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鄉相見
雖然曉夏的電話粥有時令人哭笑不得,但曉夏為人卻沒得說,極為爽快,頗講義氣,樂善好施,寝室中也屬她人緣最好,所以大家也就都忍耐下來。
曉夏盡管愛慕者衆多,她卻始終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男友。換句話說,她與所有男生關系都很好,可還是沒有遇到她真正喜歡的人。
至于打來電話的諸位熱心男士,按她的話說,五湖四海皆兄弟,打來電話的都是朋友,焉有不聊個痛快之理。
方北在寝室中歷來是話最少的一個,聽到曉夏這句話,都再也忍不住,微笑道,“姐姐,你可趕緊尋找到真命天子吧,否則四年下來,我們幾個耳朵上的繭子可都有珠穆朗瑪峰那麽高了。”
曉夏聽後,也是哈哈大笑,但是大半年下來,電話還是不見少,她也仍在尋找白馬王子。
安安擡手看表,“唉呀,快上課了,今天我可得早點兒去,趕快和老師解釋一下。那個老師真的那麽變态嗎,還非得按座位坐,那我上堂課沒去,可怎麽好?”
沒錯,今天下午這節課,就是周五那節選修課,長達一個半小時的一節公共課,同時也是方北最為畏懼的一節課,因為又要與自己的克星別別扭扭地坐在一起。
雖然禮堂中方南送給她的那包紙巾,讓方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動,但是她的确如曉夏所說,是天生的“恐男症”患者,不僅不知怎麽和男生相處,更未想過要和男生相處。方北與曉夏,也的确屬于女生中的兩極。
方北一邊勸着安安沒關系,一邊暗自在心中嘆氣,也不知今天下午這節課還要怎麽熬下去。
下午兩點開始上課,方北和安安特意早來了一些,安安先坐在了方北的外面,也就是方南上周的位置,以方便一會兒向老師解釋,“方北,坐在你旁邊的人是誰啊,好不好說話,到時和我換一下,我挨着你多好啊。”
“你還好意思說,我明明給你占了座,結果你偏偏睡過頭了,根本沒來上課,還害得我——”方北在看到方南走近的一刻,一下子就吓得忘記了後半句話想要說什麽。
“誰讓你連個手機都不配,一條短信發給我,多簡單!”安安并未在意方北神情的變化,後腦卻中了突然而至的一記大招。
“什麽人?”安安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只見方南一臉壞笑,正抱着雙臂看着自己,“方南,你呢個衰人。”安安一時惱火,連一向很少說的家鄉話都冒了出來。
“你還說我?幹嗎坐我的位置?”方南說罷,索性坐在前排,與許久不見的老鄉安安開始閑聊,“你也選了這節課?上節課怎麽沒看到你?”
安安冷笑一聲,“你的眼裏何時看到過我,只怕早被林大校花蒙蔽了雙眼,看不見道路、山川,遲早有一天被吃得定定的。”
“胡說八道,我們就是同學。”方南說完,不由自主掃了安安身旁的方北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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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北正在低頭看書,看上去分外專注,好像對兩人的交談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原來你就是坐在我們寝室才女旁邊的靓仔啊!靓仔,和你商量一下,讓我坐你這裏,好不好?”安安此刻已經不見了剛才的冷嘲熱諷,一臉讨好的笑意。
方南從阿迪包中掏出書,啪地一聲撂在安安面前,“你不知道老師就按座位點名嗎,少廢話!”
方南放書的聲音不大,故作鎮定的方北卻渾身一顫,吓得不輕,心裏更加七上八下。
安安轉頭看向方北,頗為無奈,“靓女,你算可憐了。要知道,方南綽號D大新一代校草兼情聖,你坐在他身邊,後背遲早要被戳出無數個洞。”
驚魂不定的方北彎起嘴角,似乎想笑,但最後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方南見自己剛才的動作吓到了方北,也頗為赧顏,可是見她對自己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樣,心裏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懊惱,看來克星就是克星,見到彼此都會不自在。
“好了,靓仔,你可別打我們寝室靓女的歪主意,否則我可不放過你。”安安邊說,邊拿起了書包,為方南讓出了地方,随後在後排找了個座位坐下。
方南看着安安走遠,才坐回上周的座位,他剛一坐下,身旁的方北卻突然站了起來,還挎着書包,“對不起,我,我出去一下。”
方南側過頭,只見她的大眼睛驚恐不安,難道自己對她的“威脅”也這麽大?
方南一向對自己的外貌是有充分自信的,可是眼下,這個與自己的名字分外有緣的小女生倒是對自己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樣,不能說不讓他分外洩氣,早知道上周在禮堂就不應該送她紙巾,就讓她把眼睛哭紅才好。
方南正要配合地站起,剛才走到講臺上的人已經拿起粉筆,似乎漫不經心地掰下粉筆頭,稍一瞄準,就擲了出來,準确地擊中了方北的頭。
方北捂住頭“啊”了一聲,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了一臉微笑、玉樹臨風的景新,她同樣避之不及的景老師。
景新雙手支在講臺上,看似随意地說道,“這位同學,馬上要上課,你還要跷課嗎?我的課,可是逃一節就要挂科的。”
“景老師?上節課不是那位張老師嗎?”方南此刻倒是有些興奮,因為景新在上學期還曾擔任過方南的導員,兩人關系處得好極了。
景新雖然年輕,還只是講師,卻能将最讓人昏昏欲睡的公共課講得極好。凡是他的課,講臺下必座無虛席。他被稱D大最帥的四大講師之一,基本等于D大所有花癡女生的心中偶像和夢中情人。
方北看到景新,又想到了上學期那不愉快的一幕,登時冷汗直流,但是衆目睽睽之下,她想逃課也來不及了,只好轉身坐好,頗有些惴惴不安。
鈴聲恰在此刻響起,景新随後聲音洪亮地喊了一聲上課,大家不禁面面相觑,都有些驚奇,因為明明選的是張老師的課,怎麽也沒想到是風度翩翩的景新來上課。
“大家一定很意外,但是張老師因為上周末去了北京出差,所以回來後自動在家隔離七天,這節課由我來代。”
一言既出,講臺下又有些此起彼伏的笑聲,方南卻沒有笑,反而有些愁眉不展,這是因為正在南方瘋狂肆虐的致命疾病,也早就蔓延到了他和安安的家鄉,每天都有新增的感染人數和死亡人數。雖然家裏人都沒事,但他也非常擔心自己遠在千裏之外的親友。
方南一臉嚴肅的模樣,倒是讓坐在他身旁的方北有些意外,因為與剛才的嘻嘻哈哈相比,方南此刻簡直好似換了一個人。
原來方南是南方人,還是安安的老鄉,那麽也難怪他會憂心忡忡了,這也是安安一想起家,就要掉眼淚的根本原因,要是換成自己,恐怕也會每日坐立不安吧。
方北想到此,也不由輕嘆一口氣,景新此刻已經開始講課,方北拿出筆記,不停地記着要點,卻一刻也不敢擡頭。
方南一邊聽着課,一邊有些走神,他對公共課一向沒有多大興趣,而且午後本就有些犯困,如果不是那位張老師那麽嚴格,他多半時間都會跷課的,更何況還要和自己的克星坐在一起,想起來就頭疼。
可是事情就是如此詭異,這一周來,她似乎總在他眼前亂轉,周一,他在食堂與她擦肩而過;周二,他在圖書館還書臺前看到了她;周三,他打籃球時看到了她上體育課;周四,下課時,他下樓又看到她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