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反殺

“出去!”

江雨落咬着唇沉聲一呵,只想找條地縫鑽進去,鐘夜這個呆子怎麽變得這麽不好對付了……明明十年前如果親他一口,他肯定會捂着被親的地方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就看看,我不說話,”

高達顯然不願意就這麽撤離現場,扒着門縫踮起腳,雙眼放光地往裏頭望去,“你們繼續,繼續,不用管我。”

鐘夜看着江雨落紅透了臉又想要逞強假裝鎮定的樣子,抓起手邊的毛毯蓋在他臉上,眼神晦暗不明地朝高達掃去,重複了一遍:

“出去。”

言靈之術發揮作用,高達就算不願意也只能迫于鐘馗的壓力往外挪地兒,在她挪出去的瞬間,卧室門“砰”的一聲被從內緊緊關上。

“你兇她幹什麽?”

江雨落能感受到鐘夜話語間被賦予的強制力,抓住一切機會想要轉移話題。

“不想你這副樣子被別人看到。”

“臭鐘馗!江雨落!小爺把法陣畫好了!”

鐘夜聲音不大,正巧被破門而入的大嗓門祁利叉蓋住,江雨落從被窩裏探出半個腦袋眨了眨眼,第一次覺得祁利叉這完蛋玩意兒派上了用場。

“好你個鐘馗!趁我不在又和江雨落膩膩歪歪些什麽?!”

祁利叉看到床上兩人的時候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三下五除二也俯沖跳上了床,生怕這兩人不帶他一起玩兒似的,氣鼓鼓地指着鐘夜用在電視劇裏剛學到的詞彙大聲指責他:“你休想挖小爺的牆角!”

鐘夜不動聲色地把江雨落裹在被子裏扛到自己身後,免得他被祁利叉給踩到,“誰挖誰的牆角?我和江雨落是正經夫q……”

“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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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罰落雷應聲而來,雷霆洶湧,直直朝着鐘夜這個洩露未來之人劈去,江雨落見勢躲得飛快,靈巧地披着只剩半邊的小被子一個側身滾下床去遠離鐘夜,祁利叉更是嚣張地大笑出聲:

“好你個鐘夜!我看這雷劈不死你!”

鐘夜則并不慌張,甚至有些從容地念出律令,只見驚雷順着他指尖的金光如光箭落水,曲折反射,轟隆一聲巨響,突然掉頭朝着他身旁的祁利叉劈去。

“簌——”

風刀火燃,祁利叉的笑聲還未來得及停下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天罰給打得焦黑發糊,笑容漸漸消失轉變成黑乎乎的眼淚。

江雨落見了都覺得他倒黴,但祁利叉淚眼婆娑地要往他身上撲去求安慰的時候,他還是冷漠至極地閃開了身,不想被祁利叉身上的焦灰蹭到。

“喂!那個法陣!”

被言靈釘在房外的高達眼睜睜地看着屋內發生的一切,祁利叉被雷劈了是小事,可是風馳電掣之中,他掌心那剛剛完成的浪淘沙被他丢了出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江雨落身上。

“糟糕——法陣觸碰即生效!”

祁利叉大呼不妙,鐘夜反應過來卻也來不及,法陣碰到江雨落的瞬間迸發出駭人的血光,大浪淘沙之陣溯回時光,飛石走沙,血霧噴薄,卧室轉眼間便被巨大的法力屏障包裹。

“江雨落!”

鐘夜踹開擋在面前的祁利叉,和江雨落隔着一層朦胧的法陣對視。

“……這樣也好。”

感受到即将離開,江雨落率先挪開視線,無所謂似的聳了聳肩,“再不回去的話不知要堆積多少未處理的工作。”

“十年前也會有我在迎接你回去。”

“騙人,”

江雨落無奈地笑了笑, “我倆不打起來都算好的了,誰會指望你等我。”

“騙人是大狗。”

鐘夜輕聲道,同時在紅光漠滅的那一瞬牢牢接住了倒向他的江雨落。

江雨落或許是聽見了,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悄悄抿了抿唇。

“呼,小爺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祁利叉确認大浪淘沙陣法已經完成,抹了一把額上沁出的汗,“為了江雨落,爺可是冒着被閻王殿下傳喚的風險動用法力呢!”

“始作俑者不就是你自己嘛。”

高達攏着袖子撇了撇嘴,“要不是你當初亂用什麽法陣,我們崽根本就不會受此大苦。”

“別一口一個你們崽了,”

祁利叉拍幹淨身上的灼灰,将趴在一旁和蒜瓣兒一起打滾的波司登收回,“還說什麽受苦,喂,臭鐘馗,爺的話你記住,他江雨落留在陰曹地府裏就是在受最大的苦……爺幫你們完成法陣已經是仁至義盡,剩下的你們自求多福,小爺我先跑路咯!”

說罷只見波司登像神奇寶貝球一樣被他扔出窗外,在半空化出巨大的原形,将祁利叉接到自己背上,朝着蒜瓣兒嗷嗚了一聲後便頭也不回地踩着鬼火奔月而去。

“嗚嗚汪!”

失去小夥伴的蒜瓣兒寂寞地朝着窗叫了幾聲。

“喂!這小鬼頭是什麽意思?”

波司登蹬出一陣陰風,吹得高達睜不開眼,她扶着窗戶看着遠去的波司登,朝鐘夜投去疑惑的目光,“你就這麽放他們跑了?”

“留他也沒有別的用處,”

鐘夜伸手探過江雨落的脈息,只是靈魂歸位後還未恢複意識罷了,“反而讓家裏多一張嘴吃飯,就算他不走,我也會趕他走。”

“那他為啥要讓我們自求多福?”

高達不明所以,祁利叉逃得太快,依他的性格怎麽會放着江雨落不往上黏,反而逃一樣離開現場,怎麽看都像是要有不得了的事情發生。

“他說話向來天馬行空,不必放在心上。”

鐘夜也未明白祁利叉的反常,只是直覺覺得可能和懷裏的江雨落有關?

“唔……”

江雨落咳了兩聲,眉毛緊蹙,彈了兩下眼皮後緩緩睜開了眼。

怕他從昏暗的閻王殿裏直接被送回來一時間适應不了,鐘夜習慣性地用手掌覆上了他的雙眼,等到他适應光線後才移開手。

“汪!”

蒜瓣兒嗅到了熟悉的靈魂的味道,流着哈喇子飛奔過來撞向江雨落,差點把江雨落給撞吐出來。

“崽你回來了!”

高達也湊上前來,“有沒有覺得不舒服?閻王殿好玩嗎?十年前的鐘老板是什麽樣的?”

“你們說慢點。”

鐘夜不動聲色地将高達和蒜瓣兒扯離江雨落的懷抱,“讓他反應一會兒。”

“不,不需要。”

江雨落揉了揉眉心,緩緩呼出一口氣來,努力将灌入腦海中的長達數百年的記憶消化接納,他擡起眼,眉目間清澈秀靈,也帶着幾絲讓鐘夜覺得陌生的情緒。

“怎麽了?”

鐘夜也不知為何,他居然會因為江雨落這毫無殺傷力的眼神而感到背後生寒,心虛心慌。

“沒什麽,”

江雨落笑了笑,接過高達遞來的水杯,眼帶笑意地看着鐘夜一字一句道,

“只是,我還從來不知道,我原來是你鐘馗鐘大人的小弟啊,嗯?”

“……!”

“我喊的‘大哥’好聽麽?”

江雨落笑中生寒,鐘夜剎那間覺得毛骨悚然,他的直覺沒有錯,面前的江雨落确實已經靈魂歸位,只是此刻他所有的記憶似乎都因為祁利叉的這場胡鬧溯回而在複蘇,也就是說不管是作為江判,還是作為人類江雨落,一切事情他都想起來了。

“不得了啊鐘大人,”

坐在鐘夜懷裏的江雨落掰了掰手指節,掰得咔嚓作響,“能和我解釋一下,你得令前往人間保護我,和拉着我結婚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麽必然關聯麽?”

“噓,蒜瓣兒,咱們快逃!”

高達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怪不得祁利叉那個王八崽子跑得那麽快,他就是怕江雨落記憶恢複了找他算賬!她摟起地上的蒜瓣兒蹑手蹑腳地快步踱出卧室,還貼心地幫他們帶上了門。

“我們剛正不阿的鐘大人這裏究竟藏着什麽樣的心思呢?”

江雨落擡指點了點鐘夜的心口,好看的笑意裏藏着絲絲得意和張揚。

當然,如果他關于“未來”的記憶沒有被天道消除,如果他記得就十幾分鐘前,他本人像個小媳婦一樣扭捏又大膽地親了一口鐘夜,此刻他絕對不會選擇用此種方法來挑釁鐘夜。

“我也有問題要問你,”

鐘夜不準備給他逃跑的機會,伸手按住了他的腰,一如多年前江雨落醉酒的那一夜。

“十年前的我,有沒有當大狗?”

“……你撒開。”

江雨落從來沒有做過會被鐘夜反過來撩撥的心理準備,眼裏流露出微不可見的慌張。

這些都被鐘夜看在眼裏,他對江雨落了解得越來越多,甚至在不知不覺中,能夠主動占領情緒高地的一方已經變成了他。

“還有,你每次親我的時候,這裏又藏着什麽樣的心思?”

“胡言亂語,我什麽時候親過你!”

江雨落從未如此慌張過,他想要起身逃跑卻為時已晚,整個人已經被鐘夜牢牢地鎖在了懷中。

“江判不必害怕,我不會對你如何的。我只是想和你讨論讨論,如果江判騙人的話,是會變成小狗還是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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