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脫胎換骨

“從此,大道通天,各走一邊,對吧?”方北仍舊是氣呼呼的樣子,但說不清為什麽,她眼神中的傷感和失落,将方南的心揪得緊緊的,比撞傷的拳頭還要痛。

“我知道,你們都讨厭我,我其實也很讨厭自己。但是我又招惹誰了呢,那天我不過是趕着去做家教,你就固執地認為我和那些拜金女生去做一樣的事情。

我生氣,我無奈,但都沒有用,總之,從一開始,你就看輕我,如果換作是林蓓蓓呢,你還會那麽想她嗎?

方南,在你這裏,做壞事的,永遠是方北,做好事的,永遠是林蓓蓓。

如果你嘗試着來了解我,就根本不會把我想成那麽無恥的人,但是你不會,你也不肯,更沒有時間。

因為在方南的字典裏,方北只是一個意外,一個不應出現在你正常生活裏的意外,你覺得她新奇,覺得她好玩,還有小小的興趣,但是沒有長久的耐心。

所以,你認為我們還有什麽可說的嗎?我們連朋友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都沒有,還能說什麽呢?”

方北說完,頭也不擡地走遠了,方南愣在原地,臉上火辣辣的,她沒有動手推他一跤,卻用更厲害的武器狠狠襲擊了他,他也是從這一刻開始領悟,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那天晚上,方北臨睡前,寝室電話又響了,她摸黑蹭到電話前,拿起話筒,輕聲道,“您好,找誰?”

對方許久未言,她以為是騷擾電話,準備放下話筒時,對方突然開了口,“方北,原諒我!給我一個機會,讓一切重新開始,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們可以成為真正的朋友。”

黑暗中,她淚流不止,很想答應,但是她說不出話來,方南似乎嘆了一口氣,“好好睡吧,晚安。”

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忙音,方北放下了話筒,心中五味俱全,她其實早就原諒他了,只是她沒有勇氣面對他,為了自尊,為了骨氣,為了人格。

她咽不下那口氣,她雖然軟弱無能,但并不能因為她喜歡他,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她。

正當方北看着電話出神時,鈴聲又響了,她快速接起來,未等說話,對方有些疲倦的聲音已經隔着夜空傳了過來,“你好,請問,方北在嗎?”

“你好,我就是。”方北顫顫地說完,突然間明白了對方是誰。

“方北,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沒事。”姜聞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輕柔,可是方北拿話筒的手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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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不要再打架了。”

“好。”

“你沒受傷吧?”

“方北!”姜聞沒有回答她的詢問,只是輕聲喚她的名字,讓她莫名其妙地心痛。

他仍舊沒有按她的臺本走,她掌控不了他,只能被他牢牢掌控。

“那……”她努力平靜,最後卻發現一切努力都是無濟于事,直覺告訴她,不要再說下去,挂上電話,可是她做不到。

“方北,那天的話,我說的過分,你不要生氣!我希望,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兩個大男生,一前一後打來電話,都在懇求,都在期盼,都在希望繼續和她做朋友,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并非不想,而是頭腦太亂,她連呼吸都亂了,可是景新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他提醒自己好自為之,她明白景老師是為了她好,她也深知自己的選擇是什麽。

“姜聞,那天的事情,我都忘記了,你不要在意。但是,我想,我們不适合做朋友!”

“為什麽?”他的聲音很低,低到幾乎聽不清,但是她聽得出他隐藏很深的憤怒和失望。

“我不知道,或許沒有為什麽,我……”

“方北,”他幾乎帶着啜泣,“求你!”

方北的喉嚨被這一聲意想不到的低泣堵住了,他被那麽多人圍攻的時候,他只會冷笑;他被景老師制服在身底的時候,他還是冷笑;他被保衛處老師架住的時候,他仍是冷笑。

唯有面對她的時候,他面如死灰,垂頭喪氣,泣不成聲。

她,在他心底,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只是,她沒有探求終極答案的渴望,甚至深深地畏懼那個答案,她不想知道,不想面對,也不想走近,所以她只會逃跑,在未知危險爆發前,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姜聞。

“呵呵,你說得對,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晚安!”他瞬間破涕為笑,不再為難她,果斷挂斷了電話。

她拿着話筒,許久未動,她很想對話筒那邊的人說聲對不起,但是沒有機會了。

姜聞放下話筒,一瘸一拐地向寝室走去,他感到渾身都疼,可都沒有一個地方疼得要命,他今天之所以對項雲天大打出手,并不是因為他要樹立什麽江湖地位,而是因為他看到了方北。

半個月不見,她仍舊如常,仍舊純淨,仍舊淡雅,他确定她看到自己了,可是她就那麽從容自若地從他面前經過了,對他視若無睹,那一刻,他聽到了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他知道自己後悔了,甚至早在說出那句絕情的話後,他就後悔了,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她遠遠比他要絕情,也更為徹底。即使他們曾經共同擁有過那一晚的美好記憶,但在她眼裏,他們仍舊形同陌路。

所以項雲天一夥人走過來的時候,他是有意的,他拿着煙,欲點未點,就等着他們過來,找到契機,把一切憤懑發洩出去。

他做到了,D大的傳奇人物,在他面前,如喪家之犬,躲無可躲,可憐可悲。

強中自有強中手,影子終于出手了,那個人到底沒有冷靜到最後,姜聞心中甚至有小小的得意,他一直想知道影子的耐性有多少,底線在哪裏,今天都摸透了。

但是,當影子走過去和方北說話的時候,長這麽大以來,他頭一次知道了什麽是害怕,連母親離開家去自首的那一刻,他也不曾害怕過,他只是憎恨,憎恨一切。

現在,他卻害怕得要命,他害怕他會永遠失去她,甚至連偷偷看她的機會都被無情剝奪。

結果,不出所料,她按影子的想法做了,說了,回絕了。

他并不難過,卻哭了,或者是因為要和自己最後的善良告別,所以依依不舍。

曾經,他積極争取過她,也主動放棄過她;如今,他再度争取她,她主動遠離他。

他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傷,但最後該是慶幸,因為她親手扼殺了他僅存的軟弱,他脫胎換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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