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殿下逼情(一)

待到明奕都已經走到她跟前了,映春這才恍惚明覺過來,她居然也會對男人犯渾?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殿下。”映春施了禮,輕輕叫了一聲,眸光打量着多日不見越顯得深沉難測的明奕。

明奕像是對她這種赤~裸裸的目光挺習慣的,笑了一聲,“近日來日子很舒心吧,看着比之前要白嫩多了。”

映春臉皮難得一薄,羞怯地側過臉躲開明奕的視線:“殿下打趣了。”

“萃萱,該收拾的收拾一下,我帶春兒出去一趟。”明奕拉着映春就要走,映春驚了驚,他怎麽突然說風就是雨了?讓萃萱收拾一下,難道說今天就要走?

“殿下--先松開!”

明奕愣了一下,轉過身來,“怎麽?不願意我牽你的手?”他言笑晏晏的,仿佛一點不在意她方才的沖撞冒犯。

他看起來像是有喜事似的,映春心裏琢磨着,皺眉開口:“是春兒怕壞了殿下的名聲……”

明奕低哼了一聲,帶着一點促狹的笑意,綴在那雙狹長的細眼裏,顯得爛漫又明媚,“我倒不知名聲是這麽重要的東西?不過春兒可不像是會為本殿下着想的人……你可是怕壞了自己的名聲?”

這小破孩子總拿自己打趣,映春心底略顯得郁悶,她一個近三十的老女人哪能被這麽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拿捏得寸步難行?想到前不久他給自己的紙條,映春便道:“春兒已是殿下的人,那麽殿下的名聲就是春兒的名聲。殿下的名聲不好,當差做下屬的也要跟着受累,春兒也是為殿下着想。”說到這,映春趁着他分心抽回了手,嫣然一笑,“殿下這不是要帶春兒出去麽,要不然殿下先打頭陣,春兒之後再跟過去,如此便不會惹人閑話了。”

明奕愣是盯了她好半晌,仿佛從未認識過她這個人似的,奈何映春巋然如山,笑看着自己,連眼皮子也不帶眨一下的,倒弄得像是他在強迫她。明奕又氣又覺好笑,他是天潢貴胄,自小言行謹慎,已是少年老成,平時同齡樂趣極少,而她看着比他還要小許多,可這老氣橫秋的小大人模樣比他還揣了個十足,真讓明奕想掰開她的腦袋瞧瞧裏頭裝了些什麽玩意兒。

到底拗不過映春,明奕先行一步,萃萱将白紗帏帽給映春戴上,映春問萃萱是否今日就要進宮,萃萱同她笑了一聲,卻未曾回答便轉身進了屋內。

映春也不想為難萃萱,心裏滿腹疑團地往後門處走去。後門守衛的人已經打點過了,映春姿勢暢通無阻,出去後就看見明奕已叫人備好馬車,見她出來便走到映春身側彎腰道:“這回你是安心了?”

映春不着痕跡地避開些,撩開白紗一角道:“若殿下不要總是說話兒時離人這般近,春兒才能夠安心些。”

“耶,你這小丫頭,本殿下就奇怪了,當初是你硬要往我這邊湊,現在卻這麽中規中矩的。”明奕想起她當初千方百計接近自己的事情,唇角不禁意露出一絲笑,“不過一個月而已,怎麽對本殿下的态度就完全轉變了?可是萃萱她在你耳邊叨念了本殿下哪些不是?”

“不是萃萱姑娘……”春兒擡眼看着壓迫感十足的明奕,有些無奈,“殿下心知肚明的事情,還總來問映春,春兒要上馬車了。”她以為明奕就是當初那端正中帶着一絲邪肆風流的少年,卻不想今日見他多了幾分痞氣,像是得了自由的鳥兒似的,撲扇着他的花翅膀,擱她眼底下陰魂不散地飛來飛去。

明奕忙捉住她的手,不讓她上馬車,隔着白紗在後頸處悶聲一笑,“本殿下的心思春兒總是猜了一半卻不敢繼續猜另一半,是春兒不想,還是怕呢?”

這個詭計多端的少年,言辭間話裏帶話的打探她的心思,映春又不能和他硬碰硬,只得模棱兩可地笑道:“殿下的身份,是人都要懼怕的,春兒也不例外。”

就算隔着一層紗,明奕故意在後頸吐氣的熱度還是叫映春有些吃不消了,他三番四次逗弄自己,究竟懷了什麽用意?當真就這麽想看她慌張的模樣不成?

“若你是這萬人之中的其中一個,本殿下還要你何用?”明奕的聲音忽地就冷了下來,松開她的手,已自行上了馬車。

映春擡起頭,眼神略顯詫異,這人突然就發脾氣,當真是個陰晴不定的性子。

“還不上馬車來?”

映春想着要和他共坐一個馬車裏頭,就覺得窒息的沉悶沖她壓下來,不情願地上了車,剛一進去,明奕就伸手将她帶到身邊,緊緊挨着,“既然是本殿下的人,就要聽我的話,我叫你坐這兒,就別想坐對面去躲着。”

“既然殿下都知道春兒的心思……”她就跟條失了氧氣的魚仔垂死掙紮死地哼哼。

明奕噗地一聲笑,“就是知道,才不讓你躲。”

映春驚詫地側臉仰首。

“這東西,不戴也罷。”

明奕将她的白紗帏帽摘了下來,她先是用手去阻攔,但伸到半路,人家已經摘了下來,看着明奕映春一怔,他的眼睛像是帶了電,刺得她渾身一顫,不敢繼續忤逆他。

映春想要避開他,但是明奕卻忽然間一轉身,一手搭在她肩側,将她籠罩在懷中。她擡起頭看着少年纖瘦卻不失力量的身軀像泰山般壓在頭頂上,霎間覺得呼吸一窒。

眸光裏映照着他近在咫尺的容貌精致地宛若瓷器,透着死物的冷氣,而眼睛裏燃了一團火焰,又仿佛能将人瞬間燒得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既然知道我是惹不起的,你當初怎麽就敢單槍匹馬地沖上來呢?”

映春知曉這少年對自己的興趣正濃,但是既然她打定主意要當他的劍,劍是生冷而鋒利的,有了感情的劍軟弱無能,而她只要做一把毫無感情的劍,能夠披荊斬棘即可。可眼前的人,卻要她染上這種濃烈的感情,是玩弄……還是真心?映春忽然笑自己這一瞬間的癡傻,旋即定定地道:“因為當時,殿下是春兒唯一看到的生路,春兒怕過了這家店就沒有下家,自然要把握住眼前的時機,決不能讓其溜走。而今春兒退而求次,也是因為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萬不敢有什麽奢望雜念。就像是當初對殿下所說,只成為殿下您的劍。”

“想要做一把無欲無求的劍的麽……”明奕笑笑,手仍然撐着,眼神裏擰出一股固執的戾氣,“春兒,你不像是這種人……既然有了更好的出路,你何必要挑那條難走的呢?”

映春挑了眉,極其鎮定地直視明奕:“當殿下的女人,就是一條近路嗎?”眯着眼的映春看起來像狡黠的小貓兒,她冷靜在這種時候像是潑了一灘冰冷的水,将明奕對□澆熄地一幹二淨。

明奕向來不是強人所難之人,見她态度冷淡,又帶着幾分譏諷之色,當下臉色也不大好看,沉着臉道:“這是本殿下親自送給你的機會,你若不把握住,可就沒有下次了……”

最後的警告?他是怎麽地就突然想要自己成為他的女人,而非是武器?映春笑了下,她是不是應該慶幸自己還真的抓住了這皇長子殿下的心呢?但這種一時趣味能持久多長時間,一個月,半年,一年,還是轉眼?

映春搖了搖頭,慢慢地道:“殿下定然是糊塗了,才會忽然說出這樣兒的話來。春兒和殿下,宛若雲泥之別,硬是湊在一起,不是雲飄走了,就是泥軟散了。殿下,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呢?”

她仰着頭,并不出衆的臉蛋,但瞧着卻有種淡然自若的鎮定,言辭間看似軟綿柔和,仔細一聽卻是半分不讓。好似塊滴水都穿不透的頑石,骨子裏透着股倔犟。

明奕哼了一聲,分不出喜怒,他坐回原位,雖仍是挨着映春的,卻比方才少了許多壓迫,整個人似乎平靜了下來,“确是本殿下思考不周了,春兒的用場……可不止是這個才對。”他慢慢轉過頭,沖她一笑。

那一瞬間,映春只覺遍體生寒。

宛若獵物于獵人,宛若毒蛇于白兔,宛若豺狼于羚羊。明奕是前者,她就是後者。

自明奕和她說了那樣一句話後,車廂裏的氣氛頓時就顯得壓抑起來。

映春心說他肯定是自尊心受挫,正惱着呢,她也不敢在這時候招惹他去。而馬車輕微搖晃着讓人昏昏欲睡,映春歪頭半眯了一會兒,終于沒撐住阖上了眼。許是車廂裏只有明奕,而他又不聲不響,再者二人話也說清了,她打個盹兒應當也不算失了禮數。

明奕心裏的确惱火呢,別看他一副老成模樣,畢竟是個少年郎,真對人動了心思,卻也是不知該怎麽去表達。本來他是想要将她作為自己的人培養,誰知就鬼使神差動了心思,夜夜難忘她那張分明就很普通的臉蛋。面上冷靜自持,暗裏卻心浮氣躁,今天想了諸多,還是在進宮前問了她,誰知……竟然得了這樣兒的一個答案。

她那一字一頓的架勢,讓他霎間就冷了心。

既然人家不稀罕,他明奕也絕不會再自取其辱。想至此,他一張俊臉上就聚起無數陰雲,若此時有人敢去招惹他,約莫是能立刻就劈頭蓋臉地落下冰雹來的。

但明殿下心情再差,已準備好的就絕不會意氣沖動就取消了,所以到了目的地,明奕的臉上又端上了他慣有的似笑非笑。

拍了拍身邊睡得正香的映春,映春被驚醒了,睜大眼看見明奕的笑臉,略顯窘迫,“到了?”

“睡得那麽香,可還做了什麽好夢?”

映春睡得有些迷糊,她可記得前一刻他還冷着一張臉,一覺醒來又像沒發生事似的,不過既然對方不提,她也沒興趣惹惱這位大祖宗,撐起了身子,這才覺出肩窩兒酸的很,她忍不住想伸個懶腰,因忌憚着明奕在身旁,便只好忍着笑道:“的确做了好夢,夢到殿下竟将春兒送到邊外,還給了春兒一大筆盤纏呢。”

明奕低頭靠近她,“就這麽想逃?”

映春抿了抿唇,同他笑笑,“殿下,這說的不是夢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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