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後知後覺

內城中有一座十分顯眼的塔樓,名叫續天閣。

續天閣是聽雙城中衆所周知的禁地,閣樓內暗置着許多機關,且每一層皆有許多高手暗中把守,無令擅闖者,皆誅殺無赦。

這一夜,續天閣頂,三道身影交錯而立,他們身後是清冷月色。

只聞,其中穿墨色長衫的男人——荊歌問道:“那個紅衣男人的身份可有結果了?”

一旁的司無境冷冷一哼,“不必查也知道是誰。”

“是他?”鳳子栎這麽問着,語氣中卻并無驚訝,甚至帶幾分篤定。

“嗯。”

“那……駱小浮那裏……”鳳子栎口吻猶豫。

“不必跟她說。”司無境淡淡回道,“她若問起,你們便說不知。”

鳳子栎有些為難:“可是司無境,這樣一直瞞着她也不是辦法……”

荊歌也在一旁提醒:“她總要知道的。”

司無境一默,半晌才說:“至少在她身體恢複之前,不要告訴她。”

“話又說回來,你跟她究竟是什麽關系,她怎會知你先前的身份。”鳳子栎不解,“而且,我們這次帶她來,本也不在計劃之內,甚至沒有提前告知你,你怎會那麽恰好地及時趕來救場?”

司無境斜睨了他一眼,口吻中帶些諷刺,冷哼一聲,“恰好?你想得也太天真了。”

鳳子栎眯着眼,沉思了半晌,終于了悟——“你派人跟蹤我們?”

荊歌面色有些沉,替司無境回答道:“準确來說,不是跟蹤我們,而是保護駱小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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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子栎恍然大悟,滿是驚訝:“你……”

司無境并不反駁,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比武大會上,她曾派人調查過‘葉淮’的事,那時我便知道她會有危險。”

鳳子栎卻有疑問:“既如此,她遭暗殺時,你為何不出手?”

荊歌卻在旁猜想道:“我想,他大概是為了讓蘇墨在駱小浮面前徹底暴露吧……”不惜冒險也要撕破敵人的僞善面具,他這一招,走得夠狠。

司無境任由荊歌推測,并不出言否認。

“這也行?”鳳子栎有些訝然,“可是,你就不怕,倘若那一日我沒有剛好路過,駱小浮便命喪當場了?”

司無境一哼:“你定然會路過。”

“為何?”鳳子栎不信,“那晚要不是收到孟天巧的邀約,我定不會過那林子……”說至此處,他心中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麽。

荊歌已比他更快說出了司無境的計謀:“看來孟天巧的那封邀請函也是他安排好的。”

鳳子栎臉色一黑,心中大失所望。他本來便對孟天巧欣賞有加,可惜她一直對他的示好表現得不鹹不淡,那日收到她的邀請函,他還以為她對自己的看法有所轉變,心中很是欣喜,卻未想到竟是假的?

這幾個月來,許多事情背後的真相已揭露至此,荊歌沉不住氣了:“司無境,我們将你當作朋友來看,事事坦誠相待,你卻如此隐瞞,甚至算計我們,可算不得仗義!”

鳳子栎方才因為孟天巧的事情心下有所不快,聽荊歌如此說,更是怒氣頓生,抽出腰間長劍說:“沒錯,司無境,你今日要是不讓我刺上幾劍,我們之間這情誼就玩完了。”

荊歌見狀,往後退了退,似也贊同鳳子栎的做法。

司無境毫無懼色,上前一步,将一手負在身後,道:“我讓你一只手,只要你能傷的到我,我便讓天巧親自到朝玄殿給你賠罪。”

如此狂妄之語徹底激怒了鳳子栎,他大聲道:“司無境,你別小看人!”而後便揚劍擊了過去。

一深一淺的身影在塔樓頂上展開了拉鋸戰。鳳子栎武功的确高,但于司無境來說,又着實不算什麽。

然而,他只守不攻,反倒讓鳳子栎更氣急敗壞。

鳳子栎的幽煞劍法,以讓人捉摸不透的幻影群擊為主,然而,司無境的輕功卻是出神入化,移形換影之間竟讓他也混亂了,完全無法斷定他下一步會往哪裏走。

最終,他停住攻擊,劍指司無境,怒道:“有本事你就出手,躲來躲去算什麽好漢。”

司無境還未回話,倒是旁觀的荊歌按捺住了火頭上的鳳子栎,不忍心他再做徒勞之功,道:“罷了,你也消停一下。”

鳳子栎氣沖沖收了劍,瞪着已經氣定神閑站定身的司無境好不氣憤。他并不容易動怒,也心知肚明倘若司無境與自己動真格,他必定無法全身而退,其實換做平時,他也不會輕易與好友刀劍相向,只是事情一關乎到孟天巧這個人,他就會失了分寸。

司無境豈會不知症結何在?他朝鳳子栎說道:“回去後,便準備着迎接你的孟姑娘吧。”這話中已有了退讓之意。

鳳子栎一喜,心下怒氣頓時消了一大半。

荊歌卻并不滿,問:“司無境,你就不打算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司無境默了一會兒,終于說:“你們畢竟在明處,我則在暗,有些事,還是由我來安排好一些。”

荊歌反駁:“即便如此,提早告知我們一聲又能如何?”非要等事情過了這麽久,才肯明說?

司無境眸光幽暗了下去,“知道的越少,危險也越少。”

“你以為我們怕?”

“這場戰争還未開打,我只是不想你們過早暴露。”他要憑一己之力保他們兩全,這是他的自傲。

荊歌沉默了,他知道司無境自有打算,即便如此背着他們,也必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在其中。只是如今……“但昨夜的一戰,我們已經暴露了。”

司無境颔首,沉吟半晌,“所以,你們還是早些回去。他暫且不會對朝玄殿下手,但那也是遲早的事。以他現下的勢力,屆時應付起來可能會很棘手,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你們定要未雨綢缪。”

荊歌一默,“也好,那我們後天便動身。”他想了想,“只是,小浮的身子……”

司無境因着他這一聲“小浮”眯了雙眸,“你不必擔心,聽雙城有許多懂醫之人,且不缺藥材,照料她的身子不是問題。”

鳳子栎想到了一些事,皺眉道:“即便如此,我還是怕她不肯安心待在這裏。”

司無境聞言,面色一沉:“為何?”

鳳子栎一嘆:“她啊……若不是因着身體虛弱無法單獨行動,恐怕早已不告而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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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子栎的擔憂并不是多餘的,因為駱小浮的确想過無視他和荊歌的勸告,自行回黎荒島上去,只是她的身子實在比她預料的還要虛弱得多,所以她才不得已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是,如今卻要她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待上好些時日?這豈不是在跟她開玩笑……雖說能見到司無境的确是一大驚喜,但眼下婆娑塢的狀況卻比這個緊急得多,而她又一向沉不住氣,所以,當得知荊歌和鳳子栎打算扔下自己離開時,她頓時暴跳如雷……

“你們說笑吧!”她拍桌而起,指着鳳子栎的鼻子怒不可遏,“當初是你們說要帶我來這裏,如今卻要對我不管不顧了?”

荊歌眉一皺,似不太喜歡她“不管不顧”這一說法,道:“你在這裏可以安心養傷。”

駱小浮怒氣不減,“在哪裏不可以安心養傷?若是你們嫌我麻煩,大可以将我找個地方扔下不管,為何非要将我帶到這裏……”

她正在火頭上,說話難免過頭,鳳子栎聽了稍稍有些不快:“駱小浮,你說話注意分寸,我們要是嫌你麻煩,還會拼盡全力将你救活嗎?再說,你不是見了司無境後很開心嗎,那我們留你在這與他多待些時日,又能如何?”

駱小浮咬牙恨恨道:“這兩者根本不能混為一談!”可以和司無境多相處幾日,她固然很開心,但聽雙城與江湖幾乎是隔世之遠,婆娑塢因她已經遇到了這麽多危機,她怎能置身事外般安然呆在這裏?

鳳子栎還想再說幾句,荊歌卻忽而道:“子栎,你先出去。”

鳳子栎不明所以,卻見荊歌一副心中有數的樣子,他忍了忍心中的憤憤之感,起身走出房間去。

駱小浮看着面色忽明忽暗的荊歌,心中有些緊張。以她現在的狀況,就連方才怒聲說了幾句話都頭昏眼花,倘若他要硬來,她可真是半點法子都沒有了

荊歌看着她,口吻中帶些無奈地說:“駱小浮,你當真不讓人省心麽。”

駱小浮一愣:“你什麽意思?”莫非真是嫌她麻煩不成?

荊歌一哼,“你不就是着急想要回黎荒島去麽,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駱小浮啞然無語地看着他滿臉不屑的神情,想來他的确是對她觀察入微啊……

見她不說話,他繼續道:“你怎麽不想想,以你現在的狀況,回去了能幫得上什麽?你便是連行路也受不住,屆時若是真遇上什麽事情,他們還要分心照顧你,那你豈不是回去添麻煩?”

他的話句句在理,讓駱小浮無可反駁。“可是……我失蹤了三個月,萬一他們以為我死了呢?我不想他們為我擔憂和傷心。”尤其是師父,她對自己這麽好,她不願看見她因為自己而難過。

荊歌心下一震,他從未想過,她已經處于如此窘境,卻還有心思關心這些……默了許久,他才說:“若你願意,我可以替你去報信。”

駱小浮一訝:“報信?”

“你寫封書信,扼要地告知他們你現在的情況,然後由我替你送到黎荒島上,好讓他們安心,如何?”

駱小浮沉思了一會兒,道:“這我也不是沒有想過,但要去黎荒島并不容易,我怕你會有危險……”

荊歌聞言,竟勾了勾唇角,笑了出來:“放心,只要你告訴我如何去,我自有辦法。”

駱小浮想了想,終于妥協:“好吧,那我畫一張地圖給你,島周圍有許多渦流,島上又有許多難以破解的陣法,你必須照着我畫的圖紙走,否則會有喪命之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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