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度恐男症

方北淚眼模糊地擡起頭時,一個身材高挑、瘦削挺拔、神态緊張的帥氣男生站在自己身旁,手中拿着一包紙巾,遞向自己。

方北一時之間,反應遲鈍,詫異地望向正為自己脫線之舉懊惱不已的方南,竟然毫無回應。

不知為何出手相助的“騎士”在方北目不轉睛地注視下,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虛。

他不耐煩地将紙巾放到方北座位的扶手上,“下回要哭,別忘了自帶紙巾,省得一副梨花帶雨的慘狀,還以為別人欺負你了呢?”

騎士說罷,一轉身就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只留下方北傻傻地對着那包紙巾發呆。

那個好心送紙巾的男生轉身離去之時,好像生怕被方北叫住,加緊腳步側身離開,向禮堂外奔去,卻由于過于着急,不小心将膝蓋磕到了堅硬的座椅扶手上,登時痛得呲牙咧嘴。

但他沒作任何停頓,還是硬挺着身板跑出了禮堂,剛一出正門,就不得不俯下身按摩了好幾下,最終一瘸一拐地走回寝室。

那個對于方北來說,如天使下凡一般,突然而至又決然而去的“瘋”一般的男生,自然就是愛管閑事的方南了!

當方南咧着嘴、忍着痛、裝着帥奔出禮堂的那一刻,心中還在抱怨:這種女生真是不可救藥,怎麽每回遇到她都沒有好事發生,第一次被砸了頭,第二次被綁在她身邊,第三次好心幫她還要磕傷膝蓋。

但是同時,他也忘記了,剛才恰恰是他“愛管閑事”。

電影散場後許久,方北還坐在原位,一動不動,剛才的一幕發生得太快,來不久回味,但又是如此清晰和真切,以至于她很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什麽?為什麽他要給我紙巾呢?他應該很讨厭我才對啊!我不是又做白日夢了吧?”

但無論方北如何不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方南遞過來的那包紙巾就緊緊握在自己手裏。

對于許多人來說,有這樣的巧遇,一定就會有精彩的故事。

可對于方南和方北來說,只是莫名其妙地增加了彼此間的無名反感,不知從何而來的反感。

從此,除了那堂非去不可,還必須面無表情地坐在一起,只好互把對方視作空氣的選修課外,他和她在不大的校園裏巧遇時,一個會馬上棄書而逃,一個會在心裏大聲尖叫,所以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永遠一個南,一個北,兩個人的前進方向永遠相反。

但是,兩個人的故事遠遠沒有結束,因為此時正在南方瘋狂蔓延最終肆虐全國的非典,這一無情奪去無數國人寶貴生命、毀掉無數幸福家庭的致命傳染病,已經來到了遠在北國的S市,并悄無聲息地将黑暗之手伸到了當時堪稱世外桃源的D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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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按部就班的大學生活,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學習知識,所以對于方北來說,已經快長達十三年的學習生活并沒有什麽根本性改變,但是她第一次開始畏懼曾經最喜歡的周五。

從某種程度來說,周五的意義比周六和周日要大得多,意味着忙碌的五天即将結束,迎來休閑和娛樂。所以在大一上學期,方北基本上每到周五下午就會坐上回家的短途列車,在舒适的家中盡享周末,周日下午再回校。

到了大一下學期,課程的加重也意味着她只能等到周六才能回家,少了一個晚上的家中休閑時光,自是讓自幼戀家的她叫苦不疊。

而每到此時,同寝姐妹安安就會在一旁狠狠批評她一頓,讨伐她生在福中不知福。

方北聽了也不惱,反而看着氣惱不已的安安抿着嘴角微笑。

安安來自南方,家鄉與遠在北方的S市遠隔千裏,每半年才能回家與父母團聚一次,所以與方北這些随時能回家的省內同學相比,安安一想到家,就委屈得要命。

“好了,別氣了,我這周末不回家了,留下來陪你過周末,還不好?”方北就見不得安安撅着小嘴的委屈模樣,連忙開始安慰。

安安雖然是南方女孩,個子卻和方北差不多高,甚至比方北還稍稍高一些,一米六七左右,身材纖細,長相清秀。

安安正在寝室的桌旁補着上一堂課的筆記,寝室一共六個人,方北守着門後的下鋪,安安住在靠窗的上鋪,兩個人的床鋪相距甚遠,桌子倒是挨着,感情也最為要好。

“方北,方小北,你最不夠意思了,每次一到周末就着急回家去,留下我一個人。”安安一邊抄着方北的筆記,一邊還在不依不饒。

方北從暖壺裏倒了半杯水,喝了一口後笑道,“不是還有曉夏陪你嗎,曉夏平時可不怎麽回家。”

“天啊,你算了吧,曉夏哪個周末不是與來自五湖四海、全國各地、各式類型、奇形怪狀的男生約會,我要是和她一起過周末,肯定是頭腦不清楚了。”

安安一向言語犀利、風趣幽默,方北正喝着水,聽到安安的話,一下就嗆住了,連連咳嗽,眼淚差點沒有笑出來。

曉夏正巧這時打水回來了,手裏的電話還是一刻也沒停過,裏面的不知名帥哥仍在大獻殷勤。

此時寝室內只有她們三個人,安安的話,曉夏未等推開門就聽到了。誰讓寝室的門縫那麽大呢,不僅不隔音,也不擋風,每到冬天都凍得住在門旁的方北哆哆嗦嗦。

“喂,你稍等一下哈!”曉夏放下暖壺,捂住手機話筒,指了指安安,“小安安,你可真是腦袋不清楚了,和姐姐一起過周末有什麽不好的,包你早日結束單身!”

方北此刻已坐在安安身旁,兩個人看着曉夏瞪大眼睛、一本正經的模樣,都笑得前仰後合。

曉夏又看看方北,嘆口氣道,“方北,你也別笑,我看你将來也是老大難,看到男生就面紅耳赤,連話都不敢說,天生的重度恐男症患者。說給你介紹男朋友吧,你又扭扭捏捏得要命,真是讓姐姐我發愁。”

方北和安安對視一下,随後不約而同沖曉夏做了個鬼臉,曉夏也無奈地笑了出來,稍後繼續她的電話粥。

曉夏的電話在系裏以及整個宿舍樓都是出了名的多,寝室只有一部電話,但是不分晝夜,不分時段,時常響起,一個接一個。無論來電的人是誰,其他五個女孩,都會第一時間下意識地看向曉夏。

曉夏的朋友和同學實在是太多了,而且經常來電慰問。寝室不變的晚間節目,就是曉夏的電話直播,所以其他人要想在晚上打進方北寝室的電話,基本上屬于比穿越時空還艱巨的任務。

這一方面是因為曉夏屬于非常漂亮的女孩子,追求者自然衆多,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曉夏性格開朗,交友廣泛,S市所有高校中都有她的同學和死黨。她基本上都快成了S市高校民間聯盟的掌門人,而寝室電話就是聯盟主席的辦公號碼。

所以,寝室電話線路的堵塞,在曉夏于大一上學期配了手機之後,仍無任何好轉。曉夏最厲害時,竟然能同時接手機和寝室電話,還不會讓兩個同時與其交談的對方有一丁點兒察覺。

最後,安安為曉夏做了個非常精彩的總結,在大家上課時,曉夏在接電話;在大家吃飯時,曉夏在接電話;在大家自習時,曉夏在接電話;在大家睡覺時,曉夏仍在接電話。一言以蔽之,曉夏正在接電話,時時刻刻,請勿打擾。

安安還特意學着曉夏的溫柔聲調,因為安安的南方口音還有些重,學起來卻更加軟語溫存,極為神似,逗得大家前仰後合。

曉夏當時正在上鋪接電話,聽到安安的揶揄,随手就拿起抱枕扔在了安安臉上,大家又都快笑出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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