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禦風山莊

沒有想象般如宮殿規模宏大,富麗堂皇,反爾充滿古色古香,幽雅寧谧的韻味。白牆黑瓦與藍天白雲交相映襯更襯托出古樸恬淡,與世無争的氣息。頗有“寧靜以致遠,淡泊以明利之”意境。“禦風山莊”四個大字躍然于紙上,龍飛鳳舞,蒼勁古樸,力透紙背,氣勢非凡。

前來迎接他們的是一位年約五十的老者,寒暄了幾句,便引着四人來到靈堂。

靈堂裏莊嚴肅穆,空氣中彌漫着沉重悲傷的氣氛。

慕晨在夏莞耳邊道:“這是禦風山莊的總管荀止。”

慕晨和秦思放依禮焚香祭拜,荀止低沉聲道:“兩位能撥冗前來,老夫感激不盡!”

這時,一人匆匆跑來附在荀止耳邊不知說了什麽,只見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諸位請稍等,老夫去去就來。”他話音剛落,外面陡然傳來打鬥聲。

不過眨眼間,來人逼退禦風山莊護衛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為首一人玄衣散發,臉上帶着一個銀制面具,冷冷的殺氣透體而出,手裏的長劍森芒閃動,更形駭人。他身後五人黑衣蒙面,各持一把長劍,冰冷迫人。靈堂裏白色的帷幕與黑衣形成鮮明的對比,造成強烈的視覺沖擊。

夏莞打了個寒顫,悄悄躲到秦思放身後,只探出頭來,驚奇地發現六人衣擺下角用銀色絲線繡出鷹形徽記。

只聽“噌”地一聲,來人收劍入鞘,陰森森笑道:“想我七雀閣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常莊主仙逝,荀總管卻不發喪帖邀請我等,是不把七雀閣放在眼裏嗎?”

瞧他言辭之間頗為自負,似乎七雀閣是多麽了不起的地方。

夏莞忍不住低問:“七雀閣是什麽地方?”

她問得極輕,但在場不乏內功深厚的江湖人士,将她的問話聽得一清二楚。頓時無數道目光紛紛向夏莞射來,人群中隐約傳來讪笑聲。

被一個柔弱的小姑娘當場拆臺,那人挂不住臉,寒嗖嗖的目光落在夏莞身上,獰笑道:“小丫頭,小心禍從口出。”

秦思放上前一步,将夏莞完全擋住,冷冷開口:“當衆威脅一個小姑娘,上官堂主好大的本事!”

荀止也站出來指責:“上官堂主專程來鬧事,老夫有什麽理由發請帖給七雀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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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淳心思數轉,道:“我自然是誠心前來吊唁,荀總管言重了。”

荀止重重冷哼一聲:“若是誠心吊唁,又怎會橫沖直撞?打傷本莊護衛?上官堂主此言難以令人信服!”

“荀總管也說了我只是傷了他們,并沒有下殺手。我等前來吊唁,他們卻頻頻阻撓,打鬥之中傷了人也在所難免!你說是嗎?”明明是他傷人在先,經他一番巧舌如簧,倒成了荀止不通情理,不讓七雀閣前來吊唁常莊主。

荀止被他堵得啞口無言,臉色微沉:“早聽聞七雀閣朱雀堂堂主舌燦蓮花,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上官淳又道:“況且貴莊護衛武功大不如前,許是日子太過安逸有所懈怠,荀總管可要好好督促!”

“多謝良言!”

“好說,好說。”上官淳将劍遞給手下,焚香對着供案拜了三拜。

荀止站在一側,臉容晦暗。

拈香祭拜後,上官淳環視四周,佯裝驚詫道:“怎不見洛少莊主?”

荀止淡聲道:“少莊主尚在路上。”他似乎不願多談。

上官淳目光微閃:“洛少莊主生j□j游歷四方,這偌大的山莊該由誰接管呢?”

“這就不勞上官堂主操心了!”門外響起一聲朗笑,嗓音渾厚,響徹屋宇。

衆人循聲望去,來人着斬衰之服,雙眸泛起血絲,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年紀極輕,身材修長,看起來落拓不羁,眼眉斜斜上挑,隐含狂妄之色。

荀止目露欣喜,舉步迎了上去:“少莊主!”

這就是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洛少莊主?待他走了進來,夏莞又仔細看了兩眼,給出七個字的評價:不帥,但很有味道。

洛帆徑直越過上官淳,行至靈堂前跪伏叩靈。半晌起身一一向諸位武林前輩見禮,然目光觸及上官淳,濃眉斜斜上挑:“上官堂主遠道而來,真是有心了!”此話可褒可貶,端看你怎麽說了。洛帆很自然地說出口,偏偏微挑的眉讓人覺得諷刺意味甚濃。

上官淳哈哈一笑,拱手道:“洛少莊主,久仰久仰。”

洛帆卻不理睬,,招呼在場武林人士去了。

上官淳讪讪地放下手,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劃過一抹陰鸷,轉瞬即逝。

吊唁禮過後,洛帆眼看天色已晚,念及衆人遠道而來,舟車勞頓,便吩咐仆人帶衆人下去休息。原本擠滿了人的靈堂一下子變得空蕩。

洛帆擡手輕輕撫着棺椁,沉痛地阖上雙目:“派人監視上官淳的一舉一動。”

荀止颔首,望了眼洛帆蕭索的側影,遲疑地開口:“景陽離京都不過三日路程,少莊主何以晚歸?”

“景陽事務未了所以耽擱了。”洛帆說着,突地冷冷一笑,“而且在返京途中遇伏。”

荀止心驚:“難道是七雀閣殺手?”

“可不是!”洛帆側首,嘴角含譏帶诮,“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荀止一笑:“少莊主似乎成竹在胸?”

洛帆眸光轉動:“師父猝逝,山莊無主。七雀閣欺我年幼,想趁機滅了禦風山莊,獨霸武林。今日派上官淳來此,無非是試探。”

荀止了然道:“所以少莊主故意讓護衛隐藏實力,以達到示弱于敵的目的。”

洛帆濃眉一揚,狂傲道:“示弱于敵,讓七雀閣存了輕蔑之心,方可攻其不備。七雀閣若是傾巢來犯,必滅之。”

由于房間有限,禦風山莊只為夏莞三人安排了兩間相鄰的廂房。秦思放和慕晨一間,夏莞獨自一間。

“七雀閣到底是什麽地方?”夏莞跑到隔壁,迫不及待地問道。

“是個殺手組織。”秦思放言簡意赅地答道。

夏莞嘆總算明白:永遠也別指望思放說話能超過三句以上。嘆了口氣,轉頭對慕晨說:“你給說詳細點。”

慕晨正悠閑地喝着清茶,聞言一口茶水噴出了,手指着秦思放,拍案狂笑不已。

“笑什麽?”夏莞莫名其妙,秦思放靜默不語。

半晌,慕晨止住笑意,又是搖頭又是嘆氣:“思放,你的惜字如金已經讓某人受不了了!”

“沒有沒有!”夏莞忙擺手澄清,沖慕晨擠眉弄眼道,“思放不願多說,我就讓愛說的人說喽!”

“好,我告訴你。”慕晨微笑,“就如思放所說,七雀閣是個殺手組織,勢力遍及大江南北,隐隐有淩駕于禦風山莊之勢。但七雀閣行事乖張,惡名昭著,向來不為武林同道所喜。禦風山莊更是處處打壓七雀閣,七雀閣不滿,一直想取而代之。”

夏莞恍然大悟:“所以那個上官淳才前來鬧事。”

聽到上官淳三字,秦思放眉一動,對夏莞提醒道:“上官淳心胸狹窄,睚眦必報。你今天出言得罪了他,以後見到他要避而遠之。”

想到上官淳陰冷的眼神,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夏莞忙不疊點頭。

秦思放柔聲道:“有我在身邊,你不必怕他。”

夏莞心底一暖,眼角瞥見慕晨撇了撇嘴,展開折扇遮住了臉。她騰地紅了臉,丢下一句“我回房睡了”,便匆匆離開。

合上門扉,夏莞的心仍是跳得厲害,摸了摸燒紅的臉,旋即低聲笑開:思放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夏莞脫了鞋爬上床鑽進被窩,想到思放低眉含笑的模樣,唇角一彎,帶着甜甜的笑意進入夢鄉。

夢裏,煙霧彌漫,盤旋在天花板上空久久不散,男人狠狠地皺起眉頭,經過歲月洗禮的臉上滿是悲傷;媽媽趴在椅子上不停地啜泣,嗓音已然嘶啞;繁華的街道上,年輕男子不停得來回地奔波,似在尋找什麽。三個畫面不停地在眼前交織重疊,那濃濃的悲傷似乎穿過空間的阻隔狠狠向她心底壓來,傳遍四肢百骸。

不知不覺,淚水淌了滿臉。夏莞猛然被驚醒,睡夢中冷汗浸透了羅衫,晚風透過窗牖吹來,帶來一陣涼意。

夏莞打了個寒顫,支起身子,下床去關窗。

外面弦月高挂,灑落了一地的銀白。四下悄然無聲,唯聽鳥鳴啾啾。

夏莞倚着窗癡癡望了會兒,正打算關窗,突見對面屋檐上一條黑影掠過,朝西北方向而去。那不是靈堂所處的方位嗎?夏莞想也不想地打開房門,腳跨出一半又頓住。心裏苦笑:她現在在幹什麽?這是波谲雲詭,刀光劍雨的江湖,她一點自保的能力也沒有,只出于好奇而追出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還是安分點吧!夏莞欲折身回房,隔壁卻突然打開了房門。秦思放疾步踱出,白衣如雪,袖袂飛揚,氣質皎潔如月,清俊高華。若不是他眉頭輕皺,夏莞幾乎要以為他會羽化成仙。

呆望了會兒,她重重咳了一聲,疑惑道:“你怎麽不睡?”

看她無恙,秦思放眉宇舒展:“我聽到門響,所以出來看看。”

怕她出意外,所以起身來看?夏莞心頭微熱,吐了吐舌:“我看見一條鬼鬼祟祟的黑影。”她頓住,殷切切地看着他。

秦思放莞爾:“你想去看?”

夏莞拍手一笑:“知我者,思放也!”

經夏莞的指引,秦思放帶着她朝靈堂而去。

遠遠便瞧見靈堂大門外兩個青衣護衛持劍而立,嚴肅恭謹,毫無一絲怠意。裏面燭火高燃,烘照出一室昏黃的光暈。輕薄的窗紙上映出三條長長的影子。屋裏屋外唯有寂靜,似乎沒有什麽異狀。

秦思放拉着夏莞的手,隐身在不遠處的草叢裏。突聽吱呀一聲,門被人從裏打開,走出一個黑衣黑發男子。合上門,他飄身離去。

從身材和身法判斷,他似乎就是夏莞所看到的黑影,但她又不能完全确定。正疑惑間,一聲低沉的命令由屋內傳出:“绛衣,你也退下吧。”

這個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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