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切都是為了結婚

“不過你能親自來救我,我是沒想到的,”

江雨落頓了頓,手裏無意識地把玩着鐘夜的領帶,“仔細想想還有點感動。”

“我的職務罷了。”

鐘夜并沒有因為領帶被人扯着挽成花而慢下腳步,甚至因為步子太大,步履生風,導致蓋在江雨落腿上的大衣邊随風翻起,露出因為受凍而微微泛着紅的膝蓋。

“以後像這樣的邪祟只會越來越多,甚至不會留給我找來救你的時間,你想要好好活着,只能寸步不離地呆在我身邊。”

鐘夜邊說邊狀似無意地幫江雨落蓋上了腿。

“所以我上次才說讓你教我一些防身的魔術嘛,我看那個畫符就不錯,不瞞你說,我的字寫得可比你好看。”

“這和寫字好不好看一點關系都沒有,”

鐘夜果斷回絕,“但你的字寫得确實不錯。”

“小氣。”

江雨落撅了撅嘴。

“你別亂晃腦袋,頭上的花掉渣。”

“哈?我頭上居然還留了一朵花?”

江雨落一把将自己頭頂那朵豔俗的花球薅了下來,靈機一動,順手插入了鐘夜胸前的口袋,“禮輕情意重,小小花朵,以表謝意。”

“這是蘆藜花,生在混沌之中的蘆藜千金難求,可以藥白骨醫百病。”

“我上一次見這玩意兒還是在植物大戰僵屍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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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屍?”

鐘夜聞聲一頓,江判确實曾經以一人之力包圍了上百只僵屍,只手平定了屍潮風波,只是這僵屍不該出現在現在這個江雨落的記憶裏才對。

“是植物大戰僵屍,用豌豆打僵屍的。”

“你是指號令樹木生靈?”

鐘夜疑惑地試探道。

“無神論者是不會有這種超自然能力的,”江雨落無語,像看一跺被時代抛棄的糟粕一樣看着鐘夜,“這是個單機游戲。”

“……”

鐘夜替剛剛認真聽江雨落說話的自己感到羞愧,為自己在江雨落身上浪費的十幾秒感到不值。

“到出口了。”

他們走了不知多久,布滿黏液的白絲的洞穴終于到了盡頭,眼看着鐘夜一腳踏入了月明星稀的曠野,江雨落卻被無形的牆壁攔在了洞內。

“有事嗎?”

江雨落微微驚訝地看着緩慢纏繞上自己腳腕的紅色絲線,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在心底升起。

“汪!”

蒜瓣兒焦急地咬住鐘夜的褲腳。

“你剛剛在陰媒婆的術法中和那具幹屍行過大禮?”

鐘夜有些不耐地回到洞穴內,燃起一把鬼火,準備将江雨落腿上越來越多的紅線燒個精光。

“行個屁,我腰都還沒彎呢那鬼東西就把我扛起來了……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陰媒婆沒有死透?”

“你不是親眼看見她化成了灰麽,”

鐘夜一臉絕不失手的吊樣,帶着嫌棄地挑起了一根紅線,“這是她百年的怨氣形成的詛咒,也是冥婚的規矩,你既在她手下結過緣,就算新郎和媒婆都死光了,你也不能離開。”

“……我還得守死寡是嗎?”

江雨落不悅地抽了抽嘴角,“明兒我就買本男德給這大哥燒過去,哦,不好意思,他已經灰都不剩了。不對啊,我和他結個錘子緣!我不幹淨了!”

“你還知道男德呢。”

鐘夜奚落道,能從這成天醉倒在秦樓楚館的江判嘴裏聽到個“德”字,老閻王聽了恐怕都要樂開花。

江雨落一個人不斷呼啦掉纏上雙腿要将他往回拽的紅線,累得氣喘籲籲,可惜效果杯水車薪,他騰出手來有些不滿地拽了拽鐘夜的衣擺。

“鐘老板,你看戲呢?”

“不是什麽好戲,”

鐘夜蹲下身來,抓住紅線,“我突然有一個想法。”

“什麽?”

江雨落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不知為何他的直覺告訴他,鐘夜這個腦癱切開來看一定是黑的。

“你是想和這位屠戶結婚,還是想和我結婚?”

鐘夜淡淡道,甚至還能聽出幾分笑意。

雖然那絕對是譏笑。

“我能不能選擇單身?其實我不僅不信鬼神,我還愛無能,我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加單身主義者……”

“那就請這位堅定的無神論者和獨身主義者留在混沌之中,守死寡度過餘生。”

“不是!你別啊,”

眼看鐘夜真的要走,江雨落淚眼汪汪地抱住他小腿,“我們有事好商量不行嗎?”

“你和我非親非故,為什麽要和你商量?”

鐘夜挺直腰板,“至少要結了婚我們才算有一點淵源。”

“你怎麽就執着于跟我一個沒有胸沒有屁股只有一點點美色的男人結婚呢!”

江雨落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地質問鐘夜。

“選屠戶還是選我?”

然而鐘夜不為所動,“給你三秒鐘,不選我走了。”

“不是,你不覺得這個選項都太偏激了嗎?”

“三,二,一……”

“選你選你!選你!”

江雨落暗罵一聲,“選你還不行嗎!”

“這還差不多。”

鐘夜彎了彎唇,笑了起來,沒想到江判逗起來這麽好玩兒,不,應該說是失憶了的江判逗起來真好玩。

“別差不多了大哥,再不出手我就要被這紅線拖走了。”

江雨落可憐兮兮地扒着鐘夜,胡亂蹬腿企圖甩掉自己腿上的繩*。

“一點彌留的怨氣而已。”

鐘夜甚至不屑用咒術,一彈指烈烈鬼火便避開江雨落,順着紅線噼裏啪啦蹿到洞穴深處,将陰媒婆最後的怨念燒成灰燼。

霎時間陽和啓蟄,山洞暗穴都化作空中塵埃,萬物歸于寂靜混沌,用來舉辦陰婚的大紅花球子孫尺在剎那間都風化成灰石,江雨落用了三秒鐘來接受這一事實,然後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想說服自己這又只是一場夢。

只不過他的雙腿已經剛剛被細繩纏得供血不足虛軟無力,撐不起他的上半身,導致他哎呦一聲不偏不倚地歪在了鐘夜身上。

“腿……有點麻。”

“看得出來。”

鐘夜自然而然地摟住他的胳膊,“我有一只坐騎,只是不知道你養的這小玩意會不會害怕它。”

“你說蒜瓣兒?沒事的,我們蒜瓣兒別的不行,就膽子特別大,是吧蒜瓣兒?”

江雨落邊說還邊打了一巴掌蒜瓣兒的小肥屁股。

“汪!”

蒜瓣兒嗷了一嗓子表示肯定,并且非常狗腿地對着鐘夜搖着它短丢丢的小尾巴。

鐘夜憐憫地看着這只無知無畏的小狗崽子,一指在空中寫出金色的印咒,從江雨落的視角來看,就是鐘夜歪比巴蔔念了一堆不知所雲的東西,然後“轟”地一聲,天黑了。

“這是個什麽東西…”

江雨落直直仰頭,脖子都要扭斷了才看清楚高聳入雲的不是一坨烏雲,而是一只皮毛黝黑,吊眼冒火的犬類。

“上去吧。”

鐘夜摸了摸這只巨型地獄犬的手爪給它順毛,拽着處于震驚中的江雨落和蒜瓣兒輕輕躍上了地獄犬柔軟寬廣的後背。

地獄巨犬如黑色飓風,在曠野混沌之中風馳電掣,不知鐘夜使了什麽術法,江雨落坐在犬背上只能看見周邊的景色飛速倒退,卻不覺得搖晃,甚至感受不到風聲。

“嘔——”

沒被鐘夜照顧到的蒜瓣兒只能卑微地用狗爪子扒着地獄犬的長毛,在搖擺中差點把狗胃都吐出來。

“你的狗好像有點暈狗。”

鐘夜一把将失去意識差點被風吹下去的蒜瓣兒撈了回來。

“它還暈車暈船,除了高達和我,它什麽都暈。”

“……”

鐘夜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離民政局下班還有二十分鐘,時間剛剛好。”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非要今天去把證領了?”

“免得夜長夢多。”

“我又不會跑,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江雨落冷哼一聲,開始玩鐘夜外套上的別針,“我有一個問題。”

“嗯?”

“能在你這狗背上吃火鍋嗎?”

“……”

“大哥大哥大哥,鐘夜大哥,有話好商量你別把我往下面扔……你這屬于家暴!是要坐牢的!”

高達在混沌與人界的交界處焦急地等了許久,已經準備好給江雨落訂購喪葬一條龍服務了,只見金光一現,鐘夜扛着江雨落沒好氣的出現在她面前。

“……诶?”

高達看他們一個似乎只套了件外套,雙腿光溜溜的,一個領帶被扯開衣冠不整,頭發也都亂糟糟的,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麽,紅透了一張老臉。

誰能想到這兩位加起來有千把歲的大人剛剛互相扯着頭花打了一路呢。

被無數次拎着衣領子挂在地獄犬尾巴上威脅的江雨落不甘心地囑咐道,

“高達,收拾一下,今天這位鐘老板就要入住我們家。”

“什麽??為什麽??”

高達滿臉驚恐,她一個藏匿人間的鬼魂要和抓鬼達人鐘馗住在同一屋檐下?

“因為我們結婚了。”

鐘夜一本正經道。

考慮到他是借用其他人類的身份暫居人間,這人類還有一對兒父母留在世上,如果他突然就把江雨落帶回洪家大別墅說要結婚,恐怕會被兩位老人家給氣壞,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住進孤寡人家江雨落的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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