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叫一聲瑜哥哥,我帶你去……

半路。

曾九肚子隐隐泛疼,他看了衆人一圈,見大家并無異樣,而且安成磊等京城來的官差在場,他也不好多事叫停下如廁。畢竟這段去縣城的路不過四五裏,就算步行也花不了多久時間。

不過人一旦不舒服,每一刻都是煎熬,短短四五裏路也好像遠隔天涯。

“安大人,我們要不就地休息片刻?”曾九笑着提議。

“休息作甚?這麽熱的天,趕緊入城是真,前面不就是縣城了。”安成磊道。

現在雖然才過春分,不過今日的太陽卻也不容小觑,常言道二四六月亂穿衣,說的就是這幾個月份熱起來很熱,冷起來很冷。

曾九望着遠處的縣城,簡直就像看海市蜃樓,看得見,卻追不上。

他只得催着步行的小兵,“別磨磨蹭蹭的,早點進城,安大人好用膳。”

他這一激動,沒忍住放了個屁,一股臭雞蛋味彌漫開來。

楊弘蕭離他最近,狂笑道:“曾九,你這屁簡直比安王的糞桶還臭啊。”

那味道久久散不去,就算曾九臉皮再厚,也經不住當着上司下屬這般被取笑啊。

曾波也覺得他丢了自己的臉,暗暗瞪他一眼,“你要放就在後面放了再趕上來,在安大人面前如此失禮,成何體統!”

曾九只好憋紅臉道:“安大人,曾大人,你們先走,小的随後趕上。”

說罷,曾九匆匆下馬躲去路邊草叢。

衆人又是一陣哄然大笑。

曾九又羞又惱,他的褲子上沾了些,黏糊糊濕漉漉的,這次丢臉簡直丢到姥姥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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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釋放完,終于舒坦了些,往四周瞅了一眼,伸長了手去扯一張野草葉。

就在這時,大腿外側像被什麽冰冷的東西舔了下,舔得曾九渾身一個激靈,尾椎爬上一股涼意。

他回過頭一看,一條眼鏡蛇王耀武揚威地對他吐着紅信子。

曾九知道這蛇的厲害,吓得大叫一聲,提起褲子轉頭就跑。

因太過驚慌失措,他還踩了一腳屎。

符陽縣,醉仙樓。

曾波見曾九遲遲未來,正要遣人去探查情況,不料卻見曾九衣衫不整,失魂落魄奔跑在街上,路人皆掩着鼻子對他指指點點。

曾波也不知曾九發生了何事,只好派人去查,自己則留下陪安成磊等人。

酒過三巡,衆人紛紛往茅廁跑。

安成磊來來回回跑了數次,渾身已虛脫,心下不由盛怒,欲捉拿酒樓老板。

這酒樓是許家的産業,曾波哪敢擔這責,趕緊将懷疑對象往安王身上推。

卻說安王的莊子上,顧君瑜讓柳婆婆将桌上的飯菜全部倒給豬圈的豬吃。

柳婆婆有些心痛,“王爺,這稀粥正好下鹹菜,不若我給他們做活的人留着吧!”

這柳婆婆是個吃過苦頭的,知道糧食金貴,遇上收成不好的年頭,有粥喝都不錯了。

顧君瑜道:“不用,這些本就是為牲口準備的,都倒給豬吃。這裏的銀子拿去隔壁村裏買些雞鴨肉蛋和糧食回來,我們中午好好改善夥食。”

柳婆婆笑着應下,安王出手闊綽,平日裏的夥食都開得好,從未因為他們是下人就虧待他們。

顧君瑜也叫了兩個男仆跟柳婆婆一同去運糧食和菜肉等,至于剩下的銀兩,他則發放給衆人,當作這一個多月的額外賞賜。

這些日子他忙着把荒地開墾出來種上作物,這些買來的家仆也沒有閑暇之時,幾乎每天都在地裏忙活。這十幾個人都能吃苦,再加上他們沒有背景,也算老實。

衆人自是欣喜不已,都對顧君瑜和陸沉菀行了跪拜大禮。

新鮮的炖雞湯香氣撲鼻,顧君瑜給陸沉菀盛了一碗湯,“多吃點肉,一會兒再喝湯。”

陸沉菀今年才十六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多補。

陸沉菀淺淺一笑,夾了一只雞腿給他,“夫君更該多吃點,今日若非夫君機智,我們便沒這頓豐盛午膳了。”

陸沉菀看顧君瑜神色自若,并無任何怨怼,也放下心來。她就怕安王在意那些人的羞辱,想不開,抑郁成疾。

現在的安王讓人信賴,卻也讓人心疼。

他曾身為天之驕子,如今卻随便一個無名之輩也敢羞辱,陸沉菀一想起這些,自己反而多了一絲抑郁和不快。

顧君瑜看着碗裏多出的雞腿,不禁笑了下。

他擡起頭,見對面之人眼裏飽含着複雜情緒,顧君瑜道:“怎麽了?看上去不高興?”

陸沉菀輕輕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夫君真好。”

小姑娘真是太會說話了,這話哄得顧君瑜心都軟了。

“你跟着我吃了那麽多苦,我照顧你是應該的。”顧君瑜笑道,“對了,你以後就叫我瑜哥吧。”

每次聽小姑娘軟軟地叫他“夫君”,顧君瑜總有一種罪惡感。

前世大部分人都叫他顧教授,不過玩得比較好的幾個朋友叫他瑜哥。

陸沉菀吃驚地看着他,她不知安王為何要自己這麽稱呼他。

“這……于理不合吧?夫……你若不喜歡,我今後便叫你王爺。”她咬了咬下唇,有幾分羞窘。

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安王并未将她當成妻子,他對自己雖然很好很溫柔,但這種溫柔……興許只是感動。

聽陸沉菀這麽說,顧君瑜又想了想,叫他“瑜哥”的都是他的鐵哥們,讓陸沉菀這麽嬌軟的小姑娘叫瑜哥似乎特別違和。

叫王爺那是肯定不可能的,會顯得他像個大老爺們,小姑娘都成了小丫鬟了。

“嗯……叫瑜哥确實不适合你,該叫瑜哥哥。”顧君瑜思索一番後總結道。他對陸沉菀揚了揚眉,莫名有些期待和興奮,“叫一個來聽聽。”

陸沉菀心中的羞窘變成了羞澀,她紅着臉,低下頭,根本不敢與那雙熱情洋溢的黑眸對視。

她的聲音被堵着了,叫不出來。

顧君瑜卻沒打算放過她:“叫一聲瑜哥哥,我給你撕雞腿。”

陸沉菀聽着他少見的戲谑之語,頭垂得更低,心下有點惱,哪裏還叫得出口?

顧君瑜:“叫一聲瑜哥哥,我帶你去放風筝。”

顧君瑜:“當真不想去?”

陸沉菀當然是想去的,她也聽出了顧君瑜此時的歡喜,只好配合着難為情地低喃了聲:“瑜哥哥。”

那聲音太輕,就像雪花從空中飄下,落在顧君瑜心口就融化。

顧君瑜坐過去,擡起她的臉,“我沒聽見,不作數。”

低沉的耳語、清雅的氣息織成一道網,困住了她。

陸沉菀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鼓噪個不停。

眼前的眸子漆黑明亮,漾着溫柔淺笑,似乎特別開心。

陸沉菀沉溺在這份溫柔中,心中既酸又甜,“瑜哥哥。”

顧君瑜笑了,那笑從眼底溢出,如昙華夜放。

都說紅顏禍水,殊不知男色魅人,亦一樣傾倒衆生。

他伸手輕輕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這聲瑜哥哥真是甜到了他心坎。

這小姑娘實在太乖了。

不用被小姑娘叫夫君,顧君瑜心中也輕松不少。聽她叫夫君,總覺得像在占小姑娘便宜。

他用筷子挑了一塊雞腿肉放到陸沉菀碗裏,陸沉菀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吃飯也十分講究,不會在他面前用手啃骨頭,這在當下會被視為不雅。雖說顧君瑜一點不在乎,不過陸沉菀好像很注重這些生活細節。

柳婆婆是鄉下婆子,沒見識過大戶人家的規矩,所以也沒将這腿上的肉切成小塊煮。

“多吃點,長身體。”

午後,顧君瑜當真讓人去砍了竹子,削成小竹片,給陸沉菀做風筝。

陸沉菀還以為他只是随口說來哄自己,一時竟不知該作何想。

紅兒這丫頭可興奮了,一個勁兒地對陸沉菀道:“王爺對王妃真是太用心了,我就沒見過像王爺這麽好的男子。”

陸沉菀輕輕敲了她一下,“你才見過幾個男的,就下這樣的結論。”

紅兒:“我可沒亂說,我們村裏所有的男人加起來,都比不上王爺的十之一二。”

陸沉菀說不過她,笑着在她臉上比了一個羞,“人小鬼大,不知羞!”

院子裏,顧君瑜已将風筝做好,過來叫上陸沉菀,一同去外面放風筝。

今兒天氣好,未時一過,太陽便沒那麽烈,田間又有風,正是放風筝的好時節。

顧君瑜先小跑一段,将風筝放上天,再叫陸沉菀:“菀菀,過來!”

陸沉菀微微一怔,她已經好多年沒有聽到有人叫她“菀菀”了,只有她娘才這麽叫她。

“快來,我教你。”顧君瑜對她招手。

“王妃,王爺叫你了,快去呀。”紅兒催道。

陸沉菀按下心中的酸澀,笑着朝顧君瑜走去。

“來,拿着線,這樣……對對,就是這樣。”顧君瑜一邊指導,一邊幫她拉拽風筝,“我們從那邊往山上去,山上的風更大,可以放得更高。”

陸沉菀已經忘了多久沒這麽盡興地玩過了,她點點頭,仰頭望向身邊的人,“好的,瑜哥哥。”

顧君瑜被她這聲乖巧的“瑜哥哥”甜暈,這個技能簡直是個bug,直戳他的軟肋。

他竟突然能理解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喜歡萌妹的心态了。

不過陸沉菀說萌也不準确,應是更乖一些。

今天的春風給力,那風筝越放越高,陸沉菀平時被壓制的孩子氣徹底釋放出來,少了裝出的少年老成,多了幾分天真燦漫。

顧君瑜坐在山頭的草地上,看陸沉菀和紅兒兩個小姑娘玩得起勁,不禁莞爾。

山下的仆人們正忙着耕地、擔糞水等農活,今天大家領了獎賞,幹起活來都分外賣力。

眼瞅着太陽西斜,紅兒要回去幫着柳婆婆做晚飯和喂豬了。

風筝在天上成了小小一個點,陸沉菀打算把它收起,她從未這麽不顧形象盡興玩過,也玩得有些累了。

“怎麽不玩了?時間還早,再玩會兒,我陪你。”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陸沉菀轉頭看向走來的人,“我玩累了……”

一陣晚風襲過,陸沉菀感覺手上的線拉不住,線軸快速轉了幾圈,脫離她的手,朝天上飛去。

陸沉菀趕緊追過去,她企圖拉住飛走的風筝。

“別追了。”顧君瑜拉住陸沉菀。

不過他沒料到腳下的泥土是懸空的,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一下塌了,兩人齊齊掉落到下方三米多高的土溝裏。

躺地的瞬間,顧君瑜倒吸一口冷氣。

陸沉菀被他護在懷裏,倒是安然無事。

不過最要緊的倒不是摔痛,而是……難言之隐。

陸沉菀從他懷裏擡起頭:“對不起,你哪裏疼?我看看。”

顧君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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