不語,在原地站了半天後突然朝李旻的營帳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晚啦~抱歉~手頭已經沒存稿了,所以從明天開始更新改到晚上9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