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是血腥的搏殺,而車廂裏卻靜谧的幾近甜蜜。

片刻後,槍聲漸漸稀落,一陣異動後,遠處傳來驚慌失措的嘶喊,那感覺就像一頭強壯的狼突然沖進了猴群,引來猴兒驚恐的逃竄。

“他們在喊什麽?”秦小川悄聲問,對方喊的是緬語,而孔雀的人一般不出聲,因為萬國語言根本無法交流,聽這聲音,秦小川就知道是敵人亂了陣腳,膽子也大了起來。

“他們喊的是——孔雀。”思罕輕笑,帶着一種自豪。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更新的毛兒~

這個月要過生日要賀文的親,趕緊交梗啊喂~~~~~

☆、龍石

三十七。

在‘狼群’的無情撕咬下,那群窮兇極惡的匪徒終于四散逃去,森林再次恢複了寧靜,只留下血腥的氣息久久揮之不去。

思罕讓秦小川留在車裏,自己下了車向翻倒在深溝中的越野車跑去,指揮手下把困在車裏的傷者弄出來,雖然心中早有預見,但當手下們七手八腳的把困在普拉多裏的人救出來的時候,思罕的心狠狠地沉了一下。

孫富國已經奄奄一息,大片的血跡從肩頭披下,染紅了半個身子,老頭的目光已經有些渙散,但卻在見到思罕的一剎那又聚起了光亮,他向思罕伸出手,喉嚨裏發出急切的嗬嗬之聲,血沫子從嘴角湧出來。

“老孫!”思罕趕緊上去幾步半跪在他身邊拉住了他伸過來的手,“小川,快來!!”思罕回頭向着車子的方向喊了一聲。

秦小川不敢私自行動,一直趴在窗邊觀察外面的情況,此時聽見思罕叫他,連忙打開車門跑了過去。

秦小川跑到思罕身邊看見他懷裏那個血呼啦啦的人的時候,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倒不是害怕,做醫生的最不怕的就是死人和血,而是秦小川一看這血量,就知道這個人是活不成了。如果是在醫院裏,立即止血輸血的話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可是在這樣的密林中,這麽重的傷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別說他還是個婦産科醫生,就算納棋這個外科精英在這裏,恐怕也是回天乏術了……

不過本着一顆醫者救死扶傷的心,秦小川還是決定死馬當活馬醫,他迅速地撕開傷者的外衣試圖找到出血點,可是當他看見那個被三指粗細的枯木洞穿的傷口時,巨大的無力感湧上了心頭,枯枝粗壯猙獰,也許是翻車的時候從副駕駛座車窗中紮進來的,從後腰紮入從右胸下穿出,人擡出的時候枯枝已經被截斷,只有一段留在體內,從創口中突出的嶙峋尖端上,還挑着破碎的髒器組織。

“小川,還能救麽?”思罕看到這樣的傷口心中也已駭然,卻還抱着微末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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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川一臉哀傷的擡頭看着思罕,嘴唇微張了幾下,卻沒有吐出只言片語,傷者還有一定的意識,秦小川根本沒有勇氣的當着他的面說出‘不行了’這三個字。

“要手術……”秦小川說完這三字就緊緊咬住了嘴唇,他何嘗不知道,這就是句廢話!

“快,開車過來!”思罕回頭沖着站在一旁的護衛喊道。

“不了……思老弟……”垂死的孫富國突然拉住了思罕。

“老孫,你撐着點,我們這就送你去醫院。”思罕攥住了老孫染血的手。

“別折騰了,我剛剛……都看見我兒子了,他膽小,我要過去陪他了,最後……再跟你說幾句,算……遺言吧。”孫富國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此時生命走到盡頭,但也沒有一般人的驚惶,只是這麽死,他一口氣咽不下去,如今見到了思罕,心裏倒有了計較,于生死越發的釋然。

“你說!”思罕沉痛地看着他,他也看出孫富國是不行了。

孫富國吃力地環視了圍着他的人群,最後把目光落在了站在圈外的孔雀身上,孔雀剛剛追了出去,現在又悄無聲息的回來了,腳邊躺着一個不知死活的男人,應該是他帶回來的‘證據’。

孫富國感激地對他笑了一下,孔雀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思老弟,你……既然能趕過來,我想前因後果……你也怕是了解了。”孫富國艱難地喘息着。

思罕點了點頭,看到車裏的人是孫富國的時候,他們原先的一切猜測都被證實了。

“吳開勝,為了翡翠……龍石害我兒子,我孫富國做鬼也不放過他!”孫富國說起仇人,眼中爆出無邊的恨意。

思罕的護衛隊聽見吳開勝的名字瞬間小小的躁動起來,這個吳老三一直和緬北的一些小武裝有接觸,時不時就要做一些下三濫的事情,上次還劫了自己老板的貨,讓狼崽子們大大的沒有面子,雖然那次是中了調虎離山計,思罕也沒有責怪他們任何人,可是這幫夥計都是心氣兒特別高的人,一口氣憋在心裏還沒散呢。今天又來這麽一出,雖然孫富國和他們沒有什麽關系,可這夥人武裝既然和姓吳的有關系,殺的又是老板的朋友,那這筆賬就必須記下了。

孫富國說完這一句後就劇烈的咳嗽起來,血沫子決了堤一樣從他嘴裏湧出來,等咳完了這一趟,那最後一點因為仇恨而聚起來的生氣也散盡了,臉色開始呈現出将死之人的灰敗。

“思罕,龍石……給你,幫……我兒子……報……仇……”孫富國吐出最後一個字就落了氣,僵直的目光卻定定地落在思罕臉上。

秦小川搶上去想做最後的努力,卻被思罕輕輕地攔住了。

“老孫,你放心去吧,吳開勝一定會罪有應得的。”思罕鄭重地看着孫富國已經無神的雙眼。

一行濁淚順着蒼老的眼角流下,無法瞑目的雙眼終于緩緩閉上。

思罕小心地把孫富國的遺體放下,拉着秦小川緩緩站了起來,“把老孫送回國,葬騰沖。”思罕沉聲吩咐。孫富國,騰沖人氏,無親無故,客死他鄉,只求落葉歸根。

語畢,就有人上來把遺體擡走了。

“孔雀,留活口了麽?”思罕問身後的孔雀。

“活捉了一個。”孔雀瞥了一眼躺在他腳邊的人,他剛剛追出去,就是抓人去了,在對抗的時候,孔雀從來都是一擊致命不會給對手任何反擊的機會,如果需要活口,也都是危險解除後才去抓。

“帶回去。”思罕說着就拉着秦小川回了車上。

秦小川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到現在腦袋裏還有些發木,這一切都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可它偏偏又是真實發生了的,槍戰和死亡。

“對不起,吓到了麽?”思罕略微不安的看着一直沉默的小秦醫生。

秦小川輕輕對他笑了一下,搖搖頭,翻找出濕紙巾幫思罕擦拭剛剛弄到手上的血跡。

“第一次遇上,有點蒙,不過還好,我好歹是個醫生,生死見得不算少了,只要你不要出這樣的意外就行了。”看到孫富國的時候,秦小川想的最多的是思罕會不會也遇上這樣的襲擊。

“不會的。”思罕鄭重的說。

秦小川點了點頭。

“大哥,老孫車上的。”過了一會兒,孔雀提着一個蛇皮口袋上了車。

“是什麽?”思罕問。

孔雀沒有回答,而是表情凝重的把袋子裏的東西捧了出來。

那是一塊皮鞋盒大小,灰不溜秋的翡翠毛料,上面開了半個巴掌大的窗口,濃重的夜色下,那翠色卻像奪了月華般透出瑩瑩光華,沁人心脾的綠意仿佛水波一樣蕩漾着溢出。

那一刻,秦小川幾乎産生了一種錯覺,仿佛被孔雀捧在手中的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汪碧波。和思罕那塊已經被琢磨成形并潤養了幾十年的龍鳳平安扣不同,這塊未經雕琢的原石充滿着一種原始的靈動和野性,它掙紮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開那暗淡的外皮,迫不及待的向世人展示它幾近妖異的高貴和瑰麗。

然而,這塊突然現世的龍石并沒有帶來任何令人興奮的感覺,兩個生命的逝去将它包裹在一片血色中。

“大哥,怎麽辦?”孔雀問思罕。如今,這個東西不啻于一個燙手山芋,吳老三為了這塊石頭已經下了血本,兩條人命在身已經讓他再沒有退路,今天他們在這裏阻擊了搶奪龍石的武裝,逃回去的那些人一定會把情況彙報上去,吳開勝的槍口馬上就會調轉向他們,哪怕孔雀手裏有緬北最悍勇的戰士,但是畢竟數量有限,落單的狼也受不住成群結隊的野狗的撕咬。

“回國,馬上回去!”思罕思考了片刻,做出了決定。

緬北雖然有狼群,但更有大批的武裝力量,吳開勝只要舍得花錢,多的是人給他賣命,但國內不一樣,槍杆子裏出政權的地方,光一個鄭隊長就能鎮住這條毒蛇。

孔雀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不再耽擱,立即驅車趕往邊境,這次他放棄了從緬北入境,而是掉頭去了打洛口岸,避開了吳老三可能埋伏在緬北的眼線。

車上,思罕立即給鈴铛打了電話。

鈴铛正忙着查綁架的事情,結果思老板一個電話過去,自認應變能力超人的鈴铛也懵了。

“那現在怎麽辦啊,大哥?“鈴铛難得的沒有自己的主意,這回真是攤上大事兒了。

“你馬上去江隊鄭隊那邊,把今天的事告訴他們,就說邊境上那起綁架殺人案是吳開勝一手策劃的,他還在境外買兇殺害了中國守法商人,另外,你想辦法找到孫富國還活着的手下,讓他做人證去報案,另外的證據我們這邊也會盡快送過去。”思罕說。孫富國只身逃亡,思罕推測他的礦上估計已經被血洗了,如今只要能找到活口,就是最大的證據,還有孔雀抓回來的那個,只要撬開了他的嘴,吳開勝就算到頭了。

“知道了,我馬上去辦。”鈴铛難得的嚴肅起來。

思罕放下電話,陷入了沉思。

“小川,我們從打洛回國,入境後你要自己回昔馬了,吳老三的人估計已經開始找我了,你跟着我不安全。”思罕側身把頭埋到了秦小川肩膀上。

“沒關系的,我知道,你放心。”土豪難得的脆弱讓秦小醫生心裏酸酸軟軟的。

“回國後,你們要去那裏?”秦小川問。

“帶着這個家夥,總不好招搖過市,走着看吧,能把吳老三兜到鄭隊長他們鼻子底下最好。”思罕瞥了一眼腳邊的蛇皮口袋,無聲苦笑。

“要不,我把龍石帶走,這樣你們行動起來也方便些。”秦小川想了想說。

“不行!”思罕下意識的拒絕,這東西現在就是個禍根,怎麽能放在毫無自保能力的小川身邊!

“沒有人知道我和你的關系,吳老三怎麽也猜不到他要的東西會在我這裏,他只會追着你屁股後面跑。”秦小川正色道,他是真的想幫思罕分擔一些。

思罕也知道秦小川說的有道理,可是他真不想讓小川有絲毫危險,思罕大家長做慣了,總喜歡把什麽都自己扛起來,讓家裏人無憂無慮、安安穩穩的就好。

“大哥,我覺小川說的有道理。”孔雀難得的主動開口。

“就是,就是!孔雀都說行,你就這麽不相信我啊!”小川有了支持者,腰板馬上就硬了。

“好吧。”思罕猶豫良久,最終點了頭。

清晨,思罕一行人從打洛入境,回到了國內,孔雀把車子停在農貿市場的外邊,三人就下車走進了市場,半小時後,思罕和孔雀回到了車上,駕車離開,又過了十幾分鐘,換了一身學生打扮的秦小川挎着一個書包慢悠悠的走出了市場,打了一輛摩的,向着客運站的方向去了。

就這樣,在口岸秘密分手後,秦小川用一個雙肩包背着價值上億的翡翠原石坐上了回昔馬的班車。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身上的債越來越多……

☆、不速之客

秦小川一路背着石頭回了昔馬,這一路上,連他都為自己穩定的心理素質驚嘆了,似乎他背包裏的背的本來就是塊石頭,而不是價值□□的珍寶。邊檢的時候,當一個小戰士問秦小川包裏是什麽的時候,他大方的打開了背包,原石已經被思罕做了僞裝,被打開的窗子用泥灰糊了起來,外表看來并無二致。

“剛剛賭的石頭。”秦小川腼腆的笑笑,小戰士揮揮手讓他下車,又去檢查別的旅客。

檢查結束再上車的時候,秦小川發現他那個一直神色緊張的鄰座不見了,秦醫生舒了口氣,淡定把沉重的背包放到了空出來的座位上。

秦小川發現自從和思罕在一起以後,膽子大了很多,也許是愛情讓人勇敢,或是思老板的大腿夠粗?不論是思罕還是孔雀,他們都有一種泰山崩于前而不動的沉穩和淡定,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似乎無論什麽難關和危險都可以迎刃而解,無往而不利,連帶着讓秦小川也跟着膽兒肥起來,換做是半年前,如果讓他背着上億的東西獨自上路,旁邊還坐着個不能聲張的罪犯,不等賊人來搶,秦小川自己就吓死了。

然後,就在乘客們八卦和猜測着那個失蹤的乘客是什麽鳥的嗡嗡聲中,秦小川枕着他的石頭補眠去了。

大客車可不是孔雀的極品飛車,秦小川一路搖搖晃晃直到傍晚才達到了縣城,這時候去昔馬的班車已經沒有了,雖然還有不少拉客的黑車,但出于安全考慮,秦小川決定住上一晚第二天一早坐班車回昔馬。

酒店選的還是上次和思罕一來的時候住的那家,進房間鎖好門,秦小川就給思汗發了微信。

“你們到哪裏了?”

“到省城了,你呢?”

“到縣裏了,住一晚明早回去。你們還順利麽?”

“還成,吳老三的人暫時還沒有出現。”

“你幹脆委屈點去住那種不要身份證登記的小黑店好了,這樣不容易被查到。”秦小川知道雖然這種查詢的權利只在公安系統,但并非不能公器私用,當年秦小川就是通過一個熟人查到了某任男友的開房記錄,把劈腿的渣渣堵在了賓館的床上。

“喲,懂得還挺多,以前沒少做壞事吧。”思罕調侃他。

“滾滾滾!我又不是你這種沒節操的,哼╭(╯^╰)╮。”

“我們今天住凱悅。我就怕他們查不到,我還等着帶他們兜圈子呢。”為了秦小川的安全,思罕這一路恨不得打着大旗過來,唯恐吳老三沒注意到他,他現在最怕的就是暴露了小川的存在。

“你這是赤果果的炫耀!→_→”秦小川撓牆了,他活了快三十年,住過的最貴的就是今天這家酒店了,還是為了石頭,但這種小地方,哪怕是最好,也就比如家的房間大點而已。

“下次帶你來住(づ ̄3 ̄)づ╭~”

“老男人賣什麽萌……”秦小川不承認自己被順毛了,‘買買買’這個咒語,男女通用……

“不喜歡?”

“喜歡……”秦小川老臉微紅。他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戀愛談了不少次了,竟然又有了點情窦初開的感覺。

“<( ̄︶ ̄)>”

“喂,說好的霸道腹黑土豪攻呢!”秦小川覺得很疑惑,他家土豪前兩天還連打字都不順溜,今天還用上顏文字了。

“我是忠犬。汪!”

“……”秦小川終于發現他家土豪今天畫風不對了。

“思罕,我一點都不害怕,真的。”想了想,秦小川有點明白了。

“小川,對不起,連累你了。”思罕終于又恢複了操心大家長的畫風,今天和小川分開後,思罕心裏就沒有踏實過,怕小川害怕。佛說無怖無怨,他怕小川因他受累而埋怨他,偏偏他現在不能守在他身邊陪伴撫慰。

“其實,我很高興能幫你分擔一些,孔雀,鈴铛,岩平都很本事,你身邊就我最沒用了吧。”其實秦小川和思罕在一起還是很有壓力的,分分鐘米蟲的即視感,偏偏思罕對他還很昏君,讓秦小川覺得自己再翹個蘭花指就可以禍國殃民了。

“小川,你是不一樣的,他們可以幫我,但只有你可以愛我。”思罕給秦小醫生留了個語音,甜度爆表。

雖然這句話很窩心,但秦小川還是非常疑惑思罕竟然沒有吃窩邊草,但凡是個喜歡人類男性的生物,在孔雀面前根本把持不住好不好,要不是先遇到的是思罕,秦小川覺得自己肯定要對孔雀死纏爛打了,就算被他用AK掃死,估計墓志銘都有死得其所四個大字。

不過他還沒有二到把這種事情問出口,他現在別無所求,就等着事情解決的那天,守着他的土豪過點兒風平浪靜的小日子,能這樣一起慢慢變老,他秦小川的人生也就圓滿了。

坐了一天車,颠簸了一天,秦小川簡直想倒頭就睡,可是又不舍得和思罕結束聊天,後來還是思罕察覺到他的倦意,主動結束了交談。

秦小川戀戀不舍的把手機放到枕頭邊,手機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他也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吃飽睡足的秦小川背着石頭神清氣爽的回到了昔馬,遠遠看見衛生院那棟灰色小樓的時候,竟有了一點想念的情緒和歸屬感,不禁加快了腳步。

“秦醫生!”小金醫生正在掃院子,遠遠看見自己師父回來了,丢下掃把就撲了過來。

“金多多,B超練得怎麽樣了啊?”秦小川笑眯眯的拍了拍傻徒弟的肩膀。大半年相處下來,秦小川還挺喜歡小金醫生,雖然蠢了點,但聽話,人也踏實,這年頭,純種草包都不老實了,像小金這樣的二把刀還能紮根邊疆,也算不容易了。

“我照出岩平有膽結石了,可是那蠢驢不相信我!”金多多悲憤的說。

“回頭我幫你揍他!”秦小川笑道,“李老呢?”

“李老去銅壁關了。”金多多說。

“嗯,那我先回去整理一下行李,有病人來了搞不定就叫我。”秦小川本來想先去和老醫生打個招呼的,聽李老不在就打算先回小竹樓。

“哎,秦醫生,你有朋友來了。”小金醫生突然叫住他。

“朋友?男的女的?”秦小川愣了一下,他第一反應是納棋,可是轉念一想,納棋的話小金醫生能不認識?知道自己在昔馬的人不多,會來看自己的更少,畢竟秦小川看着和誰都挺說得來,可掏心挖肺的就小棋子一個。

“男的,省城的,前天來的,我說你不在,他問我什麽時候回來,我說可能一兩天,他又問我你宿舍在哪兒,我指給他,他就說住着等你,我說不好吧,他說沒關系,和你熟,你不介意的,我沒辦法就給他開了門。”金多多說。

這誰啊,這麽不把自己當外人?秦小川聽完小金醫生的敘述,覺得一陣牙根疼。

“要是進賊了,我就把你浸了豬籠!”秦小川好氣又好笑的指了指呆頭呆腦的金多多,快步向竹樓走去。

金多多委屈的癟癟嘴,人家本來就是遇強則弱,遇弱則強的嘛……

一進小竹樓,秦小川就聞到了一股生人味,掃了一眼堂屋裏,沒有人,再一看自己虛掩的卧室門,秦小川不樂意了,他本來就是有點潔癖的,這張三李四的不知道是誰就往他床單上爬,打出去都是客氣的,可是對方如此不拿自己當外人,也讓秦小川疑惑了。

秦小川不敢輕舉妄動,他先輕輕地開了納棋以前的房間,把背包放到隐蔽的位置藏好,才推門進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裏,一個男的正躺在秦小川的床上玩着手機,聽見動靜就看了過來,等看清是秦小川後,一下就蹦了起來,一臉驚喜的撲了過來。

秦小川目瞪口呆的看着撲過來的男人,一時沒了反應,這不是他的最後一任前男友麽!

“小川!”徐林兩大步跨過來就把秦小川摟進了懷裏。

被突然抱進懷裏,秦小川全身的汗毛瞬間炸開了,認主一樣要把這個入侵的陌生氣味趕出去。

“你怎麽來了?”秦小川忍着難受輕輕掙脫出來,他向來不和人撕破臉,而且當初和徐林也算協議分手,所以秦小川對他還算客氣。

“來找你啊!”徐林的興奮絲毫沒有被秦小川的冷淡打擾,看着秦小川目光依然充滿激動。

“有事麽?”秦小川問。

“小川,我離婚了,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徐林說着又抱了上來。

“等等!你說什麽?”秦小川剛才一時不備被他抱了個正着,現在有了防備自然輕易就躲開了,可是,離婚是怎麽回事,他不是才當的爹麽?秦小川可沒忘記他當初是為了什麽到昔馬來的,婦産科走廊裏的那一架,可是被同事們茶餘飯後了小半年呢。

“我和那個女人離婚了,孩子歸我,反正現在孩子也有了,我爸媽不會再逼我了,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徐林興奮的看着秦小川,他一直忘不了秦小川,這個戀人不但熱情俊秀,還聽話乖巧,要不是對方堅決不同意在婚後和他保持關系,徐林怎麽舍得分手。許久不見,徐林只覺得秦小川更吸引人了,恨不得現在就把人摁倒,他是離婚的當天就跑去找秦小川的,到了醫院才聽說他長期外調了,徐林一聽這地址,本來想放棄的,可是去酒吧找人試了幾次,始終各種不如秦小川,這才找了過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勸秦小川和他回去的。這裏是什麽鬼地方,徐林住了兩天就受不了了,要不是秦小川的小竹樓還挺舒服,他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的。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過催吐劑。

雖說誰年輕的時候沒有愛過個把人渣,可是秦小川還是被前任的無恥震驚了,順便深深的鄙視了一下自己曾經的品味。

作者有話要說: 對8起,我滾回來了,明天更新點播的小短篇

☆、出賣

秦小川在直接把人掃地出門和坐下來好好談談之間猶豫了幾秒鐘,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雖然他現在極端看不上這位前男友,倒也還不想撕破臉,畢竟曾經好過一場,如果落到那般田地不免太難看了。

可是十分鐘之後,秦小川開始後悔自己的婦人之仁,他就應該像孔雀那樣把一切不順眼的人丢出去!秦小川不明白徐林哪裏來的自信自己一定會跟他回去,自己看起來有那麽賤麽!确實,他承認自己當初是有那麽一點點賤的,明知道這個人将來一定會結婚,卻還是抱着微末的奢望,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夠打動他放棄結婚的想法和自己長相厮守,所以難免就愛得卑微,愛得失去了自信。

但如今,被思罕寵得有點無法無天的秦小川哪裏還會去別人那裏卑微的祈求垂憐。

“小川,你還在怪我是麽?”徐林依舊深情款款的看着秦小川,他一點兒也不相信曾經那個他說東不往西,愛他愛得沒有底線的秦小川就這麽對他沒感覺了,徐林覺得,秦小川不過是在使小性子,自己多哄哄就好了。

“真的沒有,徐林,我們真的已經過去了。”秦小川生出一種猶如對牛彈琴的無力感。他很想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有了愛人了,但是在這種非常時期,哪怕是對局外人的徐林,秦小川也不想暴露思罕的身份。

秦小川伸手煩躁的扒了扒頭發,就在這時,對面徐林的臉色突然就變了。

“小川,你是不是有別人了。”徐林臉色難看的看着秦小川。

秦小川正疑惑這人怎麽突然就開竅了,就發現他兩只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秦小川不禁心裏一沉。

方才擡手的一瞬間,秦小川不經意露出了手腕上思罕送的那只手表。秦小川那只卡西歐的電子表在丹老潛水的時候不小心磕到礁石,表盤碎了,上岸後思罕就把自己的腕表取了下來戴到了秦小川手上,秦小川雖然對奢侈品不太上心,但那幾個耳熟能詳的世界級名表的牌子還是知道的,思罕霸道的把腕帶扣緊的時候,秦小川很沒出息的覺得自己的手腕快被錢壓折了。

這只定制款一般人可能認不出來,但徐林卻是不會認錯的,這人雖然收入一般,但有一顆很積極向上的心,他最愛的就是研究各種頂級奢侈品,等待有朝一日中了彩票才好一一實現人生夢想……

所以,哪怕只是驚鴻一瞥,徐林也認出了秦小川手腕上這只百萬級別的名表。

秦小川和徐林一起一年有餘,對這個人的虛榮是很有了解的,自然也知道他一定是認出這只表了,用淘寶高仿這樣借口顯然是糊弄不了的,按秦小川的收入,恐怕一輩子也買不起一只這樣的表,所以,顯而易見的,這只表是別人送的,而且會送那麽貴重的東西,關系自然不一般。

秦小川沒有回答,只是平靜的把袖子拉下來遮住了手表,這樣的态度基本是默認了。

“你是不是為了錢!”徐林的情緒有了一瞬間的失控。

“當初你買車的首付還是我出的,我後來找你要了麽?”秦小川淡淡地看着他。

秦小川這人也許會貪圖點小享受,但對金錢的追求永遠只是豐衣足食就好,上大學的時候不是沒有圈子裏的有錢人慕名前來追求,開出的價碼極致誘人,可是秦小川一看那肚肥頭禿的外在,立刻就被那些銅臭味熏得退避三舍,說白了,秦小川這人就是個顏控,思土豪最後能抱得美人歸,長得不錯是關鍵。

“那人是幹什麽的?”被醋意沖昏頭腦的男人做出一副捉奸的表情。

“這和你無關吧?”秦小川心中升起厭惡,剛才沒有把人直接趕出去絕對是個錯誤。

“你不和我走是不是因為他!”徐林激動地站起身就想來拉秦小川。

“你夠了啊!”秦小川立即起身退開,讓徐林抓了個空,兩個人隔着火塘對峙着。

“小川,你原來不是這樣的人。”徐林露出痛心疾首的樣子。

“對,我原來太沒有追求,太膚淺,所以現在我決定做點兒有意義的事情,沒準明年我就可以去角逐最美鄉村醫生的評選了。”秦小川冷笑着看着徐林。

徐林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面紅耳赤的瞪着秦小川。他是懷揣着滿腔的憧憬來的,如今卻被人打了臉,情敵連面都沒有露,只憑秦小川手腕上的一只表,就讓他敗得狼狽不堪。

有些人擅于以己度人,仿佛全世界都和他一個心思,徐林愛財,那金錢的力量在他那裏必然是萬能的,同樣的,他就認定了秦小川的‘背叛’是因為金錢。

而也正因為對金錢的崇拜,讓徐林在巨大的經濟差距面前顯出了深深地無力感,他再沒有初來的信心百倍,整個人頹喪成了一只鬥敗的公雞,挫敗而又不甘的看着秦小川。

“最後一班回城的大巴是下午三點,你現在走還來得及。”秦小川懶得再和他大眼瞪小眼,直接下了逐客令。

“小川,你會後悔的。”羞惱的徐林丢下一句老套話,撞開秦小川,如喪家之犬一般沖出了小竹樓。

我早就後悔認識你了!秦小川被他撞了一個趔趄,在心裏吐槽。

“喂,等一下。”徐林剛沖出竹樓就聽見秦小川叫了他一聲,他滿懷希望的轉身,卻看見秦小川提着他的包站在門口。

“你的行李。”秦小川冷淡的把手裏的包隔空抛給他。

徐林抓起自己的包,憤憤的離開了。

秦小川回到小竹樓,立即把所有的房間的窗子都打開來,好好散散滿屋子的人渣味,順便把被徐林糟蹋過的被單拆去清洗。秦小川一邊拾掇着房間,一邊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他突然想如果自己也和小棋一樣執着的等待最适合自己的人,而不是一樣一路跌跌撞撞的尋覓,是不是也可以在疲憊不堪之前就遇到思罕,逃開諸多被傷害被背叛的痛苦。可是轉念一想,如果沒有這些經歷,他又怎麽回來到昔馬,如果不來到昔馬,他和思罕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生又怎麽會有交集,所以說,歷史是不可以改變的,想要更好的未來,只能靠自己的努力。

這樣想着,不免又想起思罕來,秦小川摸了摸胸口用鏈子穿着的戒指,心裏甜的不行,血管裏流的都是蜜。

“秦醫生,你朋友走了啊?”小金醫生在門口探了個腦袋。

“金多多,以後不準随便放人進我房間!”秦小川沒好氣的指了指金多多。

“他不是你朋友麽?”小金醫生一派委屈。

“有事麽?”秦小川問。

“岩平來啦。”小金醫生一臉的小不忿。

“秦醫生哇,你可回來了,這庸醫說我膽結石。”金多多話音剛落,岩平的大嗓門就響了起來。岩平今早接到他家老大的電話,說他‘嫂子’回來了,讓他好生照顧,但要注意保持距離,不要讓有心人察覺秦小川和自己的關系。

“也許小金沒看錯呢,你不喜歡吃早點,膽結石很有可能啊。”秦小川見到岩平心情不錯,随手關了門,搭着他的肩膀就向衛生院走去。

“真的啊!”岩平聽了秦小川的話,露出點擔憂的表情。

小金醫生跟在後面沖着岩平的背影做鬼臉。

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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