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影子出手
不斷逼近的對方冷笑一下，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用袖子一擦布滿鮮血的臉，漆黑的清冷眼眸令人絕望到底。
項雲天下意識地閉上雙眼，但是致命的襲擊沒有到來，圍觀衆人發出了驚呼，甚至帶有些許贊嘆。
項雲天睜開雙眼，兇悍的對手已經被一個人壓在身底，不斷掙紮，但是根本掙紮不開，制服他的人，是他們金融系的老師——景新。
景新制服姜聞的一刻，項雲天沒有看清楚，方南站在宿舍樓上，卻看得一清二楚。
當姜聞用袖子将鮮血抹淨的霎那，方南的心髒并不比項雲天跳得慢。
方南終于知道了姜聞那天到底給他留了多少情面，也完全明白了方北為什麽會一站起來就緊緊拉住姜聞的胳膊了。
方北是為了保護他，如果不是方北，面對如此危險的姜聞，他得到的肯定不是那一記簡單的狠拳。
正當姜聞要再次出手時，一個敏捷矯健的身影突然闖進人群，一步就躍到了姜聞身後，姜聞有所察覺，剛想回頭。
但是，對方的擒拿術太漂亮了，姜聞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未等看清對方的動作，下一秒就被對方撂倒在地，狠狠壓在身下，所以旁觀的人都不由發出了驚呼和贊嘆。
景新壓住始終不服、激烈掙紮的姜聞，不斷向人群大喊，讓大家散開，不要圍觀。
此刻，保衛處的老師終于陸陸續續趕到了，将幾個參與打架的人都控制住了，自然也包括項雲天。
景新從地上起來後，姜聞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兩個保衛處的老師立刻上前架住了他的胳膊，他也不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景新。
景新也不理會姜聞的冰冷注視，幾步走到托着胳膊的項雲天身邊，雙手扶住他受傷的胳膊，說了一句話，突然舉手一托，項雲天痛得一咧嘴，登時滿頭冷汗，肩膀卻已瞬間複位了。
景新回頭看了姜聞一眼，皺眉說道，“對同學出手這麽重，有意義嗎？有本事為什麽不去教訓壞人？”
姜聞仍是不知所以地冷笑，對于景新的教誨根本不屑一顧，哼了一聲就側過頭，但他一看到不遠處那個瘦弱的身影時，就再也笑不出來。
方北站在食堂門口，面色慘白，她雙手冰涼，緊緊抓着黑色米奇書包的挎包帶，有點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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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北從來不喜歡打架的場景，剛才在食堂吃飯時，她聽到了外面不斷發出的驚叫聲，回頭看到不斷彙聚的人潮，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是，她仍舊慢條斯理地吃着自己的飯，兩耳不聞窗外事。對和平主義者方北來說，用暴力解決問題，是最愚蠢的手段。
而且，每次打架的雙方，多半時間，并不是真打，還是以君子動口為主，即使動手，也是小打小鬧，最後都會不了了之，所以事實上，作秀的成分更大，只是不服氣被對方占了便宜而已。
所以，這場日後被D大諸多男生女生津津樂道的一哥争奪戰，在方北這裏，完全是小兒科的愚蠢行為。
等到人群逐漸散去，老師也控制了局面，方北才緩緩走出食堂，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打架的一方，竟然是姜聞。
方北顫抖着嘴唇，似乎想說什麽，最後才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
姜聞在此之前，盡管早已鼻青臉腫，卻還是桀骜不馴，素日裏一塵不染的白襯衫沾染了不少血跡，也不知是哪裏受了傷，衣服上布滿塵土和鞋印，但他卻渾然不覺的模樣，仍舊一身舍我其誰的王者之風，卻在看到方北的一瞬間，就成了鬥敗的公雞，面如死灰，垂頭喪氣，一言不發。
景新此刻也看到了呆立不動的方北，姜聞的反應更是大大超乎他的意料，他沒有猶豫，叫上同事，将這幾個搗蛋的家夥都押上了校園巡邏車。
臨上巡邏車時，景新還是快步走到了方北身前，方北此刻還是呆呆的，目光并未看向姜聞，但也沒有聚焦處，她是在害怕，嘴唇都沒有血色。
“方北，方北？”景新連聲呼喚，才把方北的魂兒喚了回來。
“景老師？”方北總算回轉過來，看着面前的景新差點兒沒掉下眼淚來。
“你的同學，叫什麽名字？你們認識多久了？”
“學校會處分他嗎？”方北顫聲顫氣地問道，景新微皺眉頭，面色嚴峻，猶豫片刻後，輕輕搖頭。
“姜聞是我初中和高中同學，請老師幫幫他，他一向很正直，肯定不是有意打架的。”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景新努力沉住氣，但是他發現效果不大。
事實上，他很憤怒，因為姜聞，因為方北，因為他們兩個根本不應該有交集。
姜聞對于方北來說，意味着巨大的危險，并非姜聞會傷害方北，而是他身後隐藏的黑暗勢力，不容小視。景新不願意單純無知的方北受一丁點影響和傷害。
“方北，姜聞不是普通人，你應該小心提防他，今天的打架事件就是最好的力證，他是有意挑釁，項雲天他們什麽都沒做，就被他打成這樣，你還不明白？
你年紀不小了，也不是小孩子了，應該知道交友不慎的後果！我勸你好自為之！”
景新不願再多說，因為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火氣。景新轉身離去的瞬間，迎面就碰上了已坐在車裏的姜聞那充滿憤恨的目光。
姜聞始終在收斂，始終在克制，始終在僞裝，卻在這一刻，将他壓抑已久的負面情緒全部表達出來了。
景新毫不在意，疾走幾步，飛身上車，示意同事開車，快速駛離了方北的視線。
方北木木地看着校園巡邏車駛遠，只覺得身邊的一切都亂了，她不知道姜聞為什麽會與項雲天打架，可卻在觸到他目光的一瞬間，明白了些什麽。
他并不是為了出風頭，他在發洩，他需要發洩，至于他的郁悶到底是什麽，她不敢深想，因為她懼怕那個答案，就像她懼怕姜聞一樣。
“方北！”方北還在愣神的空當，方南已經跑到了她的身邊，剛才的一幕，方南在樓上看得驚心動魄。
當姜聞垂頭喪氣的瞬間，方南連鞋帶都沒顧上系好，就一路急奔下樓，他也說不出自己為什麽着急，但是他明白自己一定要趁此機會向方北道歉。
葉嘉說得對，他不應該再任性，再混蛋，他必須道歉。
“方北，對不起，那天的事情，我——”方南面紅耳赤地說着，方北聞聲擡頭茫然地看着方南，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但是當她聽懂方南的道歉時，她的臉終于有了點血色。
“方南？”她似乎此刻才意識到面前對自己低聲下氣的人是方南，那天的一幕再次回到眼前。她登時失去了分寸，她很想說，沒關系，無所謂，但是他真的來到她面前時，她才知道，仇恨和寬恕比起來，還是仇恨的力量更為猛烈。
“你不必說了，你還想怎麽樣？我已經挨了你一記如來神掌了，我錯了，我向你道歉，我向你賠不是，我不該諷刺你的林妹妹，行了吧？我和你還有什麽好說的，真是可笑！”
方南積壓一肚子的話，霎那間就被全部堵了回去，他從未知曉方北這麽會說話，每個字都像一面結結實實的牆，砌在他們之間，所以，那層層阻礙越來越難穿越，他也越來越沒信心。
“是沒什麽好說的，不過我也挨了你同學一拳，算扯平了。我也早看出他不是什麽好貨色，景老師的話，都是為了你好，你明不明白？”
方南也不知道自己還會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不過，他和方北的變化都很大，他不再紳士風度，她不再溫婉可人，都像不要命的刺猬，拼命把對方刺傷刺痛，才能感到心頭的一點點安慰。
“你還好意思指責別人，人家至少沒動手推女孩子，你呢？現在在這裏逞什麽英雄，裝什麽好漢？”
“你！”方南被噎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擡起手臂，她臉色慘白，還以為他還要推她，他卻一拳重重搗在了她身後的玻璃門上，一聲巨響，玻璃門晃了三晃，沒有碎掉，方南的拳頭先發白，後發紅，最後腫了。
方南目不轉睛地看着方北，表情好像從未如此凝重過，“方北，若是你覺得生氣，你就也将我重重推倒，算我欠你的。從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