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方知變故
七八日過去,駱小浮終于能夠下床走動。
朝玄殿是大門派,荊歌和鳳子栎身為黑白二主,每日皆有許多事務要處理,所以大部分時間裏,都是由婢女來照看她。
這日,按時喝過藥後,駱小浮離開所住的荻楓殿,往荊歌種毒花藥草的藥谷走去。
朝玄殿坐落在山谷之間,花樹、碧草、青天、湖泊,但凡怡人之景應有盡有,而通往藥谷的那條長廊,曲折蜿蜒,穿湖而過,放眼望去,湖岸皆是荊歌所種的奇花異草,走在其中,只覺心境澄澈平和。
這裏,倒有幾分黎荒島的感覺。
越近藥谷,藥草的香味越是濃烈,駱小浮因着身體還很虛弱,所以步伐十分輕緩。
遠遠地,她看到兩名女弟子正在藥圃裏采摘,想必定荊歌吩咐她們做的。
她一時覺得新奇,便悄悄靠了過去。
“白主子帶回來的姑娘都在荻楓殿裏住了三月有餘……別人也就算了,這姑娘可不是一般人,現下江湖上本就不太平,萬一惹來災禍可如何是好?”
“你這話對我說說就算了,可別讓別人聽見,主子要知道我們在背後這樣議論,定少不了一頓罰。”
駱小浮聽兩人似在談論自己,頓時有些好奇,忙找了個有遮掩的地方蹲了下來。
“我自然只會對你說。前幾日,出門辦事回來的孟姐姐,說七色婆娑塢現在可是有了大麻煩,處處傳聞他們是魔教殘黨冒充武林正派,為的是搶奪各門派的武功秘籍。”
“不會吧……七色婆娑塢不傳說曾是三大門派之一麽,何時成了魔教殘黨?”
“我也不清楚,現在什麽樣子的說法都有……”
兩人以為四下無人,便放開了讨論,殊不知這話卻聽得一旁躲着的駱小浮心頭翻江倒海起來。
她想到那晚荊歌所說的“變故”,那時她一心逃避,不願意面對,如今看來,這變故已不是僅止于她了,居然連婆娑塢也牽扯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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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小浮一個激動,嘩一下站起了身。
這一動靜,吓得兩個婢女愕然住嘴,怔怔望向她。
她面色忽明忽暗,本想向她們詢問細節,但又心知她們不可能知曉太多,這般看來,她也只能去問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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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小浮一直忍到傍晚,鳳子栎和荊歌一同出現在荻楓殿時。
“鳳子栎,你老實告訴我,我昏迷的這三個月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懶得去想怎麽開口,便直截了當地問了。
鳳子栎未料到她會突然問及這個,一時愣了愣。“你怎麽……”
“你別管我為何問這個,我現在只想知道,七色婆娑塢如何成了魔教殘黨?”她方才剛聽到時覺得簡直是天方夜譚,好好的重出江湖,怎麽就成了魔教殘黨冒充武林正派了?
鳳子栎聞言面色一沉:“你聽誰說的?”
“你先回答我!”
他沉吟了一會兒,終于嘆了口氣,妥協道:“好,但你要先答應我,聽完之後不要太過激動……”
駱小浮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三個月前,陸府的慶賀會,你還記得麽?”
“當然。”她怎會不記得?若不是去參加那個慶賀會,她有怎會落得現在這樣的下場?
“那晚,我本是約了人一同去游定河,路過森林時,見你血淋淋躺在地上,便将你救了回來。你當時已經氣若游絲,荊歌便用內力吊着你的氣,連夜趕回了朝玄殿,我則留在陸府繼續參加慶賀會。我那時并不知道當晚林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第二日,卻發現無極道的趙君浩被殺,而無極道的鎮派武功梧鳴劍法的劍譜也随之消失。這事發生在陸府內,本與陸家脫不了幹系,但當趙君浩的死因被檢查出來時,矛頭卻轉了方向,指向了你。”
“我?”駱小浮一驚,“為何是我?”
“因為趙君浩死于枯心掌之下。”
駱小浮又是一愣,随即斷然否定:“這不可能!”
鳳子栎繼續說:“陸家找來姬代天對質,卻發現你失蹤了,于是,事情便發展成你為奪梧鳴劍譜而殺了趙君浩,最後拿着劍譜畏罪潛逃。而關于七色婆娑塢,也不過是這件事的一個延續罷了。你既是婆娑右使,你的事自然也要牽扯到門派,這三月之間,婆娑塢便成了武林公敵,更甚者,蘇盟主還計劃着帶領三大門派滅除婆娑塢。只可惜天下除了塢中之人,無人知曉黎荒島具體所在,這計劃也就擱置了。”
聽罷,駱小浮怒不可遏,拍桌大罵:“荒唐!所謂的這些武林正派,莫非一個個都是傻子嗎?我婆娑塢會稀罕那些小門小派的武功秘籍?真是天大的笑話!”她一時怒氣攻心,牽扯得還未痊愈的虛弱身子一顫,猛然劇烈地咳了起來。
荊歌淡淡地遞過去一杯溫茶,說:“你方才可是答應過不會太激動的。”
駱小浮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喘着氣說不出話來。
鳳子栎安撫道:“事情自然也不是輕易就發展到這樣的地步,總歸來說,婆娑塢自重出江湖以來,确實留下了不少疑團。婆娑塢本是以婆娑劍法名揚天下,但至今為止婆娑劍法仍未現身,就連比武大會上,你打敗了那麽多各派高手,用的都是枯心掌和其他婆娑塢的功夫,就是不使出婆娑劍法。實在不得不讓人懷疑其中真僞……”
駱小浮瞪着眼奇怪地看着他,道:“那些人也能稱作‘高手’?與我交手的人之中,除了蘇墨和你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其他人頂多只能說是底子還算紮實的學武之人罷了。”她一副可笑的口吻,“這天下無門無派無名號的高手多了去了,反倒是這比武大會上,盡是些見識短淺的迂腐之人。打敗他們也需要動用婆娑劍法?他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些。”她一向是那種平日裏嘻嘻笑笑、明朗友善,其實骨子裏卻是三分叛逆七分自我的人
鳳子栎沒被她忽而狂傲的言論吓到,反倒覺得有些意思,勾着唇角回了一句:“謬贊。”
駱小浮一哼:“你武功是不錯,就是傲了些,不讓你吃點苦頭你還不知天高地厚了。”
鳳子栎笑得越發愉悅:“鳳某早甘拜下風了。”
駱小浮也被他自我調侃的語氣逗得笑了笑,但随即收斂起來。“那現在……婆娑塢的情況如何?”
“自無極道之後,又陸續有幾個門派的掌門死于枯心掌之下,同樣的,武功秘籍也被盜了去,于是這三個月間,越來越多的人将婆娑塢視為邪教之人。不過前些日子,婆娑劍法終于現了身,于是婆娑塢是魔教殘黨的傳言自然不攻而破,但這樣一來……”
“婆娑劍法現身?”駱小浮訝異道。
鳳子栎解釋:“是一位名叫弄羽的女子,似是前任塢主。”
“師父!”連隐退的師父都出了島,想來情況已是十分棘手……而她一直下落不明,他們會不會以為她已經死了呢?也許,她應該回島上一趟。“這裏距離匡海有多遠?”
荊歌看出了她的意圖,皺皺眉問:“你想回島上?”
駱小浮沉默了一會兒,道:“如今正是危機之際,我豈能獨自置身事外?”
荊歌淡淡道:“你現下的立場已不是你說了算。弄羽的出現解了婆娑塢的難,卻同時也把所有不利的證據多推向了你,如今,你要擔心的不是婆娑塢,而是你自己。”
駱小浮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既然婆娑塢是魔教殘黨的說法被攻破,證明了那些事情并不是婆娑塢所做,那麽這些罪名便扣在了她的頭上。所以現在,她才是武林正派的公敵。
沉默了半晌,駱小浮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們……如何看蘇墨。”
鳳子栎和荊歌皆是一怔,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問及此人,不過須得提及的是,蘇墨的确在這整件事之中占有不可忽視的地位。
“蘇墨啊……”鳳子栎沉吟半晌,一笑,“我只知他身手莫測,至今為止我仍難以揣測他真正的實力所在。”
荊歌對他只有一句評語:“他心思藏的很深。”
“的确很深。”駱小浮冷冷一笑,“我有九成把握,趙君浩的事,便是他動了手腳。”
“……”
“我被暗殺的那一晚,也是遭了他的算計。”
“……”
“我知道你們一時之間可能并不相信我,但是,我能保證趙君浩絕不是婆娑塢的人所殺,至于事實究竟如何,等我恢複功力後,我便親自調查。”
“……”
兩人始終沉默,并不表态,駱小浮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們,“你們怎麽忽然不說話了?”
鳳子栎怪異地看着她,驀地露出一絲詭谲的笑意:“我只是在想,也許我們将要達成一種共識。”
“共識?”駱小浮不解,“什麽共識?”
荊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說:“實際上,我們正打算帶你去一個地方,屆時,你便會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