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塗藥 “少爺,你不是要親我吧?”……

傅辭洲的一百零八種生氣的原因,祝餘現在只開發了一半。

但是傅大少爺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狠話剛放了幾小時,當天下午的體育課上也就搭理人了。

“滾。”傅辭洲說完這一個字,加快速度跑去了前方。

“你們又咋了?”王應勾過祝餘的肩膀,氣喘籲籲地跑着圈。

祝餘看着傅辭洲的背影,黑着一張臉像是被欠了幾百萬:“我要是知道還能在這挨罵嗎?”

“你們倆真好玩,天天吵架鬧情緒,小情侶都沒你們矛盾多,”王應讓祝餘拖着自己,一段話說的上氣不接下氣,“而且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生氣你就去哄,哄完了又開始氣。”

祝餘嘴角抽抽,雖然這話聽着很想打人,但是仔細一琢磨王應也說的沒錯。

當初他還覺得有個女朋友比較慘,但是現在看起來,自己這不差不多。

“我欠他錢呢,”祝餘找了個理由,“我把他手機弄丢了,想賠他錢,他也不要。”

“老傅手機可貴了,你把他最新款弄沒了?”王應感興趣了起來。

“舊的,”祝餘說,“兩千多塊錢。”

“我去,好貴,”王應表情痛苦,“他為啥不要啊?”

“他說他手機三千,”祝餘嘆了口氣,“我剛才就跟他說這事兒呢,想讓他折個中,我賠兩千五,然後他直接讓我滾了。”

王應摸摸下巴:“老傅也不是那種在意幾百塊錢的人啊。”

祝餘也這麽想,所以才更迷惑。

“他是不是不想讓你還,但是不好意思直接說?”王應推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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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餘想了想:“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兩人讨論了半天沒個結果,跑速随着讨論越來越慢,最後竟然和跑在最後的許晨撞了個正着。

“兄弟,兄弟!”許晨手臂前伸,喘得跟個吸塵器似的,“帶帶我!”

“卧槽!”王應伸長脖子一看四周,“我們怎麽都落到最後了!”

祝餘矮了矮身,讓許晨搭在自己身上:“你不至于吧,也就跑兩圈操場而已。”

“我不行,我最不能跑步了,”許晨抓了一把自己的前胸,“要死了。”

“幹啥?”祝餘一打許晨手背,“你還有心髒病啊?”

“他有個屁,”王應讓許晨搭了自己另外半個肩膀,“他就是虛!”

三個人勾肩搭背走了一百米,直到快到集合點才發現虎背熊腰的體育老師正抱着胸看他們。

別人都開始被體委帶着列隊做準備活動了,就他們三個還在這晃晃悠悠把跑圈變成了逛操場。

“讓你們跑兩圈,還笑上了是不是?!”

祝餘一個激靈,立刻把背上的許晨原地就是一扔:“跑!快跑!”

三人連忙假惺惺地跑起來,一個兩個動作還凹的特別标準。

“跑!繼續跑!”體育老師接上祝餘的話,“給我再跑兩圈!”

許晨一聽直接吐血,猛地往前一撲,自己沒摔着,反倒是把他前面的祝餘給撲了個狗吃屎。

兩人連帶着摔成一團,王應“卧槽!”了一聲,趕緊過去攙扶。

傅辭洲正坐着手臂伸展運動,聽見身後動靜挺大,轉頭就看到體育老師屁颠屁颠也過去扶人。

跑個步還能摔着,都多大的人了,可真行。

“卧槽你沒事吧?”王應看見祝餘臉上擦了一大塊,吓得聲音都破音了。

那可是臉啊!

祝餘蹲在地上,先是看了一眼自己擦地擦出一米的手掌,聽王應這麽一說才發覺臉也挺疼。

“破相了卧槽。”祝餘還有心情開玩笑。

“大男人破什麽相,”體育老師老師把人扶了起來,“去校醫院抹點碘伏。”

祝餘平舉着自己的兩只手,可憐兮兮地中途退場去校醫院。

傅辭洲看着他的背影,轉頭皺眉看着許晨:“你推他幹嘛?”

許晨已經內疚的要死了,聽傅辭洲這興師問罪的一句話,差點沒原地跪下來認錯:“我當時腿一軟,不是有意的。”

“沒事沒事,”王應拍拍許晨肩膀,“我餘又沒怪你。”

傅辭洲抿了抿唇,沒再多問。

十來分鐘做完伸展運動,老師透露了一些春季運動會的信息。

有意向報名項目的人幾個湊在一起開始訓練,像傅辭洲這種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閑散人士原地解散之後就溜去了校醫院。

他上次來還是祝餘中暑那次,算起來也快有一年了。

校醫院很靜,傅辭洲的腳步聲來回晃蕩,能傳出去老遠。

他先去一樓,沒找着人。

又跑去二樓,只能看見一兩個癱着挂水的學生。

傅辭洲扶着門框停了停,突然意識到祝餘這人對醫院慫得很,應該不會來。

他嘴角一抽,所以這人跑哪去了?

就在傅辭洲辛辛苦苦爬樓找人的時候,祝餘正在教室癱着看上午新發下來的選修概率論。

“我餘,你這臉真沒事兒嗎?”王應反跨着板凳往祝餘桌上一趴,“看着好吓人。”

“擦傷而已,”祝餘頗不在意,“我消過毒了。”

“你拿什麽消毒的?”王應又問。

“消毒濕巾。”祝餘道。

“那不行吧?”王應皺着眉,“我記得我以前摔了我媽都給我塗紅藥水。”

“紅藥水來了,”許晨往桌上擱了個塑料袋,“還給您買了瓶可樂賠罪。”

“可以可以,”祝餘大手一伸拎過可樂,“接受賠罪。”

“那你塗點藥吧?”許晨坐在傅辭洲的座位上把塑料袋展開,“要不我幫你塗?”

祝餘擰開可樂喝了一口:“我自己來吧。”

許晨把紅藥水打開,正抽着棉簽,桌上“铛”的一聲,又被放下了一袋塑料袋。

祝餘擡頭一看,是滿臉陰沉的傅辭洲。

許晨連忙讓位,傅辭洲眼睛一眯,看見了桌上的紅藥水,再一掃眼,祝餘下巴上的傷口看得他心上一驚。

“少爺,”祝餘右手接過棉簽,攤開左手敷衍性的往手掌上點了點,“你跑哪去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傅辭洲本來看到傷口的那點兒心疼,被這一句話給問沒了。

他身上像壓着泰山,把自己往板凳上就是一砸。

“哐當——”

祝餘手上捏的棉簽差點沒被傅辭洲這動靜給崩開,他體會了一下這個氛圍,明白少爺這是又生氣了。

下課鈴在此時打響,跟起了BGM似的,聲音急切,一如傅辭洲現在的心情。

“少爺?”祝餘腦袋一伸,跟鑽出地洞的地鼠似的,傅辭洲恨不得直接給他一腦瓜子。

“叫什麽叫?”傅辭洲煩得要死,“老師讓你去校醫院,你跑教室裏?不會說一聲?”

祝餘“呃”了一聲:“我在群裏說了。”

所以王應和許晨才都回了教室。

傅辭洲臉上又是一黑,他體育課上沒帶手機。

“嘴不用就縫起來。”傅辭洲看着桌上已經拆開的紅藥水,再看看自己拎回來的那一袋,突然就煩躁無比。

“那時候你做操呢,”祝餘小聲嘀咕道,“我又不能跑過去跟你說我回教室了。”

王應和許晨看着兩人這氛圍愣是沒敢插嘴,傅辭洲也發現自己的脾氣有點太大,開始反思起來自己。

自從年後回了趟南淮,他就不停地生氣不停地生氣。

也就祝餘脾氣好,跟他在屁股後面巴巴地哄着,換一個人指不定就跟他打起來了。

為什麽呢?

怎麽就這麽容易生氣?

傅辭洲心裏亂得很,手指往桌邊一按,把他買的藥拎起來往教室後面的垃圾桶裏一扔,站起身出了教室。

“卧槽…”許晨放低了聲音,“傅辭洲最近咋回事兒,我都怕他下一秒直接起立把桌子掀了。”

祝餘扔了棉簽,走到垃圾桶邊彎腰把傅辭洲扔的東西撿回來。

裏面有一瓶碘伏,一包創可貼,還有一袋棉簽。

傅辭洲解散後這麽久才回來,原來給他買藥去了。

“啥啊?”許晨拍拍桌子,“拿來給我康康。”

“沒啥好看的,”祝餘把塑料袋抖了抖,“哎…我出一趟。”

傅辭洲出了教室沒走遠,也就去了同層的廁所洗了把臉。

這會兒下了課有一會兒,估摸着沒幾分鐘就又要上課。

廁所裏的人走了大半,只剩幾個卡點的還在小便池邊上提褲子。

冬天的水涼,傅辭洲把水龍頭擰上,覺得指尖都被凍麻了。

上課鈴響,他轉身準備離開,去看祝餘正拎着他買的碘伏,靠在廁所的出口處等他。

“幹嘛?”傅辭洲走到他身邊,壓着聲音問道。

祝餘把手上的塑料袋往他面前一提:“好好的扔了幹什麽?”

傅辭洲沉默幾秒:“我又用不到。”

“我用的到啊,你過來。”祝餘側開身子往外走,傅辭洲擡腳跟上去。

南淮一中的廁所設置在教學樓的最兩端,左邊是男廁,右邊是女廁。

出了廁所有個橫跨教學樓的狹長陽臺,裏面種了些花花草草,是下課時同學打鬧的好去處。

祝餘就走到了那一處陽臺上,把塑料袋裏的藥取出來,挨個放在了圍欄上。

“少爺,你是不是跑去校醫院找我了?”祝餘撕開包裝袋,抽出了兩根棉簽,“我不愛去哪兒你不是知道嗎?”

“我不知道。”傅辭洲拿起碘伏擰開瓶蓋。

“那我以後去哪兒跟您說成嗎?”祝餘龇牙笑了笑,“你沒帶手機我就讓王應他們跟你說。”

傅辭洲看着祝餘嬉皮笑臉,像是把他心裏那些煩躁一點一點的打散、弱化,最後消失不見。

“嗯。”他把碘伏遞過去,祝餘用棉簽蘸了一點兒出來。

“其實摔一跤因禍得福了,不然我還得再跑…嘶…”棉簽觸碰左手傷口,祝餘瞬間被疼得龇牙咧嘴,“這個怎麽這麽疼?”

“碘伏當然疼,”傅辭洲微微低頭,去看祝餘下巴上的傷口,“下巴也抹點。”

“許晨給我的紅藥水都不疼,”祝餘連忙把棉簽裹進紙巾裏扔掉,“我回教室抹那個好了。”

“碘伏比紅藥水好,”傅辭洲把藥瓶放在圍欄上,自己抽了兩根棉簽重新蘸了碘伏,“手。”

祝餘抿了抿唇,把左手攤開遞了過去。

傅辭洲捏着他的指尖,低頭小心翼翼地給他塗着碘伏。

祝餘眉頭擰出一個痛苦面具:“碘伏真的比紅藥水好?”

少年的皮膚溫暖,和傅辭洲剛攪過涼水的手指天差地別。

傅辭洲盡量放輕了動作,但是棉簽擦過傷口,還是有點兒心疼。

“嗯。”他沒心情和祝餘貧嘴,就蹦給他一個單音節。

可祝餘倒是很有聊天的興致:“我不信,你問醫生了?”

“問了。”傅辭洲說。

祝餘一頓:“什麽時候問的?”

“買藥的時候。”

他認認真真問了哪一個消毒更好一些,然後醫生給他開了瓶碘伏。

祝餘這回沒話說了。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原本低着頭的,但塗着塗着,就連腰都跟着彎了下來。

就像是近視似的,一定要貼近了看東西。

塗藥也是,慢慢地塗,一點一點,到最後祝餘都不疼了,只剩下癢。

“少爺,你是不是不想讓我還你手機的錢?”

傅辭洲手上一頓,然後低低“嗯”了一聲。

今天陽光不錯,明晃晃照在地上,大中午的,也不是太冷。

教學樓內基本都開始上課,有個別幾個比較遲的,還在拖着聲音問候老師好。

祝餘用手指撥了撥傅辭洲發頂的頭發,心裏有些發暖,但是更多的是複雜:“雖然那點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麽,但是對我來說不算小錢,你真不要的話我心裏過意不去。”

傅辭洲塗完了一只手,把祝餘的手指放開,又牽起了另一只。

“沒什麽好過意不去的,”他依舊低着頭,“我給你的就是你的了。”

“話不能這麽說,”祝餘道,“我那是借你的手機用的。”

右手比左手的傷口要輕得多,傅辭洲塗了幾下就給塗好了。

他塗完手上的,把棉簽扔掉,又抽出了新的兩支:“不想要你的錢,你可以換種方式賠給我。”

祝餘聽後眼睛一亮:“你想要什麽?”

傅辭洲把新的棉簽蘸上碘伏,擡眸去看祝餘的眼睛:“擡頭。”

祝餘明白對方要給他塗下巴,連忙後仰着腦袋配合。

傅辭洲看着少年雪白的頸脖以及凸起的喉結,手指不由自主就按了上去。

“少爺,你手好涼。”祝餘道。

傅辭洲靠近了些,低下頭給祝餘仔細塗着傷口。

“還疼麽?”他問。

“疼啊。”祝餘哭喪着臉。

暖光照在皮膚上,映出一層細小的絨毛。

傅辭洲離得近,就連絨毛也能看清楚。

“你還沒說我怎麽賠呢。”祝餘問。

“沒想好,”傅辭洲扣住他的下巴,“你別動。”

祝餘閉上嘴,安安靜靜等傅辭洲把藥塗好。

等了幾分鐘,他開始不耐煩了。

“好了麽?”祝餘問。

傅辭洲把那一塊已經塗了藥的傷口又塗了一遍:“等等。”

又過了會兒,祝餘脖子都快仰酸了:“還沒好嗎?”

傅辭洲的手指在他皮膚上輕輕一擦:“快了。”

最後,祝餘都要放棄了:“還沒好嗎?你這是在我下巴上做了臺手術吧?”

傅辭洲輕笑一聲:“閉眼。”

祝餘疑惑:“幹嘛?”

“聽話,就當賠我手機。”傅辭洲說。

祝餘憋了憋,把眼睛閉上了。

傅辭洲這才把腰給挺直起來。

他的手指捏着祝餘的下巴,少年下颚線鋒利,在耳下折出好看的角度。

發絲柔軟,被風吹開,蓬松松地打在鬓邊額前。

卷翹的睫羽,上揚的眼尾,小巧的鼻尖,以及上唇那一點圓潤的唇珠。

祝餘長得好看,傅辭洲早就這麽覺得。

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祝餘長得那麽好看,是看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第三眼的那種好看。

傅辭洲想看他,但是真要盯着看了,多半得被這人噼裏啪啦一通亂說給壞了氣氛。

好好的人,怎麽就長了張不講人話的嘴?

整天叭叭叭的,就知道怼他。

“少爺?”祝餘和傅辭洲就像是心有靈犀。

他雖然閉着眼,但是嘴依舊自由,“你不是要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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