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指火塘上面架着的砂鍋。
“你要再加一句‘我在床上’那就更賢惠了。”納棋笑着調侃他。
“帥哥,請自重!讓小梁警官聽到,他會把我一拳揍到緬甸去的。”秦小川笑着斜了好友一眼。
“哎,你還在看啊。”納棋端着一大碗土豆焖飯走到秦小川身邊,發現他還在看那本農村偏方的書,書有些年頭了,60年代出版的,記載的都是一些鄉村赤腳醫生的偏方,在那個醫療條件不發達,藥品短缺的年代,這樣的偏方非常的流行。
“挺有用的。”秦小川點了點頭。書是老醫生給他的,秦小川剛來的時候水土不服,有點腹瀉,吃了藥也不見好,老醫生見狀就在路邊掐了幾根野草,煮了碗水給秦小川喝下去,第二天竟然就好了,而且老醫生看病一般很少開藥,小毛病的話就指點一些偏方,一分錢不花就治好了病,當地人自己也知道一些效果很好的野方子,秦小川看了幾次就迷上了偏方,老醫生就給了他這本書。
“過幾個月就回去了,也用不上啊,城裏哪兒給你找什麽青蒿枝老牆土去。”納棋說。
“看看呗,又沒有損失。”秦小川依舊看得津津有味,中醫中藥是中華民族幾千年智慧的結晶,現代人嫌棄中藥效果慢,其實問題大多出在藥材上,大棚種植的藥材,其療效永遠趕不上野生藥材,而野生藥材的稀缺,導致了中醫的窘境。
“小川,過幾個月,你會跟我一起回去的吧?”納棋突然問到。
“廢話,你回去了,我才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裏。”秦小川愣了一下,才說道。其實,他本來是有別的打算的,可是那個說等他答複的人卻沒了音訊,這裏很好,卻少了點讓他奮不顧身的理由。
“張嘴!”聽到秦小川的答複,納棋放心了一點,從自己碗裏挑了一塊焖得酥黃的土豆塊,夾起來伸到秦小川面前。
秦小川下意識的張嘴,一塊香噴噴的土豆就掉進了嘴裏,秦小川嚼着土豆露出幸福的笑容,他想,還是回去吧,城裏再冷漠,至少還有小棋子不是?
“那你舍得你幹兒子?”納棋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小龍軟乎乎的小臉,秦小川對這個小嬰兒的寵愛簡直讓人發指,真是親兒子也不過如此。
“我會回來看他的嘛,路又不遠。”秦小川笑着摸了摸小龍軟軟的頭發,小娃娃在睡夢中吧嗒了一下嘴,露出幸福的笑容。
700公裏叫不遠?秦小川你這個兒奴!納棋在心中吐槽。
“等他到了上學的年紀,我會勸玉京把他送到城裏上學。”秦小川說着自己的長遠打算。
“戶口不在那邊很麻煩,好學校進不去啊。”納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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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他舅舅不是土豪麽。”秦小川随口說到,但提到這位舅舅的瞬間,胸口不由一悶,他飛快的掩飾過去了,讓一旁的納棋沒來得及捕捉。
“是哦,大不了讓你舅舅給你在那兒建一座學校,是不是啊,小土豪。”納棋說着用手指勾了勾小娃娃手上的小玉镯。
那是一只剛合适娃娃帶的小圈口的镯子,有風俗說娃娃滿月就帶上,等一歲的時候就取下來砸碎,寓意歲歲平安。不過納棋打賭,小龍這一只絕對沒人砸得下手!
高冰春帶彩!通透如紫水晶的玉質,油潤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整只紫玉镯子上有那麽兩小段彩,一黃一翠,被惟妙惟肖的雕成了一尾金黃的小魚和一段竹枝,寓意富貴有餘,竹報平安,雕工絕對上乘,又配上這麽一塊絕色的料子,價值絕對在百萬以上!
自從那次聽思罕說了玉石的事情,納棋就很感興趣的去網上找了不少東西來看,看完之後,覺得自己好窮好窮啊……
“哎,不過他們把小龍丢在你這裏也大半個月了,是不是不想要了,那可真便宜你了。”納棋想了想又說。
其實,秦小川、納棋兩人早看出了其中端倪了,岩平兄弟到底是個實在人,撒謊的事做的不熟練,特別是在納棋這個心理分析師看來,根本就是用一張我正在騙你的臉說話。但是納棋察覺出他沒有惡意,也就沒有拆穿,而秦小川更不會拒絕,對方把孩子留在自己這裏,雖然原因不詳,但一定是為了孩子的安全,那麽小的孩子,出門确實不便。
“也許是思老板樹大招風,被強盜惦記了呢。”秦小川開着玩笑,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一語中的了。
“也許是思老板生意出了什麽問題吧。”納棋的語氣卻沒有玩笑的成分。
“不會吧,玉京前天還跟我通電話,說事情沒辦完,還得耽擱一段時間,說還給我買了禮物呢。聽那語氣,挺輕松的。”聽完納棋的話,秦小川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的反駁道。
“她說給你帶什麽禮物呢?”納棋問。
“內聯升的布鞋。”秦小川随口答道。
納棋:……
秦小川:!!
艹!!五秒鐘後,‘閨蜜’二人組同時爆出一聲。
“嘿,敢情是去首都了啊!”秦小川後知後覺,不過也松了口氣,還有心情玩,估計沒什麽大問題。
“聽說思老板的師傅是京城人士,這真是走親戚去了啊,不過,這親戚走的夠遠。”納棋嗤笑,他琢磨着,思家人還是在利用小川呢,只是為什麽,他也猜不透。
“得了,別陰陽怪氣的,興許真是帶着孩子不方便吧,但又不好意思說,才編了套話。沒什麽,這是我幹兒子麽。”正說着,小龍醒了,在秦小川肚皮上拱來拱去。
“走,兒子!幹爹給你沖奶粉去。”秦小川抱起睡醒的小龍親了親,就去給他張羅晚飯了。
納棋捧着飯碗盤腿坐在竹椅邊,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小娃娃,又看了看秦小川忙碌的身影。他能察覺到秦小川這幾天情緒的不穩定,但他不想探究,對于朋友和親人,他不會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去分析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想被別人探知的隐私,當他們自己覺得合适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窺探,本身就是一種冒犯。
晚上,秦小川把小娃娃放在床邊的竹籃子裏,自己依舊開了小臺燈研究那本赤腳醫生的偏方,不管未來用不用得上,他是真的很有興趣。
可是,也許是因為今天晚飯時和納棋的一席交談,他始終有點魂不守舍的,看了半天也沒真正看見去多少,知道今晚上不會有什麽效率了,秦小川嘆了口氣,合上書,躺上了床。
小竹籃就放在和他床頭齊平的臺子上,秦小川一偏頭就能看見在裏面酣睡的小龍,
都說外甥像舅,仔細看,小龍确實有那麽點思罕的影子。
秦小川看着小娃娃,又陷入了無眠的憧怔。
那一夜,理應只是一場被遺忘的意外,可是思罕卻硬要伸手撥亂了一池春水。
思罕,你不想聽聽我的答複麽,還是你已經不稀罕了?秦小川無法釋懷,明明只有極少的交集,卻不妨礙他對這個男人的動心;明明是對方先伸出的橄榄枝,如今患得患失的卻是他。
心裏清楚,他和思罕是有諸多的不适合的。一個邊疆山寨裏飛出的金鳳凰,一個是失意的小醫生,不論是生活背景還是社會背景,他們都差了太多,就算那一夜他們的碰撞是如此火花四濺,可不代表身體的歡愉能填平現實的溝壑,說句難聽的話,有的人招妓不也招得激情四射?
但是,當思罕提出交往的要求時,秦小川還是心動了,這是一個很對他胃口的男人,他忍不住想再試試,他不可能孤單一輩子,就算已經經歷了太多傷心和失望,他還是對愛情充滿憧憬,他渴慕一生一世一雙人,為此,他願意嘗試,哪怕前路坎坷。
可是,人呢!!秦小川現在一想起音訊全無的思老板就心塞。
“小龍,你以後要長成你舅舅那種人渣,看幹爹怎麽收拾你!”思老板的陣逃脫讓秦小川一想到他就心情血腥一片,他指着一旁睡得無知無覺的小娃娃,惡狠狠的說。
“阿嚏!”遠在帕敢的思罕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大哥,你感冒了麽?”孔雀關心的問。
“沒,是有人罵我了吧。”思罕揉了揉鼻子,笑得無奈。這段時間,他對秦小川也是諸多牽挂,可是見不上面,光打個電話也說不清,搞不好還要壞事,思罕的心情也很微妙,他原來也只是想和秦小川試試,可是分開了這麽些天,那種勢在必得的心思卻生了根發了芽,一遍遍翻看着以前岩平傳來的秦小川的照片,思罕覺得自己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戀愛了。
“哥,你要想嫂子,我陪你回去一趟。”這幾天,思罕老看着手機發呆,孔雀是看在眼裏的,他雖然常年一張撲克臉,但不代表他不好奇,尤其對象是他哥,他還是第一次聽思罕用‘嫂子’這個稱謂對他說起自己的伴兒,對秦小川,孔雀簡直是好奇得爪心撓肝的。
“哎,算了,就這麽回去了他不見得理我,等事情解決了再去好好哄吧,而且你也不說了,他現在曝光也不安全。”聽了孔雀的建議,思罕有一瞬間的心動了,可是思量片刻,還是放棄了。
“我能保證他的安全。”孔雀一臉桀骜,思罕是他的天,如果秦小川是他嫂子,他就能用命護着!
“你已經夠忙了。明天鈴铛回來,你去接他一下。”思罕搖搖頭,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在元宵節滾回來了~大家元宵快樂啊
恢複更新啰,因為小毛幼兒園終于開學了…
殺個蟲……
☆、鈴铛
鈴铛就是那個被思罕派到鄭隊長身邊的小孩,說小孩其實不恰當,因為鈴铛已經25歲了,但從外貌看來他就像一個小學生。很多人都希望自己看起來年輕一些,可沒有人希望自己永遠像個小孩子,鈴铛也是,他和他的父母都希望他能成長,可是這種激素分泌異常的怪病把他的外貌定格在了童年,雖然他在智力方面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比一般人更加精明,但頂着這樣一張臉,哪個老板都不願意雇傭‘童工’。
四年前,當鈴铛帶着一群和他一樣被拐賣的小孩逃出魔窟的時候,他的天賦被思老板發現了,這娃子,天生的奸細料子啊,試想,誰會去防備一個小孩子呢?
思罕把這個長不大的年輕人收到麾下,取了個可愛的名字,鈴铛!從此,和對手談生意的時候,思老板總會帶上‘侄子’,然後讓鈴铛去和對方的助理秘書賣萌套消息……
鈴铛獨自前來,在礦區邊緣和等待他的孔雀彙合,危機四伏的緬北叢林,這個只有一米五不到的小個子卻來去若無人之境,對此,甚至連孔雀都是佩服的。強将手下無弱兵,思老板手下都是奇人。
鈴铛給思老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鄭隊長已經找了邊防緝毒大隊合作,并把行動上報了,上面沒明确表态,讓他們自己估量着辦,辦好了有賞,辦砸了找打!他們那邊現在就等思老板的線報了。
思老板聽了很高興,不由在心中贊嘆老鄭識時務。其實,思老板最意屬的合作對象正是這幾年越發戰功彪炳的邊防緝毒大隊,可是他和那邊的人實在搭不上線,鄭隊長也是有能力的人,可惜手下不夠給力,都是一些一年兵,二年兵都少見,主要是因為老鄭守着的這個口岸比較小,算是個太平碼頭,所以上面就幹脆用來培養新兵。現在老鄭不貪功,主動找了緝毒大隊合作,思老板覺得己方的勝算又大了些。
“鄭隊他們有什麽具體安排了麽?”思罕問鈴铛。
“鄭隊談事情的時候帶我去了,他們在屋裏談事情,我在門口掏螞蟻窩。”鈴铛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小子。”思罕笑着揉了一把鈴铛的腦袋。
“他們那邊的大隊長和一個中隊長來了,那兩個可都是人物,怪不得這幾年好幾個毒蟲都改了運輸線。”鈴铛啧啧贊嘆,“那個姓江的大隊長好像早就想收拾宏盛了,但吳老三他們滑得跟泥鳅一樣,一直沒機會。這次鄭隊去找他,一說,他幾乎當場就拍了板,還出了個更妙的主意。”
“哦,什麽主意?”思罕感興趣極了,要知道,鈴铛人小心氣兒高,有時候連孔雀都不服氣,卻如此誇贊一個只見了一面的人。
“老大,我前兩天認識個妹子。”鈴铛賣個關子,笑嘻嘻的沖思罕伸出手。
“待會兒自己去庫裏挑個小物件,冰糯以下。”思罕搖頭露出無奈的笑。
鈴铛雖然不長個,但男人的劣根性倒長得很茁壯。占着一張小童星一樣的臉,鈴铛通吃蘿莉、萌妹子、禦姐和師奶,雖然沒有拿得出手的作案工具,但這完全不影響他在精神層面上的享受,他不時從思老板這裏讨一些小物件去讨妹子的歡心,無本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你真是柏拉圖的忠實信徒。”孔雀哼了一聲,他就不明白了,鈴铛對于泡妹子怎麽如此樂此不疲,有意義麽!
“你還不如我呢!我至少親過紅旗小學的校花,摸過唐老板秘書的胸。你呢?你知道饅頭和C-cup的區別麽?”鈴铛似笑非笑地乜了孔雀一眼。
孔雀面無表情的掏出格洛克,對着坐在桌子上的鈴铛就是兩槍點射,子彈在距離鈴铛大腿兩厘米的地方激起一片木屑。
門外得到守衛聞聲沖了進來,一看是思老板的兩大愛将又掐起來了,連忙縮着腰退了出去,孔雀的槍,鈴铛的嘴,人間兩大殺器。
“好了,說正事!”思罕擡手阻止進一步的內讧,沉默寡言的孔雀,牙尖嘴利的鈴铛,對于自己這對左青龍右白虎的龍虎鬥,思老板已經習以為常了。
“暴力分子。”鈴铛白了孔雀一眼,挑着重點把那邊的計劃和思罕說了。
因為鄭隊長和思老板的交易有點見不得光,所以鄭隊長在和緝毒大隊談的時候并沒有提思罕的大名,只是說自己有個線人可以釣出宏盛這條大魚,希望江隊長他們幫着一起收網。
對方的态度也很積極,不過比起守株待兔,置線人于險境,江隊長出了一個更好的主意。現在,所有方面幾乎都把精力撲在了偵破去年底的那場慘案上面,表面上似乎對小魚小蝦們無暇顧及,江隊長就打算來個外松內緊,引蛇出洞!先裝作忙不過來把一些探路的放過去,讓對方覺得有機可乘,當大魚來了,再給他個當頭棒喝!
這主意好哇!如此一來,思罕這邊的壓力就小多了。本來被公安斷了白路,思老板又卡住了玉石這邊,狗急跳牆的宏盛必然是要先找個軟柿子來捏的,本來軟柿子是非思老板莫屬的,畢竟思老板再厲害也只是個商人,而那邊是國家機器。可是現在機器忙不過來,有了大空子,對方自然不會來啃孔雀這塊硬骨頭了。
“鄭隊說了,我們這邊只要把蛇的動向遞過去就行了,其他的他們包了。”鈴铛坐在桌子上,高興地晃着腿,他們能出工不出力,自然最好。
孔雀聽到這個消息也松了口氣,大哥終于不用以身犯險了。
這麽說,我可以抽空回一趟昔馬?就在兩個手下為思老板的安危操心的時候,思罕考慮的是他的個人問題。
公事告一段落,鈴铛就跑回自己的房間打游戲去了,最近他帶了個女號,小姑娘挺有意思的,一副擺明了吃你坑你,你願不願意自己掂量着辦的脾氣,直白的可愛,鈴铛最喜歡這種傲嬌了。
“孔雀,等一下。”孔雀也正想去巡山,剛轉身卻被思罕叫住了。
“上次讓你給兩位恩人準備的禮物準備的如何了?”思罕問。
“礦上剛好出了兩塊上好的□□料子,糯種的,水頭不錯,我已經吩咐人給老刀送去了。老刀看了料子,說可以雕一個祥雲如意的擺件,寓意紫氣東來,我覺得不錯就讓他動手了,雕完了會在上面用小篆刻上兩位醫生的姓。”孔雀說到。
思罕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孔雀雖然話少,但做事向來穩妥。紫玉雖然名貴,但在他思罕這裏還不算什麽,但是拿來送禮的話,卻是相當的禮重情意重了,再加上老刀的雕工和創意,那就是百萬級的珠寶了。
“到哪一步了?”思罕想了想又問。
“上周剛聯系過,第一個完成八成左右了。”孔雀答。
玉雕,是一個慢工出細活的工作,一件好的雕刻作品往往要耗費工匠大量的時間,兩個多月的時間完成八成,老刀也算神速,也拜孔雀沒有給他出難題。
“嗯,告訴老刀,第二個雕一雙并蒂蓮花吧。”思罕考慮了片刻。
“哥,我未來嫂子姓秦還是姓納啊?”孔雀聞言突然露出一個笑容。
“姓秦,叫小川。”思罕大方的承認,這把年紀了,在自己兄弟面前實在沒什麽好扭捏的,原來不說,是覺得還不到時候,可如今孔雀都猜出來,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這就去通知老刀。”孔雀點點頭。
“那個,孔雀,我想回一趟曼松。”思罕帶點歉意的對孔雀說。事情雖然有轉機,但後續的安排依然繁雜,按說他這個掌舵的此時最好能坐鎮帳中,可是,他真是有點按捺不住了。
“嗯,我送你回邊境,不過哥你最好偷偷回去,鄭隊那邊才動起來,我擔心他們還沒有完全轉移目标。”孔雀說。
“不用了,過兩天我和鈴铛一起回去,順便把鈴铛送回鄭隊那裏,然後我會再出境,繞道回曼松,這邊就暫時辛苦你了,搞定了你嫂子我馬上回來。”思罕拍了拍孔雀的肩膀。
孔雀離開後,思罕在房間裏那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他斜靠在椅子上,一腳蹬着着椅子下方的橫欄,一手支着椅背,閉目養神。明明是懶散的樣子卻有不可小觑的張揚霸氣,思罕是商也是匪,緬北,從來不是弱者的游戲場。思罕的成功,不全憑他師傅的強大背景,在這裏,拼爹都不一定好使,何況還不是親爹,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翡翠王的崛起靠的,靠的是思罕自己的手腕、霸氣和遠見。
不過現在,這位翡翠王的腦海中想着的并不是那些紅翡綠翠,也不是和對手的爾虞我詐,而是一個叫秦小川的男婦産科醫生。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土豪會情郎~
☆、鐘情
秦小川坐在一塊平整的大岩石上,一臉苦悶地摘着身上的鬼針草,細針一樣帶着倒鈎的草種一旦勾住了衣服,那就是一個巨大的麻煩,本來他一直小心避讓的,可惜方才腳下一滑摔了個滾地葫蘆,再站起來的時候,已然成了刺猬……
不趁早摘掉的話,這些草種就會随着運動鑽到衣服裏,所以萬般無奈的秦小川只能把薄毛衫脫下來,穿着襯衫坐在石頭上摘刺。
今天是他坐診的日子,衛生院裏人不多,他就讓老醫生一個人守着,自己背了藥箱去寨子裏給一個孕婦做産檢。到昔馬幾個月,秦小川已經适應了背着藥箱走村竄寨的巡診方式,山裏交通不便,懷了孕的女人大多不願意走那些崎岖的山路長途跋涉去縣城裏做那些在她們看來可有可無的産檢,可自從秦小川檢出一個高危産婦救了那對母子一命後,山裏人對産檢也重視了,那些懷了七八個月實在行動不便,秦小川就承諾□□。
如今,十裏八鄉的,秦小川的名聲已經直逼在山中行醫30年的老醫生,這位專門管生孩子的年輕醫生在淳樸山民的嘴裏那就是個大慈大悲的送子娘娘。山裏人的想法很簡單,他們就佩服有本事的人!他們像尊敬當年的寨子裏的巫醫一樣,尊重醫生這個職業,他們不會覺得一個男人做婦産科醫生有什麽不妥。
秦小川從寨子裏出來本來打算直接回衛生院的,但是想起這幾天天熱了小龍長痱子,就打算上山摘點草藥煮水給小龍洗澡,可沒想草藥還沒有找到,自己倒滾成了刺猬。
山風輕柔,山林靜谧,三月底的昔馬已經熱了起來,秦小川只穿了個襯衫也沒覺得冷,甚至有那麽點惬意,在這個幾乎沒有任何工業污染的地方,連呼吸都不自覺的綿長。當初秦小川剛開始學着老醫生鑽林子采草藥的時候,只敢在山腳邊轉轉,老林子是不敢進去的,而現在,他的膽子已經大多了,除了太深的山林,基本沒他不敢去的地方,其實,比起都市叢林,大自然反而更加的安全,比起人性中的貪婪和殘忍,野獸反而更加的單純,野獸為了生存才殺戮,而人類是為了欲望而殺戮,前者有節制,而後者毫無底線。
所以,當一雙人類的腳突然出現在秦小川視線裏的時候,小秦醫生直接吓得後向一倒,摔了個四腳朝天。
思罕?等看清楚了腳的主人是誰後,秦小川呆住了,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确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
“警覺性太低,這要來的是頭豹子的話,你人已經沒了。”思罕伸出手把秦小川拉了起來。思老板會出現在這荒山野嶺并不是偶然,思罕從緬甸回來後為了掩人耳目并沒有回曼松,而是直接繞到了昔馬找秦小川,去衛生院撲了個空,問了老醫生才知道秦小川去曼龍寨了,思罕思人心切,轉頭就追了過去,到了曼龍卻和秦小川趕了前後腳,思罕順路而來并沒有遇上離開的秦小川,又聽秦小川來問診的那家人說秦醫生打聽過附近山上那裏有青蒿,艾葉和金銀花,思罕估摸着着秦小川是上山找草藥去了,就一路找了過來。
擁有豐富叢林經驗的思罕要在山裏找個活人不是什麽難事,何況秦小川一路留下的痕跡很多,沒多久,思老板就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醫生。秦小醫生滾了一身的鬼針草,正一臉郁悶地坐在石頭上清理衣服,思罕遠遠的看着,雖然能确定自己确實是動了心了,可是和那種抽象的想念比起來,當秦小川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思老板感受到了一種難以抑制的激動,為了避免失态,他沒有着急上前,就這麽用目光描摹着不遠處的身影,等看夠了,看舒坦了,才放輕腳步慢慢靠了過去,卻不想秦小川警覺性那麽差,直到他站到他眼前,秦小醫生才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然後摔了個四腳朝天。
看到小醫生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思老板忍不住就調侃了一句。
“你回來啦。”秦小川定了定心神,順着思罕的力道站了起來,本來他想反駁這裏怎麽可能有豹子!可是一開口,鬼使神差的變成了這一句,而且還有那麽點含嗔帶怨的味道。
“嗯,我回來了。”聽出了秦小川語氣中的埋怨,思老板心裏樂了,不怕你有怨氣,就怕你無動于衷啊!
一句話過後,兩人沉默地對視着,這種沉默很微妙,沒有尴尬,沒有試探,反而是一種心照不宣,一種肯定和默認。
就在秦小川嘴唇輕動打算說什麽的時候,思罕猛然一步上前,一手扣住秦小川的後腦勺,一手勾住他的腰,對着他的嘴就親了下來。秦小川反射性的掙紮了一下,随即被摟得更緊,親得更深,片刻後,秦小川擡起手勾着思罕的背,反客為主。
他想通了,即便雙方有諸多的不相稱,他還是想再嘗試一次,他不怕失敗和辜負,但他怕錯過,怕錯過那個可以一直陪自己走很遠很遠的人。
一吻結束,兩人都有點情動,可這幕天席地的,他們都還沒有饑渴和豪放到這種程度。思罕拉着秦小川在石頭上坐下來,吹着山風,平複激烈的心跳。
“待會兒和我回凱邦亞。”思汗說,他能回曼松,也不方便和秦小川去擠小竹樓,但他今晚不想和秦小川分開。
“你外甥還在我那兒呢。”秦小川提醒他。
“帶上小龍一起去。”思罕說。
“你說得真簡單,帶小嬰兒出門跟搬家一樣,尿布奶粉奶瓶小毯子少帶了一樣都不成,我後天還上班,這跑來跑去的,不是折騰孩子麽。”秦小川白了他一眼。
“這一個多月辛苦你了。”
“你也知道有一個多月啊!你們再不回來,我就帶着小龍改戶口去了!”不提這個還好,一提秦小川還是來氣,這家人,各種不靠譜,如果自己沒來昔馬,他們是不是也随便把孩子塞給随便什麽人帶着?當然,如果自己沒來昔馬,這個孩子可能已經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了。
“對不起。你也知道最近緬北很亂,有人想趁火打劫,我怕他們打我妹和弟弟的主意,只能讓他想出去避避,但小龍太小,出門不方便,除了你我一時想不到妥當的人選。”思罕坦誠道。
思罕的坦誠明顯博得了秦小川的好感,他最近也在關注緬北的局勢,一半是對實事的關心,另一半是對思罕的擔心,就算無法成為戀人,他對這個男人也是有好感的,并不希望他出事。現在思罕願意和他說說自己的處境,這讓秦小川覺得自己付出的那些擔心還是值得的。
“現在解決了麽?”秦小川問。
“還沒有,悄悄回來的,想你了。”思罕據實以告,既然在一起了,他就沒打算隐瞞什麽,秦小川有知情權也有選擇權,要是秦小川考慮到自身安全不願和他好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一句想你了,讓秦小川心潮起伏,仿佛他們已經是相戀很久的戀人,而不是剛剛才确定關系。
秦小川突然起身跨坐到思罕身上,雙手捧住他的臉,在對方微微錯愕的神情中對着他的嘴重重地親了過去。
一個月多月的思念、猜疑和不安,都在這一吻中消融了。
思罕最終還是跟着秦小川回了衛生院,因為秦小川走不開,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回來看小情郎的,所以即便小竹樓裏還有納醫生,思罕也不得不厚着臉皮叨擾了。
“娃兒他娘,你終于回來了!”秦小川一進屋,納棋就像見到救星一樣撲了上來,懷中是哇哇嚎哭的小龍。
“小龍怎麽了?”秦小川見狀連忙放下藥箱接過小龍,連身後的思罕都沒來得及招呼。
誰知道,一到了秦小川的懷裏,小龍的哭聲戛然而止,小嬰兒抽了抽鼻子,把小腦袋扭向秦小川懷裏,秒睡。
“小壞蛋!”見狀,納棋的鼻子都氣歪了。小龍一覺醒來沒看見秦小川,撩起嗓子就哭開了,任憑納棋十八般武藝齊上陣也沒能哄住這個小祖宗。
跟在秦小川身後的思罕看到外甥那麽依戀秦小川,對秦小醫生的愛意不覺又多了幾分,小孩子最是敏感單純,如果不是秦小川真的對孩子太好,孩子不會那麽依賴他的。
“喲,思老板,你回了啦!”此時,納棋才注意到跟在秦小川後面的思罕。
“對不起,小龍給你們添麻煩了。”思罕合掌給納棋鞠了個躬。
“沒有沒有,其實都是小川帶他,我都沒出什麽力。”納棋連忙學思罕的樣子回了個禮,心裏默念希望思罕沒有聽到他剛剛罵他外甥是小壞蛋。
“小龍很喜歡秦醫生啊。”思罕看着小心翼翼把孩子放進竹籃裏的秦小川說道。因為不确定秦小川有沒有把他介紹給納棋的打算,所以思罕沒有用太親昵的稱呼。
“嗯,小川很喜歡小孩子。思老板今天是來接小龍的麽?”納棋笑着點了點頭,又轉頭問了一句。
“不好意思,小龍可能還要打擾幾天,我這次是有事路過昔馬,來看看孩子和你們,不過玉京會盡快回來的。”思罕一臉歉意的看着納棋,當初事發倉促來不及細想,如今想來,讓兩個年輕男人照顧一個小嬰兒确實是為難了,還好秦小川是真心喜歡孩子。
安置好孩子,秦小川賢惠地下廚做了晚飯,雖然幾乎每天的飯都是秦小川做的,可是納棋發現今天秦小川做的格外認真,最神奇的是,那家夥連剝個蒜頭都能剝出一臉春意。
吃飯的時候,秦小川為思罕的留宿編了個理由,納棋自然是沒有異議的,他們房間裏的床都是加寬的,睡兩個人沒有問題。可是,就在月上中天,思罕和秦小川準備鴛鴛雙宿的時候,納棋夾着自己的枕頭鑽進了秦小川的房間。
“思罕大哥,你今晚睡我的房間吧,床單被罩都換過了,我和小川睡。”納棋笑眯眯的說。
思罕和秦小川暗中對視了一眼,竟然無法反駁。思罕可以找理由留宿,可是他找不出自己一定要和秦小川睡一張床的理由,秦小醫生說了,過一段時間才能把他倆的關系告訴納棋。
就像越吃不到糖的小孩,糖果對他越有致命的吸引力。雖然不能大被同眠,可是思罕和秦小川還是忍不住趁納棋睡着後,在院子裏洗漱間裏偷摸搞了點事兒。
秦小川回到房間的時候,發現納棋正面朝牆壁的方向睡着,給竹籃裏的小龍掖了掖小被子,就輕手輕腳的爬上了床,躺到了一邊。
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