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心态崩了
亓賢聽姑父這般說, 多少有些安慰,可是想到雲兒如今生死未蔔,心裏難過起來, 帶着哭腔問道, “姑父,雲兒會不會出事?那個公子來勢洶洶, 想用箭射死我們,根本是視人命如草芥, 我怕他會對雲兒……”
亓賢說不下去了, 眼淚撲簌簌落下, 半晌掙紮着說道, “姑父姑母,雖然可能那個公子認識雲兒, 可是看他對待雲兒的态度,我怕即使他們是夫妻,八成也是冤家, 也許雲兒是為了躲避他才逃出來,被他抓回去, 不知道要受多大的折磨, 可能……可能都等不到我們去救她。”
吉娜心疼不已, 将他摟在懷裏, 安慰道, “亓賢, 沒事的, 你姑父在盛京多年,與章京和統領以及八旗旗主們都是至交好友,無論如何, 一定不會眼睜睜讓人欺負雲兒。”
想到雲兒的乖巧和可愛,吉娜又心疼又擔心,氣得跺了跺腳,“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欺負到富察氏的頭上。”
富察為官多年,比起吉娜和亓賢冷靜許多,心裏暗想此事怕不是這麽簡單,恐怕那個公子和雲兒一定有關系,也許真的是夫妻,只是這番話不能說,亓賢對雲兒癡心,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如今那名公子卻橫插一腳,怕是亓賢傷心不已。
“你們都不用擔心,明個一早我和亓賢就去章京府,去了再說。”
富察和吉娜帶着哭唧唧的亓賢回到蓮花街南,舒寧和睦恬一臉焦急,正在四處尋找,見到亓賢忙奔過來,舒寧臉色不善,“亓賢,你已快要成年,怎麽還不懂事,帶着雲兒四處亂跑,萬一走散了怎麽辦?雲兒對這裏人生地不熟。”
聲音戛然而止,驚訝的望着亓賢身後,“雲兒呢,雲兒去哪裏了?”
亓賢忍不住又哭了,抽抽噎噎的将剛才發生的事情又說了一遍,睦恬急得一個勁說怎麽會這樣,扯住亓賢的袖子不肯松手,一定要去找到雲兒才罷休。
舒寧卻是個聰慧的,聞言也不說話,只是默默随着姑父姑母回到富察府。
等到三人回到屋裏,舒寧一臉嚴肅望着亓賢和睦恬,“我覺得雲兒身份确實有些可疑,你想,她從不說起以前的事情,但是她才華淵博見多識廣,為人處世又落落大方,根本就是大家閨秀,按照亓賢所說,那個清貴公子一看就是大家出身,沒有必要以這種不堪的手段帶走雲兒,所以我懷疑雲兒有可能是他認識的人。”
亓賢揉了揉有些紅得鼻頭,甕聲甕氣道,“姐姐,那你說他們究竟是什麽關系?”
舒寧想了想,“可能是夫妻,也可能是別的關系,但是一定是相識,而且雲兒恐怕是逃出來的,所以她才會不承認。”
神色一正,舒寧認真的告誡亓賢和睦恬,“還好,我們沒有告訴姑父姑母,雲兒在京城救了我們的事情,你們記住,切記不要再提雲兒救我們的事情,就說我們是好心人所救,在回盛京的路上救了雲兒,我猜想,雲兒一定有苦衷,我們不能讓她處在危險中。”
亓賢用力點頭,“姐姐,我知道了。”
睦恬臉色有些發白,擔心的問道,“姐姐,雲兒不會有事吧?我好擔心她。”
Advertisement
舒寧臉色凝重,“希望沒事吧,雲兒是個好人,吉人自有天相。”
三人商量以後決定統一口徑,為了救命恩人的安全,一口咬定他們被好心人救了,然後回盛京的路上,救了河邊昏迷不醒的雲兒。
很快一夜過去了,第二天一早,亓賢便去敲姑父姑母院門,不想富察已經穿戴整齊,馬車也已經等在門口,“走吧。”
兩人去了章京府,昂邦章京是鎮守盛京的最高官員,等于盛京将軍,也姓富察,是富察.圖泰的遠房堂弟,兩人關系匪淺,因此章京雖說忙得焦頭爛額,聽說堂兄來了,忙命人請進屋裏。
“堂兄,今個怎麽有空來了?可是來找我喝酒,哎,我可沒時間,這幾天我快忙死了,根本都沒空去找你喝酒聊天。”
圖泰笑了笑,兩人是生死之交,他也不拐彎抹角,“我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昨個我的侄女被人綁了去,想讓你幫我找到她。”
章京先是一愣,而後又是大怒,一拍桌子,喝道,“什麽人膽大妄為,堂哥你的侄女就是我的侄女,你告訴我是誰,我一定把他扔到牢裏,關個十年八年。”
圖泰指了指亓賢,“這個是蘇納海的兒子亓賢,那個丢的姑娘是蘇納海的義女雲兒。”
章京一怔,早年在堂兄的婚禮上,他見過蘇納海,兩人也算認識,他自然知道蘇納海因為得罪鳌拜那個狗賊,被淩遲處死,家人死的死,其餘流放寧古塔。
拍拍亓賢的肩膀,“忠臣之後啊,可憐你的阿瑪,是個好官,鳌拜那個狗賊,早晚不得好死,亓賢,說說看,你的妹妹是被什麽人掠走?”
亓賢眼睛紅紅的,描述了一遍昨晚那名公子的相貌,“還請富察叔叔幫忙找回雲兒。”
章京皺了皺眉頭,“你可會畫像?”
亓賢搖搖頭。
章京一拍大腿,“那可就他奶奶的難辦了。”
他武将出身,又身居武職,說話粗俗,圖泰見怪不怪,“怎麽難辦?可是有什麽問題?”
章京咂咂嘴,“堂兄你是知道的,這盛京是老祖宗的發家地,八旗子弟和王公貴族的貝勒貝子們,年紀十七八歲,長相秀氣的少年,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亓賢又不會畫像,這一個個查下來,沒十天半個月的,哪裏查的到。”
圖泰也覺得章京言之有理,眉頭皺成川字,“那可如何是好?”他思索片刻,眼神一亮,“堂弟,既然是在蓮花街旁邊,也許這個人去過實勝寺,也許逛過廟會,可能有人見過,這樣範圍就縮小許多,請堂弟派人細細查訪,一定有結果。”
章京哎呦一聲,“堂哥說得對,我就說你聰明點子多,讓你來給我做參謀,你又不肯,嫌棄我這廟小。”
圖泰涼涼掃了他一眼,“沒空,我要陪娘子。”
“呸。”
圖泰哈哈大笑,想起了什麽似的問道,“這幾天怎麽這般忙,有什麽事情發生。”
“嗨,還不是太皇太後回盛京祭拜太宗文皇帝,這盛京城的防守要固若金湯。”
圖泰有些奇怪,“太皇太後每年都要來,怎麽今年不一樣?”神色突然一凜,“可是皇上也來了?”
“堂哥真是料事如神,皇上聖駕也到了盛京,說是陪太皇太後一起回來祭祖。”
章京對自己這位堂哥真是要佩服的五體投地,難怪當年是睿親王的侍衛統領,又是先皇的帝師。
圖泰微微一笑,他自然明白皇上和太皇太後回來的意圖,算起來,皇帝今年十七了,忍得夠久了,鳌拜,也該鏟除了。
“一切就有勞堂弟了,我該回去了,改日請你喝酒。”
章京忙扯住他的衣袖,“又忙着回去陪嫂子,不行,擇日不如撞日,今個陪我喝酒。”
圖泰眸色閃過一絲意味深長,“不過幾日,我們就會在宮宴上碰頭,今日就免了吧,告辭,不用送了。”
望着堂哥遠去的背影,章京摸了摸後腦勺,百思不得其解,“宮宴?堂哥怎麽會知道?”
圖泰帶着亓賢回到富察府邸,吉娜忙迎了上來,“圖泰,章京可說什麽?”舒寧和睦恬也眼巴巴的望着姑父。
圖泰見在章京府的事情告訴了幾人,嘆口氣,“如今只能等了,不過,我下午就會去幾名旗主那裏,讓他們去查查看,八旗中可有哪個貝勒和貝子,胡作非為,廟會上搶了一名姑娘。”
想了想,他屏退屋中其他人,只剩吉娜和三個孩子,說道,“吉娜,可能為你哥哥報仇的機會來了。”
吉娜一愣,眼淚瞬間滾落,“你說什麽?可以為哥哥報仇?我做夢都想啊。”
圖泰輕輕為她拭去眼淚,“皇上陪着太皇太後來了盛京。”
吉娜眨眨眼睛,不解的問道,“這和為哥哥報仇有什麽關系?”
圖泰笑着道,“你想,以往都是太皇太後每年來盛京祭拜,為何獨獨今年皇上會陪同,想來是要借這個機會,籠絡盛京的故人,一起對付鳌拜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如今鳌拜勢大,已經威脅到八旗的地位,旗主們早就對他不滿,這是個好機會。”
吉娜喜極而泣,“圖泰,你是先皇的帝師,又是太皇太後倚重的人,你快去和他們說說,為哥哥報仇啊。”
圖泰撫摸着她的秀發,“稍安勿躁,太皇太後和皇上會來找我的。”
圖泰果然料事如神,到了晚上的時候,太皇太後的請帖就送到了富察府上,送帖子的老太監千叮萬囑,請富察大人務必參加雲雲。
富察拿着帖子正在看時,亓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姑父,請您帶我入宮,阿瑪含冤而死,為人子,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定要請皇上和太皇太後為阿瑪平冤昭雪。”
富察也有此意,點頭應道,“這樣吧,宴會可以攜家眷,為避人耳目,防止鳌拜的黨羽察覺,亓賢扮做我的随從,一同入宮,待到宴會散後,我單獨帶你面見皇上和太皇太後,扳倒鳌拜後,請他們為你的阿瑪平冤昭雪。”
亓賢哭着點頭,“謝謝姑父,謝謝姑母。”
吉娜将他摟在懷裏,“好孩子,哥哥在天有靈,知道你長大懂事了,一定會很欣慰。”
衆人擔心的葉棠棠,此時正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在宅院裏走來走去,從早上睜開眼睛用完早膳,一直到天色漸晚,她都在找機會準備偷溜出去,沒想到無論她走到哪裏,一群膀大腰圓的刻板嬷嬷和面白無須的陰森小太監,都緊随其後。
這群人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偏生嘴裏還恭敬地說,“姑娘不要累着了,姑娘別在院裏走來走去,姑娘要歇息嗎?”
這是想讓她睡傻了,更好糊弄是吧,葉棠棠心中太郁悶了,想着自己失蹤,富察家不知道該如何着急,又想着亓賢三人會不會洩露信息?心裏就更郁悶了。
快用晚飯的時候,小皇帝晃晃悠悠來了,一身月白色的錦衣,上面用金絲銀線繡着玉蘭花,又華麗又清貴,嶺雪一般清冷,皎月一般高華。
原來玄烨忙完朝中事務,太皇太後請他去用晚膳,他想着一天沒見到棠棠,怕她擔心,和太皇太後請了個安就匆匆出宮,太皇太後自然明白,嘆口氣,也懶得管這個寶貝孫兒,随他去吧。
小皇帝揮手示意所有人滾到外面,房中只有他和葉棠棠,眉眼溫柔,柔柔喚了一聲,“棠棠。”
見葉棠棠只是轉眸望着他,清亮的杏眸含着茫然,心念一動,一個狗主意湧上心頭。
幽幽嘆息一聲,烏黑的鳳眸帶着惆悵望着葉棠棠,“棠棠,你以前不是這樣冷漠的,你忘記了嗎?”
葉棠棠眨眨眼睛,直覺告訴她,狗皇帝一定不懷好意,故作不解的問道,“雲熙,我以前什麽樣子呢?”
小皇帝一本正經,“我回來的時候,你會撲在我的懷裏,喚我一聲夫君,然後……”
纖長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唇,面不改色心不跳,理所當然的理所當然。
葉棠棠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狗皇帝這是趁她失憶,把她當成傻瓜糊弄呢,還撲到懷裏,喊他夫君?她什麽時候這樣主動過?這樣給他好臉色?
狗皇帝年紀輕輕就得了做事狗得不得了的病。
只是她又不能反對,只能無辜的睜大眼睛詢問,“真的?”
小皇帝也不多話,只是張開手臂,點頭示意,葉棠棠無法,輕輕撲到他的懷裏,低聲喚了一聲,“夫君。”
親一記卻怎麽也辦不到,小皇帝也不勉強,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又啄,半晌滿意的繼續說道,“還有,你會說夫君可是疲倦?然後為我捏肩捶背,再為我親自沏茶。”
葉棠棠覺得自己的心态崩了,狗皇帝你這麽狗,你媽和你祖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