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屋內的一個剪影,他眯着眼才看得清,那身影挺拔纖細卻不瘦弱,突然回過頭來朝着他溫柔一笑,“懷秋。”

“師哥!”

懷秋突然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向四處張望着,可是屋子裏沒人,師兄們都出去練功了,梨園行講究的就是勤奮練習,沒有汗水和血凝結成的基本功哪來的成名,哪來的榮華富貴、呼風喚雨。懷秋掀開被子想要下床,他朝地上望了望,看見了自己的鞋子就在床邊,他慢慢地向床下挪動,朝着自己的鞋子移動,懷秋順利地穿上了自己鞋子,可兩腿一軟,險些跌下。

他咬着嘴唇扶着床沿慢慢地朝着門外走着,屋外的陽光有些刺眼,這陽光仿佛是在昭示着這一天又是陽光燦爛的一天,還未等懷秋走出房門就被剛剛路過的方玉茹看見了,她緊忙跑上前去蹲下身來扶住懷秋,說道:“你身體還沒恢複,這麽快下床幹嘛,快回屋躺着。”

“不,師姐,我要回去關禁閉,師哥回來了嗎?”

“回來了,昨晚上老三也不知怎麽的發了高燒,現在還沒醒呢。”方玉茹看着懷秋,揉了揉他的頭頂,對着他說,“你現在也是半條兒命,還愣在這兒幹嘛,回去躺着!你不回去師姐可抱你了啊。”

懷秋低下頭,沒有說話,轉身回過了房間,方玉茹朝着他的背影說道:“懷秋,一會兒師姐給你送早飯來啊,乖乖在房裏等着。”懷秋乖巧地點了點頭再沒說話,他不知道老三為何會生病,為什麽戲結束了不來找他,他頭有點痛,他想睡,頭靠在枕頭上的懷秋,思考不來太多複雜的東西,就又進入了夢鄉。

就在懷秋睡着的這會兒功夫裏,傅雲青端着懷秋最愛吃的肉包和豆漿進了屋子,他輕輕地把東西放在了屋裏的一個圓木桌上,他小心謹慎地踏着步子走到懷秋的身邊,看見懷秋熟睡的面孔又忍不住擦起淚來,一個男人的柔情也不過如此了吧,他想到了已過世的亡妻,越發地喘不上氣來,好像心口就被一只大手無情地攥緊了,傅雲青的左手想要撥開懷秋緊貼額頭上的發絲,卻在離他額頭最近的地方生生地停住了,他擦幹了眼角的淚,推開門走了出去。

而另一邊,老三仍是高燒不退,周達武又去藥房給老三抓了副藥,秦鶴亭在廚房拿着扇子扇着火,幫着周達武在煎藥,整個院子裏的這一個角落異常地忙碌,傅雲青來看了一眼沒說什麽話就走了,老三嘴裏不停地說着話,卻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原本就瘦削的臉龐又小了一圈,他閉着眼睛,時而皺着眉,時而嘴角帶笑,看着他異常的反應,周達武更是慌亂地要讓傅雲青請個大夫來看看。

傅雲青看老三病的這麽嚴重,就讓陶竹元去請了一個大夫,可沒想到來的人不僅僅是那看病的大夫。

“老三在哪兒,我看看他。”

“葉夫人,您怎麽來了。”

傅雲青趕忙讓在院裏忙活着的人都停下了手裏的事,看着葉夫人的大駕光臨,整個院子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方宛若看見傅雲青微微一颔首,優雅淡然地笑着說到:“傅班主,叨擾了,我剛聽聞老三高燒不止,這孩子我看着倒是頗有眼緣,于是來看看,這是葉公館的姚大夫,我帶他來看看。”

“這怎麽得了,老三他不過是個孩子,還驚動了葉公館,傅某實在是不敢擔啊。”傅雲青低着頭一直沒敢直視方宛若,他頭上的汗也像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照在他身上的陽光也變的炙熱起來,他好像被許許多多雙眼睛盯着,如芒在背。

“這并沒有什麽的,老三的病要緊,傅班主快讓姚大夫進去看看吧。”方宛若輕易化解了緊張的氣氛,笑着就要進入房裏,別的人也不敢阻撓,跟在方宛若身後的一幹丫鬟小厮也進了屋裏,姚大夫緊随其後。

方宛若一進屋就看見了老三通紅的面容,她快步走向床邊,看見他的嘴一直在動着,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卻始終沒停,她湊近老三的唇邊,只迷迷糊糊地聽見一句“娘……”此時方宛若的心裏更是五味雜陳,她忙回過頭來看着姚大夫說道:“姚大夫快來診斷診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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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夫給老三診脈後又拿筆開了一副藥方,還未等傅雲青接過去感謝一聲,方宛若就對着身旁的年輕女子說道:“小玉,拿着姚大夫的藥方去藥房抓藥,拿來這裏煎藥給老三喝下去後你再回府。”

“是,夫人。”

“這……葉夫人,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您也別費心了,這孩子小時候在雪地裏凍過是落了點病根……”傅雲青彎着腰臉上挂着笑看着方宛若,坐立難安的模樣身旁的人看見了都不免心中悲涼,可還未等傅雲青的話說完,方宛若還拿在手上的茶杯就摔落在了地上,打斷了他的話,滾燙的茶水濺到了她的身上她也毫不在意,她站起身,怔怔地望着傅雲青,好似中了邪般又加重了語氣問道:“你說,在雪地裏?”

“是啊,當年傅某路過浙地時,路過一偏僻小巷,當時下着鵝毛大雪,雪地厚有小腿高,老三這孩子就躺在在巷口,身上的棉襖全破了,凍得說不出話來……”

“傅班主,可以借一步說話麽。”

“好,好,葉夫人,您請。”

第 8 章

“傅班主,明人不說暗話,老三這孩子恐怕我要帶走了。”

傅雲青帶着方宛若來到大院裏一處後院,站定了後,方宛若先抛出了這句話,傅雲青被震得說不出話來,“這……這……葉夫人,這孩子怎麽了?再怎麽說,也要等他的傷養好吧,再說,好人家的孩子多得是,您若是想要領養也可以……”

“老三,他是我姐姐的孩子。”方宛若強裝鎮定的吐露,她又擡起了頭直望着傅雲青的眼睛,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說道,“他是葉總長和我姐姐的孩子。”

傅雲青一時沒有消化過來,他愣愣地看着方宛若說道:“葉總長?莫非,葉夫人您說的是葉司令的父親……”

“對,沒錯,葉總長,現任民國政府海關署總長,葉振海。老三他是葉司令的弟弟,也是我的侄兒。”方宛若一字一頓地說着這個天大的秘密,她面無表情地說着,心裏又是痛苦又是無奈,繼而又看着傅雲青說道,“傅班主,這個孩子當年是在葉老太太和葉總長成了親的情況下出生的,他是私生子,我的姐姐,方宛青,比我年長十四歲,當年她看見了葉總長後一見鐘情,不管不顧他是否娶妻生子,偏要生下這個孩子,我的姐姐也真是固執,跑到了浙江只為生下這個孩子,獨自撫養了他兩年,就在那年冬天,被葉總長的二太太得知了這個孩子的存在後,她暗下派人去浙江把孩子從我姐姐的院子裏抱了出來,我姐姐是富家小姐,身體本就不好,又因為此事和家裏鬧開了,只與我偶爾通信,她寫信告訴我孩子的面相,特征,胎記,而老三這孩子長的和我姐姐極像,所以我看見他時就開始懷疑了。”

傅雲青有些站不穩了,他聽着方宛若說這麽多話,他卻沒說一句,他并不是讨厭老三這個孩子,畢竟他也像自己的孩子,從兩歲養到十五六歲,也不是白養的,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也不忍割舍老三。

“而一切的一切都和傅班主你所說的對上了,這個孩子,是葉家的,所以,我必須要把他帶走,就算我不把他帶走,季霖也會來把他帶走,傅班主,讓老三好好休息吧,等他病養好,我們自然會派人來接他。”

方宛若說完這番話就走出後院,留傅雲青一人在原地,他靜靜地看着池塘裏游得歡快的小魚,心裏就像打翻了一池水,淋的他一身冰冷,他一言不發,沉靜地走出了後院,來到了老三所在的屋子。

方宛若和她所帶來的人都走了,只有小玉還在一旁煎着藥,她剛從藥房抓藥回來,聽從方宛若的吩咐要把藥喂到老三的嘴裏才能離開這院子。

“師父,師父,葉夫人和你說了什麽?”

“師父你沒事兒吧,臉色怎麽這麽蒼白?”

傅雲青搖了搖手,示意讓這些弟子都不要再問他話了,他回頭看了眼老三,默默地看了周達武一眼,說道:“好好照顧老三。”走出了房間後又扭頭看見了在一旁廚房裏煎藥的小玉,傅雲青走進廚房,看見小玉說道:“這位小姑娘,藥我們來煎吧,你快回府吧。我們會好好照顧好老三的。”

“傅班主,葉夫人囑咐我讓我喂了少爺吃藥再走,哦不,老三少爺……啊,反正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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