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喝水水

第32章 喝水水。

沈媚兒明明氣得不行, 若是擱她前世那脾氣,準轉身氣得一把将人推倒了,這會兒不知為何, 鼻尖陡然陣陣發酸了起來。

若是擱在從前,眼前這臭男人哪裏敢對她這般說話,可是這一回,他對她跟常人再無任何異處, 冷漠, 寡淡, 甚至還有些拒人于千裏之外。

沈媚兒這才知道, 原來, 前世自己的仗勢欺人、霸道驕橫,不過是建立在對方的包容與縱容之下的。

這才知道, 一旦她不是他的妻, 他便與這滿屋子的生鐵無任何區別, 生冷又堅硬,冷漠又威厲。

只是, 前世與今生的對比着實太過強烈了。

強烈到沈媚兒整個人徹底怔住了,久久無法反應過來,久久無法接受, 也久久無法适應。

哪怕沈媚兒知道,如今的自己于他而言,不過是陌生人,甚至是個驕縱又蠻橫的跳梁小醜, 可是,可是沈媚兒依然止不住的委屈跟生氣。

她只用力的攥着手中的這張弓,用力的咬緊了唇齒, 若是擱在從前,沈媚兒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氣,一準跳着鬧着開鬧了,可這會兒,沈媚兒卻微微仰着臉,拼命将眼裏的眼淚憋了回去,良久,只飛快轉身,将手中的那張弓啪地一下扔到了對方身上,只強忍着哭腔道:“給就給,我才不稀罕這破爛玩意兒!”

話音一落,沈媚兒依然極力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掀開簾子忍着淚便要往外沖。

不想,不知是不是那張弓的弓身太重太銳,還是弓弦太過鋒利,沈媚兒松開弓時,手指不知被哪裏剮蹭到了,霎時,沈媚兒只覺得指尖一疼,她喉嚨裏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嘶”的呻,吟聲。

踏出門口擡手一瞧,只見右手的食指拇指兩根手指指腹不知何時分別被劃開了兩道長長的口子。

大紅色的鮮血頓時如泉水般,飛快流淌了出來。

沈媚兒雖是鄉下人,卻是個陽春白雪般的人,自幼嬌養長大,兩只手細白又嬌嫩,說句吹彈可破絲毫不為過,尤其是她的皮膚,又白又薄,裏頭的血管血液仿佛都能清晰可見。

如今,這般薄嫩的皮膚被劃開,頓時覺得裏頭的血兜不住似的,瞬間染紅了整個手指,遠遠的看過去,只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沈媚兒低頭一看,見滿手的血,那血紅得瘆人,刺得她雙眼一陣犯暈,頓時臉色一白,只後知後覺的疼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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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小姐——”

門外的豆芽立馬迎了上來,看到沈媚兒的手流了滿手的血,頓時吓得頭皮發麻道:“老天爺啊,表小姐你的手```你的手```這是怎麽了,怎麽傷成這樣了?”

說到這裏,豆芽見沈媚兒眼睛紅紅的,強自忍着淚,頓時立馬惡狠狠的朝着簾子裏頭瞪了一眼,一臉兇惡道:“是不是方才那個打鐵的欺負你了,你莫要怕,豆芽雖打不過他,卻也不待怕他的,他若敢欺負你,豆芽```豆芽不會放過他的!”

豆芽一臉氣憤兇惡的說着。

方才,她便瞅見表小姐被攔在了門裏。

這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這青天白日裏,可不待這般欺負人的。

豆芽恨不得沖進去讨要說法。

可見沈媚兒手上傷得厲害,又見她一臉無措,一臉忍痛,豆芽便暫且忍住了,立馬沖沈媚兒道:“表小姐,您的帕子呢,快快拿來,豆芽先給您止血!”

沈媚兒腦袋有些暈乎,只讷讷道:“帕子```帕子不見了。”

豆芽身上沒帶帕子的習慣,左瞧又瞧,見遠處那裏有個水缸,立馬拉着沈媚兒道:“表小姐,跟豆芽來,豆芽先用水替您将血沖幹淨了,再看您傷得怎麽樣,若是嚴重了,咱們得去将大夫請來!“

頓了頓,又惡狠狠道:”您放心,若裏頭那個老家夥欺負了你,豆芽是不會放過他的!“

話音一落,豆芽趕忙拉着沈媚兒一溜煙的跑到了水缸旁,拿起葫蘆瓢舀了水,便小心翼翼地往沈媚兒手上沖洗。

“嘶——”

“疼——”

這時,一直立在簾子後的人,微微抿着嘴,掀開簾子緩緩踏了出來。

只見門口的地上滴落了幾滴鮮紅的血。

而弓箭的包邊是用硬質的獵獸皮包紮的,堅硬又鋒利,眼下,那皮質上殘留了一道細小的血印子。

打鐵匠看了看手中的弓箭,又看了看遠處那道呼疼的身影,一時,垂了垂眼簾。

“豆芽,輕點兒```嘶,疼——”

沈媚兒打小被沈老二夫婦捧在了手心裏,哪裏受過苦受過疼。

縱使豆芽放輕了力道,可涼水沖到傷口上,依然有種如刀割般的疼痛感。

沈媚兒怕疼。

尤其是,還是眼皮子底下,眼睜睜的可以瞧得見的疼。

她的聲音有些軟糯婉轉,往日裏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隐去了幾分美感,這會兒壓低了聲音,一聲一聲輕輕哼着,落入旁人眼中,只莫名覺得有些楚楚可憐。

“您忍着些,馬上便好了。”

“這是被刀劃破了麽怎麽傷得這樣厲害?刀口有些深,若擱在我身上,我這粗皮糙肉的,應當不打緊,可表小姐,您的手這般細皮嫩肉,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豆芽經驗十足,一邊安撫着沈媚兒,一邊又憂心忡忡的說着。

一聽到要留疤,沈媚兒頓時皺起了整張臉,只喪眉拉眼道:“我```我不要留疤,疤痕醜死了。”

說着,沈媚兒微微鼓起了臉,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裏的疤還沒好全了。

沈媚兒對相貌有着極致的要求,一個額頭上的疤就令她日日摸着,恨不得摸掉才好,如今,手上又新添了兩道,疼痛反而不是最要緊的了,一聽到會留疤,沈媚兒頓時急得在原地跺了兩下腳。

放下手時,眼尾餘光掃到了杵在了門口的那道身影。

沈媚兒頓時轉了身去,只惡狠狠的朝着那道身影狠瞪了幾眼。

豆芽也看到了打鐵匠,頓時便要上去跟人理論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弄傷咱們表小姐的,我跟你說,表小姐手上若是留了疤,咱們````咱們老爺不會放過你的,哼!”

豆芽叉腰,雄赳赳地護着犢子。

全然忘了,在此之前,對這位鄉下來的表小姐有多讨厭。

打鐵匠被大胡子糊住的臉上,依然看不住任何表情,面對豆芽的叫嚣指責,臉上依然沒有任何情緒。

不過,片刻後,卻見他淡淡的朝着沈媚兒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将手中的長弓往牆壁外的鐵器上一挂,然後轉身面無表情的踏入了屋子裏。

豆芽以為他視若無睹,完全沒将她們放在眼底,頓時氣得正要火力全開,這時,便又見那打鐵匠去而複返,出來時,手中拿着一個黑漆漆的藥瓶及一條白色的破布。

打鐵匠沒有将手中的東西遞給豆芽及沈媚兒,而是直接擱在了桌子,随即,一言不發的便又要轉身進屋。

沈媚兒見了,頓時咬着牙,一溜煙沖到了桌子前,一屁股往那長凳上一坐,卻是轉着身,背對着門口的方向,轉身咬牙沖豆芽道:“豆芽,我渴了,我要喝水!”

豆芽見打鐵匠将藥拿了出來,臉色的火氣頓時小了幾分。

見表小姐要喝水,又見那打鐵匠要進屋,便立馬沖那打鐵匠的背影喊道:“喂,我家表小姐要喝水,你聽不到麽,快點兒倒杯水來!”

豆芽說完,立馬跑到沈媚兒跟前,又将那瓶藥拿起來,放到鼻下聞了聞,只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草藥味。

她正猶豫着要不要給沈媚兒用這來歷不明的藥。

這時,只見沈媚兒主動将手遞了過來。

豆芽愣了片刻,立馬将藥膏倒在了沈媚兒指腹間,小心翼翼地給她上起了藥來。

而她們身後,原本要進屋的身影一時頓在了原地。

沈媚兒雖故意背對着打鐵匠,可餘光卻一直留意着身後的動向,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只見身後的身影并沒有進屋,而是轉身往這邊來了,沈媚兒嘴角微微一翹。

正得意間,卻見那道高大地身影繞過了她們,直接大步來到了她們身前,一直走到了水缸旁停了下來,然後,在沈媚兒跟豆芽目光地掃射下,只見那渾人拿着葫蘆瓢,從水缸裏舀了一瓢冷水朝着沈媚兒走了過來。

沈媚兒看了看遞到眼前地冷水。

又擡起頭,往那大胡子臉上看了一眼。

下一刻,她頓時呼吸淩亂,瞬間脹紅了臉。

沈媚兒氣得胸口劇烈呼吸,氣得咬牙切齒,就連豆芽都懵了片刻,沒有緩過神來。

沈媚兒氣得壓根不想跟那蠢人說話,又一時不好發作,最終氣得扭頭咬牙沖豆芽道:“豆芽,我要喝熱水。”

頓了頓,又抿着嘴将頭靠在了豆芽的肚子裏,微微鼓着臉道:“手好疼,豆芽,我要喝熱水。”

豆芽看了看難得軟糯可憐的表小姐,又看了看眼前這位生猛大漢,心裏又氣又好笑,良久,只強忍着無語,難得耐着性子,沖這位打鐵的道:“生水吃了是要鬧肚子的,我家表小姐金貴,吃不了生的,你```你能不能去弄些熱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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