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類似女友 傅辭洲狗臉一垮
傅辭洲是條傻狗,幹出來的事是傻事。
最起碼大半夜跑半小時買張紙,祝餘覺得正常人幹不出來。
“你什麽毛病?”祝餘嘆出了一聲笑來,只覺得一股酸意沖上鼻腔。
“是你有毛病,”傅辭洲擠進房門,挨着祝餘把門關上,“就一張破紙條,跟我板着臉,還不說話,心眼小得要死,比我媽還難對付。”
傅辭洲邊走邊脫,進卧室先把外套甩在沙發上,然後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祝餘把紙條重新卷好,跟着走了回去:“我那時候是困了。”
傅辭洲從衛生間出來,正好看間祝餘把那張紙條小心翼翼地用紙巾包好,然後裝進門後挂着的羽絨服口袋裏。
他的心軟了一些,有點高興,但是不想顯露。
“你困個屁,之前還在那玩手機。”傅辭洲說。
“我在看車票。”祝餘靠在床頭打開手機。
傅辭洲手上一頓,擡眼往祝餘那邊看去:“要去哪?”
“回南淮,或者去別的地方。”祝餘劃拉着手機,搖搖頭,“都沒票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怎麽可能還有多餘的票?”傅辭洲手一伸,把祝餘的手機扒拉過來,“你看的哪兒?”
搜索的歷史記錄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城市。
傅辭洲皺了皺眉,又把手機扔回去:“再過幾天就除夕了,還往哪跑?”
祝餘想了想:“沒回去的票了,我轉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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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南淮?”
“嗯。”
“不和叔叔一起去老家?”
“那些人我都不認識。”
傅辭洲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我老家挺多人我也不認識,有的認識的,隔一年不見我就不認識了,前幾年清明我還去呢,去年的就沒在去。”
“我暑假去了一次,給我媽上墳,”祝餘放下手機,把後腦勺往床頭磕了磕,“一年了…”
他停了下來,似乎說的有些艱難。
傅辭洲也不去打斷,正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祝餘揉揉鼻子,轉頭看向傅辭洲,道:“忌日。”
尉霞死在盛夏。
七月三日的晚上,吞下了四十三片安眠藥。
祝餘那天生日,可是祝欽尉霞臉上都沒笑意。
哭泣從哽咽開始慢慢放大,最後演變成了不管不顧的坐地嚎啕。
尉霞在砸東西,祝欽在勸。
祝餘就呆在房間裏,桌上還擺了一塊掉了奶油的生日蛋糕。
是他高一入學前的十六歲生日。
“又哭?”傅辭洲看着祝餘紅了眼眶,給他抽了張紙巾過來。
“沒哭。”祝餘低頭,手指捏了捏晴明穴。
他最近情緒有點兜不住,說到什麽就開始紅眼睛。
“忌日,然後呢?”傅辭洲問。
“然後我去玩了,”再擡起頭時,祝餘彎起眸子,“豬圈牛圈河邊,給你寫了三篇玩屎日記。”
傅辭洲覺得自己應該笑,但是沒笑出來。
祝餘也覺得傅辭洲應該笑,可是傅辭洲沒笑。
“阿姨忌日你玩什麽?”他覺得祝餘幹不出來這事。
祝餘抿了抿唇:“也就是随便走走。”
如果給祝餘十七年的生命排個“最不想回憶”的順序。
尉霞死後的那一年就算不位居榜首,也能沖到前三。
他困了,也不想提了。
“不說了,睡覺吧。”
傅辭洲把燈關上,屋裏陷入黑暗。
祝餘拉過被子躺下,盯着天花板還沒安靜一會兒,就聽見身邊的傅辭洲連着翻了兩個身,就跟炕煎餅似的,一會兒都停不下來。
“你身上長跳蚤了?”祝餘用胳膊肘捅捅他的背,“還是睡不着?”
“睡不着,”傅辭洲說。
祝餘躺他邊上,跟個炸/彈似的,怎麽都睡不着。
祝餘把眼睛閉上,以同樣的方式勸對方:“閉上眼一會兒就睡着了。”
傅辭洲“嗯”了一聲,沒聲了。
肩膀突然被人揪了一下,祝餘重新睜開眼睛,轉頭看傅辭洲跟條大狗狗似的湊了過來:“你明天到底去哪?”
對方枕着枕頭邊,離他有點近。
祝餘把臉重新轉回去看着天花板,想了想:“回南淮。”
傅辭洲把身子也跟着腦袋挪到祝餘身邊,在枕頭上窩出一個舒服的位置:“你一個人在家過年?”
“如果讓我回老家,還不如一個人。”
“為什麽?”
“我不喜歡那兒。”
“那你喜歡這兒嗎?”
祝餘拖着聲音“嗯…”了一聲,身子一轉也面對着傅辭洲:“你在想什麽?讓我留這裏過年?”
兩人面對着面,發絲散在枕上,幾乎要攪在一起。
黑暗中,傅辭洲聽見自己的心跳格外明顯,他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不能啊?”
“怎麽可能在別人家過年,”祝餘眯着眼睛笑了起來,“不行的。”
傅辭洲“噢”了一聲,把被子往自己臉上拉了拉:“那你過完年來?元洲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你來這我帶你玩呗。”
人在夜裏的情緒似乎格外充沛,祝餘也不知道是氣氛渲染的太好,還是自己想得太多,他總感覺傅辭洲這話說的,就像是怕自己一個人孤單一樣。
大少爺還挺知道心疼人的。
為了避免感動泛濫,祝餘推了一把傅辭洲的臉,轉過身子背對他:“不玩,明天就回南淮去。”
祝餘向來沒什麽計劃,想做什麽腦子裏一過,當即也就做了。
沒車票就找相近的線路,多轉幾站,甚至坐坐大巴,想回去總是可以的。
“這麽急着走幹什麽?”傅辭洲有些不太高興,“這不還沒過年嗎?”
“真過年就走不掉了,”祝餘背上書包,臨走前給傅辭洲來了個結實的擁抱,“謝了哥們。”
傅辭洲那時正倚在門邊,被祝餘抱的腦子一懵,然而也就一秒鐘,對方就放開了。
“靠…”傅辭洲眉頭瞬間就擰緊了,“少對我動手動腳。”
祝餘一聽,原本都要出門了,愣是返回來又抱了他一下:“怕愛上我嗎?”
他這人就這樣,傅辭洲越不樂意祝餘就越樂意。
不讓靠近偏要靠近,不讓動手動腳偏要動手動腳。
傅辭洲一口老血憋在喉間,嫌棄地把人推開:“要滾快點滾。”
“真不送我?”祝餘撇撇嘴,“好狠的心。”
傅辭洲拿過玄關雜物架上的一包紙巾拍在祝餘胸口:“我讓你在這你非要走,要走就趕緊消失,怎麽還有臉讓我送你?”
祝餘開心地把紙巾拿過來揣兜裏:“好嘛,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
“生氣了。”
“沒有。”
“那再抱一下?”
“…滾!”
傅辭洲把祝餘往外推推,拉過門把手就要關門。
祝餘背着書包,站在門外跟他揮揮手:“走啦!”
還知道揮手,乖得要死。
傅辭洲把門留了條小縫,趴在後面幽幽地看着他。
祝餘笑笑,轉身去按電梯鍵。
他得先坐大巴去元洲隔壁城市,再轉兩班高鐵才能回南淮。
相比于一天一夜的火車卧鋪,優點是高鐵比較快,在車上帶着的時間也就六個小時。
可是也有缺點,就是中途轉車的時間太多了,公交大巴零零碎碎加起來,到南淮也已經隔天淩晨了。
還好昨晚睡了個好覺,也沒做夢,不然今天還真沒精力來這一通。
電梯門開,祝餘走了進去。
沒來得及按樓層鍵,幾米開外的房門也開了。
傅辭洲探出半個身子問他:“你知道元洲汽車站在哪嗎?”
祝餘晃晃手機:“有導航。”
傅辭洲看看走廊上的燈,把門晃得咯吱咯吱響:“有的導航不準。”
“這樣啊,”祝餘恍然大悟一般,“那我就找不到了?”
“可能…吧?”傅辭洲輕咳一聲,“你有錢打車嗎?”
“沒錢,”祝餘幹脆重新走出了電梯,“你送送我呗。”
傅辭洲等的就是這句話,但是聽後還是扭捏了一下:“你這人真麻煩。”
飛速穿好鞋子,傅辭洲習慣性順了一包紙巾揣兜裏,門一開跑進樓道。
兩人的衣服一樣,背後飛着毛毛,少年火急火燎,背後仿佛帶風。
電梯停着沒走,祝餘撞了傅辭洲一下,笑眯眯再走進去:“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傅辭洲腦子一嗡,心裏第一反應是“他怎麽知道?”
但是僅過了幾秒鐘,他又反應過來祝餘這又是在惡心他。
竟然還惡心上點子了。
傅辭洲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怎麽怼回去。
電梯門要關,祝餘按了開門鍵。
“進來啊。”他催促着。
傅辭洲狗臉一垮,轉身打開家門“砰”的一聲把門摔上。
祝餘:“???”
怎麽回事?生氣了?
祝餘一腦袋問號“簌簌”只掉,都快把電梯給堆滿了。
他從電梯裏出來,扣了三下門:“少爺?”
沒人理他。
祝餘又喊:“傅辭洲?你怎麽了?”
依舊沒人搭理。
莫名其妙啊簡直。
祝餘郁悶地撓撓頭,掏出手機看着時間不早了,就給傅辭洲發了條信息後離開了。
-少爺怎麽了?
-我又犯什麽罪了?
這兩條消息空了一天,直到晚上快到淩晨才被對方回複過來。
-到哪了?
祝餘那時候正在檢票上最後一班回南淮的火車,上了車後才看到信息。
他連忙回複過去,可是信息左邊的小圖标轉啊轉啊,就是發送不成功。
上車了,網差得很。
祝餘嘆了口氣。
算了,累了一天,睡覺。
車裏不吵,但是絕對算不上安靜,祝餘說是睡覺,但頂多算是閉目養神。
大約三個小時後,火車中途靠站休停,祝餘被“突突突”好幾條信息吵醒。
全是傅辭洲的。
-到哪了?!
-人呢?
-你他媽!
-不回信息?
-電話也不接?
-行。
-等死吧。
-你死了。
信息最短隔了三分鐘,最長隔了半小時。
祝餘頭皮一麻,下意識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後面兩句隔了十分鐘,還用的句號,顯示出了傅辭洲這條傻狗努力壓制但是依舊無法平息的怒火,以及他極其暴躁且不耐煩的情緒。
仿佛用了十分鐘的時間真的把祝餘給處理了。
祝餘的那條信息終于不再轉着圈圈,他抓了把自己的頭發,薅下了兩根纏在指尖。
可是為什麽他的信息還沒發出去啊!
祝餘欲哭無淚,舉着手機找信號的樣子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尋找燈塔的溺亡者——快被傅辭洲的憤怒溺死了。
“小夥子,你去前面走道試試,”祝餘身邊的大叔直至前方,“哪兒開着門,應該有信號。”
祝餘道了聲謝,趕緊拿着手機走過去給傅辭洲發信息。
果然,他人剛到走道,信息就發出去了。
祝餘連忙編輯新的信息,只可惜剛在對話框裏打了一半的字,傅辭洲就直接把電話打來了。
“都幾點了你才到車站?信息沒看到?電話也不接?你想幹嘛?玩什麽消失?!信不信老子明天就去南淮也一腳把你踹醫院去?!”
傅辭洲的聲音震耳欲聾,祝餘把手機拿開半米遠還能清楚地聽到話筒裏的怒吼。
等到對方一通咆哮罵舒服了,他這才卑微的把手機貼回自己的耳朵上。
“我在車上沒信號,現在進站休停,剛剛才收到你的信息…”
他正解釋着,肩膀突然被人從後面撞了一下。
祝餘回頭,看見男生和他一樣也拿着個手機在打電話。
男生做了個抱歉的手勢,祝餘也擺擺手表示沒關系。
“真不是故意不回信息,真沒騙你!真是沒信號啊我的姑奶奶!”
男生似乎在和自己的女朋友打電話,卑躬屈膝的樣子看起來比祝餘這邊還要慘烈。
祝餘心道還好他沒女朋友,不然遇到這事兒不知道怎麽跟自己算賬呢。
然而下一秒,傅辭洲的聲音在話筒那邊咋呼開了。
“車上怎麽可能幾個小時都沒信號!你就是故意不回我信息!你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