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迫同床共枕
“你、你們鐘馗都是這麽保護人的嗎?”
江雨落端着的手,看着那道淺淺的牙印,疼當然是不疼的,就是想到剛剛鐘夜抓着自己的手腕含住自己手指的樣子……實在是太讓人毛骨悚然了。
“從古至今,鐘馗僅我一個。”
鐘夜朝着江雨落的額頭彈了一指,“過來吃飯吧。”
“神也用吃飯?”
江雨落聳了聳肩,跟着鐘夜來到餐桌前調侃道。
“準确來說,陰曹地府中的官職不能稱為‘神職’。”
鐘夜非常自助自覺地添飯夾菜,原本江雨落對于他住進這裏白吃白喝一事抱有很大怨氣,卡裏面收到了鐘夜轉來的七位數巨款後立刻閉上了嘴。
“那剛剛那位,你的小叔叔,又是什麽了不起的鬼官啊?”
江雨落邊鼓起腮幫子嚼他的酒蒸橙子邊自問自答道,“讓我猜猜,我之前看過一些相關的傳說,你是鐘馗的話,他是……他是判官?就那個好像有個特別厲害的管其他東西的什麽什麽鬼官頭頭黑幫老大,對不對?”
“是判官之首,”
鐘夜倒想告訴他,你嘴裏這個黑幫老大不是別人,就是你自己,“首判的權力确實極大,不過我小叔叔并非鬼官,他獨立于官仕階層,人類的傳說中稱呼他為‘孟婆’。”
“噗——”
虧得鐘夜反應快才沒有被江雨落噴到湯汁。
“咳咳、不好意思,”
江雨落狼狽地抽了張紙擦拭唇角,“我一直以為孟婆是女的呢……那你小叔叔該叫孟爹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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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和首判一樣,只是一個稱謂而已……你沒事吧,要喝水嗎?”
“不用,咳咳,”
江雨落差點被自己嗆個半死,随口問道,“瞧你們這朋比為奸的樣子,孟婆是你的小叔叔,閻王是你的上司,那這個首判是你的什麽人?”
“我是他爹。”
鐘夜沒有遲疑,反正江雨落失憶了,這便宜不占白不占,他回答得太過果斷,以至于江雨落直接被他帶進了溝裏:
“好家夥,你已經是有家室之人了?”
“只是打個比方,”
鐘夜臉不紅心不跳,說起胡話來比江雨落還熟練,“首判敬重我,仰仗我,非要說的話,我應該是他大哥。”
“喔,”
江雨落長長地“喔”了一聲,不知有沒有真的相信,“那你這位小弟是不是過幾天也要來家裏探望你?要不你先給我介紹介紹,免得像今天一樣打我個措手不及。”
“他不會來的。”
“啊?”
江雨落頓了頓,隔着毛絨絨的燈光隐約看見了沉在鐘夜眼底的落寞,他這個人的神色總是冷的,糊的,但此刻在他眼底分明潛伏着更冷更複雜的東西。
該不會問到了什麽不該問的吧?
江雨落咬了咬唇,主動想轉移話題,“來不了更好,你也知道我不會應付妖魔鬼怪…吃飽了嗎?吃飽了我們來定一下洗碗規則吧?”
“什麽規則?”
鐘夜挑了挑眉。
“一三五你洗,二四我洗,周末點外賣不用洗。”
“你歇着吧。”
鐘夜看着江雨落一副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的小聰明樣子難得笑了出來,“洗碗是丈夫應該做的事情。”
“??你這小王八蛋在說什麽?”
江雨落一個箭步攔在将碗筷收拾好要進廚房的鐘夜面前,“什麽丈夫?誰?你這樣的強娶行為是要唱鐵窗淚的。”
“你若想當‘丈夫’也可以,”
鐘夜說着就将手裏的一沓盤碗遞到江雨落手裏,“以後洗碗就拜托你了。”
“……”
江雨落權衡片刻,又将盤子推回給鐘夜,“不不不,那還是你當吧,我去幫你把床給鋪了。”
鐘夜看着他小狐貍一樣蹿入房間,眼裏難得變得暖融融的,他追查自己父親蒙冤而死的事情追查了數十年,卻第一次因為現在短暫的安寧,希望陳莫地獄的真相不要那麽快被揭開。
“蒜瓣——!!”
沒過幾秒鐘,江雨落啪嗒啪嗒憤怒地踢着拖鞋跑出來将躲在沙發底下的蒜瓣兒給拖了出來,看他連兒化音都沒加,聽起來确實十分生氣。
“你這只蠢狗剛剛幹了什麽好事?”
江雨落提起小鹿犬的後頸皮,将它提到客房門口,“你是鹿犬好嗎,你以為姓哈嗎?學會拆家了是吧?”
“……嗚汪。”
蜷縮起來的蒜瓣兒委屈地叫了一聲,看見滿目瘡痍的客房,被撕爛的床墊和被咬斷的床腿,頓時覺得自己一定會命喪于江雨落之手。
它和江雨落都不知道,遠在陰曹地府的孟舟憐此時透過煙圈倒映出來的景象确認這只被自己下了咒的小狗完成了咬爛鐘夜床墊的偉大任務後,滿意地又點燃了一袋水煙。
“知道不聽話的狗狗有什麽下場嗎?”
江雨落咬牙切齒,床墊壞了是小事,關鍵是今晚鐘夜睡哪?睡沙發……對了!可以睡沙發!
他撿回一條命似的看向沙發,只見沙發上留有一攤濕漉漉的狗狗排洩物。
“……汪。”
蒜瓣兒扒拉着腦袋主動認罪,水靈靈的眼睛眼巴巴地瞧着江雨落。
“來,蒜瓣,你看看我腳上是什麽。”
江雨落氣得冷笑,按着蒜瓣的小腦袋讓它仔細瞧瞧自己那雙狗狗頭的毛絨拖鞋,“不聽話的狗狗是會被做成拖鞋的,你的,明白?”
蒜瓣:“??”
這只可憐的小狗為了逃脫被江雨落做成拖鞋的悲慘命運,及時棄暗投明,選擇奔向鐘夜,眼淚狂飙地蹭着鐘夜的褲腿,發出惹人憐愛的嗚咽。
“你蹭的可是地府裏來的鐘馗,冷酷無情的鐘天師,做成拖鞋還能留在人間,你小心他直接把你……”
江雨落話音未落,只見鐘夜洗好盤子後鄭重地擦了擦手,端莊地雙手抱起了蒜瓣,護崽的意思展露無遺。
“鐘夜你……”
還穿着整齊的正裝襯衣馬甲打着領帶的鐘夜雙手謹慎地托着蒜瓣的樣子實在過于有違和的母性光輝,江雨落張了半天口,最終只是無聲地唾罵了兩句,
“那你今晚沒有地方睡了,那麽喜歡它的話陪它去睡狗窩?”
“主卧的床不夠大嗎?”
鐘夜疑惑道。
“那是我的床……你不會是要和我一起睡吧?”
“你我都是男人,沒有非禮非分之想,床又足夠,有什麽問題嗎?”
就是因為都是男人才有問題吧……江雨落咬着唇做着激烈的思想鬥争,他們雖然有着一層狗屁婚姻關系,但沒有任何實質聯系,兄弟之間一起睡一張床睡一晚上也沒什麽大不了,這高貴的總裁都不嫌棄,他一個小職員再挑三揀四反而顯得矯情。
但他江雨落從不怕被人說矯情,只怕自己睡得不舒服。
“你要不嫌棄的話我給你打個地鋪?我記得衣櫃裏還放着一床褥子。”
江雨落說幹就幹,飛速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搬出自己最後的希望——只見花花綠綠印着哆啦A夢的床褥上,新增了幾個巨大的豁口。
被鐘夜抱在懷裏的蒜瓣兒又小聲嗷嗚了一聲向江雨落認罪。
“……”
反複折騰良久,能用來替代床鋪的東西幾乎都被蒜瓣兒毀壞,江雨落最終只能無奈地将自己的大床分一半給鐘夜。
“先說好,如果你擾到我睡覺了,就算你是我老板我也會給你一腳的。”
睡前江雨落換好了睡衣把自己安詳地裹在被子裏,義正言辭地盯着穿着自己的大衛衣顯得有些滑稽的鐘夜。
“我會注意的。”
鐘夜按下頂燈的開關,端正地躺在床的另一側。
他以為江雨落睡覺會和吃飯一樣奢嬌挑剔,沒想到房間進入黑暗的那瞬間,江雨落的呼吸就變得平穩安逸,立刻進入了深度睡眠。
“……”
鐘夜尋思他這睡得像死豬一樣,就算自己現在跳起來敲鑼打鼓估計都醒不來。
夜色深重,遠方的霓虹燈擴散出淡淡的光霧,柔和地順着窗沿流落,偶爾有巨大的鬼物被江雨落吸引來,貼着窗看到了呼呼大睡的江判,正準備破窗而入帶走他,一擡頭和一旁的鐘夜看了個對眼——連一句“打擾了”都沒來得及說,就被鐘天師悄無聲息地超度成塵。
清理掉今夜盤桓在窗外的第三只邪祟後,鐘夜站在床邊,淡淡地看着江雨落。
他睡得很沉,軟發輕輕搭在臉龐,五官秀氣得不像樣子,沒有一絲殺伐之氣。
“你,”
鐘夜緩緩開口,只是深夜中帶着幾分探究的自言自語,
“真的是自己掉落冥河的嗎?”
能以一人之力平定地獄叛亂,連孟舟憐都要警惕三分的江判,除了那次喝多了闖入鐘夜的懷裏松懈了下來,無論何時都狡猾機敏得像一只狐貍,怎麽可能真的如傳聞中一樣,因為醉酒跌入河中……
“當然……不是。”
江雨落輕聲回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