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續天閣

“你倒是主動得很。”

她轉過身,瞧見身着一身玄紋窄袖绾袍的司無境正負手立在床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以及她抱在懷中的錦被。

他什麽時候來的?太恐怖了,她居然一點動靜都沒聽到,是她想得太投入還是他的輕功太好?

駱小浮眨眨眼,接着朝他拉開一個燦然的笑容,道:“你回來啦。”說着,她還往裏側縮了縮,給他空出一塊寬敞的位置,拍了拍床鋪,“這邊已經焐熱了。”其實她還是很無恥的,仗着對他的信任,認定他對自己不會亂來,才這般放肆地親近他,絲毫不顧及男女之別。

唉,她果然太貪得無厭了。唔……不過為了霸占他,她不介意更貪得無厭一點。

司無境眯起狹長深邃的雙眼,默默盯了她半晌,才似是敗下陣來一般,褪去外衫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駱小浮自認小心思得逞,扔開懷中被她揉皺的錦被,湊過去改抱住他的手臂。“你又一整天呆在續天閣裏頭?”

司無境給予默認。

“對了,陰玉珩把塗雲劍給我了。”她報備一般道。

“哦?”司無境不無訝異地挑了挑眉,側頭看她,“你能駕馭塗雲劍?”

駱小浮一臉自得的樣子:“那是自然,用的可順手了。”

司無境的眼底染上一層笑意,“是麽。”

“司無境。”她忽然放柔了聲音,低低喚了他一聲,“明日與你比試,若是我贏了,可不可以把進續天閣這個條件改成別的?”

對于她這個要求,司無境倒是有些意外,“改成什麽?”

“我想……回黎荒島看看。”她擡起頭,有些猶豫地看着他,不确定他聽到這個會不會不高興。

司無境不動聲色,“怎麽,呆在這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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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小浮忙搖頭,“不是,這裏很好,日子過的忒舒坦了些……可是,我在此之前給婆娑塢留了個爛攤子,還沒收拾清楚,便糊裏糊塗來了這裏,一直到現在……江湖上現在究竟是個什麽狀況我搞不清楚,但我肯定不能再若無其事地繼續呆在這裏過神仙日子了……”她說完,狠狠長嘆了一聲,“總是想走的時候走不了,不想走的時候又不得不走。世上之事,常常是這般事與願違啊。”

司無境沉默許久,伸過手握住了她的手,駱小浮一怔,只覺到他手心的熱度烘得她眼眶有些泛熱。

“你先前為何想走,現在又為何想留?”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着她的手背,指腹上那層薄繭有一下沒一下地刮着她滑膩的肌膚,很是舒服。

駱小浮眯着眼,貓咪一般用頭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先前心中只想着要趕快恢複功力,好為自己洗清冤屈,便時刻想回黎荒島去。但自從在聽雙城中住下來後,不知不覺便把這些煩心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日日過着逍遙自在的日子,時間一久,倒真不想面對現實了。”她緩緩舒了一口氣,“何況,我是真的不想和你分開。”

駱小浮沒料到這最後補上去的一句,竟讨得某人難得一見的歡心,側過頭便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放心,你若不想,便可以不分。”他這般承諾道。

駱小浮未料及他會有如此舉動,登時也有些愕然,她呆呆看着他比平日裏柔和不少卻依然如畫的眉眼愣了半晌,接着後知後覺卻是由衷地抿出一個略帶羞意的笑容,“那我可不可以許願,永遠不和你分開……”

他顯然有點嫌棄她的得寸進尺,皺眉盯着她半晌,才微微一嘆,吐出一個字:“笨。”

駱小浮嘟嘟嘴,也沒有反駁,只把他又抱緊了一點。她發現,他對自己的親密越不抗拒,她便越容易得隴望蜀。今天抱了,明天就想親,後天會不會就把他給……了呢,唔,她要把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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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比試如約而至。

駱小浮本以為司無境會比試場地定在水韻閣中,卻不想他竟帶着她往續天閣而去。

當兩人過了續天閣門守,從機關重重的大門走進來時,駱小浮原本已經瞪得老大的眼睛又瞪大了一些。這續天閣從外面看起來只是一座足有十幾重高的塔樓,似乎除了高之外也并無特別之處,其實內部卻是大有文章。

閣樓正中懸空,從底部擡頭可直接看到頂部,所見之景堪稱鬼斧神工。閣樓裏有許多暗層,每一個房間都不是普通的構造,每一面牆壁上都刻着怪異的符文圖案,房間與房間之間并不是常規的相鄰,而是以一種無法摸清的規律相互交錯,房外的走廊以及從一層通往另一層的樓梯皆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十分詭谲扭曲

走在這迷一般的閣樓之中,心中難免壓抑而緊張。駱小浮若不是緊緊跟在司無境身後,恐怕早就暈頭轉向地迷路了吧。

最後,兩人走進了一處高闊寬敞的房間。

這個房間四面無窗,只有這一道石門可進入,四面牆壁上皆是寓意不明的壁畫以及幾個突兀地凸伸出來的臺子,整個房間的地面都是下凹的水池,水深及膝,水面上浮着大約四五個方形臺子用以落腳。

駱小浮心下止不住感嘆了一番,這續天閣的房間當真是與衆不同,看這構造,想來是用來練武的吧。

她啧啧嘴,問前面的人道:“司無境,你平時就在這種地方練武麽?”

司無境回頭看了她一眼,并不答話,只腳尖一點便飛上了牆壁上的一個高臺。駱小浮見狀,嘿嘿一笑,也随之飛上了他對面的臺子。

“這續天閣裏真是無奇不有啊,難怪你整日呆在這裏面也不嫌憋悶。”她搖頭晃腦地道,“我們還沒打呢你便帶我進來了呢,嘻嘻……不過,我們只是比劃比劃,何以要來這種地方?在外面随意找個空地不就得了?”

司無境單手負于身後而立,颀長的身軀蘊藏着昂然待發又從容不迫的氣勢,“這裏沒有閑人來打擾。”一想到陰玉珩和夜白那副等着看戲的神情,他便心頭不快,怎可能遂他們的願?

“閑人?”駱小浮眨眨眼,也明白過來,一笑,“也是,免得擾了咱兩的興致,對吧?”

對于她這種近乎調侃的口吻,司無境不置可否。

駱小浮摸摸鼻子,又問:“比試有沒有什麽規矩,是說開始便開始麽?”

司無境在對面颔首,駱小浮“嘁”了一聲,嘟哝了一句:你當我千裏眼能看那麽遠啊。

司無境顯然拿她無可奈何,默了半晌才說:“你先出手。”這意思就是你想什麽時候開始就什麽時候開始,他悉聽尊便。

駱小浮這才樂呵了,“那好,方才走得太累,我先休息下。”說着,也不顧他的瞪視,席地而坐,順便将手中的塗雲劍拔出來擦拭了一番。“司無境,我聽夜白說,我倆實力懸殊太大,這比試的結果似乎是不言而喻啊。”

司無境那邊并不應話,駱小浮猜他定是挑了挑眉。

“所以我在想,你這明擺着是欺負我……”她嘆了口氣道,“你說我都揚言要追求你了,你還要跟我比武,你這是要跟我相愛相殺麽?”不知是不是因着他最近對自己的态度十分親和,她跟他講話也越來越沒個正經起來。

司無境見她一副要閑聊的架勢,心中不耐,卻也沒多說什麽,往後退了兩步,背倚着牆壁,雙手環胸地站着。

駱小浮不滿他這副公然無視的樣子,撅着嘴低低抱怨了幾聲“小氣鬼”。

司無境幽幽一嘆,終于回應了一個問題:“我怎麽又小氣了。”

駱小浮連忙指出:“每次我跟你說話,你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簡直是惜字如金,不是小氣是什麽?”

司無境無言以對。

“你看你看,又來了。”駱小浮一副“你還不承認”的神情。

司無境抿了抿唇,“我向來如此。”他的口吻頗有一種“你都說喜歡我了,怎地現在才來計較這些”的意味。

駱小浮被他這略帶控訴的語氣弄得虛軟了幾分,終是從地上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好嘛好嘛,誰讓我喜歡你呢。”她說得一副很委屈的感覺,“來來來,比就比吧,就當滿足一下你的殺伐之欲。”

司無境也站直身子,抽出了腰間那把飲泉劍。

這把飲泉劍便是他先前與紅衣怪男打鬥時所用的那把,一看便知是頗有些淵由的名劍。

駱小浮握着手中的塗雲劍,略微估量了一下彼此的情勢。

司無境身上除了自己辛苦練就的內力外,還有江子期傳給他的将近五十年的功力,這功底之厚實自然不可小觑,而他又是從小練劍,對劍法的悟性和掌握也當是卓爾非凡。想要勝他,只能出其不意。

她幼時便聽弄羽提過不少有關哭獨劍法的事情,那時她以為這輩子都沒有緣分親眼一睹哭獨劍法的絕妙,未料命運竟如此神奇,不知怎麽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據她所知,哭獨劍法共十三式,招式與婆娑劍法的飄忽輕快、渺然似幻恰成互補,哭獨劍法講求疊招突進、強勁狠準,出招在于迅猛精妙且招招致命。與哭獨較量,切不可正面相迎,硬碰硬必是沒有好下場的,既如此,她便采用迂回戰術。

駱小浮心中有了底,便拔劍相向,朝着對面持劍而立的司無境道:“司無境,先說好,你只用哭獨劍法,我也只用婆娑劍法,這一場,便當作是劍法的較量如何?”

那端的人倒沒做猶豫,淡淡應了下來:“好。”

駱小浮彎着唇角笑了笑,便揮劍攻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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