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思罕點了點頭沒有再問,按孔雀的性格,除非你惹到他頭上或是事關切身利益,否則他對外界的一切都是不敏感的。
他們是下午一點半的時候離開安尼薩頓機場的,到達帕敢的時候已經快淩晨了,白天重巒疊翠的山林在夜晚幽暗如魔鬼的叢林,一片濃重的黑暗中,礦場上明亮的燈光就像黑色叢林中的一座璀璨宮殿,七八盞千瓦以上的大燈發出白熾的光芒,把寬闊的礦石堆場照得亮如白晝,幾個荷槍實彈的人正警惕的守在堆場邊。
接近礦場的時候,瞭望臺上的大燈轉向車輛駛來的方向,明滅了幾下,孔雀回應的打了幾下燈,很快,巨大的鐵門咔咔的響着向兩邊滑開,幾個人影跑了出來。
G55毫不減速的沖進礦場,咔一聲穩穩地停在了堆場邊。
“隊長!”幾個高大的穿着黑色保安服的男人站定在車前。
“加強戒備,每隊由五人擴展到七人,外場巡邏從每三小時一次改為兩小時一次,內場24小時戒備。”孔雀說着就跳下車走到一邊幫思罕打開車門,護着他大哥快步走向辦公區域。
“你,去把車洗幹淨!”孔雀走了幾步,突然轉過身伸出手指定住了正要跟上來的岩平。
“現在?!”岩平不可置信的大叫。
“明天也行。”孔雀說着,刀鋒一樣的眼神從岩平的褲裆處剜過。
“我現在就去洗!!”岩平瞬間夾緊了雙腿。
第二天清晨,鈴铛也出現在了帕敢。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在一夜之間孤身一人毫發無傷的穿越莽莽叢林的。
“鳥人,車換得夠及時!”聽完思罕他們昨天的遇險經歷,鈴铛轉頭對孔雀豎了個大拇指。
鈴铛話音剛落,只見孔雀指間銀光一閃,一柄薄如蟬翼的柳葉刀已經擦着鈴铛的拇指尖飛了出去,哆一聲釘進了他身後的牆壁中。
岩平:!!!
鈴铛:…………
“好了,談正事了。”思罕拉住炸毛的鈴铛,對于自己左膀右臂時不時就左右互搏一番,思老板已經司空見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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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铛白了孔雀一眼,跳到桌子上坐下,垂着兩條腿一晃一晃的,把最近鄭隊長那邊的情況都巨細靡遺的跟思罕彙報了。
“吳老三派了誰去坎昆身邊查到了麽?”孔雀問。
“還沒有查到,他手下的四大金剛都沒有動作,應該是個生面孔,吳老三狡猾得很,他怕被抓住尾巴,不會派熟臉過去的。”鈴铛說,“不過,兩天前,他手下一個叫猴子的進了緬北。”
一談起正事,這兩個人倒是平和。
“一個人?”孔雀警惕起來。
“從鄭隊的口岸出的,我遇上了,就他一個,我不放心又盯了兩天,沒有其他可疑的人出關。”鈴铛搖搖頭。
“應該是來打聽原料的事情的,吳開勝還沒有完全放棄玉石的路子,他派人進來可能是來尋找賣家的。”思罕插了一句。
“哪還有什麽料子,除了龍塘那邊孫老板的礦還沒全關,誰還開着啊。”鈴铛嗤笑了一聲。
“老孫還沒走?”思罕詫異的問鈴铛。
“嗯,我那天遇上老孫一個屬下進關,打聽了兩句,說孫富國還守在礦上沒走。”鈴铛嘬了一下嘴,“要錢不要命了。”
龍塘是緬北地區龍石産出率最高的礦坑,但這個高也是相對的,除了30多年前出了一塊,到現在也沒再出過頂級的龍石,而三十年前那塊料的一部分現在就挂在思罕胸前。孫富國三年前盤下的龍塘礦,賭的就是龍石現世,到如今雖然也出了不少好料子,但頂級的還沒有出過,偏偏又遇上戰亂,本來封礦走人是最穩妥的,但孫富國不甘心,還帶着幾個膽大的繼續幹,有傳言是他已經找到龍石脈了。
“江隊長那邊怎麽說?”思罕問。
“老大,我必須坦白,我暴露了,那兩個條子太精了。”鈴铛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鈴铛在鄭隊和思罕之間互通消息,時不時當鄭隊的小尾巴去緝毒大隊轉一圈,哪知道,才兩次就被看出了貓膩,不過還好,那兩個也是成大事不拘小節的人,沒有當場滅了鈴铛這個細作。
“知道就知道了吧,等有機會我親自去拜訪一下。”思罕不太在意,自己也算警民合作的典範,相信那兩位豪傑也不會在意的。
鈴铛說,那邊計劃很周密,不着痕跡的放了坎昆兩次水,現在坎昆的膽子越來越大,還放出了亂世出英雄的狂言,想要趁着這個‘漏子’大撈一把,看着坎昆得利,如今蠢蠢欲動的遠不止吳開勝一家,江隊長這次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權等着一網打盡。
“好,我們把玉這條路子徹底給他斷了!”思罕聽完,胸中更多了幾分成竹,就等着把吳開勝逼上梁山了。
卡死一條商路,別人也許做不到,但對于思罕來說并不難,翡翠王非是浪得虛名。
談完了正事,孔雀叫人住了一大鍋面條,四個人就着辣椒醬對付了一頓午飯。
思罕正挑着面條,手機屏幕突然亮了,有微信。
思罕趕緊放下碗拿起手機。
/在緬甸麽?今天我和小棋休息,我們正在木姐口岸呢,離你近麽?/秦小川發來一條信息。
/在,不過離你還很遠,這邊不太平,別過來,以後我帶你來玩,你們去瑞麗玩吧。/思罕回了一條,國際漫游的信號不好,信息半天也沒發出去,思罕就直勾勾的看着手機,散發着無邊的怨念。
“大哥,玩什麽呢?”岩平好奇地伸過腦袋偷看。
思罕咔嚓一下關了屏幕。
“對了,岩平,你明天和鈴铛一起回去吧,你回昔馬,幫我照看秦醫生他們。”思罕吩咐。
岩平本來還不樂意走,可一聽老大有任務分配,馬上一口答應。
“特別是秦醫生,那是你嫂子,給我照顧好了。”思罕加了一句。
“哎,好!啊?!”岩平說完好字,才發現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他擡起頭,驚疑不定地看着思老板。
思罕呼嚕嚕的吃面條,不理他。岩平又把目光轉向孔雀和鈴铛,哼哈二将臉上一派淡定,當然,鈴铛是有點驚訝的,畢竟他也是剛剛才知道他有嫂子了,不過因為一直知道老大的性向,所以也沒有太驚訝,至少面上是平靜的。
唯一不能平靜的是岩平,可是沒有人理他。
“秦醫生和大哥處對象了,以後他就是我們大嫂。”孔雀吃完最後一口面,面無表情的對岩平說。
“大、大哥,秦醫生是男的吧?”岩平淩亂地看着思罕。
“是男的啊。”思罕說。
“那,那……”岩平突然找不到語言表達自己,他很混亂。
“岩平,其實我一直愛着你。”鈴铛撅起油汪汪的嘴,啪叽在岩平的臉上親了一下。
“啊~~~”以那個醬油唇印為中心,直男岩平整個人都裂了,不過同時,他醍醐灌頂了,他家老大是——gay!
不過岩平是個好同志,他只用了30秒就重建了三觀,并且接受了有一個男嫂子的事實。
“放心,老大,我一定照顧好嫂子!”岩平亮紅心,表決心。
思罕滿意的點點頭,心裏暗道神經粗也有神經粗的好處。
吃完飯,孔雀帶隊巡邏去了,思罕窩在辦公室裏和秦小川短信調/情,岩平揣着他的小秘密去找鈴铛分享,本來他是想和老大分享的。
“鈴铛,看,我新下載。”岩平捧着他的手機獻寶似的捧到鈴铛面前,裏面是小澤瑪利亞全集。
老大喜歡男人了,孔雀喜歡的是不是人類都還不好說,能和自己有共同追求和愛好的就剩下可愛的鈴铛了。
“我現在覺得,現在喜歡男人才是大勢所趨啊。”鈴铛百無聊賴的看了一眼屏幕,擡起眼意味深長的看着岩平。
岩平小兄弟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來的世界觀再一次碎成渣渣……
作者有話要說: YY孔雀的筒子們,請先站回隊伍……
☆、兩地相思
秦小川覺得岩平大兄弟最近有點不太對勁兒。
秦小川發現最近岩平喜歡偷看他,一旦被發現就飛快的轉過頭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惜演技太差,猴子屁股的一樣的面色分分鐘出賣他!而且打從北京回來,岩平對他就格外的殷勤小意,那周到的程度如果真要形容的話,頗有古時大內總管的風采,最最可疑的就是,岩平不和他勾肩搭背了,自己偶爾拍他一下,這個粗豪漢子竟然扭捏的跟閨閣少女一般,那嬌羞的小眼神炸得秦小川焦酥一片。
疑惑的秦小川首先三省吾身,确定自己沒有行偏踏錯,招人誤會的舉動,就把矛頭對準了‘閨蜜’納棋。
“棋子,最近沒沒有亂招人吧。”秦小川審視地看着納棋,他自然是相信小棋子的人品的,可是這家夥自帶招蜂引蝶外挂,不得不防。
“什麽意思?”納棋問。
“我覺得岩平最近有點不太對,老偷看你。”秦小川無恥的歪曲事實。
納棋:……
十秒鐘之後,小納醫生爆發了。
“你,覺,得,我,有,必,要,麽!”納棋把手機屏保摁到秦小川鼻子上,照片裏穿着警服的小梁警官笑得邪魅狂狷,荷爾蒙側漏。
秦小川也覺得納棋沒有必要,那問題就是出在岩平大兄弟身上了,本着醫者父母心,秦小川決定開導一下思罕的得力手下。可是當他看到捧着手機,盯着屏幕裏的36C哈喇子橫流的直男平的時候,秦小川覺得不是自己想多了,就是岩平精分了。
其實,這事兒真不怪岩平兄弟,是他老大思罕怕秦小醫生不自在,不讓岩平暴露,可是岩平哪能按捺着自己的好奇心呢,所以觀察‘嫂子’就成了他最近的日常。
不過,秦小川很快就沒空操心岩平的精分了。
玉罕家的那對雙胞胎生了,一對男孩,玉罕家高興壞了,可是沒高興兩天,家裏人就發現小兒子不太好了,那孩子生下來就瘦小一些,本來以為養兩天就會壯起來的,可是孩子卻是越來越瘦小,這下玉罕家才慌了,急忙抱着孩子來找秦小川。
秦小川一看就知道不好了,孩子臉色發黃,連眼球都是黃的,寧靜而虛弱的縮在襁褓中。
病理性黃疸!秦小川幾乎一眼就看病因,他雖然不是兒科醫生,但作為一個婦産科醫生,對新生兒的一些常見疾病還是有經驗的。
“什麽時候出的黃疸,幾天了,嘔吐麽,大便什麽顏色?”秦小川邊給孩子診查邊詢問家屬。
“好像出生沒多久就出了,大雙的黃疸早退了,小雙的到現在也不退,本來退了,可過了幾天又出,一個星期了,孩子老睡覺,吃奶也沒勁兒,吐過兩次,屎有點發白。”岩平在一邊給秦小川翻譯,秦小川依然聽不太懂本地方言。
“可能是阻塞性黃疸,馬上送縣城醫院。岩平,快去開車。”秦小川摘下聽診器說到。
這個時候,他也沒功夫跟岩平客氣了,雖說思罕把岩平連人帶車撥給了秦小川,但秦小川也是有分寸的,私事上一般不麻煩岩平,巡診依然是靠自己一雙腳,只是今天這樣的,也就顧不得客氣,雖然車他會開,可老鄉說話他聽不懂啊。
納棋聞訊也過來看了孩子,雖然他是外科的,但也一眼看出孩子情況不妙了,他坐鎮衛生院,讓秦小川趕緊帶玉罕家人和孩子去看病。
可是秦小川剛要出門,小龍醒了,找不到幹爹的小龍哇哇大哭,秦小川無奈,只能把小龍一起抱上了車。
到了醫院,一通檢查證實了秦小川的猜測——阻塞性黃疸。
看着醫生嚴肅的臉,玉罕家人才知道事情嚴重,急的連話都說不清了,秦小川只好越俎代庖和醫生交流。秦小川手上抱着玉罕的孩子,背上還背着小龍,他伏在桌案上和醫生交流小雙的病歷,白玉一樣的額頭上都是晶瑩的汗珠,這讓他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狼狽可笑,可是岩平看着他‘嫂子’,卻覺得自己‘大嫂’的形象此時簡直只有偉岸兩個字可形容。
他默默掏出手機拍下了秦小川此時的樣子,然後用微信把照片傳給了遠在帕敢的思罕。
秦醫生真偉大!岩平在照片下面留言。
雖然岩平一直是敬重秦小川的,可是自從知道這個人竟然是他嫂子,岩平就不由自主把秦小川歸到了婦女兒童的行列,此時,才突覺,他這位‘嫂子’也是一位俯仰于天地的男兒。
孩子要住院治療,可是玉罕家人來得倉促,身上根本沒帶什麽錢,而且當他們聽到那幾千元的先期治療費用的時候,臉都白了,大山深處的人家,一年辛苦到頭也就萬把元的收入,如今春播到了,又剛剛買了種子、雞苗和小豬仔,哪來的餘錢看病啊!就在玉罕家人愁眉不展的時候,秦小川二話不說掏出自己的卡給墊付了3000元的住院費,然後又忙前忙後給孩子制備了住院用的東西,奶粉尿不濕一樣沒落下,最後又把錢包裏僅剩的400元現金塞到了玉罕阿媽的手裏。
“阿媽,孩子最重要,錢不夠了你管來找我。”秦小川說。
此時,才如夢方醒的玉罕阿媽一把抱住秦小川哇一聲哭了出來。
“秦醫生,謝謝你啊,謝謝你啊!!”玉罕阿媽老淚縱橫,這錢是果斷不能讓秦醫生破費的,可要還上,少不得一年半載了,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讓他們不知如何感激。
“秦醫生,謝謝哈!”玉罕她老公也抱了上來。
“不用謝,不用謝,應該的,應該的。”岩平半路殺出,截住了這個擁抱,把玉罕她老公抱了個滿懷。
玉罕家的:(⊙_⊙)
岩平:( ^_^ )(我嫂子是你能随便抱的?)
秦小川:→_→
玉罕家人沒經過大事兒,雖然孩子入院什麽的都妥當了,當聽說秦小川這就要回昔馬的時候,一家子都不禁巴巴的看着他,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秦小川心一軟,答應了留一晚。
玉罕一家人這才高興起來,歡天喜地的請秦小川吃了一頓小館子。請客的小館子正是上次思罕帶秦小川來的那一家,當然坐的是大堂不是包間,菜色也普通了許多,但這已經是玉罕家最大的誠意了,秦小川哪還會嫌棄,只是故地重游,想起上次和思罕在這裏的甜蜜,又想到現在兩人分隔兩地,不禁有些悵然。
岩平一直在和思罕微信,思老板知道了秦小川給玉罕家墊錢的事兒,就囑咐岩平過兩天給玉罕家送2萬過去,看病先用着,如果有剩下就用來還秦小川,至于這筆錢,他們以後能還就還上,還不上就算了。另外,有千叮咛萬囑咐的,這件事不好給秦醫生知道,保密!
席間岩平偷偷溜出去把飯錢結了,玉罕家現在用的還是秦小川的錢呢,這一頓吃了小一百,不還得秦小川補貼麽。
無巧不成書,這天,吳老三也來了縣城,來了同一家菜館。
“哎,那不是思罕的小弟麽?”吳老三身邊的人看到了在前臺結賬的岩平。
“去,跟着他,看看做什麽呢。”吳老三瞥了一眼,吩咐到。
一個人從吳老三身後走了開去。
思罕讓岩平照顧秦小川不是沒有道理的,岩平雖然看着大大咧咧,卻個粗中有細的人,他在走回飯桌的途中就感覺到了身後的尾巴,也沒有停步,徑直就向衛生間方向走去。
吳老三派去的人剛在衛生間門口探了個頭,就被夾着腦袋拖了進去……
五分鐘後,岩平吹着口哨一個人從衛生間裏出來了,他徑直走出飯店,順着長街走了出去。
“秦醫生,我怕等會兒不好訂房,我先訂房去了,順天賓館哈,飯錢我已經付了哈,你一會過來就好,出門右轉,300米就到。”岩平邊走邊給秦小川打電話。
秦小川帶着孩子來到酒店的時候,岩平剛訂好房,兩個标間。
“訂一個房間就好了嘛,浪費。”秦小川說。
岩平摸着腦袋嘿嘿傻笑。
秦小川是精明人,看岩平這些表現,他要再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二十多年的飯就算白吃了。
“你都知道了吧?”秦小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岩平。
“什麽?”岩平裝傻。
“手機拿來。”秦小川伸出手。
岩平不敢不聽秦小川的話,磨磨唧唧的把手機遞了過去。
叮!秦小川剛接過手機,一條信息就閃了出來。
大哥:你嫂子愛吃建華對面那家的燒烤,記得晚上去買來,辣椒不要多,晚上讓小龍和你睡,讓小川好好睡個覺休息一下。。
秦小川:……
岩平:……
秦小川打開了微信,上百條的歷史記錄,簡短的對話中穿插了不少照片,都是他的,一看角度就是偷拍。
“都是發給大哥的,嘿嘿。”岩平笑着解釋。
秦小川面色平靜的翻着歷史記錄,思罕的回話很少,但每一個囑咐都是對他的關切,都是思罕沒有對他宣之于口的,思念和回護。
最後,秦小川把手機還給了岩平,什麽都沒說,抱着小龍進了自己的房間,鎖好房間門,放下熟睡的小龍,三兩下脫了自己的衣服鑽進了被窩。
電話接通的等待音中,秦小川似乎能聽見自己如鼓的心跳。
“喂,小川?”國際長途的音質有些微的失真,但聽到思罕聲音的一瞬間,秦小川的胸口一陣火熱。
“思罕,我想你了,我們來做吧……”秦小川翻了個身仰面朝天,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擡起手臂壓在發燙的眼睑上,光/裸的肌膚擦過棉質的被褥,引來一陣讓人嘆息的顫栗。
“小川?”
“噓,別說話,聽我的,我教你……”
岩平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給思罕發了信息。
/大哥,我暴露了,你說嫂子會不會生氣啊?/
不過,思罕似乎很忙,岩平的信息發過去如石沉大海般沒了回音,實誠的岩平兄弟忐忑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看見眉眼帶笑神色溫柔的小秦醫生,一顆心才落回了肚中。
作者有話要說: 未來幾天好忙,希望二更能保證!
☆、潑水節
轉眼便到了傣歷新年,也就是俗稱的潑水節。
這個節日在傣家人的心裏是和漢人的春節一樣重要的節日。秦小川原來在城裏的時候也和納棋去民俗村參加過慶祝傣歷新年的活動,人群拿着各種各樣的盛水工具相互潑灑,瘋狂過後,除了濕透的衣物似乎什麽也沒有留下,而這裏不同,在這個傣族人民世代居住的地方,秦小川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一種盛大節日特有的氣氛,莊重的,喜慶的。
玉京他們也終于回到了曼松寨,夫婦兩給秦小川和納棋帶了不少禮物,小龍和玉京母子團圓自然是好事,可是一想到小龍要回家了,秦小川心裏充滿了不舍,更不舍的還有小龍。小龍剛剛和媽媽見面的時候還挺高興的,可是當他發現自己要被從幹爹身邊帶走的時候,小娃娃不幹了,哇哇的哭着,竭力向秦小川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回到熟悉的懷抱。
秦小川被小龍哭得心疼,可孩子畢竟還是要在母親身邊最好,而且自己不過是人家幹爹,這樣想着,秦小川幹脆狠心躲回了竹樓,讓岩平趕緊送玉京一家回曼松。
秦小川縮在房間裏跟思罕發微信。
/玉京他們回來了,接小龍回家了。/
/舍不得/
/有點兒,這段時候都習慣了,突然離開了,有種少了點什麽的感覺。/
/那麽喜歡孩子,以後讓玉京再生一個過繼給我們好不好?/
看見這話的時候,秦小川的心狠狠地跳了兩下,他差點沖口而出‘就小龍好不好’,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連這句話帶來的悸動一起壓下。共同的孩子,是多麽美好的願望啊!可是,秦小川深知,希望愈大,失望愈大,他并非不是不相信思罕,不相信未來,這段感情,他一定會用心經營,可他不也不得不小心翼翼,不敢得意忘形,熱戀中的山盟海誓已經聽得夠多,分手時的情非得已,說白了不過是借口,一個人的退縮會讓另一個人的堅持變得毫無意義甚至是可笑,所以,他總是選擇潇灑面對,不讓自己看起來如此狼狽。
就像一首歌中唱的那樣:徘徊過多少櫥窗,住過多少旅館,才會覺得分離也并不冤枉。感情是用來浏覽,還是用來珍藏,好讓日子天天都過的難忘。熬過了多久患難,濕了多少眼眶,才能知道傷感是愛的遺産。流浪幾張雙人床,換過幾次信仰,才讓戒指義無反顧的交換。
/好啊~/秦小川想了想發過去兩個字。
/潑水節回來麽?/過一會兒他又問。
/看情況吧/過了幾分鐘,思罕回到。
思罕的給了模棱兩可的回答,秦小川也沒有再追問。思罕那邊信號不好,總是要很久才能接到一條信息,所以秦小川已經習慣了發完一句就放着去做別的,過一段時間再來看,一天中的對話,多的也就十幾條。
出于對兩位援邊醫生的照顧,潑水節那天老醫生特地調了班,自己和小金醫生值守,讓秦小川小哥兩兒去感受一下潑水節的熱鬧。
就在兩人興奮地盤算着要去哪兒過節的時候,岩平開着小吉普來了,邀請秦小川和納棋去曼松寨過節,今年思罕拿了錢出來作擺,曼松寨要好好的熱鬧熱鬧!
“什麽叫做擺?”秦小川好奇的問。
“就是你家土豪拿錢出來做佛事,積德。”納棋知道這是傣族的風俗,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就給了秦小川一個最通俗的說法。
“還不如建橋修路呢。”秦小川說了一句。
“曼松到昔馬的路就是大哥修的,寨子裏的衛星電視什麽也是大哥弄的,還有鄉裏的幾所希望小學的孩子,都是大哥資助的,還有那年地震,大哥那時候攢着錢打算買礦的,結果捐了大半出去呢,做擺是給自己積德,福禍都是佛主給的,多得的要還給佛主。”傣家人對佛是非常敬重的,岩平聽這話自然有點不高興,可秦小川是他‘大嫂’啊,只能耐心解釋了。
“這個,我都不懂的,不過只要是好事就必須提倡。”秦小川也不好意思了,他只知道思罕修了路,不知道他還做了不少好事,當即也與有榮焉的自豪起來。
“快走吧,嫂子,我大哥說了,今年這擺也有你的一份兒呢,算你們兩做的。”岩平附到秦小川耳邊笑着說。
秦小川難得的紅了臉。
進了昔馬寨,過節的氣氛就更加的濃郁了,男女老少都換上了最隆重的民族服飾,人人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岩畲、岩醒看見岩平的車來了,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搶着和秦小川說話,說他們在北京的見聞,岩畲、岩醒雖然有個土豪大哥,但物質上并沒有被優待,思罕一直認為,男孩子小時候過得太舒适的話容易驕奢不思上進,所以這一次還是兩兄弟第一次去大城市享受,原以為省城已經了不得了,如今才算是真開了眼界,見識了真正的花花世界,城市繁華。
“小川哥,你知道麽,我和岩畲上到天/安/門城樓上了哦,我們以前以為只有當大官的才能上呢。”岩醒抱着秦小川的手臂。
“還有還有,我們去看升旗了,國旗班的大兵太酷了,我以後也想去!”岩畲一把摟住秦小川的肩膀,十六七歲的少年,已經快和秦小川一般高了。
嫂子,叫嫂子!還有,你們兩的手放哪兒呢!看着兩個小叔子和‘大嫂’勾肩搭背的樣子,岩平大總管那個糾結啊。
玉京懷裏的小龍遠遠看見秦小川,立即啊啊的叫着沖秦小川伸出雙手,秦小川連忙上前幾步把他抱過來。
“想我麽?”秦小川抱着小龍一通親。
小娃娃咯咯的笑着,歡喜的不得了。
“晚上一睡覺就到處找秦醫生呢。”玉京掩着嘴輕笑。
幾個人站在一起聊天,不時有寨民從身邊經過,大家對納棋和秦小川都很熟悉,打心眼兒裏敬重他們,經過的時候都雙手合十向他們行禮,納棋和秦小川也一一回禮。
不一會,寨子中央的牛皮鼓咚咚的敲響。
“秦大哥,開始了,一起來吧。”玉京把孩子交給老公,就一手一個拉着納棋、秦小川向着鼓聲響起的地方走去。
“去哪啊?”秦小川問。
“跳舞,跳舞,寨子裏的年輕人都跳呢。”玉京的笑聲銀鈴般的歡快。
秦小川這才注意到,今天玉京格外美麗,一身金紅色描紅灑金的傣裝,烏黑的長發盤成發髻,別着幾朵豔麗的春花,比花更嬌豔的是她美麗的臉龐。
寨子中央聚集了很多年輕男女,少女們窈窈窕窕的站在那裏,五彩的筒裙争奇鬥豔,如無數的彩蝶翩跹,小夥們穿着無袖的短褂,露出古銅色強健的手臂,黑色的闊腿用同色的腰帶緊緊的紮在精壯的腰間,一些人的手或腿上都紋滿了圖騰,充滿着純民族的野性魅力。
“我不會跳啊。”白斬雞一樣的小秦醫生不好意思了,說着就想躲。
“難得的,來吧!”納棋一把揪住想逃的秦小川。
幾個小夥兒擁上來,嘻嘻哈哈的把他們拉進了隊伍中。
長長的號角聲響起,年輕的男女們排起長長的隊伍,載歌載舞歡笑前行。小夥兒們打起象腳鼓,踩着舞步走在隊伍的前面,後面跟着幾乘擡轎,上面擺滿了鮮花淨水,牛羊祭品,少女們跳起舞,筒裙包裹下柳條般的身姿在四月明媚的春光中招展。
隊伍在寨子中穿行,圍觀的寨民們用樹枝蘸上清水灑向□□的隊伍,送上祝福,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孩童們揚起手中的花瓣,絢爛的花雨漫天飛起,香風陣陣,一路歡聲笑語。
納棋和秦小川混在隊伍中,跟着鼓點笨拙的起舞,沉醉其中。
同一時刻,剛剛達到邊境的思罕收到了岩平傳來的照片。照片裏,漫天花雨中,秦小川拍打着象腳鼓,臉上燦爛的笑容連陽光也自嘆弗如。
長桌宴依然擺在寨子中央,思大老板出錢,依然是最好的廚師和最好的材料。秦小川正抱着一個肘子啃得滿嘴油花,岩平悄悄湊了上來。
“秦醫生,吃完飯我帶你去個地方。”岩平在他耳邊輕聲說。
“去哪兒?”秦小川問。
岩平沒有回答,沖他擠了擠眼睛神秘的笑。
難道……想到一個可能,秦小川突然渾身都熱了起來。
吃完飯,秦小川歉意的和納棋道別,小納醫生體貼的讓他快滾!
岩平開車帶着秦小川上路了,一路上,岩平兄弟繼續玩神秘,秦小川也沒有追問,當車子駛進凱邦亞湖區的時候,秦小川的猜測被證實了。
四月的凱邦亞已經進入了豐水期,和上次秦小川來的時候已經是截然不同的風景了,湖水如鏡一般鋪滿了庫區,山色濃翠,湖邊的濕地裏開滿了各色的野花,一簇簇一片片在微風中輕顫怒放,美不勝收。
但秦小川此時無心欣賞,他的所有思緒都被湖中半島上那一角白牆勾住了。
“秦醫生,前面的路你知道吧,我就不過去了。”離着小樓還有百十米的時候,岩平停了車。
“我知道路,謝謝。再見。”秦小川向岩平道謝,下了車,迫不及待的向小白樓跑去。
秦小川跑進小別墅,穿過花園,激動地按響了門鈴。
思罕!門打開的一瞬間,還沒等裏面的人露面,秦小川已經歡天喜地的撲了上去,打算和思老大來個走廊PLAY,聊慰相思。
然而,手才剛剛碰到一點衣料,秦小川肩頭一緊,已經被人抓着扔了出去,摔進了花園裏一片開得正好的紫堇中。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誰下的黑手~~
☆、帥炸天的小叔子
面朝湖水的大客廳裏,秦小川盤着腿坐在長毛地毯上,思罕坐在他的身後拿着雲南白藥幫他推開背上被摔出的淤青,孔雀垂着手站在一邊,滿心的尴尬和愧疚已經讓他不知道怎麽面對,只能選擇面無表情,心裏卻跟挂了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
才第一面就把‘嫂子’揍了,這讓對思罕忠心耿耿的孔雀有點無法面對自己。
“孔雀不是故意的,他受過訓練,這些都是條件反射。”思罕輕聲為孔雀解釋着,最近為着思罕的人身安全,孔雀腦子裏的一根弦一直繃得緊緊的,所以雖然心疼秦小川,但思罕也不忍心責怪孔雀,只能自己心疼,希望秦小醫生不介意才好。也是怪岩平,人送到了也不打個電話過來,害他聽見門鈴想起來提醒孔雀的時候,秦小醫生已經被孔雀當做偷襲者扔出去了,虧得孔雀今天沒把槍別在身上,否則還不知道要出什麽大事呢!當思罕邊喊着住手邊沖出屋子,看見已經四腳朝天摔在花園裏的秦小川的時候,真是心都碎了!今年扣掉岩平一半年終分紅,必須的!
“沒事兒,沒事兒,也是我太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