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游戲
我們都勸肖佳:“好男人那麽多,過去的就過去吧,遠了不說,你看這三個,也是色藝俱佳,知根知底不吃虧,實在不行案子中如果有合适的,幹脆就劫了算了。”
彭洽應和:“就是就是,正好三個,回去問問豔秋姐,她要是沒什麽意見,咱們仨正好一人一個,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強烈要求各位女土匪趕緊把我們瓜分。”孟白表示很開心
肖佳鄙視地看着我們,說:“都那麽饑渴嗎?我肖佳做事是有原則的,公司的男人我不碰,客戶的男人我也不會碰。”
肖佳說到做到,我佩服她。每個人在一生中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煩惱,但是肖佳這樣的姑娘讓我心疼,她這樣的人好像天生就是為尊嚴而戰的,她總是帶着微笑從容上陣,哪怕頭破血流哪怕遍體鱗傷,也會淡淡的說,沒什麽啦。
“都過來打夠級。”林岳拿出四副撲克
“太貼心了,居然帶着這個也不早拿出來。”小美嬌嗔一下,扭身過去。
男的一夥,女的一夥,然後林岳扔出六張牌,我們分別抓對門,
“抽簽斷姻緣哪”孟白沒正經地說,先搶了一張
“我看看”我剛湊過去,孟白趕緊把牌抱住:“不給看”
我抓一張,瞄了一眼,是黑桃8,但也抱着不給他們看
肖佳抓了就扔出來,是黑桃7
小美抓了也扔了出來,苦着一張小臉說:“佳佳,你要對我手下留情啊”,小美抓到的是紅桃7
孟白笑着看着彭洽:“我賭你和我有緣”
彭洽笑着說:“我人傻手氣壯,你可小心了”然後從剩下的兩張中拿了和自己離得近的一張,翻過來,紅桃9
孟白笑了:“我說吧”,扔出他手裏的牌,黑桃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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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岳看了看我,拿起剩下的那張牌,自嘲笑了笑,紅桃8
打夠級講究的是一個團隊作戰,通常會打牌的人只有在牌不好的時候才着急走,摸到好牌的時候則負責斷後,保證聯邦都走了以後,把對方一鍋就燴了。彭洽果然如她所說,人傻手氣壯,不會打牌但就是能抓到成把成把的夠級牌,然後樂得前仰後合的把孟白打得滿地找牙不開點,最後扔下一把大小畫,走人,看得我們瞠目結舌:“這個大傻子啊。”
彭洽這一走可好,我和彭洽兩個打三個,并且還有一個古靈精怪會算牌會記牌還有演技,關鍵是還沒頭的陳孟白。讨厭的孟白正拿着一把牌英雄無用武之地,我一夠林岳,他就撲上來;肖佳一夠小美,他也補上一刀。
肖佳說:“孟白,你不能自己沒了伴,就到處插足啊。”
孟白委屈的說:“太寂寞了呀。”
有人說從牌術可以看到一個人的心術,或者更多是性格。彭洽愛笑,多聰明說不上,但絕對是個好運氣的姑娘。她總是能抓到一把好牌,圖的也是趕緊走頭客,不但不拖聯邦的後腿,一旦聯邦出現大拉還可以保拉不進貢,彭洽打牌玩得是一個熱鬧祥和。
但是很多人就不願意這麽打牌,覺得太沒意思。我們更熱衷的是怎麽讓對門不開點,覺得打到點貢才是有技術含量的,吃起來比兩張大拉貢香多了。開始我不理解,點貢怎麽也是一張,能好過兩張大拉貢嗎?後來發現真的好很多,走頭客沒意思,走了就退出了戰場,在一旁邊觀戰邊洗牌,有時候大拉是聯邦,連貢也沒得吃,忙活半天就混一洗牌。
點貢就不同了,含金量高,說起來就是:“我打得你一晚上不開點”,那份得意洋洋,牌霸的世界牌渣怎麽會懂。于是怎麽打到對門不開點,讓我們絞盡腦汁費盡心思,除了田忌賽馬的戰略,外加演技使對方不敢妄動,在他猶豫之間迅速結束戰鬥,重要的還在聯邦的配合。
孟白常常不開點,除了彭洽牌好走得快,還同我和肖佳的推波助瀾有關,孟白在肖佳的下家,輪到肖佳,肖佳就”夠級“,小美苦着小臉應戰,孟白就沒法發牌。比點貢更高級的是燒貢,那得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尤其是在你的上家趾高氣揚沖着自己的對門你的聯邦叫嚣:夠級!他以為只有一個人可以要他的牌,而這個時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你出其不意的一聲斷喝:燒!然後在大家的一陣歡呼驚嘆中,在他哭喪的表情下,将手中的牌一套一套的擺在他的面前,看,蘭博蒂尼、卡迪拉克、雪佛蘭,都要不了吧?顫抖吧窮人們,爺走了!哇,那種感覺,爽翻了!
我和小美則基本屬于靠天吃飯的,牌好了一路橫沖直撞,兼顧聯邦,燒上家,堵下家,打對門不開點,嘴裏說的最多的就是:“走,你們趕緊走,我來燴他們三個!”俠肝義膽以一當十,土豪氣息彌漫方圓百裏,百裏尤不絕。牌一旦不好了,就萎靡不振縮起來當孫子,嘴裏說的最多的除了:“不要”,就是:“走,你們趕緊走,別管我。”
孟白林岳和肖佳都是記牌的高手,四副牌216張,六個人每個人手上是36張牌,進貢還貢後,誰基本成了窮鬼,誰手上又添了畫。他們永遠記得你發過什麽牌,永遠知道10以上的牌出了多少,還有多少在個人的手上,當他們笑意盈盈的讓你報手上還有幾張牌的時候,差不多你的末日也到了。和高手過招往往也有空子可鑽,因為過度的自信讓他們通常也會挑戰下自己的能力,因為他們想打一個更高級別的:定貢。就是要你捧着一把3呆在家裏眼睜睜的看着別人玩兒。
打到手裏的牌所剩無幾,孟白就說:“彤彤報牌,不到十張了就自覺報牌。”
我扭捏,小美在一旁催促:“麻溜的。”
我弱弱地說:“八張”
只見孟白眼珠一轉,我不由暗暗叫苦,這時候那三個都走了,孟白和林岳對視了一下,倆人就開始放我,那把很背,因為林岳沒3,3是用2買的我的,一共16個3,那仨人是9個,林岳手裏只有一張買來的3,孟白手裏5個3,啊,完了完了死定了!這抓我還不是一抓一個準,我開始翻着白眼把牌藏到身後,然後一張一張地往外扔,一個4一個6再一個6,扔出來就趕緊和到牌堆裏,扔着扔着,孟白突然問林岳:“扔幾張了?”林岳如夢初醒:“不知道啊,繼續出吧。”倆人相視一笑,我長出一口氣,如蒙大赦,趕緊把3扔了。林岳對孟白眉開眼笑地着說:“我總得定一個吧,報牌。”孟白一愣:“哥你不帶這樣的”,小美說:“相煎何太急啊”,彭洽:“相愛相殺啊。”
最終孟白被定了,這是大家喜聞樂見的。
很多人都喜歡和高手聯邦,當同高手聯邦的時候,會突然覺得自己牌技大漲運氣超棒,牌打得各種暢通無阻順風順水,細細一想,其實每一步都是他們在絞盡腦汁想着怎麽送你,怎麽喂你,直到當把你送走以後,再将手中所剩無幾的殘兵敗将整饬一番,臉上卻表現的氣定神閑勝券在握。
而當我們有了點小牌技,摸到一點小門道,就會學着高手的樣子想着怎麽去保護那些新晉牌渣。大約人們都是在英雄和狗熊的角色中往來互換,不是因為內心膨脹或膽怯,而在于對自己能力的判斷和評估。
打到很晚了,收攤散夥,林岳宣布:由常勝将軍、“赫拉集團”夠級屆的總瓢把子——彭洽女士請大家吃夜宵以安撫衆牌渣受傷的小心靈。于是金牌擂主彭老大在小的們前呼後擁之下,來到美食城,照例是某人請客林岳埋單,胡吃海喝完畢,大家都覺得意猶未盡。
肖佳指着冰淇淋攤對彭老大嫩嫩地說:“我要呲冰淇淋~~~~~~”
“吃!”彭老大振臂一呼,大家呼啦圍上前去,只見冰櫃上貼着标簽:1個球三元;2個球五元;3個球六元。
彭洽財大氣粗地吆喝:“報數!”
肖佳:“兩個”
我說:“兩個”
小美:“倆”
孟白:“同小美”
林岳:“同孟白”
“老板,來六份兩個球!五六三十。”彭洽說着“啪!”就拍給那老板30塊錢,生怕又慢了被林岳搶付了款。
“哎,彭洽!”林岳和孟白瞬間都慘叫一聲,在喧鬧的美食城中竟也覺得過分的犀利顯得失聲了。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彭老大這直統統的思維方式真是讓人不忍直視啊。
肖佳掩面:“我不認識這貨,不認識。”
小美則憂愁滿面,用标準的唐山話說:“就這智商啊,以後基本就算告別夠級屆了。”
我樂得直不起腰,望着這群活寶,這群歡樂的孩子,和他們在一起我被他們的快樂感染着,覺得生活很充實,很幸福。
在省會趕完廟會,又四處逛了一天,一路歡歌笑語回來,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彭恰晚上在我家裏住着,我們徹夜長聊,以至于她早上起不來了,我按時早起跑步,回來做好早飯,自己吃過給彭洽留一份在鍋裏,然後洗刷一新就去了公司。
肖佳看我一個人晃來了,問:“彭老大今天怎麽還沒來?”
我說:還睡着呢。小美一聽就難受了,拽着林岳的袖子就晃:“你看人家多恩愛。”林岳也笑,然後對我說:“趕緊打電話叫彭恰過來開會,我這好幾個活呢。”
“是嗎?都什麽情況啊?”我好奇心頓起
“今天有客戶過來,昨天打電話咨詢了,男票出軌。”小美說。
“男朋友那也算?咱們業務範圍擴大了啊?”我瞪着眼睛問
“我大赫拉從來都是有奶就是娘。要不你也給林總彙點款子,讓陳公子寫個方案,公司幫你把你們家老段撈回來?”小美一回頭說:“林總?自己人打個八折呗。”
“真溫暖,天地無情,人間有愛,小美我謝謝你啊。哎我說你們都哪兒來的消息?還讓不讓人喘息了?如今我這個前任已經坐實了,都聽好啦啊,以後少提我隐私,再提死給你們看。真是的,當事人多痛苦啊,還給我撒鹽。”
“別呀,我表弟再過兩年就畢業了,還想找咱們段主任幫忙給安排工作呢,那鐵飯碗一端上多踏實,不用像他表哥我委身于此,老了還不知道有沒有保障。”小美一臉着急。
“林岳林岳你趕緊休了這個妖精讓他去為害人間吧,這得便宜還賣乖的勁兒真讓人受不了。”肖佳說
“哈哈,小美說得對,我也有求于段主任呢。”林岳看着我笑
“你幹嘛?笑的這麽谄媚,這可不像你。”我驚懼地看着林岳,心裏設防。
“是這麽個事兒,”林岳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說:“前段時間呢,我們老爺子做了個夢,夢到我奶奶了,我奶奶說老家潮濕住着不舒服,本來就有關節炎,那邊陰氣又重,所以我們老爺子就和我商量說要給我奶奶遷墳,我想找你們老段給看看風水,好給我奶奶換塊風水寶地,沒準冒個青煙啥的,我也能飛黃騰達不是,您看給幫忙給遞句話呗。”林岳挺正經的語氣說着挺嚴肅的事兒,那倆不明白,我心知肚明,這死林岳在裝孝子賢孫擠兌我呢。
一下噎得我半天沒說出話來。
事情是這樣,我也是前幾天和宋蟲蟲吃飯的時候才知道的,段鵬他們項目組承包了一個工程,這工程走當地一個村子,那附近的老百姓依舊施行的是土葬。其實這裏面的情況在其他地區的其他項目也是時常遇到,如果工程正好走到人家先人陵寝,那就需要和人家家裏人商量遷墳,公司會給人家一筆補償。項目負責人以各種名目撈錢也不新鮮,發展到現在,就是內外勾結,由負責人從單位拉了款子,再和當地人一分,皆大歡喜。只是老段這次搞得有點過分,最後查賬的時候,不大的一個項目,光遷墳就遷了100多個,經理氣得直蹦跶,嗷嗷地叫:段鵬你領着我的一幫地質工程師這麽長時間就是去忙活給人家遷墳去了?我們單位成搬家公司了!
也有那嘴損的說,大概是老段眼光獨具,走的那條線是傳說中的風水寶地,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戲谑地管他叫風水大師。
我想這是段鵬事業的一個低谷,他那個人順風順水慣了,這次對他恐怕是個不小的打擊,這時候的人最需要安慰是不是?就嘚嘚瑟瑟撥通了他的電話。打電話給他是有些顧慮的,怕老段覺得我不厚道是去看他笑話,話說過來,就算我心懷叵測,也是想看看我們還能不能回到過去,賊心不死呗,如果這也算是趁人之危,那……那就是吧。
老段在電話那頭只是說了些工作方面的不如意,工程難幹、資金難申請、領導不支持、幹活的不配合,再談到其它則是一片心滿意足的幸福,看得出來,他們過得很好。
是啊,我能做到的別人只會做得比我更好。段鵬的語氣彬彬有禮滴水不漏,唉,早就知道我這是拿熱臉蛋貼涼屁股。
但讓我如何去面對當愛已成往事這樣一個血淋淋事實呢?真的做不到。
就這麽屁大個事兒怎麽都傳到林岳這兒來了?讨厭的林岳。這兩天正糾結着這事兒,沒看出我情緒不高嗎?死林岳又給我添堵。
最後我臉紅脖子粗地憋出一句話:“要不我給你奶奶超度一下吧,讓她老人家早生極樂,脫輪回苦成無上佛果,別鬧騰了。”
林岳瞬間收起眼裏的笑,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冷冷地說:“會議室”,轉身上樓。
肖佳看看林岳的背影又看看我,沒吭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