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章節
是澤野拓真帶着一幫人氣勢洶洶地站在了亭子對面,周坤也站在了澤野拓真的身後,兩個人稍微交彙了一下眼神,澤野拓真并未注意,開口就問道:“你在做什麽,馮春生。”“我在做應該做的事情。”
“再給你一次機會,馮春生,你現在,在做什麽。”
這句話聽起來并不像疑問句,馮春生接着又朝着澤野拓真走了幾步,他眼神堅定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周坤發誓,他從未見過如此決然又充滿魄力的馮春生,而就在馮春生逼近一步,身後的日軍就舉起了槍對着他,而馮春生絲毫不畏懼,依舊走上前,離得澤野拓真極近。澤野拓真怒極反笑,他昂起頭看着馮春生,笑道:“上海已經被我們占領,你覺得你這一只喪家之犬還能成什麽氣候嗎?而且你故作聰明買的炸藥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在暗中幫你嗎?我就是喜歡看你們這些牲畜、蝼蟻不自量力,螳臂當車的模樣,哈哈哈哈……”
就在下一刻,情勢突然瞬間發生轉變,周坤突然從腰側後掏出了一把匕首,他将匕首抵住了澤野拓真的咽喉,澤野拓真居然絲毫沒有反抗,他微笑,而周坤也調整了方向,與馮春生站在一側。
“你們,把槍都放下!”
“不必。”澤野拓真絲毫未受周坤的影響,悠閑自得的仿佛在自家散心的語氣,而日軍們一動也不敢動,看着長官被周坤挾持在手,他們毫無反抗之力,澤野拓真依舊悠閑地玩着自己的手,一抹嗜血又嘲諷的笑容閃現在他的臉上,“你們以為挾持我就能帶走趙衍之?就能拯救上海嗎?周坤,你和馮春生兩個人是不是瘋了?我給你們錢,給你們吃,給你們住,誰是你們的主子?嗯?竟敢和我作對?!”下一秒,澤野拓真一個反手抓住周坤的臂膀,一個扭身将那把匕首插入了周坤的心髒。
“你……啊,噗……”周坤順勢便倒下吐了一大口的血,與此同時,馮春生眼疾手快地沖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澤野拓真的腰,澤野拓真始料未及,想要脫開馮春生已經來不及,他雖然把匕首插入了周坤的心髒,可是周坤的手始終沒有放開,他死死地握住了澤野拓真的手腕,一邊握着澤野拓真的手,還緊緊地把匕首往自己的心口送,刀進入得更深了些,血也大量地湧了出來,可他的嘴角卻挂着滿足的笑容,澤野拓真怒目圓瞪地對着日軍吼道:“開槍!對這兩個畜生開槍!”
日軍毫不含糊地沖着馮春生開着槍,而馮春生此時已經把外衣敞開,用火引子點燃了自己身上的炸藥的導火線,子彈也不停地向他身上打去,他的白衣已經被鮮血染成了一片暗紅色,可他仍舊一動不動地死摟着澤野拓真的腰部,那雙手似乎都要嵌入澤野拓真的身體。
有幾個日軍想沖上去卻遲遲未敢動作,更有幾個日軍還不停地用槍對準打着周坤,澤野拓真也不敢随便亂動,生怕被子彈打中,可是這正好中了馮春生的下懷。
他嘴角滲出了一絲血,襯得他膚白如玉,整個人好似泛着一層瑩瑩的玉光,全身已經被子彈打得他就快要站不住,他現在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篩子,身上全是一個個血洞,血也不停地從他白衣的下擺蔓延到地上,可他決然又高昂地張開了嘴,像是人生最後一段的絕唱般,那紅豔的血是最奪目的榮耀,而他此刻就是身披榮光歸來的王者:
“金沙灘拼死戰鬼泣神驚。
衆兒女志未酬疆場飲恨,
灑碧血染黃沙豪氣長存。
兩狼山被遼兵層層圍困……”④
第 63 章
“轟——”
“不!”趙衍之倚靠在亭子裏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根本站不起身去阻攔這一切,馮春生還是緊緊地死摟着澤野拓真,在炸藥爆炸之時,整條街上的所有事物都已看不清,空氣化作了一陣濃煙,趙衍之大喊着,他站不起來,一下用力地倒在地上,他一步步地爬,染上了血的雙手一步步地開拓着前方的路,他手腳并用地爬出亭子,可是此時哪還能看得見他們三人的身影,原本不少人的街上,只剩下一片狼藉,斷手斷臂安靜地躺在地上,用血染紅的地面如同綢緞鋪就的紅毯,趙衍之倒在原地大聲地哭了起來,他大叫,根本沒有一個人回應他,他悲痛地想要找到馮春生的身體,可是身體的每個部位都散落地很開,他又突然想起了馮春生剛剛回頭望了他一眼,對他明豔一笑,那笑容是與他告別的,那麽閃亮又奪目的笑容,讓他的眼角有點濕,他根本想不到事情會發展都這種地步。
他們倆人從來都沒有好好說過話,見面就是大打出手,可今日,他卻被馮春生救了,他該怎麽還這賬,他該怎麽去還這份恩情?
“我才不要你還我,我要讓你一輩子欠我的!趙衍之!你永遠比不上我!哈哈哈!”
似乎還能聽見馮春生回應他的聲音,趙衍之覺得自己是瘋了,他大哭之後又大笑,而就在他要抓住那縷煙之時,一個人走到了他的面前,“這裏怎麽了?馮春生呢?周坤呢?”趙衍之擡頭望着這個人,絕望又悲烈地回應道:“他們都犧牲了!為了我!犧牲了!為什麽?為什麽!”
那人正是神秘青年——傅懷秋,他也顧不得許多,立刻一把抱起趙衍之,趙衍之本來就很輕,他現在更是纖瘦,他一下被擡離了地面顯得慌張極了,“你要做什麽!放我下來!”“我要帶你走。我要救你。”
“你為什麽這麽做?傅懷秋,你放開我!”
“別再動了!記得周坤和馮春生為你做的事,你想讓他們為了你白白犧牲嗎!!”傅懷秋站定,依舊保持着抱着趙衍之的姿勢,他低頭看着他,趙衍之低頭不語,合上眼眸,眼淚一下就從眼角流了下來,“為什麽要為了我,我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現在什麽都無法和你解釋,你現在跟我走。”
“可是,馮春生他的屍……”
“我會安頓好的。你不必擔心了,你現在身體很弱,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趙衍之突然覺得人生的轉折真的太突然了,他和傅懷秋明明素不相識,可是他居然設了局來救自己,周坤原來也是傅懷秋的人,這個人的确是,深不可測。
走了一段路終于看見了一輛很罕見的大卡車,這車挂的還是日軍的牌照,可是顧不得細想的趙衍之已經覺得自己太困太乏,他現在只想好好地睡一場。
兩個月後。
趙衍之與傅懷秋一同站在西北的一片黃土之上,這兩塊墓碑上刻着熟悉的名字,傅懷秋側首看了眼趙衍之,如今他們兩人都換上了普通的衣衫,傅懷秋已經成功地帶着趙衍之來到了□□的地方,這裏是西北的一處偏僻村落。
不得不承認,趙衍之在這裏每天都很開心,這裏的每一個都互相稱呼同志、同胞,團結友愛,最重要的是,他們有一種不怕死,不服輸的力量,即使裝備爛,條件差,他們雙目之中流露出的戰鬥力仍是不可小觑。
傅懷秋率先蹲下身子,點燃燒給去世之人的紙錢,他似是自嘲般地對着馮春生的墓碑說道:“你的三千兩來了,我拖欠你兩個月,你應該不會怪我吧。”繼而又看着與他一同蹲下的趙衍之,他默默地拿了一些也跟着焚燒起來,對着周坤的墓碑,傅懷秋半開玩笑地說道:“如果你不認識我,你也不會成為現在這副模樣,不過這下你還是可以繼續做你的少爺了哈哈。”雖然傅懷秋帶着半開玩笑的語氣,可是他的淚水卻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突然的面前多出了一張手帕,這手帕并不精致,嗯,凝神一看,原來是一塊抹布,趙衍之遞出這塊抹布:“擦擦吧,這裏風大,別把臉吹皴了。”“多謝。”
接過抹布的傅懷秋也絲毫不含糊,他順手拿起來就擦了擦眼淚,他邊擦邊對趙衍之說:“這是他們倆人的衣冠冢,找不到完整的……”“嗯,多謝你。”
“謝我做什麽,這是我應該做的,他們為國捐軀,也算除掉了澤野拓真這個嗜血殘忍的殺人魔,他們不會白白犧牲的。”
兩人祭奠完了馮春生和周坤,便回到了村子裏,趙衍之只是被傅懷秋帶來的,他并不知道傅懷秋在這裏的地位,不過他似乎不是普通的人,手上還擁有一點發言權,他現在都沒有問傅懷秋為什麽救他,不過他呆在這裏也非常舒适,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體會這樣的日子了。他原來就在國民黨混的不錯,看來他這下子是完成了任務,又回到了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