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三
琴音潺潺，如涓涓細流，彎彎曲曲流進人的心底。
陵越循着聲音一路找來，見歐陽少恭靜坐撫琴。
這裏是天墉城內一處偏僻之所，平日裏很少有人往來。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桌案上焚着香，淡雅的味道在午後炎熱的空氣中散開。
歐陽少恭知是他來到，也不言語，依舊一心一意抹挑勾剔，琴音铮铮。
陵越也沒說什麽，只在一旁安靜靠着棵樹坐下，聽他彈琴。
偶爾有一絲涼風吹散午間的燥熱，鳥鳴陣陣。遠看山間風景曼妙，一人一琴，一人一劍，當可入畫。
桌案上的香已焚盡，歐陽少恭轉頭看去，陵越依舊是安然自若之姿，毫無不耐急躁之意，故停了琴音，開口問道：“師兄來找我，可是有事？”
陵越聽他問，站起來往過靠了靠，道，“沒什麽事，只想安靜坐坐，你接着彈琴便是，不必管我。”
歐陽少恭聞言，也沒再挑動琴弦，道，“也彈了這麽久了，不如陪師兄聊聊也好。”
“也好啊，”陵越笑道，“剛才便想問了，你這首曲子聽着有些耳熟，是什麽曲子？”
“這是《詩經·王風》的首曲，黍離，講的是，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我知道的，有些好奇，少恭彈這曲子是有什麽深意？”
“并沒什麽，”歐陽少恭笑得溫和，“只是突然想到了這首曲子。對了，有件事……”
“嗯？怎麽？”
“今日遇到一個，嗯，該是師兄，見他獨自一人，而且好像與諸人不和的樣子。”
“哦，”你說的該是屠蘇吧，他和我一樣是執劍長老門下弟子，不過有些特殊，你若是想認識他，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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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只是見其他弟子似乎都不喜他，只是随口一問而已，”歐陽少恭道。
“說不定你會與他相談甚歡呢。”陵越道。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一弟子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右手扶腰，看樣子實是跑的累了。見到陵越，松了口氣，道“大師兄，終于找到你了，掌教找你過去。”
陵越起身，“出了什麽事麽？”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說山下幾個村子裏出現了妖怪，有村民來求助。”
“那我馬上過去，”陵越道。
歐陽少恭看着陵越和那個傳話弟子遠去的身影，嘴角浮起淺淺笑意，那笑意卻足以讓人在炎熱陽光下生出幾分寒意來。
百裏屠蘇麽，游戲才剛剛開始……
東方剛透出一縷曙光，天墉城弟子大都還在沉睡。陵越卻被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吵醒。
那聲音不輕不重，每次都是三下，隔片刻，又是三下。
他本想忽略那聲音，但敲門者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把他叫醒。在連續翻了三個身之後，陵越決定投降，他起身來披起外衫，因為被打擾睡眠而微微皺起眉頭，看着門外笑的溫和的歐陽少恭。
“陵越師兄，早上好。”
“早上好”陵越無奈的回道，也是笑得溫和，“說吧，哪兒着火了？”
“師兄真是有趣，我只是見今晨陽光甚好，所以來約師兄一起出去走走。”歐陽少恭似乎很樂意看到他這幅困倦的樣子，笑的更開懷了幾分。
陵越擡頭看了看，天空還是灰蒙蒙的，只有幾縷曙光透過東方的雲層。
再開口的語氣染了幾分無奈，但更多的是微妙的類似寵溺“好的，等我一下。”
兩人并肩走過天墉城後山處的小路，空氣中隐約有些花朵的香甜，誰都沒有開口打破這份安逸與寧靜。
陵越大約是還未從早起的混沌情緒中恢複，整個人迷迷瞪瞪的，而歐陽少恭則是思緒一路天馬行空。其實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找陵越，只是直覺他應該過來所以就過來了。
這種無形的直覺，有時會讓他很煩躁。
“真是……明知一個時辰之後我便要帶其他弟子下山去幫助村民，”陵越揉着眉心，似乎終于擺脫了早起的低落情緒，微微嘆了口氣“為什麽不去休息而是浪費時間來陪你……”
“因為師兄你無聊嘛…”歐陽少恭聞言，随口應到。
“……”陵越無奈笑笑，“對啊，我是無聊……”
“噗…”歐陽少恭笑了出來，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他停下腳步，“好了，不逗師兄你玩兒了。”
陵越見他停下來，也停了下來，“說吧，有什麽事？”
歐陽少恭斂了笑意，多了幾分嚴肅，“我今日是來和師兄道別的。”
陵越愣了一下，道“下山除妖不過也就一月左右，哪還要……”
“并不是這件事，是我要離開天墉城了。”歐陽少恭打斷他的話語。
一陣略有些尴尬的安靜。
陵越思索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為什麽？”
“在天墉城這幾個月裏，有陵越師兄關照，日子過得也是舒适。只不過……”歐陽少恭頓了頓，道，“師兄莫嫌我話說的難聽，天墉城确是仙境一般之地，只是此中之人，相互傾軋鬥争也是常态，妒忌惡毒之心也時時有，這與山下紅塵紛擾又有何不同。個個自稱修道，心不幹情不淨，看多了實在無趣。我覺得在此處也找不到清明之心，所以，我想離開。”
陵越聞言，嘆了口氣，“我明白，天墉城內确實有些弟子心性行為不正，少恭想走，我也不會強留。”頓了一頓，問道“少恭要什麽時候離開？”
“大概兩三天之後，”歐陽少恭道，“所以提前來與師兄道別。”
“那少恭打算去往何方？”
“回我的家鄉，琴川，其他還并未想好。”
“那，保重，日後若有機緣定會再見。”
“自然。”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