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暴躁戚大人上線
顧君瑜自是沒可能給陸沉菀看發痛的地方。
他忍着痛,閉眼緩了緩,“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
陸沉菀跪在他身旁,看他慘白着臉,心中萬分自責,同時又怕顧君瑜逞強,傷及了髒腑卻不說出來,耽誤了醫治。
聽聞有些內傷不見血,卻能在事後要人命。
“瑜哥哥,你哪裏疼?我……我給你揉揉。”陸沉菀緊張道。
揉揉……
顧君瑜哪敢讓她揉,這小姑娘真是不知危險。
“別說話,陪我坐會兒。”顧君瑜道。
陸沉菀趕緊扶他起來,替他輕輕拍掉身上的泥土,陪他緩了一會兒。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顧君瑜看,生怕顧君瑜有事。
顧君瑜被她看得久了,便側過頭,“看夠了麽?”
陸沉菀一下紅了臉,想說點什麽,卻又無從辯駁。
顧君瑜抿着唇笑了笑,“好了,回家吧!”
不出幾日,安王挑糞之事便傳遍了符陽城。
挑糞工在時下是最下等的活,曾經貴為太子的安王竟也淪落至此,不免讓人感慨。
有說安王不孝、生了反骨,自作自受的;也有哀嘆安王虎落平陽連普通庶民都不如的;還有純屬吃瓜看熱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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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并沒有影響到顧君瑜的生活,他正忙着育秧。
時下并無塑料膜,育秧工作就複雜一些,得将谷種用紗布包住,放在有流動水的地方浸沒,早上浸種晚上取出攤在地上。如此反複五六天,再灑到稻田中播種。
這個世界的稻種倒也不算少,他從商人和當地農戶手上就買了約莫十來個品種,像蟬鳴稻、火稻、糯稻、占城稻等便是他知曉的,至于一些流光稻、五蘊稻等他則是聞所未聞。
顧君瑜打算各種五畝,看看各自的特征,剩下的土地則用于種大豆、紅薯以及蔬菜。
他本想種點玉米、土豆、辣椒等,不過這些物種還未出現。
蟬鳴稻、流光稻等屬于早稻類,正适合清明前後播種,顧君瑜最近整天都在外面,指導莊子裏的仆人們育秧播種。
田埂上,一名中年人正踱步其間。
擔着糞水走來的劉大已經見怪不怪,自從安王對這些樹進行嫁接之後,常有人來看稀奇。不過安王确實厲害,能讓一株樹同時開出桃花、李花等,這已經蔚為奇觀了,他活了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瞧見。
中年人在田埂上觀望許久,連連點頭稱贊,“果真是妙!”
劉大站在地裏,往黃瓜苗上潑糞水,見中年人還想深入,趕緊勸道:“這邊種着豆子,你可別踩着了。”
中年人伫足,“不知這一片是何人之地?”
劉大:“聽你的口音,是外來的吧?這都是我們家王爺的。”
“安王?”
“這符陽縣除了安王,還有哪個王爺?”
“不知安王可在家?”
劉大看這中年人頗有氣度,便道:“安王就在那山腰上。”
中年人謝過他,朝着山腰走去。
顧君瑜正在給田埂的缺口放水,稻種撒播不能留太多水,昨晚下了一場雨,這田裏的水便又積起來了。他得從上往下放,讓多餘的水沿着這條水溝流下去,彙到山腳新挖的小池塘裏。
“王爺?”一道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顧君瑜停下手上動作,回頭瞟了一眼。
“果真是你!”來人甚是震驚。
顧君瑜從腦海裏想起此人,也有點詫異,“戚大人?”
“戚淮見過王爺!”來人對他恭敬行禮。
顧君瑜趕緊虛扶一把,“戚大人怎來此地了?可是有何要事?”
在原主的記憶裏,戚淮此人剛直不阿、敢于直言,在到處結黨營私的朝中,是個很有原則特立獨行之人。
不過這人太能怼,怼天怼地,連皇上的面子也不給,所以老皇上對他也是又愛又恨。
戚淮看他穿着一身布衣,手拿耙子,腳上穿着草鞋,腳趾都沾了泥,又想着眼前之人曾是身份尊貴的太子,如今卻淪落成這樣,不由得眼眶一熱,落下淚來。
顧君瑜被這猛虎落淚給吓着,也不知戚淮來此是何要事,心跟着緊張了下,“戚大人,你這是……有何難事?”
戚淮感慨萬千,他這一路走來也聽了安王的諸多故事,甚至有人傳安王親自挑糞。他起初還不信,如今看來,這些流傳應是不假。
他心情複雜地抹了把淚,上前接過顧君瑜手上的耙子,“王爺怎能做這等粗活?”
顧君瑜倒不以為然,“戚大人,我若是不做活,如何養活家人?”
戚淮聽他這麽說,更是傷懷,便趕緊拿出身上攜帶的銀票,“王爺縱使落難,也是我錦國的皇室血脈,這是皇上讓我帶給你的,王爺今後不用做這些下等人做的粗活了。”
顧君瑜有些意外,不過細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就算安王有錯,但也是皇上親自撫養長大的兒子,傳不了皇位,經濟補償還是給得起。
顧君瑜數了數,銀票足足有一萬兩,夠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顧君瑜将銀票又悉數還給戚淮,“多謝戚大人,還勞煩你将這些銀票還給皇上,替我謝他。我如今已自立成家,可以自己養活自己,這些錢就讓他留着用在該用的地方吧。他老人家的身體可還好?”
戚淮深感意外,見顧君瑜語态淡定從容,他這才又重新打量眼前人。
安王似乎比當太子時成熟了許多,尤其是在心境和氣度上,變得更加平和沉穩。
想必這些日子安王吃了許多苦頭,才會變成與過往截然不同的性格。
“自你離京之後,皇上憂思成疾,不過你也不用過于擔心,太醫說好好調養應是無虞。”戚淮道。
顧君瑜:“那便好。”
“王爺,這些銀票你當真不要?”戚淮問,他其實是反對皇上拿這麽多銀子補貼安王的,不過如今看安王都自己下地做農活了,反倒覺得可以補貼他一些。
顧君瑜:“不用。我這裏有足足兩頃地,好好種植,餓不死人。”
“怎麽只有兩頃地?”戚淮有些狐疑,錦國随便一個士大夫都不止這麽點土地。
顧君瑜:“符陽縣令只給了我兩頃地,而且都是荒地,你我腳下這一片兩個月前還是荒山,我也是最近花了不少銀子才開墾出來的。”
“真是豈有此理,這些狗仗人勢的,竟敢這般對你!老夫這就去找他們!”戚淮混跡官場,哪能不知這其中的門路,當下就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