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前仇舊恨

“吃味”二字徹底震懾到司無境,他目光一抖,猛然起身大步走開。

駱小浮追上去,從背後猛一下緊緊抱住了他,“司無境,我很開心。”

司無境被她抱的邁不出步子,她說話時噴在他背上的溫軟氣息令他原本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所有浮躁、煩悶和惱怒,皆被她帶笑的細嫩嗓音所安撫。自從在客棧見她将自己用過的茶杯直接扔給了羅承後,他心中倏然湧上的不快和憋悶便纏了他一整天,尤其在看到她為了那男人出手時,他心中翻騰的愠怒簡直要将他吞沒。他從沒有過這樣不明所以的情緒,這讓他一時竟無所适從,所以他只能以沉默來掩蓋內心的波動。

“你能不能轉過身來?”她松開抱住他的手,道。

司無境停頓了許久,才緩緩回過身去,接着,她便踮起腳在他唇角印下了猶如蜻蜓點水般一吻。

駱小浮耳根不禁有些發熱,雖然在他面前總是她主動的時候居多,“這個就當作是補償,好不?”

好不?他面具下的俊眉微微一挑,“不好。”

“呃……”沒想到他會否定,她頓時呆住。

他唇角輕輕帶起一絲淺淡的笑意,接着緩緩擡起手,修長幹淨的手指覆上了臉上的面具,然後在她有些愣然的表情中,摘了下來。

清冷似月的眉目就這般映入了駱小浮的眼底,他的容貌一向讓她驚嘆,只是此時,卻又更覺撩人非常,她不禁吞咽了一下,瞧着他湊近的俊臉,嘴唇不自覺地微微張開。

他微涼的唇便這樣深深吻住了她的,從碾壓到吸吮,一下一下加深,最後他濕熱的舌探了進來,輕輕挑撥着她的唇齒,撩動她的舌與他交纏。

深入骨髓的親密,讓她渾身都止不住輕顫起來,燥熱自耳根竄上臉頰,燒紅了她本來嫩白的肌膚,讓她的臉色透出幾分誘人的妩媚來。

他的吻離開她的唇,自唇角下移,滑到她玉白的頸,輕輕啃咬、吸吮,每一下挑逗都帶着極致的耐心,最後,他的吻停在她的頸窩,再不敢往下。

再往下,便要引火焚身。

他雖停住了動作,但兩人都已是喘息不已,吐納之間皆帶着旖旎的氣息,她更是水眸蕩漾,眼底早已情動成一片氤氲缭繞。

司無境調整了氣息,直起身将她揉進懷中,将她的頭擱在他肩窩處,側頭輕輕吻着她的額角,嗓音低沉而喑啞:“這才叫補償。”

駱小浮此時早是思緒混沌,腦中一片恍惚,只尋着本能回擁住他,“唔”了一聲便再沒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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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小浮臉上的熱度一直維持到吃晚飯時都還沒消退下去,她頂着一張潮紅的臉蛋坐在飯桌前,接受着夜白若有所思意味深長的打量,以及陰玉珩帶着嘲諷似笑非笑的目光。當然他們也想調侃司無境,只是司無境一臉冷淡平常的樣子實在無趣,不如她那般生動便是了……

然後,駱小浮正喝着魚湯時,看到了一個此時此刻萬分不想看到也沒料到會碰上的人走進了客棧——陸绾嫣。她一驚,湯汁硬生生嗆入喉嚨,極其不适的感覺讓她頓時淚如泉湧,彎下身大聲咳了起來。

司無境眉頭微攏,倒了杯茶水遞給她,“吃慢點。”

駱小浮邊歇斯底裏地咳着,顫巍巍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杯,擡頭一瞬,便與陸绾嫣探究的目光對上,她動作一滞,清楚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愕與殺意。她漸漸咳停了些,忙緩緩喝下一口茶,沖淡一些嗆入口鼻的淡腥味。

陸绾嫣倒只隔着幾丈的距離望了她一眼,便若無其事地找了位置坐下,她身後跟着一群人,從穿着上來看似乎并不是陸家的人。

駱小浮暗暗打量着他們,心底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微微蹙眉,陷入沉思。

忽然,一只帶着涼意的手指撫上了她的臉頰,替她抹掉了頰邊的淚痕,她擡眼,迎上一雙藏在面具後的清冷黑眸。

“很難受?”見她蹙眉,司無境忍住關心了一句。

駱小浮呆呆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關懷之意,心下湧起一股暖意,下意識地搖搖頭,唇角一彎便盈盈笑了起來。“好多了。”

“嗯。”見她展露笑顏,他收回手,繼續悠悠地進食。

一旁的陰玉珩和夜白,雖各懷心事,但他們卻同時注意到了一個看似微不足道實際很值得揣摩的問題——司無境方才遞給駱小浮那杯茶水,是他自己喝過的。別人也許不知道,他倆卻十分清楚,司無境在這些方面十分挑剔,凡是別人用過的東西他絕不用,同樣的,他用過的東西也不許別人碰。在江湖上行走要維持這樣的習慣實在不太可能,所以他自己也會視情況而有所退讓,比如在這種小鎮上的店裏,他便只是要求要在用前多清洗幾道以保證杯具碗筷的幹淨。

而他剛才,卻把自己的茶杯遞給了駱小浮。

夜白與陰玉珩相互對望一眼,同時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意,緊接着,他們共同愉悅地親眼目睹了,司無境就着駱小浮剛喝過的那杯茶,抿了一口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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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單獨睡一間。”

當駱小浮義正詞嚴地宣布她要與司無境“分房”睡時,她遭到了其他三人不約而同的無視。夜白與陰玉珩本着局外人的明确态度,堅持絕不插腳此事,而司無境則用一種“你又要鬧什麽”的目光冷冷地睨了她片刻後,徑自轉身進了房。

“喂……”她有些挫敗地追進去,重申道,“司無境,你聽到沒,我今晚要和你分開睡。”

司無境似乎意識到她是認真的,終于瞅了她一眼,“怎麽,不暖床了?”

駱小浮下意識地臉紅了一下,咳了咳說:“那個,客棧的床沒那麽寬,兩個人擠在一起肯定會有些辛苦的……”其實她根本不介意與他“擠”着睡,只是,她想今晚她是不太可能會太平的,她可不想把自己的麻煩變成他的麻煩……

原以為司無境會再阻止一番,卻未料他只是凝視了她半晌,最終移開視線,道:“随你。”

駱小浮一哽,對于他這般無謂的态度只得幹笑了兩聲,便轉身出去,讓店家給重新安排一間房間去了。

最終,駱小浮房間被安排在司無境所住那間的斜對面,她走入房後便将包袱随意仍在桌上,接着拔出塗雲劍擦拭起來。

自從上次與司無境比試過後,這把劍便徹底被她占為己有,她先前用的那把青霜劍早在陸府那件事之後便不知去向,雖說對于用劍之人來說,擁有一把合适而稱手的劍遠比得到一把所謂的絕世名劍要更有意義的多,但她認為,用劍的至高境界,是任何劍在你手中都能被淋漓盡致地發揮。因此無論是塗雲劍還是青霜劍,對她來說也不過是“劍”而已。

劍何以用?殺人、禦敵、防身,無論做什麽,用劍之人劍從不離身,而對今晚的她來說,她手中的塗雲劍将要替她一雪前恥。

想起陸府的那個夜晚,被暗算、謀害的不甘猶在心中翻湧,對于蘇墨給的這份傷痛和悲憤,她從未遺忘,她只是習慣順其自然,不到時候她不作無謂的怨恨和憎恨。

而如今,該怨恨該憎惡的時刻既已到來,她便絕不會心慈手軟。

以她對陸绾嫣武功的了解來說,她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當初她只用了七成力的枯心掌便将她重傷,如此想來今晚興許連劍也不用出鞘。

不過,她也不可輕敵。

有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她與陸绾嫣早已別了不知多少個三日,也許如今的她已不可與從前同日而語了。

定了定心神後,她吹熄燈燭,翻身躺上床,将劍藏在身側,在黑暗中靜靜等候……

更夫打過三更時,駱小浮已在床上動也不動地躺了将近兩個時辰,她慢慢将丹田之中的真氣運至全身,一一沖開七筋八脈,耐心地等待着一場在即的打鬥。

夜色又深了幾分,更夫打過四更時,駱小浮終于察覺到了一抹似有似無的氣息在慢慢接近,耳尖地聽到了那近乎于無的腳步聲,在她門前停了下來。

來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緊張與興奮讓她渾身都緊繃沸騰起來。

門外的人靜靜站了一會兒,才輕輕推開門,走進房裏後,又反手将門拴好。

駱小浮閉上眼,聽着那人走到床邊立住,默默俯視着她,卻是半晌沒有動作。駱小浮心中清楚,對方也知道自己并沒有睡着,而是在閉目等待。

她們二人都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蹦破的時機。

一炷香、兩柱香、……一盞茶、兩盞茶……

半個時辰過去,她們都只是那樣不動如山地對峙着,而駱小浮更是将喘息和吐納都壓到最輕,仿若真的睡着了一般。

而這長久的對峙之後,出手卻只用了一剎那。先出手的,是陸绾嫣。

她迅猛地出掌擊向仰躺着的駱小浮,幾乎是同時,駱小浮一拍身下的木床,極快地浮身而起,躲開了她這一擊,緊接着她也出了掌——一記三成掌力的枯心掌,直掏陸绾嫣的心窩。

陸绾嫣閃身幾乎只在一念之間,速度之快竟有些出乎駱小浮的意料,而她還注意到另一件事——陸绾嫣用的不是陸家的任何一門功夫。

陸家擅使兵器,對各類兵器的掌握在武林中皆可算得是上乘,而陸家既是世家,那陸家的人便要學陸家的功夫,陸绾嫣雖是女子,卻也不可例外。而據她所知,陸绾嫣本應當是最擅使長鞭,對刀劍略有涉及,但掌法——她是還是頭一次知道陸家的人也會用這麽淩厲的掌法。

這些想法飛快地在駱小浮腦內閃過,也就是這麽幾個彈指的功夫,兩人已過了數十招,在掌法上稱得上首屈一指的枯心掌,一時竟無法取得一絲優勢。駱小浮抑制不住心中的訝異,這陸绾嫣真是陸家的那個大小姐麽,為何她的功夫從內力到招式沒有一絲一毫與“陸家”有半點相幹?

陸绾嫣這套掌法招招致命狠戾,下手的方式也頗為毒辣,沒有半點正派武功該有的風範,反而刁鑽兇狠,像極了那些邪派人士的作風。而她的內功則更是透着一股陰邪之氣,令人發指。

駱小浮對此很是愕然,心中浮上一個念頭——莫非笑劍山莊的比武大會上,她是有意輸給自己的?否則以她這般身手,不可能會被一掌打成重傷。又或者,是因為這功夫畢竟怎麽看都太過“旁門左道”,因而不好在那種場合中使用?

她思緒混亂之間,竟漸漸落了下風,她側身躲開陸绾嫣迎面來的一掌,接着手中一動,塗雲劍便在瞬息之間出了鞘。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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