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判為什麽老臉紅

“小叔叔,”

鐘夜及時打斷他倆想把他往腦科醫生那兒送的計謀,按照江雨落給他定下的規矩老老實實換好拖鞋後走到沙發旁,不動聲色地将江雨落擋在自己身後,淡淡地看着孟舟憐:

“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過得怎麽樣。”

孟舟憐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帶着笑意一胳膊撈過江雨落,哥倆好地摟着江雨落的脖子,“小江醫生按摩的手法很有一套,我可喜歡了。”

鐘夜心想你喜歡他個屁,你巴不得他死才對,此前孟舟憐因為遛狗不栓繩,放了一只一腳能踩爛半個閻王殿的地獄犬出來亂跑,以及倒垃圾不分類,導致沒死透的梼杌誤傷了負責收垃圾的小鬼等等被罰款無數,以前他哈哈一笑沒人敢真的找他要錢,江雨落上位後對他嚴格監督,再沒讓孟舟憐逃過一次罰款,他倆可謂是結仇久矣。

“我也很喜歡叔叔。”

江雨落皮笑肉不笑道。

雖然在場的兩位都能聽出他的敷衍,但這話還是深深地震撼了鐘夜——江雨落有朝一日壽終正寝回到閻王殿變回江判時,真的不會為自己作為人類時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語感到可悲可恥後悔無比嗎……

“哈哈哈哈哈,小江醫生可不能忘了今天說的話。”

孟舟憐快要笑到咽氣,他恨不得現在就違背天道強行喚醒江雨落的記憶,好看看這平日裏誰也不怕誰也不懼的江判羞起來是什麽樣子。

“天色不早了,”

鐘夜輕輕拉起江雨落,又将孟舟憐的衣服扔在他肩上,“小叔叔沒別的事的話,就請回吧。”

鐘夜眼裏的情緒很淡,但孟舟憐看着他長大,比任何人都要熟悉他,終究還是輕飄飄地看出了藏在他眼底的寸寸戒備,還有一絲隐隐迢迢的,連他也看不懂的生動情緒,就像那時為了那株寒萸草找他對弈時的神色一樣。

“那可不行,”

孟舟憐抿起唇,絲毫不掩飾眼底的狡猾,“來都來了,不留我吃頓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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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不開竈……”

鐘夜正要拒絕,被江雨落扯了扯袖子,“于情于理都該留叔叔吃一頓的,要不你倆交流交流病情,我去做?”

“你還會做飯?”

這次是鐘夜滿眼不可置信,天天泡在酒池肉林中,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江判哪裏有必要自己學會做飯?

“幹嘛,瞧不起我啊?”

江雨落說着就抹起袖子往廚房去,鐘夜還想攔,卻被孟舟憐抓住手腕,悄悄在他耳畔笑道,

“江判做的飯,你不好奇嗎?”

“……”

說不好奇是假的。

鐘夜雖不願孟舟憐在此處久留,但他終是拗不過這倆難伺候的大爺,只能和孟舟憐一起坐下一邊收看《一起來看流星雨》一邊等江雨落大廚做飯。

“別這麽擔心,放松點,”

孟舟憐已經完全把這裏當做自己家,坦然自若地端着茶杯品着草莓果茶的香氣,“我不會無緣無故對他出手的。”

“小叔叔要是想殺他,我也攔不住。”

鐘夜淡淡道。

“哈,”孟舟憐笑了兩聲,“你若不攔,那确實是手起刀落,但你若有心護他,結果可就不好說了。”

“等陳莫地獄的事情查清楚,如果父親含冤一事真的和他有關,我不僅不會攔,勢必會親手将他抓住。”

“那我真是期待一場好戲,”孟舟憐撐着臉,心裏想你這臭小子肯定是說一套做一套,萬一江判到時候因為陳莫地獄的事成為衆矢之的,你小子肯定不忍心痛下毒手,“不過我給你的那本書你有沒有好好學啊?”

“昨晚看了一半。”

“一看你就沒認真學,此時此刻,當你的妻子在廚房忙活時,你想做一位合格的丈夫就該滾去幫他打下手。”

“……我為什麽非要做一個合格的丈夫?”

“無知了吧你,你以為‘結婚’這種詛咒一旦定下就無解麽,如果你不合格,詛咒就會淡去,擱江雨落那小雞仔兒的性格肯定會扔下你跑出去撒野,到時候外頭的那些厲鬼一逮一個準兒,咯嘣一聲把他嚼了,你就老老實實回閻王殿挨罰吧。”

孟舟憐将利害給鐘夜分析得清清楚楚,還把他往廚房推,“快去吧你。”

江雨落趁着切菜的空隙悄悄喊了兩聲高達,高達這老大姐今天不知怎麽的,平常見到帥哥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上蹿下跳,這次卻悄摸聲地躲進了天珠裏。

“別喊我!”

高達小聲和江雨落叮囑道,“這人肯定不簡單……一個鐘馗都夠我擔驚受怕的了,我真怕他們倆一商量順手就要把我帶走。”

“……”

雖然江雨落很想說一句,我不信這個的,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已經從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漸漸變成了一個相信世界上是有鐘馗存在的無神論者。

“你說,會不會幾個月後,我能托鐘夜的福把陰間的東西認識個大半?”

“得了吧,就你那膽子,我實話告訴你吧,陰間裏長得是人樣的東西就那麽幾個,其他随随便便撈一個出來都能把你心髒病吓出來。”

“那還是不見的好。”

江雨落撇了撇嘴,之前面對孟舟憐說了大半天違心的狗話,正想抓着高達唠唠嗑,沒想到高達也怏怏的。

“不見什麽?”

鐘夜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他身後,突然蹦出一句話來吓得江雨落一哆嗦,跳起來頭頂碰到了櫃門,撞得眼冒金星抱着腦袋蹲在地上差點哭出來。

“你走路真的不帶聲音啊……疼死我了。”

江雨落欲哭無淚,咬牙切齒地看着滿臉無辜的鐘夜。

“我幫你揉揉?”

鐘夜突然想起那本書上教過的內容,蹲下身去捧起江雨落的後腦勺,撩開他額前的頭發徐徐吹了兩口氣。

“你、你幹什麽!”

江雨落又被吓得一哆嗦。

“不是說吹一吹止痛麽。”

鐘夜說罷還湊近去揉了揉江雨落的額頭,“好像撞得不輕。”

“別揉!揉了會起包的!”

江雨落抗拒地推了推鐘夜的胳膊,無奈力氣和鐘夜比起來太小,根本推不動。

“可你疼得臉都紅了。”

“我他媽……”

江雨落無情地被鐘夜摁在角落裏捧着腦袋又是吹吹又是揉揉,鐘夜似乎得了樂趣,就像是揉流浪的小貓小狗一樣,軟軟的,會撓人,但是很乖。

幾分鐘後,孟舟憐捧着肚子看着被江雨落禮貌趕出廚房的鐘夜笑得不能自已,

“怎麽,碰壁啦?”

“他向來不喜歡我幫他的。”

鐘夜捂着手背上被江雨落一巴掌拍出的紅印子,一臉正經地坐回了沙發上。

一刻鐘後,江雨落端着自己精心烹饪出的大餐得意洋洋地請孟舟憐和鐘夜到餐廳上座,孟舟憐看見他額前一處紅彤彤的地方,笑得差點一口氣過去。

鍋蓋被依次揭開,看到面前五顏六色的人類食物時,鐘夜和孟舟憐俱是一怔。

“你就吃這個?”

這次是孟舟憐率先發出疑問。

“是啊。”

江雨落給他倆發放碗筷,“坐下吃,別客氣。”

鐘夜和孟舟憐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坊間流傳江判驕奢放蕩的主要原因不是他在閻王殿裏有多麽強橫,而是他在飯桌上有多麽可怕——判官之首江雨落,頓頓必吃兇獸邪祟。

如此這般的江雨落現在改吃什麽了?朗姆酒煮橙子片,白霜糖腌苦瓜,醋泡豆芽菜……竟然連一個肉菜都沒有!

“我突然想起,老閻王喊我今晚一起打麻将,馬上就到點了,這飯就下次再吃哈。”

孟舟憐笑笑,抱着江雨落親了一口後就一溜煙離開,江雨落客套地喊了兩聲留步,見他人走遠後趕忙反鎖上大門生怕孟舟憐反悔。

“他今天沒有為難你吧?”

雖然江雨落額頭上被撞紅的地方在孟婆的親吻下恢複痊愈,不留痕跡,但鐘夜還是撕開了一包濕巾,抓着江雨落在剛剛孟舟憐吧唧一口的地方使勁摩擦。

“大哥,都快摩擦起火了。”

江雨落雙手一起抓住鐘夜的手腕,“你叔叔這是喜歡我的表現,你不要這麽介意。”

“下次他再來找你,你用這個第一時間通知我。”

“啊?為什麽……喂你別咬我啊!”

鐘夜并不相信孟舟憐無意對江雨落下手,他思忖片刻,擡起江雨落的手指在他的指節上留下了一個牙印。

“你按着這處印記喊我的名字,我就能聽見。”

鐘夜擡起頭,面色無常地看了看江雨落,好奇道,“很疼嗎?你臉怎麽又疼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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