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03
結實的木棍砸在地上，伴随幾聲慘叫，昏暗的巷子又恢複寧靜。
聶歆背靠牆磚，抱着頭盔長籲一口氣。她還以為今天遇到這群地痞流氓會很棘手，卻沒想到面前這個服務生兼外賣員這麽能打。
先前嚣張的黃毛等人都被撂倒在地，許川燃攥緊皮手套，捏着拳頭沉默地站在人群堆裏。
那黃毛掙紮着從地上爬起，看向許川燃的眼神驚恐萬分。
許川燃從衛衣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報警電話，詳細地交代時間地點事件。
倒在地上的地痞流氓們一聽他報警，紛紛坐不住，踉踉跄跄從地上爬起，拖着摩托車走人。那黃毛不甘心，還落下一句狠話：“你給我等着！”
許川燃輕哼一聲，滿臉不屑。
等那幫黃毛離開後，聶歆驚訝道：“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嗎！你就不怕那些混混們報複？”
許川燃轉身看着聶歆。
他沒有回答聶歆的話，只是望着聶歆那張被冷汗浸濕的臉，眼底閃過一絲異色，宛如平靜的海面卷起細碎的浪花。
他朝聶歆走去，在看得清彼此的距離內停下：“你沒受傷吧？”
聶歆點點頭，注視着他臉上還在滲血的傷口，“我沒受傷，不過我覺得你的情況可能更嚴重。”
她神情嚴肅，剛想扶住他卻回想起那黃毛似乎在他左臂上敲了兩棍。
聶歆看了眼巷子外的景色，推測出這裏離她的別墅并不遠。她扶起許川燃倒在地上的電頻車，對他道：“這裏離我家不遠，不介意的話，我替你處理一下傷口。”畢竟是因為自己而受的傷。
“不用了，謝謝。”許川燃從聶歆身旁擦肩而過，接過電頻車，擡手的瞬間因為疼痛而微微蹙眉。他發動電頻車，發現電量不足。
聶歆捕捉到他的神情，刮了眼電池表盤，一把搶過電頻車把手，“都這樣了就別逞能了！”她推着電頻車往家趕，意示他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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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川燃望着她笨拙的推電頻車的背影，勾了勾唇，然後邁開長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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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歆将電瓶車停靠在牆邊，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餘光瞥見許川燃站在門口有些猶豫。
她問：“怎麽了？”
“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別墅？”許川燃的目光落在擺放在門邊的男式拖鞋上。
聶歆的腦海裏浮現的是楊皓的臉，昔日同居的經歷歷歷在目。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凝視着腳邊楊皓曾穿過的拖鞋。
對了，她竟然想不起來楊皓是什麽時候搬走的……
有些感情到最後，表面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背地裏早就爛成了骷髅。
聶歆深吸一口氣，整理好情緒，點頭回應：“嗯。”
她轉動鑰匙，打開門。室內的燈自動亮起，暖色的水晶燈将整個大廳照亮得璀璨無比。
聶歆剛換好拖鞋，一團黑白乎乎的身影突然竄出，撲到聶歆的腿上。聶歆蹲下身，抱住還吐着紅舌的阿拉斯加犬，“好啦好啦！小葡萄乖！”
小葡萄對着聶歆的臉就是一頓親，聶歆無奈地搖搖頭，想起還在外面的“傷員”，連忙趕小葡萄進屋。
許川燃指了指自己的球鞋，聶歆這才反應過來，“你等一下。”
她說完便去雜物間裏取新的拖鞋，留下小葡萄和許川燃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小葡萄搖着尾巴，一臉疑惑地瞅兩眼許川燃，對他叫喚兩聲。它又湊到許川燃的腿邊，細嗅他身上的味道。
許川燃嘴角微揚，對小葡萄吐舌扮鬼臉。
小葡萄當下來了勁，撲通撲通地蹦噠兩下，尾巴搖得更加歡快。它一口咬住許川燃的褲腿，扭着頭把他往屋裏扯。
聶歆取完拖鞋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小葡萄熱情地拉扯許川燃入室，而許川燃卻因為擔心球鞋會将聶歆家的地板踩髒而雙手扒拉在門框上。
四目相望，他有些尴尬。
聶歆蹲下身子，拍了把小葡萄的肚皮，“小葡萄別鬧！一邊去。”
聶歆拆開新拖鞋遞到許川燃面前：“四十二碼的，你看看合不合适。”
“合适的。”
這雙新拖鞋原本是給楊皓準備的，不過現在不需要了。聶歆點頭，将門口那雙舊的男士拖鞋用塑封袋收緊，丢進了垃圾桶。
許川燃默默注視她做完這一切，漆黑的眸子裏翻湧着波瀾。他撇過頭，假裝随意地開口：“那雙不要了嗎？”
“不要了，舊了。”聶歆不想再留下任何能給自己念想的東西，舍斷離是她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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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的暖氣呼呼地吹着，聶歆脫了外套翻箱倒櫃地尋找護理盒。
她找得滿頭大汗，卻依舊沒尋到。她只穿了件輕薄的雪紡衫，汗水浸濕後背，勾勒出精致的脊骨線條。
許川燃坐在沙發上，注視着忙碌的聶歆。視線無意間落在她因汗水浸濕而展露的曲線上，他的眸子瞬間燃起細碎的火花。他怔了怔，匆匆撇過頭，卻發現小葡萄就站在不遠處一臉友善地看着他，吐着紅舌，搖着尾巴。
“……”許川燃像是做賊心虛般噎了一口氣。
聶歆原本是想幫他處理傷口，卻沒想到自己找不到護理設備，當下也有些尴尬。好在她不經意地擡頭，發現護理盒被楊皓放置在第三層的置物架上。
她在心裏又把楊皓罵了一通。
聶歆目測這個高度她是能夠到的，于是伸手去夠，卻勉強摸到箱盒。箱盒下壓着的是厚重的書籍，聶歆這一扯，摩擦力便把那書也帶了出來。
她暗叫不好，另一只手也撫了上去，勉強将書籍塞了回去，而護理盒也被帶回去。聶歆現在就維持着墊腳的姿勢，進退兩難。
一陣淡淡的椰奶香萦繞在鼻尖，聶歆察覺到許川燃在她的身後。他的右手舉過聶歆的頭頂，替她托住搖搖欲墜的護理盒，另一只手則抵在二層置物架的橫欄上，将聶歆圈在臂彎裏，卻并沒有碰到她。
聶歆轉頭，恰好對上他的眸子，清澈明亮，恍若沉溺着皓然璀璨的星河，卻又閃爍着小心翼翼的情愫。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低頭望她時徐徐蕩漾在她的耳畔，有些潮濕和急促。
聶歆有些恍惚，待她回過神來，許川燃已經将護理盒塞到了她的手裏。他恢複淡漠的神情，重新坐回沙發上，但耳根卻有些發紅。
什麽啊……聶歆在心裏嘀咕一句。
她指了指許川燃的裏三層外三層的冬裝，一本正經地道：“你把衣服脫了吧。”
“哈？”許川燃挑眉疑惑，似乎有些震驚，耳根紅得更厲害。
聶歆便知道他誤會了，噗嗤一笑，捧着護理盒坐到他的身旁，“我記得那些混混傷到了你的左臂，還是快點冰敷一下好。你穿這麽多袖子也不好挽，我開了暖氣，你脫掉衣服應該不會冷。”
其實許川燃遲疑後就瞬間反應過來了，此時聽完她的解釋臉上的神色也有些尴尬。
聶歆打開護理盒，偷看了眼這個一臉“純情”的弟弟，忍不住打趣道：“你放心好了，姐姐對你可沒有別的心思。”
許川燃輕哼一聲，露出玩味的笑容，故意湊近距離，凝視聶歆的美眸道：“那姐姐你還記得在酒吧裏說的嗎？”他故意把“姐姐”二字咬得很重。
聶歆調侃的神色瞬間凝固在臉上，她想起來了：
-“需求嘛……”
-“姐姐想要你……”
聶歆突然嗆了兩聲，感覺體內氣血翻湧，臉上已經是一片火熱。她當時只是借着酒勁想報複一下，故意這麽說的。又不是真的想……
嗯？聶歆挑眉，對上他的視線，好像也不是不行？畢竟她現在單身了，弟弟又這麽好看。
氣氛有些微妙，小葡萄看不下去了，沖到兩人中間叫喚。
聶歆取出護理盒內的紗布和冰袋，“我去取些冰塊。”
她離開前還故意笑着意示許川燃脫掉上衣。
許川燃将手搭在右肩上，回想聶歆之前在酒吧裏替他撫平襯衫褶皺的樣子，耳根頓時又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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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歆回來時，便見他只單穿着一件無袖純白的運動背心，沒有一點圖案，很簡約。他的衛衣和毛衣則随意地搭在腿上。緊實的胸肌隐匿在寬松的背心下，只露出精致的鎖骨。他的雙臂很勻稱，該有的肌肉都恰到好處。
聶歆倒是多看了兩眼，不可否認的是，面前這個男人的身材要比楊皓好。
她将包裹冰袋的紗布敷到他左臂的淤青上，動作輕柔，神情專注。
良久，她開口道：“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許川燃別扭地撇過頭，輕輕“嗯”了一聲，平平淡淡算是回應了。
聶歆勾唇，倒是覺得他有些傲嬌。雖然看起來和自己的親弟弟聶航年紀相仿，但兩個人的性格倒是截然不同。
“你叫什麽名字？”聶歆問。
“許川燃。”
聶歆聽到這個名字，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她的記憶裏似乎有印象，但仔細回想，又想不起。
“我叫聶歆。”
“我知道。”
“你知道？”聶歆有些驚訝，但随後便反應過來她用自己的名字點的外賣。
聶歆轉移話題：“你還在上學嗎？”
“嗯。”許川燃應道，“A大在校生。”
聶歆點頭，A大她還是知道的，是A市的一所綜合類本科院校。A市大致可以劃分為南北兩區，聶歆的Binaural服裝品牌就建立在以經濟技術開發為主的北區。除此之外，北區還有各大實力強悍的娛樂公司，如楊皓創立的的皓月娛樂。而南區則是以A大為主的高教園區，能為北區經濟技術的發展輸送人才。
聶歆心裏也有些敬佩許川燃，一邊上學，一邊還要抽時間兼職打工，還專挑淩晨這種時間。
聶歆讓許川燃自己敷着冰袋，她則是從護理盒中取出碘伏和棉簽，替他清理手指上細碎的小傷口。
“雖然淩晨的兼職費高，但大學生兼職還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畢竟白天還要上課。”聶歆自己的親弟弟也是A大的在校生，作為愛豆出道的他又要兼顧事業又要兼顧學業，很多時候都力不從心，因此聶歆很能體會許川燃現在的處境。
聶歆本是好心提醒，但許川燃的回應卻很冷漠：“這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欸！”聶歆加重指間的力道，用帶碘伏的棉簽戳戳他的傷口，她白了許川燃一眼，“不識好歹。”
“如此，那就不叨擾了。”他索性将冰袋丢到茶幾上，拾起衛衣和毛衣，起身離去，吓得小葡萄向後一大跳。
聶歆将棉簽丢進垃圾桶，待他走到門口才不緊不慢地開口，“A大離這很遠，你的車又沒電，這個點你想走回去嗎？”
“……”許川燃遲疑地捏着門把手。
聶歆手托下巴淺淺地笑着，優越的五官在暖燈的照耀下更加迷人。她眉眼彎彎地看着許川燃，心裏倒是覺得這弟弟別扭的性格還意外的有些可愛？
“我去替你借根充電線，你今晚就睡在姐姐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