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讨還價

第30章 讨還價。

三十文, 這麽便宜?

“是兩樣一起三十文麽,還是每件三十文?師傅,這兩件東西打好, 需要幾日功夫啊?”

豆芽人雖生的有些粗糙,性子卻是個細致的,她時常陪着娘老子一起去菜市場及集市上買菜趕集,有許多經驗。

問起物價來及買賣東西來, 是游刃有餘了。

方才一路過來時, 表小姐買的吃的用的, 都是只管拿了便走, 都是她在身後補充及解釋并詢問價格的。

這會兒, 以為表小姐不懂,亦是直接替沈媚兒做了主問了。

“一起, 三日。”

打鐵匠淡淡回複着。

回答的話語十分短促。

聲音十分低沉, 有些沙啞, 聽着十分深沉。

他話不多,似乎一個多字都不喜歡說。

卻也并沒有不理睬客人。

他一邊回複, 一邊轉過了身,将鋪子前方的幾塊生鐵搬了起來,似乎正要将這些全部搬到鋪子裏去繼續鍛造。

對豆芽這位客人并沒有太多熱情, 對遠處的沈媚兒,更是除了出來時瞧了一眼,再也沒有看過第二眼。

也不知還記不記得沈媚兒。

以往,來了客人, 做生意的多是客氣熱情的,這一位,還真是個怪人。

豆芽問好了後, 也沒有在糾結其他,立馬轉身要去同沈媚兒禀報。

沈媚兒看着那渾人竟然對她們不理不睬,便要直接返回鋪子裏,頓時胸口微微起伏了。

打鐵匠耳力眼力都極好,幾乎是過目不忘的,外頭往往來了人,還在老遠位置,他有時光聽腳步聲都能夠判斷來者何人。

上回,沈媚兒在陳家那般大鬧,他只要見了,定然是記得她的,何況,那回,沈媚兒還跟了他那麽遠,他不可能不記得沈媚兒。

這會兒,瞧她就跟瞧陌生人似的。

雖然,這一世,兩人眼下着實跟陌生人差不多。

可是,可是,沈媚兒這一次是特意來找他的——

卻不想,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沈媚兒一貫有些驕傲,尤其是在容貌方面,甚至一度有些自信自負,從小到大,幾乎沒有被人忽視過,這會兒,對方淡漠的眼神,及冷淡的态度,倒是激起了沈媚兒心裏的不甘和隐隐怒氣。

他不就是個小小的打鐵匠麽?

憑什麽在她跟前這麽拽?

怎麽可以無視她。

沈媚兒是個藏不住臉色的,很快,眉眼便浮現除了一抹不快,見豆芽過來,她看也沒看豆芽豆芽一眼,直直盯着那道要進門的身影咬牙切齒道:“你站住——”

打鐵匠腳步一頓。

沈媚兒想直接沖過去,沖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最終,撇了眼眼前這張殘缺邋遢的桌椅,猶豫再三,咬牙忍了忍,只随手摸出了手中的帕子,墊在了長凳上,這才一屁股坐下了。

坐下後只略有些盛氣淩人的沖着那道背影道:“我才不要三十文的便宜貨,我要你給我打一把最好的菜刀,要做一張最厲害的弓箭,最少```最少要一兩銀子一把的刀,要五兩銀子一張的弓箭!”

沈媚兒咬了咬牙,報了個數。

這個數,讓她有些肉疼。

不過,報完後,又隐隐有些得意。

一旁的豆芽聽了,頓時瞪大了眼,張大了嘴,只結結巴巴道:“一```一兩銀子的刀,五```五兩銀子的弓箭,表```表小姐,再```再好的刀不不也就是一塊鐵麽,有那麽貴的麽?”

尋常一把刀也就是十文二十文的,一把弓箭要多少錢,豆芽不太懂,不過覺得兩件三十文,确實不太貴。

可一兩銀子一把的刀,五兩銀子一柄的弓箭,着實有些誇張了罷。

便是在元家,也不見這般奢侈了。

要知道,要知道,表小姐一家可是在鄉下生活的啊,這樣```會不會太過金貴了些啊!

豆芽也只敢在心裏質疑着,她知道表小姐的脾氣,自然不敢提出來。

不過,這回回來見表小姐性情仿佛變了許多,瞧着懂事了許多,豆芽還曾在心裏感到一陣欣慰來着,想着到時候老爺太太回來,見了指不定多高興了。

這會兒卻覺得,是不是自己欣慰過早了。

相比豆芽的沒見識,沈媚兒倒是雲淡風輕得多。

豆芽懂什麽?

沈媚兒到底曾嫁給過那打鐵匠,多多少少清楚一些東西的價格,要知道,打鐵匠當年所賺的錢可是全部牢牢攥在了她的手裏的,她花錢大手大腳的,這十文二十文一件的東西怎麽養得起沈媚兒。

沈媚兒曾經無意間撞見過打鐵匠将一把刀還是一把劍,賣出了幾十兩銀子的天價,雖這樣的買主不多,但是由此可以證明,東西可是有好壞,貴賤的。

沈媚兒這個要求雖有些張狂奢侈,卻并非無理取鬧。

沈媚兒說完後,直直盯着打鐵匠的背影。

打鐵匠腳步定在原地,頓了片刻後,只緩緩提着步子,竟沒作理會,許是将她當作了無理取鬧之輩,掀起簾子似乎便要入內。

“喂——”

沈媚兒見了差點兒要氣紅了眼,只噌地一下紅長凳上戰了起來,咬牙道:“你你沒聽到我再同你說話嗎?”又道:“我```我可是客人,你```你竟敢對我這般無禮,還是```還是你耳朵聾了不成?我是來買東西的,又不是來搶劫的,你一個大男人,知不知禮數?”

沈媚兒這個叉腰險些在咆哮的人,嘴裏一口一個“禮數”,只瞧得一旁的豆芽尴尬不已。

沈媚兒尤不自知,直到這張小嘴瘋狂輸出後,爽快完了後這才後知後覺想起,這一世,一定要向好的這顆心,同時也會想起了前世對這渾人的虧欠及想要彌補的意圖。

只是,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面對娘親爹爹和阿弟時,她很會忍的,她所有前世的壞脾氣都可以壓制得住,并且心甘情願的願意改變,唯獨到了這裏,見到了眼前這人,心裏就跟生了一團火似的,一會兒熄了,一會兒又撲騰一下飛蹿老高,心窩子裏滋滋滋的,壓根不受自己控制。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打鐵匠一貫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他寡言少語,最不喜歡跟人啰嗦的。

任性完了後,沈媚兒隐隐有些後悔,按照打鐵匠的性子,怕是壓根懶得理會她。

果然,話音一落,對方直接踏進了門內,竟連半個眼神都沒有賞賜給沈媚兒。

沈媚兒見了頓時氣壞了,差點兒要怄火之際,眼珠子轉了轉,忽而臉色一變,立馬收起了之前的嚣張跋扈,只微微鼓着臉,咬着牙道:“刀若太鋒利了,便會切着手,娘親的手都被刀口劃破好幾回,留了好幾道口子了,可若是太鈍了,又切不動,最好能打一把又不鋒利又切菜切得又快又好的刀便好了。”

沈媚兒邊說着,邊偷偷擡眼往那門口的方向飛快偷看了一眼,頓了頓,又低頭扣弄着手指道:“爹爹常年上山打獵,可他的弓箭多壞了好多回了,壞了又修,修了又壞也舍不得買一把新的,我偷偷攢了好久才終于攢了這筆錢,定要為他打一把最好的弓箭!”

這些話,沈媚兒全是放低放軟了語氣說的。

她平日裏趾高氣昂,又盛氣淩人,便是再好看,也會令人生厭。

這會兒,難得低眉順眼,又柔聲柔語的,只覺得語氣婉轉,聲音嬌俏又軟糯,細細聽來,聲音裏還仿佛有些天真撒嬌的意味。

這會的打鐵匠已經進了打鐵鋪了,連簾子都已經落下了。

然而,沈媚兒話音一落,良久,良久,終于還是從簾子裏傳出來一道低低的聲音,十分低沉,深沉,只淡淡道:“刀有,弓箭無。”

話音一落,那道身影這才朝裏走進。

沈媚兒聽了後,立馬嗖地一下擡着眼朝着那道簾子內瞅去,她臉上微微一愣,片刻後,雙眼彎了起來,一臉得意,不過,得意之色不過維持了片刻,便又輕輕擡着下巴,一字一句道:“弓箭為何不可,你不是打鐵匠麽,連支好些的弓箭都打不出來麽?”

說到這裏,沈媚兒将眼睛一轉,又飛快道:“你屋子裏不是挂了一并弓箭麽,我方才都已經瞧見了,那張弓瞧着倒是威武,你若打不出來,我便要了你屋子裏的那張,你将那張弓賣了我便是了!”

幾乎是沈媚兒話音剛一落,她便飛快撩起了自己的裙擺,一溜煙掀開了那張黑漆漆的簾子,一路熟門熟路的沖入了那個黑漆漆的屋子裏。

打鐵匠的東西眼下都擺放在了哪裏,沈媚兒雖不算特別清楚,可常用的那幾樣,沈媚兒還是曉得的。

尤其是那張弓,他出門一般都會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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