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40
聶歆的肚子卻不争氣地叫了一下，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
二人就這麽在床上四目相對，忘記了是誰先笑的，等聶歆回過神來，她看到了許川燃上揚的嘴角，不是那種标準的職業假笑，是從他內心深處流露出的最真實的開心。
他的指尖在她額頭間輕輕點了一下：“十點多了，姐姐還是先起床吃點東西吧。”
聶歆也覺得這事不能太急，他們才剛談上戀愛，再加上臭弟弟第一次沒經驗難免緊張，還是得循序漸進，先培養培養感情。
這感情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她坐起身，抱了抱許川燃：“早飯肯定都冷了，我想吃燃燃煮的面條……”
“那我去煮。”他摟了摟聶歆，“姐姐先去洗漱，一會來我家吃面條，加個溏心蛋好不好？”
“好。”她在許川燃嘴角親了一口，“燃燃最好了！”
他笑了笑沒說話，起身拉開房門。
聶歆洗漱完換好衣服到他家時，許川燃才剛剛開始煮面。
她反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也幫不上什麽忙，就趁他煮面條時貼在他身後，雙手從後環住他的腰，這樣抱着會有一種滿滿的占有感。
聶歆回想起她和他第一次見面的那夜，他騎小電驢載她回家。她也是這樣，坐在後座，環住他瘦勁的腰。
她把臉頰貼在許川燃寬闊的後背上，突然覺得這樣簡簡單單的幸福真好。久違的心動如泉湧，她的心瘋狂的跳動着，就像鍋裏的沸水蒸騰着。
許川燃往鍋裏澆了一勺油，在油鍋尚未炸開前拍了拍聶歆的手：“姐姐去旁邊等着吧，等會濺到了。”
“不要。”聶歆将他抱得更緊。
他輕笑一下，大手包裹住聶歆的手，攥着把她的手塞進衛衣前的口袋：“那姐姐把手塞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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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歆把兩只手都塞了進去，夢回他倆初識的那個寒冷的夜。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平息自己狂顫的心。她擡頭看他逆着光的下颚線條：“燃燃還記得咱倆擠一輛小電驢那夜嗎？”
“記得。”他說。
“那要是換了別的女人，遇到那種請求你會不會答應她，載她回家？”
靈魂拷問。
聶歆嘴角揚起揶揄的笑。
“不會。”他敲開蛋殼，把雞蛋倒入油鍋，“我只送姐姐回家。”
“真的嗎？”聶歆嗤嗤笑出聲。
“真的。”雞蛋在油鍋裏炸開，蛋白浮成固體，他的聲音融入噼裏啪啦的油嗞裏，“怎麽樣？姐姐聽到這個回答是不是很開心？”
“不錯不錯，求生欲挺強的。”聶歆在他肚子上輕輕一拍，“不過你那時候還不喜歡我吧？我覺得是小費讓你心動的。”
聶歆感受到他背對着自己輕笑了一陣，他沒說話，給雞蛋翻了個身。
油嗞聲又再一次響起，聶歆聽到他輕輕的嗓音：“如果不是因為喜歡，那麽冷的夜，給我再多小費我也不願意載人的。”
聶歆猛地擡頭，看着他的側臉，心裏突然五味雜陳。一時之間，倒辨不出來他這話是為了哄自己開心故意說的，還是真的。
可是，如果是真的，他這麽早就喜歡自己了嗎？
“燃燃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聶歆突然想到了他簽合同時，那個“燃”字的筆畫，做了些取舍，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沉默了一會，把雞蛋從油鍋鏟到瓷盤裏，語氣淡淡的，“反正不是什麽好的回憶，姐姐不記得就算了。”
那就是見過咯！
聶歆松開他的身，看着他的面容，卻在記憶裏怎麽也尋不到。
“你小時候的照片有嗎？”聶歆環顧他的家，“我想看看。”
許川燃一下子就看穿她的心思，他拌好面條，端着放在餐桌上，“不在這個家，姐姐別想了，先吃面吧。”
聶歆應了一聲，坐在位置上吃面。啄了兩口擡頭，發現他坐在對面撐着下巴看着她吃。
“好吃嗎？”他笑了笑。
聶歆又仔仔細細地看他，把他五官都細細描摹了一遍，還是沒想起來。難道男大十八變？燃燃小時候長得醜？
“好吃。”聶歆一口咬在荷包蛋上，溏心的蛋黃流出來，滲到面條上。她拌了拌，卷出一坨面吹了吹。
“小心燙。”許川燃把抽紙放到聶歆的手邊。
“嗯。”聶歆牽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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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英語課，聶歆陪許川燃一起上。大二的英語課都是自己選的，每個班都很雜亂，各個學院的人都有。
聶歆混在其中，多一個人老師也看不出。再加上聶歆今天稍微打扮了下，把辮子梳上去，穿了條學院風的百褶裙，倒還真有點大學生的味道。
許川燃拉着聶歆尋了個第三排的位置。
聶歆把包包塞進抽屜裏：“坐這麽前面嗎？”
“嗯。”他看了聶歆一眼，把課本攤開：“我可是好學生，正兒八經讀書的。”
聶歆捏了捏他手，看見他的英語書上做滿了筆記。他的字端端正正的，一點也不張揚，給人很舒服的感覺。課前課文都預習過，生詞音标用紅筆标注，課後習題也自己做了一遍，還用其他顏色的筆謄抄了正确答案。一些重點的語法語句還會特地找個空白的地再疏理一遍。
這一改聶歆對男孩子學習态度的認知。在她的腦海中，她讀大學那會，班裏的男孩子都沒有像許川燃那麽認真。至少她那個前男友楊皓就做不到如此，頂多抄抄标準答案再改幾個詞，翻譯也是用翻譯軟件應付了事。
于是聶歆對許川燃的好感又蹭蹭蹭地往上漲。
距離快上課還有五分鐘的樣子，班裏才陸陸續續地坐滿了人。他們走進教室前都會習慣性地看看門牌，然後望望教室裏的面孔，以确保自己沒走錯。
聶歆趴在桌子上，手臂壓在許川燃半頁英語書上，觀望着走進教室的同學。
他們的視線從許川燃和聶歆這邊一掃而過，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妥。倒是有幾個女孩子進門前會先看許川燃，然後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一下聶歆。
聶歆所在的是中間的第三排，一共四個位置，聶歆和許川燃坐在中間兩個。旁邊兩個位置空出來就空出來了，也沒有人刻意坐過來，而前兩排又沒什麽人。
她察覺到不對勁，從桌子上起身，四周環顧了一下。整個教室的人員安排呈現金字塔狀，人都紮堆地坐在後排，又擠又吵，以至于聶歆這個第三排倒變成了“第一排”，位于金字塔尖端，直接正對着講臺。
許川燃在旁邊偷笑，黑筆在指尖流暢地旋轉。
“怎麽前面都沒人？”
這話聶歆本來想說的，但是被剛進門的英語老師搶先說了，還是用的英語。
英語老師抱着課本，走到講臺，臉上的神情不太妙，顯然對這些學生的座位非常不滿。
她推了推眼睛，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語，意思是說“今天會有校領導巡課，後三排的同學都坐到前面來”。
後邊的同學挪了挪，猶猶豫豫的也不上前。直到老師又補充了句“坐前三排有分加”，大家這才一窩風地湧上來。
大學生現在課程成績評定改革了，平時成績占比也挺重要，不像聶歆那會兒只要期末考試前一周臨時突擊一下就行。所以大家為了這個“平時分”也是絞盡腦汁。
聶歆看了眼許川燃，發現他并沒有被這些事情影響，他翻開今天要上的內容，已經開始過一遍課文了。
她聽見他輕聲地念着課文，雖然有幾處單詞不确定拼了幾遍，但整體下來還是挺流暢的。他的聲音清冷獨特，撩撥着聶歆的心弦。
左耳傳來放書本的聲音，聶歆轉頭一看，是個胖乎乎的男生，帶着厚厚的眼睛。
他對聶歆道：“同學，這裏沒人坐吧？”
聶歆點點頭。
他随後便坐在了聶歆的旁邊。
許川燃戳了戳聶歆的臂彎：“姐姐，我跟你換個位置吧？”
聶歆剛想說“好”，就見一個女孩抱着課本走到許川燃身邊的空位，她說話時的聲音乍聽很像聶歆。
“同學，我可以坐這裏嗎？”她是對許川燃說的，但是視線卻也掠了眼聶歆。
許川燃擡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裏閃過驚訝，一時之間忘了回答。
恰巧上課鈴打響，英語老師讓那個站在許川燃旁邊的女生快點坐下。于是教室第三排的四個位置便被坐滿了。
“不好意思。”那個女孩坐下後輕聲朝許川燃道了個歉，“我這個學期第一次來上英語課。”
“沒關系，你坐吧。”許川燃回了句，轉頭看聶歆的臉色，發現她并不在意。
随着她這一坐下，聶歆聽到身後的學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她是不是餘妙儀？”
“是啊，A大校花！”一個女生道，“表演專業的。”
“之前好像一直請假在拍戲，最近拍完了才回來上課，沒想到居然跟我們選的英語課是一樣的。”
“她現在還是學生就已經出道了，以後豈不是會成為大明星？”
“我們居然跟明星一起上課哈哈哈，下課了我去問她要簽名，你去不去？”
“照你這麽說，那表演專業的每個同學我都要去要簽名了。”
……
聶歆這才又打量了一下餘妙儀。她留着黑長直，頭發夾在耳朵後，耳垂上戴着一朵栀子花耳釘。她的側臉很優越，鼻梁高挺，嘴巴小巧，塗着爛番茄色的唇釉，更襯托她皮膚雪白。她的臉蛋很小，只有巴掌大，是上鏡會很漂亮的那種。
聶歆在記憶裏搜索了一圈倒是有點印象，她好像出演過幾部青春片網劇，但因為制作成本低劇情不讨好所以也沒激起多大的水花，但也算是正兒八經上過熒屏的演員了。
座位而已，聶歆倒是沒什麽吃醋不吃醋的，她只是有點好奇許川燃的反應。
聶歆掏出手機，給許川燃發微信消息：“怎麽了燃燃？我看你好像很驚訝。”
許川燃拾起手機回複道：“沒什麽，就是上次接瑤瑤出院時碰見過她，她在中心醫院拍戲。”
聶歆回複：“瑤瑤上次咋了？”
“感冒咳嗽，有點肺炎，住了幾天院。”
“哦。”聶歆向上滾了滾聊天記錄，她和許川燃的聊天并不頻繁，很快就翻到那天的消息，正是她去綜藝現場探聶航班的那日。
原來他那天說的有點事，是去接瑤瑤出院。她記得他那天之後心情很不好，大概也是為瑤瑤生病的事操心吧。
“以後我會和你一起照顧瑤瑤的。”聶歆想了想回複道。
許川燃看着手機屏幕裏的消息，指尖懸停在鍵盤上。
他深呼吸一口氣，轉移了話題，打字道：“我們這麽近為什麽還要發微信？”
聶歆輕笑兩聲：“不知道。”
“不過有一說一，她聲音還蠻像我的。”聶歆繼續打字，放下手機，悄悄對許川燃指了指餘妙儀。
許川燃朝聶歆指示的方向看了眼：“嗯。”
就“嗯”？不說點別的什麽？
聶歆把臉從聊天界面挪開，才發現英語老師講課講到關鍵部分，許川燃已經在聽課做筆記了，并沒有看手機。
行吧，聶歆撐起下巴看着他寫字。
她嘴角勾了勾，燃燃認真起來的樣子更帥氣了。
因為聶歆是朝着許川燃這個方向的，餘妙儀坐在許川燃的右手邊還以為聶歆在看她，便轉過頭看了聶歆兩眼，對她友好微笑。
聶歆愣了愣，也對她笑了笑。
許川燃記完筆記，才湊到聶歆的耳邊輕聲道：“沒有姐姐的好聽。”
他的嗓音宛如林澗最澄澈的清泉，滋潤她的耳畔，流淌進她的心窩。聶歆只覺得整顆心麻酥酥的，那種“特別想親他一口”的沖動和“當前環境不允許”的矛盾在她腦海中炸開。
聶歆只能把手伸到別人看不見的桌底下，偷偷摸了一把他的大腿。
許川燃也伸手，把聶歆的手牽在掌心裏。
一堂課四十五分鐘，課間休息時，許川燃坐在椅子上和她大腿貼大腿碰着玩。
餘妙儀出去灌水，被其他同學圍在樓道上一個接一個地征求合影，還堵在門口沒進來。
許川燃和聶歆趁機換了個位置。
聶歆一屁股坐在他坐過的板凳上，還挺熱乎。她調侃道：“燃燃不過去和女明星照一個？”
“姐姐想讓我去？”許川燃把腿抵在她的腿邊。
“不想。”聶歆飛快拒絕，拿起手機打開原相機，“要不咱倆照一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