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石二鳥

看着灑落一地的小瓷瓶,賢妃只覺得心徹底涼透,但賢妃畢竟是賢妃,這樣一個千嬌百媚,手段歹毒,又城府極深的女人怎會心甘情願束手就縛。涼透了的心已經沒有絲毫感覺。

當她看見寫有夏蟲草三字的白玉小瓶時,面色瞬間慘白如紙,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美麗的眼睛,猛地撲到地上,雙手顫抖地捧起它。“不可能……怎麽會……”她喃喃自語着,神情崩潰。

蘭昭儀竊笑着,唯恐天下不亂地說道:“這不是榮國密制夏蟲草嗎?臣妾本以為只有韓昭容有,沒想到姐姐私下也藏着呢。”

這話無異于火上澆油,皇帝既驚又怒,居高臨下地俯視賢妃:“你如何解釋?”賢妃猛然回神,不停地搖頭,手中的夏蟲草從她指間滑下,咚的一聲砸在地上,滾到了角落裏。

“這東西不是我的,定是有人栽贓陷害,陛下莫要信了奸人離間之計。”

皇帝扯動嘴角,嘲諷地笑了:“哦?是誰陷害你?”

“是……”賢妃語塞。

“是誰啊?你倒是說來聽聽”皇帝厲聲責問,神情滿是傷痛和懊悔,眸子似燃了火,淬了毒,“你們就這麽容不下她,一個個處心機慮地想置她于死地下毒的人是你還是韓昭容,抑或是你們合謀的?”

賢妃被他的神情駭住,吓得六神無主,不住地搖頭否認:“不是我,不是我……是她,一定是她……”賢妃突然指着自他們進來後一直跪在地上默不作聲的夏莞。

夏莞一呆,剛張口想說什麽,賢妃一下子撲了上來,狠狠揪住她的衣領,用力拉扯着,容顏變得猙獰陰狠。“一定是你趁我和陛下沒進來時把藥放進去的,枉我待你不薄,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快說你受誰指使的本宮可以既往不咎!”

她每說一句就用力晃一下,夏莞被她又搖又晃,憋着一口氣吐不出來,想說話也張不了口,情急之下哪還顧得了恁多,用力推了賢妃一把。

賢妃措手不及,被推倒在地,摔得十分狼狽。

夏莞呆了一呆,看到平常總是光鮮亮麗的她如此,心中有絲不忍,爬了過去,扶起她,“娘娘,您沒事吧?奴婢不是故意的。”

賢妃甩開她:“不用你假好心。”接着把臉轉向皇帝,一手指着夏莞:“陛下,只要把她抓起來審問,就知道臣妾是清白的。”她猶在垂死掙紮,将所有罪責推到夏莞身上。

“若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的枕頭裏為何暗藏玄機?再說她一個小宮女就算受人指使,榮國密藥又豈是輕易能得到的。”

皇帝說着,喚來內侍,吩咐道:“将賢妃帶出去,交由宗正審理。”賢妃木木地笑着,被人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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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對依舊坐在原地的夏莞道:“你把這些藥整理好送到蕪元宮。”

說完,大步離去。

蘭昭儀露出勝利的笑容,随即去追皇帝。

賢妃一案在宮廷引起軒然大波,在楚珩的授意下夏莞指證賢妃曾派人刺殺韓昭容,意在殺人滅口。楚珩留下的活口也招認乃是奉賢妃之命。又有夏蟲草為證,人證物證俱在,賢妃百口莫辨,起初還抵死不認,後來不知道怎麽想通了便認罪了。

賢妃毒害朝廷命婦,謀殺皇子,其心可誅。皇帝特賜賢妃鸩酒一杯,夷其三族。

韓昭容晉為德妃,入主昭陽殿。蘭昭儀晉為賢妃,賜住紫霞宮。

昭陽殿宮人秋葉等一幹從犯處死,夏莞因指證有功,除為尚儀局掌贊,餘悉數發配于浣衣局。

事情終于圓滿落幕,楚珩得償所願,是該到了兌現諾言的時候。她本該松口氣的,但想到皇帝召她去蕪元宮問話,楚長歌也在場,他始終以旁觀者的姿态出現。當時她跟楚珩一搭一唱卻又不露聲色地将所有矛頭指向賢妃,她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深意。她強迫自己不要在意。

夏莞想得頭昏腦脹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的結論是不是她不夠聰明,而是她對楚長歌知之甚少,對宮中的恩怨糾葛,錯綜複雜的人際關系也不了解,所以無從猜測。

诏令初下,楚長歌匆匆進宮面聖。

皇帝聽內侍報楚長歌殿外求見,忙喚他入內。

“臣參見陛下。”

“起來吧。”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疏,一手撐在案上,背脊微微佝偻,面容疲憊,眉宇間籠罩着一股憂愁,灰白的雙鬓更顯老态。

楚長歌動容:“何事令陛下如此煩憂?”

“近來邊境各郡奏疏不斷……”皇帝沉重地開口,“榮國屢屢侵擾邊境,滋事擾民,掠財奪物,實在可恨!”

楚長歌沉默,榮國多高山險谷,林木叢生,每次侵擾邊境皆是突然襲擊,快得令人措手不及。搶掠一番後,便隐在深山林木之中,郡縣每派人追擊,皆是徒勞。

所以才采取了和親之法,榮國只安分了幾年,又漸漸騷動起來。這件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問題。

“臣以為,榮國為患已久,滅了榮國方可一勞永逸!”

“我朝十幾年不曾有戰事,不可貿然出兵,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皇帝自有他的顧慮。

殿內陷入沉默,皇帝忽地轉移話題:“長歌有何事?”

楚長歌神色一斂:“臣看上了一個宮女,想請陛下賜予臣下。”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眉宇間的憂愁沖散了些許,微頓了頓,舉眸看向楚長歌。

他紫袍玉帶,身若挺拔之翠竹,質如溫潤之白玉,唇角挂着一抹極淺的笑容。

皇帝有些欣慰,又有些感傷:“朕聽聞你府上侍妾歌姬争風吃醋,甚至拳腳相向,被你一怒之下驅逐出府。正尋思着再給你挑幾個,你自己到進宮索要來了。”頓了下,“是哪個宮的?”

“昭陽殿的令蘭。”

“是她?”皇帝目光一閃,頓有所悟,“你若喜歡,朕派安欽随你去尚儀局宣旨。”

“謝陛下。”

楚長歌随內侍監安欽出了蕪元宮,行至玉階,與楚珩不期而遇。

楚珩皺眉,看他笑容滿面,心中無端覺得不安。

楚長歌微微颔首,步下玉階,悠然走開。

楚珩沉了臉,加快腳步朝蕪元宮走去。

“你也看上了拿個宮女?”皇帝目光閃動,若有所思。

這聲“也”突突刺進心底,楚珩眉角一跳。

皇帝靜默半晌,忽地喚來內侍,在耳邊叮囑一番,只見內侍瞥了眼楚珩,轉個身跑了出去。

“父皇……”楚珩隐約感覺到了什麽。

皇帝擺手打斷他,沉沉開口:“你就斷了這份心思!”

楚珩臉色變了幾變,幼年時,父皇一心放在培養太子上,及至長大又因母妃之過而冷落他,動辄得就,現在就連他看上個女人也

不允許嗎?他低了臉,掩住眸內戾色,啞聲道:“兒臣只是看上一個女人,父皇都不願……”

皇帝重重打斷他,眼底神色莫辨,“一個死了的女人你也要!”

“什麽?”楚珩失口驚呼。

“蠱惑皇室,朕已着人将她絞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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