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大筆錢與住客棧
将一切看完,安岩只覺得自己的情緒也變得低落,他哀嘆道:“其實…這女鬼也挺可憐的。”
神荼将前塵鏡收回,冷聲道:“可憐便可以傷害無辜之人的性命嗎?她已經成了惡鬼,早沒了人性。”
安岩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生氣,撇撇嘴:“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感慨一下嘛。她已經成了惡鬼,我們作為馗道傳人,自然是要将她斬殺的!”
安岩的“我們”一詞讓神荼心中忽地有些觸動,他垂下眸子,轉過身不再看安岩,留下一句“明天一早我們出發”,就起身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哎?”
感覺神荼情緒不對,安岩伸出手想拉住他,卻只觸碰到他的衣袖。黑色的布料在手中滑過,安岩只能看着神荼離開。
呆愣一會兒,安岩摸着下巴自語着:“要不要拿壺酒找他喝喝聊聊呢?”
安岩找神荼喝酒的計劃沒能成功,因為第二天一大早,還在睡夢中的他便被神荼從床上拖了起來,兩人告別了安父安母,一起離了安家。
安岩很開心,一方面,因為他終于可以離開父母“闖蕩江湖”了,另一方面,安父安母給了他大筆的銀錢,頭一次身懷巨款,怎麽可能不開心呢?
雖然為了安全起見,他将大部分錢財都放在了神荼的乾坤袋裏,由神荼來幫他保管。用安岩自己的話來說,這是雙重保障:一,乾坤袋比他自己的行李包袱要安全得多;二,神荼比他要安全得多。
受到安父的委托,神荼要帶着安岩先去一趟松濤城。那是安家家譜中記載的老家,雖然在松濤城中早就已經沒了安家的宅子,但是所有安家人成年後都要去松濤城中的城祠進行祭拜——城祠之中總還是有個安家先祖的牌位的。
松濤城距離萬朝城并不遠,彎月高挂時,他們兩個已經抵達松濤城中的客棧了。
與萬朝城比起來,這不過是個中等的城鎮,倒也還算繁榮,起碼客棧的裝修與服務都還是不錯的。已經接近深夜,客棧裏的客人都已回房,卻也還有幾個夥計在支應。
這一天下來,安岩無比慶幸自己馬術不錯,才讓他能勉強跟得上神荼,他非常懷疑這世上是不是沒有什麽是神荼不擅長的,騎個馬都能這麽英姿飒爽。看看現在,神荼依然精力充沛看不出疲憊,而他安岩卻已經渾身疲累一下都不想動彈了。
說實話安岩并不明白為什麽非要這麽拼命趕路,他本以為可以一路游山玩水地晃蕩到度朔山去的。
神荼并沒有解釋原因,安岩打又打不過他,只好乖乖聽話。
離開度朔山的時候,神荼覺得将郁壘傳人帶回去沒什麽難度。可與安岩接觸的這兩天,他竟然開始擔心了。
總的來說,安岩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可他同時也是個心地善良之人。雖然後來安岩沒有再提,可神荼看得出來,溺死鬼的事其實對他影響不小。
連安岩自己都不知道,昨晚他做噩夢了。
神荼在半夜時聽到隔壁安岩驚惶的聲音,他沖過去就看到安岩陷入了夢魇。他查看了安岩的夢境,全是林春花和她女兒的悲慘遭遇。神荼只能用金針為安岩安了心神,看着他脫離夢魇陷入沉睡,便決定盡量縮短回度朔山的時間。
安岩不像神荼這樣自身真正經歷過惡鬼的殘害所以對惡鬼慘痛的過去有着一定的抵抗力,也沒有在鐘道的看管下修煉上十年。若是再來幾次這樣的事,他怕是會心神受蠱,陷入魔障。
再累也是要吃飯的,今天中午安岩抗議無效後,他們只是将就着吃了些幹糧。如今到了客棧之中,安岩大手一揮,點了不少的美食。
看着滿桌的佳肴,安岩只覺得自己感動得要哭了,他拿起碗筷,一邊往嘴裏塞一邊感嘆着:“嗯,江小豬說得對…世間萬物,唯美食與美人不可負也!”
神荼嘴角一抽:“美人?”
安岩點頭,用筷子指指桌上的飯菜,又指指神荼:“美食,美人,都有了!”
下一刻,一只筷子擦着安岩耳邊飛過。
安岩有些艱難地吞了口中的飯菜,僵着脖子扭頭看了眼插入他身後柱子中過半的筷子,然後回過頭來沖神荼露出個笑:“帥,你是帥!”
神荼重新拿起一雙筷子開始吃飯,不再搭理他。
安岩這才繼續放開了吃,心中嘀咕着:嗯,以後對師兄要尊敬,不能随意調侃。
等把肚子填飽,終于覺得自己活過來了的安岩揉着有些吃撐的胃部沖神荼問:“咱們明天還是那麽早走嗎?”
神荼“嗯”了一聲,安岩的臉整個垮了:“我就知道…那我去洗澡睡覺了。”
神荼看向他:“你不是學會清潔咒了嗎?”
剛站起身來的安岩撓撓頭:“哦對,還有清潔咒這個東西。我忘了…”
神荼:“……”
安岩抓了抓身上的衣服,皺着眉說:“可是,總覺得不洗個澡渾身不舒服哎。”
神荼沒說話,起了身繞過他向二樓的客房走去,安岩眨了眨眼,跟了上去。算了算了,出門在外不那麽講究了。
樓梯上到一半,神荼就聽到身後傳來木板碎裂的聲音,以及安岩的尖叫。
他扭過身來,就看到第一到第三階的木板都斷裂了,安岩正捂着屁股哀嚎着。
客棧裏的夥計趕緊過來将安岩扶起,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這三級臺階的确是有些壞了,我們想着今天晚上修好的。”
看夥計一臉的歉意,安岩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們快點修好就好了,別讓別人再摔了。”
夥計趕緊應了,并且向安岩再三保證,其他臺階不會有問題。
安岩心有餘悸地看着眼前的臺階,暗暗慶幸壞的不是最上面那階。
眼前突然出現一只修長的手,安岩擡起頭才發現是神荼站在第四級臺階上朝他伸出了手,想幫他跨過空缺的那三層。
心中一暖,安岩握住神荼的手,在他的拉力下躍上第四級臺階,跟神荼緊挨到了一起。
安岩下意識地抱了下神荼的腰,神荼渾身一僵,安岩又突然跑跳着沖到了二樓,站在樓道中沖神荼喊:“你快點上來啊!別一會兒整個樓梯都塌了!”
神荼黑着臉一步步向上走過去:“你倒不如擔心二樓整個塌掉。”
安岩一愣,還真的開始擔心了:“不會真的塌了吧?”
某個房間裏的客人似乎被這番動靜吵到,大聲吼着:“大半夜的吵吵什麽啊!”
樓下的夥計抹了把臉,看向安岩的目光滿是怨念。
安岩沖他尴尬一笑,尋了自己的房間趕緊溜進去了,嘴裏念叨着:“怎麽會這麽倒黴,正好趕上我踩的時候斷掉,還三階都斷了。”
神荼把安岩的嘟囔聽在耳中,忽然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思索一番,他進了隔壁自己的房間,透過與安岩屋子相連的那面牆用天眼查看着安岩的動靜。
安岩給自己施了個清潔咒,然後将外衣和鞋子都褪去放好,滅了床邊架子上的燭火,鑽進了被窩。渾身疲累的他腦袋一挨枕頭便要睡過去,卻在下一刻身下一顫,整個人随着塌裂的床板陷了下去。
安岩還沒來得及發出驚叫,就被突然出現的神荼抱着離開了床鋪,放在了桌邊的凳子上。
神荼重新點起燭火,安岩看到原本好好地床鋪已經坍塌。
外面有夥計拍門問着出了什麽事,安岩在神荼眼神的示意下清清嗓子回道:“沒事兒,我不小心撞翻凳子了。”
夥計應了聲便離開了。
安岩順着神荼的視線看看自己翹在另一個凳子上的光溜溜的腳丫,又看看站在他身邊的神荼,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啊?”
神荼這才回過神來,指向床鋪的位置說:“用天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